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起來,不願意簽署正式的合同。找人去問, 也只能得到含糊其辭的“這個、那個”。
雖說陸仁甲已經退出娛樂圈好幾年了, 但該懂的事情還是懂。水面之下的運行規則千年不變, 錢權勢當道,其餘靠邊站。他對劇組沒什麽怨言,轉頭聯系起了栗萱。
“喂,萱萱,你最近怎麽樣?好久沒見面了, 要看電影嗎?”
栗萱語氣有點兒低落,道:“現在栗雨青得獎那片子正在上映,去哪個電影院都是她,沒勁。再說,栗雨青派人在家門口守着,不讓我出門。”
陸仁甲道:“這是限制人身自由,她有什麽權利這麽做?”
“沒限制,”栗萱道:“就是我一出門就跟着我,圍得死死的,連天都看不清楚。我讓他們讓開,他們也不動。再說我懶得出門,就算啦。你呢?你最近工作怎麽樣?辛苦嗎?有時間我去探班啊!”
陸仁甲語氣很苦悶,說:“什麽工作,沒有工作!”
“怎麽回事,不是說要演男二號的嗎?”
“全黃了!”想到這裏,陸仁甲心裏無名火起,語氣也變得不太好:“你姐怎麽回事?!怎麽說話這麽不算數?”
“我……我去問問,你別生氣啦。”栗萱小心翼翼道,哪裏還有半分對着栗雨青時的驕縱任性。
陸仁甲聽到她的語氣,在心裏冷笑:女人就是這樣,什麽都不懂。非得主動說了才知道該做什麽。
“抱歉我語氣不太好,剛剛接到導演的電話,有點兒生氣。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下一個試鏡我會加油的。等我成了大明星,我就娶你。”陸仁甲柔軟了語氣,安撫道。
栗萱那頭說:“不用,不用結婚的……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不能這麽想,你會好好的,你還要跟我在一起環游世界呢。”陸仁甲溫柔道:果然蠢到家了,連個名分也不知道争取。不過就你這性格,讓我跟你過一輩子也難,還好你快死了……噢,還是幫我搞定你姐姐之後再死吧,呵。
陸仁甲又應付了幾句,挂了電話。他知道栗萱馬上就會跟栗雨青打電話了,他的目的就是這個。
他料想得沒錯,幾乎就在下一秒,栗萱就給栗雨青打了電話。
栗雨青也許正在忙,過了好一會兒才接電話。一接通,栗萱便罵道:“你為什麽接得這麽慢?!”
栗雨青那邊停頓了一會兒,靜谧的沉默蔓延開來,聽筒裏只有電流的“滋滋”聲。栗萱莫名有一些緊張,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栗雨青說:“我是你姐姐,不是你男朋友,以後分清楚該對誰生氣、對誰撒嬌,再給我打電話。”
她語氣很傲,展現出了高冷影後在別人面前的樣子,栗萱在家這麽多年,見到的都是那個隐忍退讓的姐姐,什麽時候看過這冷臉色?
栗萱覺得自己不能失了氣勢,咳了咳,說:“你憑什麽給陸仁甲使絆子!”
但因為中氣不足,顯得綿軟無力。就連句尾的感嘆號也變得外厲內荏,沒有絲毫威懾力。
栗雨青聽到這語氣甚至有點想笑,想叫她去練練臺詞功底。她這時候才有些反應過來,她從來不怕栗萱,對方有恃無恐,無非是自己忍讓太多。自己忍讓是因為親情,現在看來,全是僞命題。
沒有什麽東西,是靠卑微換來的。
“我倒想問問你,最近網絡上我和陸仁甲的緋聞,是你找人重新弄起來的嗎?”
栗雨青的團隊好不容易撲滅了所有緋聞,沒想到還沒多久又來了一波。好在團隊沒有放松警惕,在有這個苗頭的時候就及時除了了源頭,沒激起什麽大的水花。這事兒沒人願意幹,除了打算用這種下作手段要挾自己的栗萱和陸仁甲。
栗萱立馬道:“我才不知道這種事情!”
栗雨青問:“那陸仁甲呢?”
