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從老鄉聚會回來後趙逢春覺得很累,又因為第二天有早課,早早地就睡了。

睡前關機,六點鐘鬧鐘準時響起,趙逢春怕吵到舍友,快速地拿起腳邊的手機關了鬧鈴。

趙逢春沒有直接下床,而是先打開手機去刷消息,看看有沒有什麽她遺漏的通知。

大學和高中真的很不一樣,高中學校都是禁止學生帶手機,現在卻是離不開手機,學校院裏還有班級都建了群,有什麽消息或者通知都是通過網絡發布或者溝通交流,趙逢春剛開始因為沒加班群吃了虧,後來就特別注意。

趙逢春睡得早,周邊的同學們卻大多數都熬夜水群,幾乎每次群消息都是99,她害怕錯過班委發布的重要內容,就養成了每天早上迅速刷一遍群消息的習慣。

一進入手機界面就看到有新的短信,趙逢春有點不耐煩地點了進去,自從換了本地號碼後移動公司一直在發各種短信,她強迫症看不得小紅點,着實心煩。

趙逢春随意掃了一眼就準備點擊删除,手都點了垃圾桶的标識,她卻猛然坐正,盯着手機屏幕瞪大了眼,連忙暗了“取消”的選項。

屏幕上來自同一個號碼的兩條短信,最上面的那條只有三個字:陸遠帆。

心砰砰砰跳個不停,趙逢春緊張地捂了捂自己的胸口,還好還好,以前還嫌棄多此一舉很麻煩,現在她卻無比慶幸手機這個人性化的設計。

點開下面那一串陌生的數字,屏幕上赫然寫着:明天什麽時候有空,我去找你。

應該是陸遠帆發完短信發現自己沒有署名,怕她不知道是誰,于是又補了他的名字。

都過去半個月了,趙逢春一直在等陸遠帆的來電,桐城本地的號碼比較方便,學校新生買號也比較優惠,她手機舊卡每月都有很貴的月租,卻充錢也不敢讓它停機,就怕陸遠帆打不通她的電話。

趙逢春每每想起來都很後悔,她應該直接跟陸遠帆加一下聯系方式的,也費不了多長時間,或者跟那個黑衣保镖要來他的號碼也可以,她也不至于只能傻傻地等待。

第一件事就是将陸遠帆的號碼保存起來,然後趙逢春才去回他的短信。

今天課表上午滿課,下午和晚上卻是沒有課的,就是不知道陸遠帆他方不方便。

趙逢春想給陸遠帆打個電話,又擔心時間這麽早會打擾到他,看短信時間是昨晚淩晨,陸遠帆也沒給她打電話。

想了想還是回短信好了,趙逢春先解釋了下自己昨晚睡得早沒看到信息,後面才說了自己上午有課,中午12點後都有空。

短信發出去後,趙逢春回看了一眼,又抱着手機懊惱不已。

“讓你手快,讓你手快!”

趙逢春邊念叨着邊用左手在右手腕上比劃,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給剁掉。

正式開學第一年,她自然是不想翹課的,然而今天是周一,感覺陸遠帆要上班會很忙,趙逢春才想着利用中午的時間快速見面會好一點,不會耽誤他下午上班。

可轉而一想,中午12點,這不是明擺着想讓人請吃飯的意思麽?

趙逢春無意識地咬唇,皺眉沉思,想再編輯一條短信解釋,但是删删改改卻怎麽看着都很別扭。

說自己沒有讓人家請吃飯的意思,還是說讓人家吃完飯再過來?前者的話,萬一陸遠帆根本沒想過請她吃飯,那不是她說出來了像是強要他請吃飯的意思?至于後者,會不會誤會是她小氣害怕請他吃飯?

畫蛇添足,還不如別解釋呢!

趙逢春把編輯好的短信删掉,放下了手機,挺屍般地躺在了床上,睜大眼睛看着天花板發呆。

只是一條短信而已,她也想太多了吧!

床是個催眠的好東西,早上尤甚,趙逢春恍然間竟然就那麽睡着了。

還是舍友咋咋呼呼的聲音響起,趙逢春才回過神兒來。

作息不同,趙逢春早睡早起,其他三人可都是正常的大學生作息,晚上不到12點不睡,早上不到有課的最後半小時不起,一般她們醒來趙逢春就已經在床下自習了,所以今天看到趙逢春還沒起特別驚訝。

“天啊,逢春,我沒看錯吧,都這個點兒了你怎麽還在床上?”

