第14章 禮物

阮折的手留在取來的衣服上摩挲了幾秒。

“你……”阮折頓了一下,看一眼簾子,還是出去了。

本來是想說“你一個人能行嗎”,但是一想,何瓴生之前那麽多年都過來了,也不用他多問這一嘴。

阮折躺在卧室的床上,按亮手機。

房間整體風格很素淡,不太像是個成年男性的房子,雙人床和牆角懶人沙發上的兩個史努比抱枕,倒隐約像是兩個人住在這裏。

微博上還是沒什麽好看的,“零狗大隊”微信群裏幾個人在傳消息,新曉得了密報說徐晖今晚要在黃江機場見一個人,所以派了一隊去機場蹲點。

剛點開微信群還沒看清字就有電話打了進來——“窦老師”。

“……喂,窦老師好啊,怎麽這麽晚給晚輩打電話……”阮折口氣恭敬的像是個拜師的徒弟。

“……哪能啊?明天下午一定到,絕對不耽誤您時間……”

“哎哎,真是麻煩您了……”

“嗯嗯……老師早點休息明天見……”

阮折挂了電話,盯着屏幕看了良久。

做這些到底有什麽作用?

單純的憐憫?

喜歡?只是臉長得喜歡吧。那種性格還是太他媽糟糕了。

明明處境微妙,還寧折不彎的讓人抓狂。

實在是想不通他當初怎麽會答應的那麽快。

現在又百般不……不願?

“你……你洗好了?”阮折呆呆的看着穿好浴袍卻光着腳騎在自己腰上的人。

何瓴生洗完澡,臉色還泛着紅潤,身上還帶着濕氣,半幹的頭發散着,眼睫低垂,勾起一個攝人心魄的笑。

阮大少爺愣了快十秒。

“……你你你瘋了?”阮折的臉噗地紅了起來,何瓴生這個笑簡直要了他半條命去。

“滿意嗎?”何瓴生雙手按在阮折肩上,熱度和留在皮膚上的水汽洇濕了阮折印了老虎頭的體恤。

像是勾魂攝魄的人魚,何瓴生再次微笑起來,頭發還未全幹,從眉骨到鼻梁再到唇線都精致俊美,睫毛還沾着水珠子。

阮折喉結移動,咽了口唾沫。

“你這是……”

“如果你願意,我絲毫不介意……”聲線沉穩,不知為何,還隐隐含着志在必得的驕傲語氣……

阮折撐了幾秒,理智線終于還是“嘣”地斷掉。阮大少爺撲上去就啃,何瓴生緊緊攥住床單,一邊還在說話,“……呵……你可別太激動了……否則我……否則我……”

何瓴生壓抑着情緒,好像卡臺詞一般停頓在這裏。

聽到這兒,阮折突然愣了。埋在何瓴生脖子邊的眼睛驀地睜大,動作也停了下來,他松口,撐在何瓴生身上看他。

何瓴生發着抖,手腕遮着臉,看不出來什麽表情。痛苦還是別的什麽。

阮折理智值在聽到這裏就猛的回歸正常,“喂,我是不是該誇你演的真好啊何瓴生?!”

“……‘青雲仙君’……演的真好啊你……何瓴生,如果不是演戲說臺詞,你是不是就不能正常跟別人說話?!”

何瓴生不說話,只是浴袍淩亂仰躺在那裏。

“……沒必要,我告訴你,我若是想強迫你,第一次見面我就能做到……在你心裏是不是覺得我就是那種人?嗯?”

“真是不明白‘青雲仙君’這種風流倜傥的人設你當初都是怎麽演出來的……呵……真是好笑……我可做不了你的‘珠兒’……”阮折坐在床邊,從桌上把煙和火機摸起來,金屬的打火機聲音清脆,不一會兒就煙氣缭繞。

何瓴生躺着,“……我做不到……如果你不強迫我,我這輩子也不可能願意的。”

“呵,你連殺手锏‘演戲’都使出來,還是做不到,我他媽還能指望你什麽。”

“……你放過我吧。”

“我說了,天下沒有白吃的飯更沒有白簽的合同……”阮折頓了頓,“我既然看上你,又怎麽會就這麽輕易的放過你。你可以不願意,但讓我就這麽放棄你就不用想了。”

“……你是小孩子嗎……”

“你管我。反正你別想跑。”

何瓴生裹緊浴袍,側身翻到另一個方向,“……我要是一輩子都不願意呢?你還能忍一輩子不成?”

阮折“呼啦”站起來,手裏還夾着煙,一只腳就上去狠狠踩了一腳何瓴生的腰窩,吓了何瓴生一跳,“我才不信你一輩子都不願意理我!”

“……”何瓴生扶額,“你哪來的自信……”

阮折氣呼呼的站了半分鐘也沒答上來,扔了煙頭就跳上床把何瓴生一摟,一個大男人突然跳上床,幸虧床墊質量不錯,他們倆彈起一寸又落下去。

“安眠藥吃了沒?”得到否定回答的阮折手臂摟的更緊,“不用吃了,睡覺!”

“不吃藥我……”

“不準吃!我有辦法。”阮折兇巴巴的掐了一把準備掙紮的何瓴生腰上的肉。

阮折把手放在何瓴生眼睛上,“雖然你已經看不見了,但這是我媽教我的辦法,我小時候就這麽睡,很神的……”

何瓴生不自在的還想掙紮,阮折“啪叽”打了一把何瓴生的額頭和鼻梁,“安靜!老子可不是回回都有心情哄你,下次指不定就發生點什麽!”