“……”栗萱不确定是不是陸仁甲,因此只好沉默以對。說到底,她一點兒也不懂為什麽陸仁甲一定要跟栗雨青捆綁炒緋聞。如果是為了角色,自己跟栗雨青說兩句就可以了,畢竟自己是她妹妹。就算自己說話沒分量的話,不是還有爸媽嗎?他們一定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她問過陸仁甲,彼時陸仁甲深情款款:我想保護你,不想讓你遭受網絡暴力。栗萱信了,随他去了,因此不确定這一次是不是也是這樣。
而在栗雨青眼裏,這沉默就是默認。栗雨青心裏覺得疲憊,嘴上卻警告道:“你們倆都給我安分點,別做小動作。”
栗萱不情不願道:“……我會跟他說的。”
栗雨青又說:“還有,跟他分手。”
而這一次,栗萱以挂電話回應了她。
與此同時,音樂劇的動作和舞臺設計已經完成,只剩下排練和落實。
伍長童看着難得來到現場的關君,跟導演學妹道:“我覺得關君還不錯啊,不來排練也沒什麽關系嘛。”
她一邊嗑瓜子一邊點評,眯着眼睛的樣子特別日常。舞臺上唱歌的關君對着她笑了一下,如果不是音樂劇而是演唱會,只怕都要把話筒伸過來問一句“會不會唱”了。
導演學妹說:“那是你在,上次排練你不在,她練了好久。也不知道是回家練習了,還是今天突然認真了。”
伍長童聳了聳肩,上次排練她沒來,總歸是沒有發言權的。
而上次她為什麽沒來?因為被栗萱打了幾巴掌,在家養傷。
導演學妹側着頭看了她好幾眼,都欲言又止。伍長童看着覺得好笑,說:“有什麽話直說,你這樣盯我,我難受。”
導演學妹這才道:“那啥……聽說……栗雨青在跟陸仁甲炒緋聞……”
身為粉絲,她應該是看出來了什麽。問得這麽委婉,只能說關君公關手段到位,這麽多天,的确沒有什麽人過來問,也不知道她說了些什麽。
伍長童把嘴裏的瓜子皮吐掉,嘴皮子一掀,說:“假的。”
跟自己完全沒有關系一樣。
“啊……啊?”導演學妹還以為這是什麽說不得的事情,見過伍長童扇人巴掌的狠勁,還擔心自己觸了逆鱗,沒想到伍長童反應這樣……平淡?
伍長童說:“炒緋聞得雙方都有獲益,才炒得真,炒得持久。怎麽看栗雨青都是被吸血的那個,所以她沒炒。”
她怕導演學妹誤會自己在為栗雨青說話,補充道:“當然,這是常規分析。如果過幾個月他們真的結婚了,那就是栗雨青在提前打預防針咯,我不知道。”她聳了聳肩。
導演學妹表情狐疑,她總覺得那天戴口罩的人是栗雨青,以她的粉籍擔保,她不會聽錯聲音、認錯栗萱。可關君說不是,她不能反駁,只好在心裏暗暗猜測。今天這麽一問,完全看不出童童跟栗雨青有瓜葛啊……莫非自己真的聽錯了?
伍長童笑了笑,自顧自地嗑瓜子,沒有說話。
關君氣喘籲籲地從臺上跳了下來,導演學妹驚叫一聲:“戲服!”
關君擺了擺手,說:“不會壞的。”又轉頭看向伍長童,問:“你們在聊什麽?”
眼角餘光還瞥着導演學妹,然後順勢從伍長童手心裏抓了一顆瓜子。
這場戲排完了,還有下一場。下一場的演員是個新人,需要人看着,導演只好急沖沖地去了。
“瞧你把人吓得,你那天說什麽了?”伍長童說。
關君無辜道:“我吓誰了?”
伍長童不說話了,關君磕了一顆瓜子,說:“哎,栗雨青陸仁甲的緋聞又起來了,這事兒真挺有趣的。”
……難道自己臉上寫着大大的“栗雨青相關”五個字?
“你們能不能不要每個人找我都聊她?挺沒意思的。”伍長童說。
“導演也找你聊啦?啧啧啧,我看栗雨青的粉絲不行,太守不住秘密了。”
“所以那天,你到底跟他們怎麽說的?怎麽一個人都不來騷擾我?”
“使命必達,我的榮幸。至于內容……暫且保密。”關君狡黠地笑了一下,又問:“栗雨青現在還騷擾你麽?”