“還從來沒有感受過早上一睜開眼就在床上看到你的感覺,不對,是不是我早起了一個小時?”

何佳音特地早起來化妝,一聽林敏和李豔的聲音驚訝地轉過頭來,“逢春你居然在床上!我還以為你早就走了呢!”

趙逢春醒來連忙看了看時間,猛然驚坐起,居然都七點快半了!

今天早上學不成英語了,還要洗漱吃飯,也不知道時間夠不夠,她不想第一節課就遲到啊!

還是第一次這麽晚起床,趙逢春趕時間下去換衣服去洗漱,慌慌張張地動作聲音也很大。

舍友們見她這樣不禁樂了起來,邊笑着邊安慰趙逢春。

“安啦安啦,半個小時足夠了,絕對不會遲到的!”

“對啊,以我貼身經驗告訴你,上次講座你記得不,從宿舍到教學樓我只用了七分鐘!”

“逢春你別那麽慌,欲速則不達,越慌效率越低!”

舍友們也都慢悠悠地起床了,受她們閑适态度的影響,趙逢春也冷靜下來,迅速洗漱收拾好東西,等她們一起去吃飯上課。

進了教室還有一半人沒到,趙逢春自然而然地坐在了第一排,其他三個舍友則是猶豫了下,就往後面找空位去了。

課上,趙逢春時不時地就看下手機,她選第一排本心是想好好聽老師講課的,然而想着陸遠帆的事,卻怎麽都專心不了。

自她發了那條短信後,陸遠帆遲遲沒有回音,趙逢春不由有些焦慮,他是沒有看到,還是沒時間什麽的?

還是舍友在後面見她心不在焉,手機發消息提醒說老師一直在看她,趙逢春才放下手機靜心聽講做筆記。

一專心學習起來時間就過得特別快,不知不覺地就下課了,趙逢春急忙掏出來手機,沒有回信。

又一節課過去,高數課結束,趙逢春和舍友們分開去上各自的專業課,換了教室坐下來,還是沒有回信。

有了上節課的教訓,趙逢春這次坐到了最後一排,專業課老師比較年輕,不像是高數老教師一上來就講課,而是和大家聊了起來,他的經歷還有大家的期望,課堂氣氛很是活躍。

可能是第一排和最後一排的本質區別,之前趙逢春的同桌手上筆不停地做筆記,現在周邊的人卻在專心致志玩兒手機。

心裏像是有螞蟻在爬,趙逢春的手動了動,忍不住伸到書包裏摸出了手機。

剛打開就看到有新短信,趙逢春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點開。

——趙同學你好,我是陳舟,可不可以通過一下我的微信好友申請,我有話要跟你解釋。

趙逢春眼中的光芒消失,呆呆地望着手機上的短信,臉上浮現了一抹失望。

登上微信一看,果然有陳舟的添加好友申請,她才剛習慣用□□,微信下載了還不怎麽會用,平時不太打開就沒看見。

我是陳舟……學妹你誤會了……你通過一下好友我跟你解釋……

微信驗證提示上有好幾條信息,應該是陳舟申請了好幾次。

心中無緣由地多了些煩躁,趙逢春皺了皺眉,伸手一點略過上面的通過驗證,點了加入黑名單。

放下手機也不等陸遠帆的短信了,老師還在講他在國外留學時候的趣事,趙逢春不太感興趣,就拿起課本自己看書。

因為兩節課也沒講什麽內容,只是老師跟大家了解認識了一下,于是提前二十分鐘就下課了,博得一大片同學的鼓掌歡呼。

趙逢春不抱期待地看了眼手機,果然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舍友們在群裏商量去哪個餐廳吃,趙逢春想自己一個人呆着,就委婉拒絕道自己現在已經下課了,離正式下課還有好久,還在上課的舍友羨慕了幾句,體貼地說讓她先走別等了,畢竟天這麽熱。

暑氣騰騰,趙逢春也沒什麽食欲,出教室後就徑直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中午天正熱,還沒到下課的時間,路上行人三三兩兩,并不是很多,樹間蟬鳴陣陣,反襯得偌大的校園很是安靜。

趙逢春腳步匆匆,沒打傘暴曬在太陽下,一會兒就大汗淋漓。

心不靜,自然涼不下,趙逢春喘着粗氣,燥熱無比。

她告訴自己,她只是想快點還清陸遠帆的錢,好無債一身輕。

陸遠帆都有孩子了,半個月來她想了很久,早就斷了不相幹的绮念。而且她再過兩個月才年滿十八歲,談感情真得太早,還有很多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做。

正想着似乎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趙逢春頓下腳步,剛扭過頭,就看到一個深綠色的小黑影邁着小短腿兒朝她蹬蹬蹬跑了過來。

“小叔叔你看,是春春吧,你還不相信我!”

