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争吵

“……啊?”阮折無意識地攥了攥何瓴生的手。

何瓴生知道這樣的小動作就已經代表了默認。阮折是個做事不太經大腦的人,在何瓴生跟前尤甚。

“早點準備,別忘了東西。”何瓴生整張臉窩在圍巾裏。

阮折像是被說中了什麽傷心事兒,也不答話,伸手接了接落下來的雪花。

“你怎麽不問我為什麽走啊?”阮折不太高興,在口袋裏捏了捏何瓴生的小指骨。

何瓴生想把手指收回來,奈何大衣口袋就那麽點兒大,兩只手塞在裏面已經避無可避。

“……為什麽走?”何瓴生已經學會如何哄乖這個動不動就咬人的狼崽子。

阮折這次是真的有些難分難舍,“菲米爾催我兩個多月了……我大學那邊還有課沒修完……實在拖不下去了……”

何瓴生像是驚奇他還在意學業一樣,問他:“你學的什麽?”

“編劇。我爸讓我學的。”

“你能寫嗎?”

“當然了,我寫的劇本得過全院獎學金呢!”

“寫的什麽?”

“就那個拿獎學金的?哈,大概是民間疾苦一類的吧……”阮折摸摸腦袋,頭發上的雪花沾濕了手。

何瓴生沒忍住輕笑出聲,“……真的?”

“咋啦!我就不能寫民間疾苦的文藝片嗎?你知道我大學拉過多少片兒嗎你?我那個大學不過績點根本拿不到畢業證的!”阮折氣何瓴生笑他。

“為什麽寫這個題材?”

何瓴生今天好像心情不錯,話也比平時多一些。

“因為我媽呗,我就想給她寫一部片子,當時為了拿那個校級證書,我熬了一個多月才寫出來的……”

“……”何瓴生直覺,在他母親這件事上,似乎不能問為什麽。

可阮折的話像是跟着漫天的雪花飄出來一樣,“我媽是未婚生的我,後來把我交給我爸就不見人影了,我再沒見過她。”

街邊jingle bells的童音還在叮叮當當的唱,燈火染滿北京城的街道,在這個迷醉美麗的城市,或許有的人注定無家可回。

“你既然能寫劇本做狗仔幹什麽?”

阮折看了他一眼,何瓴生的眼睫毛露在圍巾外面,呼出的水汽凝結在上面,映着街邊店薄金色的燈光。

“……混日子呗,又沒人管,我有資本為什麽不過得舒服一點兒?”阮折挑挑眉,吐出一口白氣。

何瓴生有些生氣,卻也不知道為什麽:“你是不是就準備這樣過完一輩子?”

阮折一笑:“那怎麽了?”

“那你還回學校去做什麽?”

“……”阮折站住了,“你又跟我吵架,我就真的那麽不值得你看嗎?”

何瓴生側身也站住了,阮折的手還塞在何瓴生大衣口袋裏,“……嗯。”他說。

“我為什麽就非要拼死拼活的生活?跟你一樣?你現在這麽犟是什麽理由我不知道,但我沒有理由那麽做,我現在過得好好的,為什麽要這麽拼?”

“……”何瓴生不想回答,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何瓴生,無論怎麽樣,你喜歡我的,是不是?”阮折攥緊何瓴生的手指。

“……你當時說過,你既然做了選擇,就絕不會放手。我也是。”

“就只是一個選擇嗎?”阮折皺眉,手底下攥的力道更加一層。

何瓴生把手從口袋裏抽出來,“我不知道。”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喜歡,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想要對方活的更認真一點,明明該是個無關的路人,明明不該被這樣的人牽動。

兵敗如山倒,何瓴生已經顯出不知所措來。

人心髒的跳動好像永遠不受大腦左右。

“你不知道?你為什麽還不知道?我們那天晚上你就說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沒感覺?”阮折盯着何瓴生圍巾邊緣的眼睫毛,眼睫毛上挂着水珠,像是哭過。

“回去吧。”何瓴生主動拽了拽阮折的手。

阮折雖然有些不情不願,但還是靠了過去。

他們慢慢地走着,路上的行人很多,夜晚的街道繁華而熱切,地上已經有些潮濕,他們的鞋邊都沾上了水漬,但依然腳步緩慢,阮折時不時的拉何瓴生一下,怕他不小心摔倒。

坐地鐵是北京城的必修課,就算是阮折這種公子哥也不能免俗。

何瓴生被阮折擠在門邊,地鐵裏聲音有些嘈雜,何瓴生一時分辨不清阮折的方位,下意識伸手去抓身前的人。

阮折拉住他伸過來的手,聲音貼着耳邊:“你別太往後了,靠我這邊。”

人多的地方何瓴生不得不聽阮折的乖乖靠近他。

“何瓴生?”

