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再回長留
封飛羽半夜跟東方彧卿又說了說話,到了後半夜又開始困了,眼睛已經快要睜不開,便睡下了。
東方彧卿見她睡了,也不多說什麽,臨走之前把身上的銀兩留了下來,才靜悄悄地走掉。
欠的錢越多,以後找起人來也能理直氣壯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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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飛羽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是撐着腦殼一臉便秘地起來的,仿佛腦殼被重物碾壓過,起身的時候十分艱難,靠着床頭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順勢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然後她就看到桌子上銀錢閃爍。
“還不錯嘛,竟然留了錢給我”她還有些詫異,覺得不可思議。
經過一個晚上的休息,她也冷靜了下來,終究還是放不下花千骨,在客棧裏面吃了午飯之後,她就準備往長留山飛去。
但是她唯一沒有想到的是,這次在長留結界這裏,竟然被擋住了。
她當時生氣,也不知道自己用了什麽法術就出去了,當時就想着以後再回來長留她就是一頭豬!然後現在自己打自己臉回來了,竟然不慎被結界擋了一下。
“喲,加強了?”她伸手捅了捅流光閃過的結界,勾唇笑了一下。
明明當初出來的時候還沒感覺到,如今回來了倒是察覺了。
那摩嚴到底是多怕自己又破了長留的結界啊?
再說了……
‘啪拉——’
細微的聲響從封飛羽輕推出去的掌心處散開,純淨澄澈的力量潰散了一瞬,在她的面前破開一個一人高的漏洞。
她背着手禦風飛過去,身後的手轉了轉,身後的破洞以非常緩慢懶散的速度合上。
她啧道:“你就是再加強個十幾道,不過就是讓我練手而已,哎!”
長留廣場上練劍的弟子們仰頭看着空中一個墨衣人影飛過來,獵獵風聲都像是在她周圍形成一個屏障,而屏障內的人挺拔矗立,墨發如瀑、黑衣深沉、面色沉靜無波,緩緩從他們之間的位置下降、落地,然後背着手閑庭信步。
長留弟子面面相觑,後知後覺地此起彼伏叫了起來。
“她怎麽回來了?”
“世尊不是加了一道禁制嗎?”
“結界、結界不是又破了吧?”
随着這話落下,他們齊齊往頭頂看過去,碧色如洗的天空,隐約的法力波動,顯示着結界好好的。
“怎麽回來了啊?”
“怎麽進來的?”
“她太厲害了吧?”
“快去禀告尊上!”
然後人們一窩蜂地散開,跑走的跑走、打報告的去打報告。
而封飛羽完全沒有理會他們,直直地往正殿而去,她料想不管多大動靜,三尊好歹有人應該在正殿守着,而不管是其中的誰,她也不過是過去知會一聲。
等弟子報告了三尊之後,封飛羽已經站在了正殿中央,有些百無聊賴,甚至又一次覺得這地方沒有個椅子十分不人性化。
她把眼神定在了首位的三尊位置上。
嗯……好像重了點搬不動的樣子?
她看着沒人,有些心動,緩慢地往前一步一步地走過去,想去試試坐在上面居高臨下是個什麽樣的感覺。說實話,輪回了那麽久,她真的‘一統天下’的時候也不過是短短幾年,先不說每次輪回都很少是以人身,且說她這就是因為自身強大而嚣張的性子,對什麽‘一統天下’是真的沒興致,後來又當了爹,還是覺得養孩子挺好玩兒的。
居高臨下坐在位置上往下看別人,是真的許久沒有體會到了啊。
“封飛羽——”
苦大仇深的喊聲從身後傳過來,封飛羽擡起來要上臺階的腳停在了半路,轉了個彎,整個人也轉身面對發生地,就見到世尊摩嚴顫抖着手指着自己,眼睛銅鈴般大,欲奪眶而出。
封飛羽一時間有點兒驀然。
這每次歡迎自己的方式也太盛大了,此次三尊齊聚,不知道的以為她是什麽重大人物。
她站在臺階下,與三人平視。
摩嚴氣呼呼地問道:“你這個妖女,又回來我長留做什麽!!!”聲音層層遞進,越來越大,似乎蘊含了法力在其中,洶湧地朝着封飛羽面門而去。
封飛羽長發無風自動,在身上裹了個屏障,隔開了那晨鐘暮鼓一樣的喊聲。
她在屏障內面色悠然:“自然是還有人在這裏,我還是得回來了。之前不是說好了嗎?我在長留來去自如,只要不危害你們長留,我怎麽來、怎麽走不是很自由的嗎?”
摩嚴生氣地看了看身旁站着的白子畫,又氣呼呼地轉頭看封飛羽。
怒道:“來去自由!你要走便走,要來便來,當我長留是什麽地方?!每次來都要破壞長留結界,你當自己是什麽人?!封飛羽,別以為我一人無法打壓你,我們三尊聯手就不行!”
封飛羽撤了屏障,往前走了兩步。說:“我無意與你們為敵啊,長留是修行的好去處,不是世人說的嗎?還有你們長留結界,我的建議是,要不你們看看三尊聯手,先把結界再加強一下?可別沒被我破壞,改天讓魔界的人破壞了,這可不太好吧。”
她說得認真又無辜,仿佛自己随手破壞了長留的結界,只不過是随手,并沒有什麽實質性的針對。
可是在摩嚴的眼裏,她這個就是活生生的挑釁!