騷擾……以前都是伍長童騷擾栗雨青,現在有人問這麽一句話,伍長童乍一聽覺得挺搞笑的。
笑完又覺得有點兒惆悵,因為栗雨青說得那麽深情,還跟到公寓跟到校醫院的……過後就什麽都沒有了。
她也不是盼着栗雨青有什麽行動或者表示,只是覺得栗雨青果然是站在她妹妹那邊的,難免有些委屈。
還是自己犯賤。
更別提栗萱這陣子又想出個小學生的招數,往自己的郵箱裏發垃圾郵件,一點開就播放恐怖音樂或者蹦出個GIF的那種。伍長童實在無奈,幹脆找人設置了個程序,收到這種郵件原封原地轉發回去,一點兒也不污染自己的眼睛。
你說這栗萱吧,在家裏呆久了,連撕逼都不會。扇巴掌、發郵件……這能解決什麽問題?至少得拿捏住自己的弱點不是?
不過在自己已經不喜歡栗雨青了的情況下,自己好像也沒有弱點了。不像栗萱。
她喜歡陸仁甲,那就幫幫陸仁甲,炒炒陸仁甲跟栗雨青的緋聞呗。
這點子還是表姐想出來的,表姐擔心伍長童餘情未了,還問後者這合不合适。伍長童一想到自己幫着澄清還被那麽對待,就氣不打一處來,惡狠狠地說:“炒,炒焦了才好。”
自己曾經那麽珍視的栗雨青的名聲,她自己不要,那就算了。
見伍長童沒有說話,關君又說:“她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希望她不會有後悔的那一天。”
看她那麽維護栗萱的樣子,估計是不會後悔了。伍長童搖了搖頭,說:“她後悔也跟我沒關了,娛樂圈的人我真的是惹不起。”
關君說:“請不要一竿子打死,我從來沒以藝人身份跟你相處過,我對你是真心的。”
伍長童翻了一個白眼,說:“最開始你還想我當你粉頭呢。”
關君說:“所以我現在再也不說了。你真的不考慮考慮我麽?”
伍長童沉默了一會兒,忍不住問:“為什麽?”
關君的确對自己很特別——這個不需要她自己強調,導演學妹、表姐、小張老師都曾或多或少提起,這其中甚至有人把她當做自己的追求者,無比期盼她倆拉個娘。
可關君不缺錢,也不缺愛。雖然事業剛剛起步,但起點足夠高,人也還年輕,為什麽要對自己這麽特別?自己只是一個曾經迷失自我的前追星狗而已。
關君眯着眼睛想了想,說:“因為你很有趣。”
愛上栗雨青的樣子很深情,抽身離開的樣子也很決然。伍長童心裏想什麽就做什麽,這麽純粹的人,難道不有趣嗎?
☆、音樂劇
錄歌的時候, 制作人讓栗雨青好好回憶這一路走來遇到的風霜與彩虹, 這些使她成為她自己, 獨特的她自己。
“當然, 陪伴着你的還有粉絲,所以到時候和聲會找粉絲來做。畢竟這首歌是特別的。”制作人說。
不可否認, 栗雨青是被粉絲推着走到現在的。但回想起這些年,她竟然只想得起一個伍長童。
陪伴了自己九年的“素素”, 以及離開得毫不猶豫的童童。
栗雨青發現, 自己竟然有點兒想念對方。
錄了好幾十遍, 嗓子都啞了。制作人皺着眉頭說:“再試一遍,不管好壞如何, 都到此為止吧。”
制作人不滿意。
這張專輯進行得很不順利, 制作人總在将就,從不滿意。
是自己太久不唱歌,退步了嗎?栗雨青在心裏苦笑, 堅定道:“接着來,不行的話再找公司批一周棚子。”
制作人看了她一會兒, 慢慢笑了, 說:“還是這麽拼。”
十周年, 連制作人都是原班人馬。
也許是因為下了決心,後來錄的幾遍好多了。制作人把栗雨青放出了錄音棚,她滿頭大汗地坐下,掏出手機,不自覺地點到了伍長童的微博。
雖然已經改了名字和昵稱, 也很久沒有更新了,但栗雨青總覺得,這個賬號不會就此沉寂的。伍長童還願意為自己出頭,就說明她心裏還有自己。就連惡語相向,也只是因為不甘心而已。
季錦任抓到過幾次,只是嘆氣,說:“你魔怔了。”
被愛着的那一個,很難接受自己被抛棄了的事實。
看來伍長童執着這麽多年,并不是沒有效果的。
栗雨青就笑,既覺得自己自戀,卻又篤定自己的判斷。在伍長童身上,她既自信又心虛。但無論是哪一極,她們的關系都不可能到此為止。糾纏了這麽多年,絕不可能如伍長童所願成為陌路人,要麽修複,要麽惡化,全看造化。
伍長童的微博更新沒等到,栗雨青等來了父母的電話。
栗雨青皺了皺眉頭,發現自己變了。以前她還奢望着家庭的溫暖,明知自己在他們眼裏只是“用人”,卻還是忍不住期待電話。但她現在不會了,她看見家人的電話就想直接挂斷。
這應該算件好事,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改變的呢?