穿着休閑版迷彩裝的小人兒邊走邊回頭喊着什麽,熟悉的小奶腔,不是天天是誰。

趙逢春不自覺地瞟向了他的身後,眯眼一看,果然還跟着一個高大帥氣的男人。

陸遠帆今天穿得簡單,白色T恤搭上休閑長褲,看着很是清爽,洋溢着青春的朝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大學生。

只是,趙逢春無意識地蹙起了眉,低頭看向了天天,心中波瀾乍起,他剛才叫陸遠帆“小叔叔”是什麽回事?

天天這時候已經來到了趙逢春的旁邊,卻上下好奇地打量着她,遲疑地不敢上前。

“春春,你是春春嗎?”

不管陸遠帆怎麽樣,趙逢春很喜歡天天,笑着點頭跟他打招呼,“天天。”

“啊,春春,真的是你诶!我說下車來找你,說不定就碰到你了,還真的碰到你了!好有緣!”

天天眼睛亮亮的,咧着小嘴笑容燦爛,許是天熱跑得有些累,過來抱着趙逢春的腿趴在了她的身上。

“不過春春,你怎麽變成一個黑人了?我都不敢認你了。”天天仰着小腦袋望着趙逢春,奶聲奶氣地說道。

陸遠帆也走近了,正好聽到天天的話,皺眉兇了他一聲:“天天!”

天天懵懂地吐了吐舌頭,似是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晃了晃趙逢春的手,認真道:“春春,我去把我傘拿給你,這樣你就曬不黑了!”

說着天天就拉着趙逢春的手往陸遠帆身後的方向走,那邊不遠處停着一輛黑色的車,低調而奢華。

趙逢春随着天天走過去,空着的手卻是不自覺地摸向了自己的臉,滿腦子都是“黑人”兩個字,眼神悄悄瞟了眼身後,不禁咬唇,面紅耳熱。

小孩子卻不懂大人的糾結,來到車前打不開門,才想起來自己沒鑰匙,揮手招呼後面跟過來的陸遠帆。

“小叔叔你快點!慢死了,還沒我走得快!”

陸遠帆不理天天的吐槽,依舊該怎樣怎樣,邁着沉穩的步伐慢步而行。

天天見狀耐不住了,跑過去拖着他的手過來開門,迫不及待地爬進車裏拿出了自己的小藍傘,打開後傘面上畫着只憨态可掬的龍貓。

“春春,給你!”

趙逢春接過傘,太陽太大,她看天天出了一頭汗,下意識地就遮在了他的頭上。

笑着嗤了一聲,陸遠帆輕輕擰了擰天天的小耳朵,毫不客氣地拆穿他:“我看你就是想找人給你打傘吧!”

天天一聽就急了,高聲反駁道:“才沒有!我是見春春沒有傘,才借給她的!”

說着天天擡頭看了眼将傘舉在胸口下方為他撐傘的趙逢春,踮着腳把她的手往上舉了舉,聲音關切:“春春你舉高點呀!我們一起!”

“男子漢哪有打傘的,嬌氣!”陸遠帆看不慣又吐槽了句。

上午就因為陸遠帆不給他打傘天天鬧了別扭,買了套小綠軍裝才把人讨好,此時一聽天天氣性又上來了,挺着小身板兒擡着小下巴氣鼓鼓的,望着陸遠帆一臉不屑。

“哼,我爸爸就給我媽媽打傘的,我媽媽說了,小叔叔你這樣是找不到小嬸嬸的,将來你老了只有我陪着你,好可憐的,你現在不給我打傘,我決定以後也不給你打傘了。”

陸遠帆臉上一黑,天天已經扭頭不管他了,拉着趙逢春的手要離開。

“春春,我們走吧!”

走,去哪裏?