阮折威脅性的往前湊了湊,突然感覺到異樣的何瓴生渾身一繃,沒敢再動。

都這樣了還忍着……這人是不是有自虐傾向……

阮折把手放在何瓴生眼睛處摟着他,“睡覺。明天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

“見了就知道了。現在好好睡覺。”阮折挪了一下肩膀調整到稍微舒服點的姿勢,手腳并用的把被子拉開蓋好,接着捂住何瓴生的眼睛睡了。

一般來說何瓴生不吃安眠藥是很難入眠的,但阮折像個小孩子一樣的固執行為卻正戳中了何瓴生的軟肋。

阮折好像一提起他母親就很固執,更像個孩子,甚至可以說有些幼稚。

阮折這種真正的“軟磨硬泡”行為讓何瓴生就像是被八爪魚纏上,被街邊的流浪狗跟着不放,想甩開但又欠了他的,不得不留下來,留下來吧又被要求要真心的跟他……

何瓴生無奈的被這個感覺比他還小幾歲的金主抱在懷裏,眼睛上熱烘烘的是阮折的手。

這都是哄小孩的把戲……怎麽可能睡着……何瓴生暗自無奈。

……

“……诶,醒醒了,都幾點了你睡得也太死了……”阮折在何瓴生臉上拍了兩下,何瓴生才迷迷糊糊轉醒。

“何瓴生你這燒也退了,感覺怎麽樣?還用吃藥不……何瓴生?”

何瓴生坐起身顯然還懵着,頭還是憋着疼,但比昨天輕多了。

“……我睡着了?”何瓴生睜着眼,雖然看不見,但早晨起來迷迷糊糊下意識睜眼的何瓴生,确實更有幾分原來的風采。

阮折一邊拉他下床一邊說,“那你以為……我就說能睡着吧,我可沒騙過人……”說完後半句覺得有點心虛,還是換了個話題,“……吃完飯我們就走,這次讓你能見這個人一面,可是費了我大功夫了……”

何瓴生還是有點懵,似乎不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在這種情況下睡着了……直到被拉到餐桌邊坐下,才反應過來。

“……誰?”

“這是我送你的驚喜……”阮折神秘兮兮的一臉炫耀,但可惜何瓴生看不見。

“我還是不……”聽到“驚喜”何瓴生有些發怵。

“敢說不去試試看?!”阮折瞪他,順便把勺子塞在他手裏,“銀耳湯,你那份加的糖少,趕緊喝完……還有雞蛋,剝好的……拿着……”阮折把剝好的煮雞蛋也塞在何瓴生手裏。

“……”明明很自然的動作何瓴生卻有些不自在,阮折吃了兩口看他還沒動作,用湯匙在自己碗上“梆梆”敲了幾下,提醒他趕緊吃。

何瓴生這才伸手摸索到碗,小心端起來湊到嘴邊。

“……噗”何瓴生毫無防備的被味蕾重擊。

“……你把糖罐子掉進去了?”何瓴生捂着嘴,皺着眉嫌棄的把碗放在桌上。

“怎麽了?我給你加的已經少很多了!”阮折有些生氣他不喜歡自己熬的粥。

“……”

“不喝這個把雞蛋吃了,我還熱了奶,喝牛奶總行吧!”

阮折椅子一推起身去拿牛奶盒。

連熱好的牛奶裏都放了糖……何瓴生勉強在威逼之下喝完了一杯。

“真不明白……糖不好吃嗎?!居然有你這種不喜歡吃糖的人……”阮折坐在駕駛座上嘟囔着把車開了出去。

何瓴生無言以對。

北京城的胡同以滄桑歷史而聞名。

在這些亂糟糟的老城區胡同裏,最著名的當屬四合院。

漂亮的檐子規整的建築設計,照壁和大門,柱子和石階,建築相映成趣,古舊又帶着歷史的蒼涼。

何瓴生穿着阮折的時尚潮流名牌體恤,胸前印着抽象派彩色袋鼠,還綴着閃亮的鑽石——一臉茫然的冷漠。

阮折穿着背後刺繡老虎頭的襯衫,搭着一條花哨卻意外好看的領帶。

當他們拉扯着拐七拐八最終走進一片老城區裏古舊的四合院裏時,顯得連汗毛都格格不入。

何瓴生一路上被阮折拉扯着催促,本來身體虛弱,這會兒已經累的不行。

“我……”何瓴生扶着青牆。

“噓——到地兒了,你仔細聽……”阮折“噓”的方式不是豎起食指放在自己嘴唇前,而是直接上手捂住何瓴生的嘴。

京二胡厚重圓潤的聲音先傳入何瓴生的耳朵。

一段悠揚綿長的調子拂過古老肮髒的牆壁和地上絲絲的黃土,單皮鼓伴起節奏來,京韻絲絲滲入地表牆面。何瓴生認真起來。

單皮鼓一梆,同一個方向就傳來了另一個聲音——

“一霎時……把前情……俱已昧盡……”

悠悠揚揚,初一亮嗓,仿佛天雲頓開,也好像绫綢壓蓋,直鑽腦海,何瓴生瞬間頭皮發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何瓴生呆在原地,“……《鎖麟囊》……”

阮折撓撓頭,“啊……是……大概是吧……”阮大少爺對京劇一竅不通。

作者有話要說:

阮折:我不管我不管……既然是我的了就絕不會讓你跑掉……

生生:……你能不能先改掉抱着糖罐子舔的毛病……

小天使們開學了沒啊~麽麽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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