栗雨青最終還是接了電話,她在心裏做好了那頭無理取鬧的準備,這次卻只聽到媽媽無措的聲音:“萱萱……萱萱她暈倒了!送去醫院了!”
“怎麽回事?”栗雨青問。
“聽醫生說,是被吓的!”
吓?
栗雨青趕到醫院的時候,栗萱安靜地躺在玻璃窗的另一邊,許多管子連在身上,身體沒什麽起伏,看着特別安靜。
栗雨青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沒見過這樣的栗萱,栗萱剛出生的時候,她其實很喜歡妹妹,也想過如果能把傷痛分自己一半就好了。但這麽多年磨下來,再濃烈的姐妹情也都成了折磨。
栗雨青發現,自己比較喜歡這個時候的栗萱。
爸爸不在,媽媽顯露出中年女人擔不起事兒的那面,扯着栗雨青的袖子問:“青青,怎麽辦?萱萱怎麽辦?還好有你找的人在,不然恐怕遲了……真的遲了……”
栗雨青問:“醫生怎麽說?”
媽媽複述不清,栗雨青只好換了個問題,說:“被什麽吓到了?”
媽媽說:“正玩着電腦呢,突然……”
季錦任找來的人遞過來一臺手提電腦,道:“栗小姐尖叫暈倒時,打開着這個網頁,播放着很詭異的音樂。”
栗雨青接過來看,發現是郵件裏附帶的網站,點開自動跳轉的那種。郵箱地址沒見過,栗雨青問:“查清楚來源了嗎?誰的郵箱?”
那人說:“查清楚了,郵箱主人名字叫伍長童。”
那人語氣裏沒有任何情緒,栗雨青卻平白心裏一驚。
伍長童……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惡毒了?!
伍長童深吸一口氣,跟其餘人擠在一輛出租車裏。今天是他們音樂劇首映的日子,劇組所有人在學校集合,之後一塊兒打車去劇院。
這是伍長童第一次跟別人一塊兒合作搞定一個項目,雖然規模只是鬧着玩兒的程度,但她還是有點兒緊張,還有點兒興奮。
她從青春期開始追随栗雨青,身處粉圈卻與其他人走得不近。以前活得像被執念困在人間的鬼,現在才終于像個人了。
他們劇組小,加上演員也才二十個人。首映只租了一個能容納50人的小劇院,這還是看在關君加盟的面子上“擴大規模”了的結果。
“演員都記得詞吧!記住,這是我們的起點,以後我們可是要上人民大劇院表演的!”導演學妹過于自信。
“就這五十張票,還是求爺爺告奶奶送出去的,導演你別太樂觀……”
“還沒開始呢,怎麽就洩氣了?大家莫慌,我會把它好好錄下來,到時候發上網絡,保準一炮而紅!”
……
所有人都充滿了奇妙的自信,伍長童不說話,安靜地看,手裏不住玩弄着脖子上挂的工作證。
工作證……她是工作人員,這是她的作品呢。
關君戳了戳她的胳膊,說:“別抖腿。”
伍長童盯着關君看,過了一會兒關君停下了腿,說:“哦,對不起。”
“緊張?”
“嗯。”
“比賽的時候怎麽不緊張?”
“不一樣,那時候心裏有底。”
終于到了附近,衆人下了出租車,說說笑笑地往劇院走。伍長童混在其中,聊得還挺歡的,突然一個人說:“後面那車是不是一直跟着我們?出校門的時候我就看見了。”
二十幾個人一塊兒回頭,那車也沒停下,慢悠悠地比走路還慢,一點兒也不在乎自己已經暴露了。
伍長童總覺得那車眼熟,心裏随之而來一陣厭惡:栗雨青到底在搞什麽?!難道就不能好聚好散嗎?!追星不過是自由買賣,為什麽非要這麽難看?!