他一直都在忌憚封飛羽,因為他摸不透這個女孩子是個什麽人,身上的能力又是有沒有盡頭,他之前查閱了所有藏書閣的典籍,都沒有找到封飛羽的一點兒線索,仿佛這個人憑空出現,憑空給他這麽大的威脅。
他害怕。
他怕長留百年基業沒有毀在一個天生命硬克親涼薄的花千骨手裏,反而會毀在一個不知來歷、不曉實力的封飛羽手裏。
“你……你給我……”他心裏千回百轉,生氣卻又沒有辦法實施什麽。
封飛羽嘆口氣,來到三尊面前。
她挑了自己看不上的白子畫,然後開口說:“昨天之事我還要去找骨頭道歉,剛剛的建議愛聽不聽,我說的話愛信不信,如果真的要硬來,我相信尊上知道并沒有什麽好處,大不了到時候兩敗俱傷,一損俱損。”
白子畫涼薄的眸子看着她無畏的态度,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麽。
然後才淡淡道:“封姑娘明白就好,花千骨為了此事,早上的課業都恍恍惚惚。”
他竟然是在為花千骨說話,甚至可以說是在為花千骨抱不平而埋怨封飛羽不妥當的做法。可是他眼裏情緒平靜,深沉得一如長留山下的浩瀚東海,深不見底,看不透。
封飛羽意外地挑眉,雖然明白他說得對,但是對于他突然為了花千骨來說她,一向傲然的心理有種被自己‘看不起’的人反過來打了一巴掌的不爽感覺。
她啧了一聲,語氣不善地表示:“尊上先好好安撫世尊吧,我與骨頭的事情輪不到尊上置喙。”
然後甩手便走了。
摩嚴氣呼呼地瞪大眼睛看着封飛羽從自己身邊掠過,一言不發喘着氣,十分想打人。
白子畫瞧着自己師兄,冷淡的态度依舊沒變:“師兄,不必擔心,一切有我。”
摩嚴:“……”
就他媽有你才現在縱容她鬧出這麽多事兒!師弟你是不是看上這小女子了你倒是表示一下!!!
他沒說話,白子畫也不多說,轉身出了正殿大門,禦劍回去自己絕情殿。
笙蕭默從頭到尾像是個背景板,手裏的長簫已經不知道轉了多少圈,正殿之中除了氣呼呼的大師兄,就只剩下他一個,令他感覺自己是不是也應該悄無聲息地走掉。
可是看着師兄的模樣,像是很想找人幹一架才行的樣子。
他想了想,試探道:“師兄,要不我們去練武……”他還沒說完,摩嚴轉頭瞪他一眼,拂袖憤然離去,也禦劍往自己的貪婪殿飛去。
笙蕭默沉默地立在原地,看了看貪婪殿,又看了看根本瞧不見的絕情殿方向,最後嘆了一口氣,一邊走出去一邊抛開手中長簫,禦簫飛回了銷魂殿。
這一個兩個的,都什麽毛病?
……
封飛羽回去亥殿,沒見到花千骨,房間裏只有輕水和糖寶在玩鬧,輕水正在給糖寶縫衣服,時不時地往它身上比照,然後低頭修改,兩個人像個跨種族交好的朋友。
封飛羽在沒有關門的門口靜靜站立了一會兒。
糖寶本來在跟輕水說話,時不時提意見讓她修改小裙子上的花紋,然後目光一凜,倏然轉頭往門口看過去。
是封飛羽。
它驚訝道:“你怎麽回來了?!”
封飛羽半阖着眼皮,沉沉地問道:“怎麽,我不能回來嗎?”
糖寶看她這模樣覺得蟲身有點兒冷,忍不住搖頭否認。
輕水放下手裏的動作,開心地來到她面前:“飛羽,你終于回來啦!今天下課的時候聽見師兄們說起結界又被破了,又說看見你回來了,我們還以為是開玩笑呢!”
她好像很開心封飛羽能回來,比起廣場見到的戰戰兢兢的弟子們,還有三尊之中摩嚴的極度排斥的态度,輕水的态度像是一汪溫泉,暖了她原本冰冷的心髒。
她柔了下臉上的表情,輕聲道:“嗯,昨天是我不對,想了一晚上想通了,就回來了。”
然後她又問道:“骨頭呢?”
輕水拉着她坐下,先對她搖頭,“你不用道歉,其實你也沒有錯,我和千骨都說過了,你當時也是為了我們好,是我們當時有點兒吓到了。”接着才跟她解釋道:“千骨被清流留堂了,也不知道是幹什麽,神神秘秘的。”
封飛羽點點頭:“這樣,那我出去一下,大概晚點回來。”
輕水立刻問:“啊?你去找千骨嗎?”
封飛羽搖頭,解釋道:“有點兒事兒要辦一下,她總要回來睡覺的,我亥時前回來。”
輕水點點頭,囑咐道:“那你小心點哦,我們等你回來。”
封飛羽應了一聲,起身出了門。
糖寶呼出一口氣:“哇——她怎麽又回來了?”
輕水輕輕地點了點它的觸角,不同意地說她:“你不喜歡飛羽啊?我覺得她很好啊,法力高強,又很維護朋友,雖然維護的方式有點兇了,但總地來講她也沒對我們怎麽樣。”
糖寶大大的眼睛算計地眯起來,心想道:“那是你們不知道她能力到底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