趙逢春迷迷糊糊的就被天天拉着走了,她現在腦子很亂,心裏充滿了疑惑。

聽天天話裏的意思,陸遠帆不僅不是他的爸爸,而且他還沒有女朋友?

眼裏閃現了星芒,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揚,趙逢春握了握天天的手,心中一軟,更是全力找好角度撐傘不讓他被一點太陽曬到。

“陸天天,站住,你要去哪裏?”

陸遠帆聲音一出,天天就條件反射地停住了腳,回頭一看他站在原處根本沒動,也負氣轉過了身,嘟着小嘴碎碎念,想到什麽擡頭看向了趙逢春。

“春春,我餓了,我們去吃飯飯吧。”

趙逢春眨了眨眼,卻是轉身看了眼不遠處的陸遠帆,随後蹲下和天天平視。

“天天,那個是你叔叔?”趙逢春問道。

“嗯哪,”天天點了點頭,道:“我小叔叔是我爸爸的弟弟。”

“那你那天怎麽叫他爸爸?”趙逢春頓了頓,補充了一句,“就是我們上次在地鐵的那一次。”

“哦,那次啊。”天天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解釋說:“小叔叔吵我,我給爸爸打電話了,看到爸爸身邊的保镖叔叔,還以為是爸爸來了呢,但是爸爸沒來,在國外陪媽媽和妹妹。”

說到最後天天有些失落地癟起了嘴,似乎又想到了那個時候,他想爸爸媽媽了,但是他們都不在。

趙逢春心細,知曉自己是誤會了,連忙轉移話題,“天天,我們學校餐廳有很好吃的蛋撻,我買給你吃好不好?”

中午還沒吃飯呢,天天是有些餓了,一聽趙逢春說蛋撻就嘴饞起來,興奮地連連點頭。

“好啊好啊,我要吃蛋撻。”

“那我們問一下你叔叔的意見好不好啊?看看他要不要去吃,丢下他一個人在這裏很可憐的。”

趙逢春學着天天的語氣跟他溝通,天天悄咪咪看了眼陸遠帆,點了點頭,然後擡腳就跑到了陸遠帆那裏,主動地爬到他身上。

“小叔叔,我們去吃蛋撻吧!春春說她們學校餐廳很好吃的。”

趙逢春看着那頭親昵的叔侄倆,天這麽熱,陸遠帆卻抱着天天沒有放下的意思,耐心地聽他講話,不禁笑着嘆了口氣,畢竟是親人,小孩子脾氣去地快,就算她不說天天應該也一會兒就忘了。

思及那天在地鐵上的場景,開始離得那麽遠天天和陸遠帆說得話她的确沒有聽清楚,後來見到了,天天卻沒有一句話叫陸遠帆叔叔,真的是很巧。

想着趙逢春臉上的神情變得複雜,若是今天陸遠帆沒有帶天天過來,她估計要一直這麽誤會下去了。

晃神間陸遠帆已經抱着天天走了過來,詢問趙逢春道:“天天想吃蛋撻,你們食堂收現金嗎?”

“沒關系,我有校卡!”

趙逢春眼睛直直地望着陸遠帆,臉紅心跳,餘光瞟見他比自己白一個色號的膚色,又很不自然地低下了頭。

陸遠帆沒注意到趙逢春的表情變化,因為此時天天正別扭地在他懷裏亂動。

“小叔叔,太熱了,你把我放下來吧,我可以自己走的!”

掙紮着從陸遠帆身上下來,天天又随手拉住了趙逢春的手,和她擠在了小傘的陰影裏。

也不知道為什麽,天天對其他的陌生人防範意識還是很高的,卻一見面就對她很親近,趙逢春沒有弟弟妹妹,打心底裏很喜歡古靈精怪的天天。

“天天,你就不怕我是壞人嗎?”

“不怕啊,小叔叔說了,你是個好姑娘。”

這是今天陸遠帆在天天家裏跟陸尋夫妻講話時說得,沒想到天天在一旁聽到記住了,居然就這麽說了出來。

趙逢春瞟向陸遠帆臉上一紅,不好意思再問下去,陸遠帆也有一點不自然。

“話那麽多,不快點走,一會兒蛋撻就賣完了。”

“啊,那我們快點走!”

陸遠帆吓唬了一聲,小吃貨天天就信了,邁着小短腿催他們快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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