她裝作沒看到,栗雨青還是不休不止。
眼看着要跟到劇院門口,劇組成員因為這事兒變得沉默,氣氛逐漸壓抑下來,都在猜那車到底怎麽回事。伍長童嘆了一口氣,對衆人道:“你們先進去吧,我過會兒。”
随後轉身,朝着栗雨青的車走去。
導演學妹道:“那是壞人怎麽辦!你別落單啊!”
伍長童說:“沒事,關君你跟她們一塊兒進去吧。”
關君停頓了一會兒,笑了,說:“那童童老熟人,最近鬧別扭呢,大家別擔心,進去準備吧,啊?”
從伍長童走過來時起,栗雨青的車就停了。等伍長童走到面前,栗雨青搖下車窗,聽見伍長童語氣嘲諷道:“栗影後,您其實也有跟蹤癖吧,所以才能容忍我這麽多年。我們半斤八兩,我就有點覺得不公平了。您以前那麽對我,我可真委屈。”
栗雨青冷冷地看着她,說:“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栗雨青說的是恐怖郵件那事兒,伍長童卻以為是受盡追捧的影後受不了這種語氣,于是冷笑着說:“哪種人?我本來就是這樣,只是以前沒對你壞過而已。”
兩人沒在一個交流頻道上的後果,就是伍長童看着栗雨青的眼神變得不可置信,還有些冰冷,像是恨自己一樣。
就因為自己不愛了,栗雨青就恨上自己了?還真是恃寵而驕慣了啊。
栗雨青說:“你心怎麽這麽狠?我真是看錯你了。”
“我對誰心狠?難不成您是過來打我耳光的,為了您那心愛的妹妹?”
伍長童朝後退了一步,說:“我知道您情深義重,但這是外面,您可得注意形象,小心被狗仔拍到了,那就不太好玩了。”
栗雨青有點怕這個,哪怕已經影後加身,卻還是不夠自如,她的底氣得燃燒很多愛,才會不那麽虛。這是性格使然,跟身份成就沒有關系。伍長童非常清楚這一點,以前她小心翼翼呵護着栗雨青的形象,現在卻覺得黏糊。
這麽大的人了,就不能不要這麽畏首畏尾了嗎?你可是影後了诶!
不過在厭煩之餘,倒是很好的拿來牽制栗雨青的東西。
栗雨青臉色鐵青,幾乎咬牙切除道:“我真搞不懂,你是為了什麽。”
是說最近的事情?發微博,炒陸仁甲和栗雨青的緋聞?
伍長童冷着臉說:“我做事情,當然是出于自己的本心,想做就做了,什麽都不為。當然,如果您願意自作多情,當做是為了您也沒有關系。現在你不是應該很高興嗎?”
陸仁甲找人炒作她倆,栗雨青沒什麽作為也就算了,還來教訓隐晦澄清的自己。看來是很願意跟陸仁甲捆綁,這麽算起來,自己還幫了她忙呢,呵。
這話聽在栗雨青耳朵裏,卻完全變了個意思。伍長童莫非以為自己很希望看到栗萱死?
……可自己看到栗萱安安靜靜躺在病房裏的時候,真的松了一口氣。伍長童是因為料想到這個,所以才對栗萱出手的嗎?
但栗雨青清楚地知道,她不該那麽“覺得”,那是很陰暗的心理活動,不可以被任何人知道的心理活動。哪怕伍長童是為了自己,也不應該這樣擅作主張,對一個病人做出那種行為,實在有些過分了。
伍長童本就沒有什麽是非觀,哪怕出發點是為了自己,可方法不對,就全錯了。
想到這裏,栗雨青不那麽生氣了,她忍着最後一點兒怒火,說:“聽我的,不要再任性了,否則我不會原諒你的。”
“誰他媽要你原諒?!傻逼!”
伍長童翻了一個白眼,仗着栗雨青在車裏行動不便,轉身就追着大部隊去了。
栗雨青那副自作多情的樣子真是令人作嘔,罵得可真爽。伍長童心想。
殊不知栗雨青看着她的背影,手握成拳,重重地在方向盤上錘了一下。伍長童怎麽這麽一副死樣子?欲拒還迎就這麽有趣?!