“……”

“在聽沒有?”

“嗯。”

“過兩天我走了,你……你必須每天給我打一個電話!不然小心我治你!”阮折狠狠盯着他。

何瓴生莫名覺得想笑:“好。”他知道,如果不能見面,至少一天一個電話,否則就阮折那個性子能直接從英國飛回來鬧他。

“你保證!”

“……”

“……你親我一下。快點!”阮折突然趴在何瓴生耳邊小聲道。

“在……這兒?”何瓴生吓了一跳。

“就當保證了,快點!現在就要!”阮折耍無賴的本事可是一流。

剛剛還在吵架,這麽快就能忘了傷疤又貼上來……

何瓴生有些猶豫的偏了偏腦袋隔着圍巾挨了一下阮折的臉。

阮折不滿意,伸手想把圍巾扒下來,但還是顧忌到這是地鐵上,只能不滿地隔着圍巾在何瓴生臉上迅速咬了一口,至于咬沒咬中臉,何瓴生這人總是被他咬疼了也沒什麽大反應的,這會兒也看不出來。

不過何瓴生還是低下頭,漏出來的耳尖紅着。

“你這麽容易紅耳朵,你這都怎麽演戲啊?”阮折笑他。

何瓴生好像無處可藏,“……就那麽演……”

“這會兒別急着臉紅啊,我的利息你還沒給呢……”阮折靠近那只紅色的耳朵輕聲笑道。

何瓴生沒答。他倒也不怎麽排斥,反而還有些喜歡,畢竟那種感覺他上次也只是淺嘗遏止。

那種感覺是他沒有過的,何瓴生覺得很新奇,但是這種事情難免害羞,他總是冷漠待人慣了,突然有個人死皮賴臉二話不說直接闖進來,不僅對他親親抱抱摸摸還做了那些他想都沒想過的事情。

刺激是真刺激。可何瓴生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今晚的“利息”。

“……好。”何瓴生想什麽答什麽。

“……你說什麽?!”

“我說好。”何瓴生無奈,他開始覺得坦誠或許是個錯誤的選擇。

阮折突然不說話了,直到何瓴生問他也沒回答。只是滿臉通紅地站在那兒,眼神飄到別的地方,胸口咚咚跳。

“這……這可是你說的……”阮折到站才小聲說了一句。

何瓴生聲音淡然,但耳朵的紅還是一直褪不下去,安慰似的捏捏他的手心,“走吧。”

阮折臉撲撲紅,幾乎要冒起煙來,“嗯……”

他喃喃道:“你今天怎麽這麽主動啊……”

“……”他們緊靠着往夜色更深的地方走遠。

何瓴生被自己的按鍵手機鈴聲吵醒,伸手從枕頭底下摸了出來。

殺青宴在晚上。

這或許是何瓴生吃的最後一次殺青宴了——如果他的眼睛一直這樣瞎下去的話。

綜藝可以借熱度參加,但拍戲不同,何瓴生當初非要拿下這部《盲花旦》的原因也是他很難再找到角色了。

如果他的眼睛在這次真人秀後還沒治好,怕是真的要告別了。

“……嗯……你幹什麽……”阮折一胳膊把人摟過來,在頭上蹭了蹭,挨着腦袋繼續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學物理專業的,雖然學的并不怎麽優秀,但我依然熱愛偉大的物理學。

歷史上偉大的天體物理學家史蒂芬·霍金先生二零一八年三月十四日回歸了星辰宇宙,祝福他,願他的靈魂從此真正的自由。

天下沒有不結束的故事,也沒有永生的偉人。

但生物科學家顏寧說過,科學成就會使人類得到永生。

霍金的理論永生于偉大的量子物理學史。

ps:立個flag,明天雙更或三更,彌補一下大家,謝謝大家一直支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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