栗雨青表情陰晴不定,好一會兒才平息下來。
工作?音樂劇?伍長童整天忙活的就是這個?!
作者有話要說: 我感覺我寫這文,快把自己寫變态了……
☆、湊活看
伍長童罵完栗雨青, 就渾身舒暢地去了後臺。
有人問:“怎麽回事?你認識?”
伍長童說:“一個糾纏不清的傻逼, 沒事。”
大部分工作都在後臺, 導演組、道具組、服裝組等等全部站在幕布後, 神經緊繃地關注着舞臺上發生的事情,因此沒有人知道, 觀衆席上出現的騷亂。
一個半小時過去,首映終于完成。導演學妹滿頭大汗, 問負責拍攝的那個學弟, 說:“效果怎麽樣?”
誰知開場前信心滿滿的攝影小哥此時表情卻有些遲疑, 道:“你們看吧。”
衆人狐疑地去看,發現屏幕中央是他們的表演沒錯, 但不一會兒就有人從鏡頭前經過, 将舞臺擋了個嚴嚴實實。
雖然每次經過持續不到五秒,但前前後後加起來,造成了一種人聲鼎沸的感覺, 完全沒了音樂劇的氛圍。
“觀衆們都是怎麽回事?排着隊上廁所?”
攝影小哥說:“不,好像是有明星來了, 就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裏。觀衆們都去看她, 我想過去維持秩序, 可人家也只是安安靜靜坐在那裏,沒有大聲喧嘩,我總不能把人趕出去吧?”
“誰?”
有人這麽問的同時,伍長童的表情卻已經陰沉下來了。
坐在最後一排的明星?除了栗雨青還能是誰?她到底想幹什麽?故意的嗎?
大家還在畫面上尋找“那個誰”的時候,有人的手機響了起來。接起電話, 對面的嗓門都快把小劇院的屋頂掀翻了。
“聽說栗雨青去看你們音樂劇了?!!你怎麽不早說,給我留張票啊!!!”
伍長童恨恨地捏着衣角:本想互不幹涉,但你非要這樣對我,那也怪不得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 狀态不好,寫了一天才寫了一千字,又被我删了。挑挑揀揀幾百字,把能看的發上來了,目的是為了說明以及請假。
昨天沒更新對不住了,順便給明天請個假,跨年。
2018見。
☆、新年好
栗雨青毀了伍長童心心念念的音樂劇首映, 作為回擊, 伍長童也要毀了栗雨青珍視的東西。
栗雨青是個什麽樣的人, 伍長童追逐了這麽久, 姑且還算了解。所以她沒搞什麽大動作,只是在某些匿名論壇聊了聊天。
不聊別的, 就聊她們倆之間的相處——伍長童并不将過去定義為“戀愛”,因此都是從偶像和粉絲的角度聊的。例子不多, 一兩個足以。
匿名論壇有個好處, 加上了“聽人說”“我朋友”的前綴, 一切顯得虛虛實實,大家傳起八卦來也更加帶勁。
沒多久, 季錦任那邊就接到了所謂“黑帖”的彙總。
伍長童雖然語焉不詳, 但幾個細節一核對,當事人都知道誰是誰。
季錦任叫苦不疊,道:“我就知道她會轉黑, 她們這樣的人,容不得吃一點兒虧!你最近見過她了嗎?刺激她了嗎?”
那算刺激嗎?也許吧。
栗雨青微微側開目光, 朝窗外看了看, 道:“到了嗎?”
栗萱進了監護室這麽久, 沒有收到來自陸仁甲任何的消息。對于兩個“真心相愛”的人來說,這種反應太不正常了。栗雨青也就罷了,就連栗雨青爸媽也覺出了不對,最近一直在嘴上嘀咕:“這陸仁甲是怎麽回事兒……”
所以栗雨青抽了個時間,約陸仁甲見一面, 正好她也有問題要問。
“到了,下車吧,陸仁甲已經等着了。”季錦任說。
陸仁甲果然已經到了,看見栗雨青的時候吊兒郎當地笑了一下,問:“栗影後找我有什麽事麽?”
栗雨青說:“栗萱受刺激住院了,昏迷有幾天了,一直沒醒過來。”
陸仁甲道:“嗯我知道,她這幾天都沒糾纏我,你應該也松了一大口氣吧?有那麽一個妹妹,真是夠心累的,啧啧啧……都不知道這幾年你是怎麽熬下來的。”
栗雨青并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要選擇這個話題開頭,但她知道,絕對不是為了得到這樣的反應。栗雨青輕輕叩了叩桌子,聲音不大,配上她嚴肅的表情,陸仁甲的笑容不由自主戛然而止,僵硬得很。
栗雨青看了陸仁甲一眼,陸仁甲的呼吸都沉重了幾分——這仿佛是生理反應,他自己并無法控制。
看來這幾年的經歷,帶給栗雨青的不只是演技和資歷,還有氣場。
栗雨青不多說別的,只是問:“我承諾的已經做到,你的人為什麽還要炒作?”
陸仁甲有種再被審問的感覺,但同時也覺得無辜:“本來都要簽約了,制作方接了幾個電話,所有的東西就取消了,緊接着我知道你在炒作我們倆的事情。我還以為是你被人拍到出櫃,所以找我當墊背的。這事我還沒有找你要說法。怎麽就推到我身上了?”
栗雨青看了陸仁甲一秒鐘,确定對方沒有撒謊,很快反應過來,此事此事後面還有其他的推手,她給季錦任發了個消息,問:【錦任,查下陸仁甲的試鏡為什麽黃了,也查一下上一波緋聞是誰炒起來的。】
季錦任沒問她在聊什麽、得到了什麽信息,而是直接回複:【好,等着。】
這麽多年了,她們這點兒默契還是有的。
栗雨青不會對陸仁甲解釋這些,很快擡起頭,恢複面無表情看着對方,說:“你很讨厭栗萱,為什麽還要跟她出軌?”
這話一出,陸仁甲愣了一下。他低着頭,顯露出一種回憶的狀态來,表情痛苦又掙紮。
好一會兒,他說:“我所有的災難,都源于被一個男人看上。”
“那個MV之後,我發展本來一帆風順,有活幹,餓不死,積攢了一些小人脈,有幾個導演挺喜歡我。但随後,我被公司一個大佬看上了。”陸仁甲說:“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我有一個無所不用其極的經紀人。她把我的照片遞上去,把我送到只有大佬一個人的包間,讓我在那個大佬面前露臉,可能她覺得我想出人頭地,所以喜歡這些吧。”
“我不是基佬,我不能接受跟男人睡覺。但再正直的人也抵不住生活的壓力,我對抗了快一年,一個通告都沒有。我活不下去了,所以我爬上了他的床,沒想到也沒能一飛沖天。”
“你很好奇我為什麽會說這些吧?因為我妻子就是我那時候的經紀人。我說要跟她結婚,她竟然同意了……親手把我送上別的男人的床的女人,竟然願意跟我結婚?真惡心。”陸仁甲臉上充滿仇恨,惡狠狠地說:“我要報複她,所以我要出軌!生完孩子後,我再也不碰她。我找各種各樣的女人惡心她,她只能忍,因為我變成這樣都是她造成的。”
“最開始被看中的人是你,你還不知道吧?你經紀人好手段啊,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懂得抓正确的資源。因為你的經紀人拒絕了,所以這事兒才能‘僥幸’落到我身上。所以我也要報複你。我找上栗萱,讓她去做最不喜歡的事情,沒想到她對我百依百順,也不想從我身上得到名分……哪怕跟她最讨厭的姐姐炒緋聞,她也沒有任何反應。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搞她了,還好她自己把自己整進醫院了,哈哈哈……”
栗雨青緊皺眉頭,越接觸,她越發現陸仁甲不可理解。遇上那麽一個經紀人、被高層潛規則,的确是很令人無奈的事情,但他的應對全都有問題,他的心理已經扭曲了。
“你愛栗萱嗎?”
“開什麽玩笑?你不要告訴我你愛她,所以要給她讨回公道?那我真要笑掉大牙了,你也巴不得她早點死吧?”陸仁甲冷哼了一聲。
道不同不相為謀,該問到的都已經問清楚了,栗雨青一言不發地站起來,想要離開。
背後傳來陸仁甲的聲音:“我不在乎紅不紅,你想怎麽做是你的事情。但我跟你說,看她們那麽愛我,卻又被我傷害的樣子,真是太有意思了。報複她們真的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
報複……呵,說到底只是給玩弄女人找了一個能夠讓自己接受的理由而已。
栗雨青回到保姆車,季錦任不在車裏。司機問:“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