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茅山夜話2

“你這姑娘怎麽一張嘴就不肯饒人呢?”

封飛羽看着他,覺得有些不解,忍不住問:“你覺得我如何?”

說穿了,封飛羽對于人情世故,其實緊緊只是靠着每次借屍還魂的時候,從身體記憶中挖出來的一些記憶,還有看着相關書籍。

所以她對于這方面,還算是一張白紙,自己把這張白紙畫得花裏胡哨,竟然也算是別具一格沒有被塗黑,最終形成了如今的嚣張。

哦,還有東方彧卿剛剛說的不饒人。

東方彧卿貌似沒有想到她會這麽問自己,竟然還求知欲滿滿,這讓他有些驚訝。

他似真非真地解釋道:“也還好吧……就在下個人來看,姑娘直率坦蕩,法力超群,即使是嚣張一些、說話容易得罪人一些,因有能力傍身,也無傷大雅。”

他這話說的,就是如果封飛羽不是有強大的能力傍身,就她如此說話,怕是在戲文中基本活不過兩個唱段。

封飛羽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卻也沒有覺得生氣亦或者其它,只是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好像她也明白他說得是實話,并且也承認确實如此。

她嘆了口氣:“不論怎麽樣,改是改不過來了。”

他見她如此無所謂的态度,也知道她根本不打算改。

便只是說:“不論姑娘如何說,在下已将姑娘當做朋友,若是不嫌棄,姑娘以後若有什麽事情,不論大小,可催動法力牽引你留在我身上的心頭血,我便是無論何時何地,都會前來與姑娘見面。”

封飛羽聞言,伸出一根修長食指來,點上了他心口處。

東方彧卿只覺得心口被一指輕點,明明不是什麽着重的力道,心中卻似乎翻湧起驚濤駭浪,連眼神都有些迷離不清,看着封飛羽月色下極為妖冶的臉,竟然有些心跳不受控制。

他恍惚中,想起半年前魂體時候的她,與現在的模樣大相徑庭,一個清麗雅致,一個妖冶淩厲。

似乎從未變的,是雙眼之中的桀骜不馴。

“姑娘……”他嗫喏着開口叫了一聲,企圖想要拉回一絲注意力。

他不知道封飛羽是否在剛剛催動了他體內的心頭血,卻也只能當做是她催動了的原因,否則那跳動不止的心髒,他真的毫無理由可以解釋清楚。

封飛羽倒是沒有怎麽,手指戳過去的時候,也就是簡單的戳過去,她微微眯眼感受了一下他心口的律動,詳細說來,其實是感受在他心上的那滴心頭血,因此也沒有注意他心跳不心跳的。

聽到他還一口一個姑娘地叫着,她收回手,糾正道:“叫我名字就行了,你不是說已經把我當做朋友了嗎?”

東方彧卿眼神變幻了一瞬,才應道:“好,飛羽。”

封飛羽一愣,有些恍惚。

她的名字用他沉穩溫柔的語氣說出來,竟然像是抹了一層糖漿一般,泛着一絲清甜的味道。

兩人之間的氣氛升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暧昧,就那麽你看着我、而我看着遠方的狀态,也不知道維持了多久,氣氛從開始的暧昧漸漸變成無言的尴尬。

直到有人的聲音傳過來。

“爹爹——”是糖寶那個尖細的小嗓子。

封飛羽和東方彧卿同時聞聲看過去,只見到夜空中一人禦劍而來,身上的衣衫翻飛如雲,她的包包頭上趴着一個在月色下閃着熒光的小東西,距離越近,便看得越清楚。

是花千骨和糖寶。

糖寶應該是沒有料到除了它‘爹爹’,現場還有別人,而且那個‘別人’還是它不太喜歡甚至有點兒害怕的封飛羽。

花千骨落地,也有點驚訝。

“飛羽,你怎麽在這裏?”她又看了看倆人,不由得問道:“你和東方認識啊?”

封飛羽一臉果然如此,先看了一眼身旁的東方彧卿,然後回答花千骨的話:“嗯,認識。沒想到我們倆認識的人還挺默契,竟然認識了同一個人。”

花千骨笑:“對呀,我也沒想到呢!飛羽,這麽晚了你們兩個在幹嘛呀?”

封飛羽沒有回複她這個問題,反問道:“你呢?深更半夜不睡覺,怎麽跑出來了?這裏不在茅山結界之內,你随便出來,若是我不在,只有你和那只靈蟲,萬一出了什麽事兒怎麽辦?”她語氣稍微帶了些責備,但更多的還是關懷,所以聽起來并沒有之前與東方彧卿說話之時的刺耳。

花千骨不好意思道:“本來是要睡了的,可是糖寶說東方來了,這麽久沒見了,我也挺想念他的,便帶着糖寶出來看看。”

封飛羽往旁邊看過去,眼神中透着眸中危險的信息,帶了一些狐疑和怒氣。

她不知道為何,總覺得心中有些難以言喻的憤怒。

“沒想到你這個窮酸書生,魅力不小嘛!”以至于,說出來的話,七分淩厲中糅雜了三分的嘲諷。

東方彧卿擡了擡眉,覺得自己甚是無辜:“你可別亂想,我跟千骨就是在山腳下認識的,可沒有什麽,比跟你認識的時候純潔多了!”

封飛羽挑眉:“是純潔,爹爹、娘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倆大活人怎麽就生了個蟲子出來。”她眼神往花千骨頭上看過去。

糖寶被她這涼意十足的一眼看得打了個激靈,兩只觸角都耷拉了下來,小身子動了動。嘴硬道:“反正就是爹爹嘛!關你什麽事,我愛怎麽叫怎麽叫!”

嘿,還挺有勇氣的。

封飛羽被她怼樂了:“想不想吃糖炒栗子啊?”

糖寶拿一只眼睛瞅她,好奇接話問道:“什麽糖炒栗子?”

封飛羽笑得毛骨悚然,一只手握拳在唇邊呵了呵氣,笑眯眯地、緩慢地把拳頭伸過去,作勢就要打在它的小腦袋瓜上。

糖寶見狀連忙慌亂一跳,正好落在東方彧卿準備好的手掌心上。吓得她縮在他掌心裏,抖着小身子,啜泣出聲,委屈得不行,哀嘆自己的可憐。

花千骨勸道:“飛羽,你別鬧它了,它還小,愛叫什麽叫什麽吧,左不過就是個稱呼,它又是靈蟲。”

封飛羽輕哼道:“我看它聰明得很,還知道大半夜把你弄出來見不知名的男人。”

糖寶在東方彧卿的掌心啜泣反駁:“不是不知名的男人!是爹爹!我知道是他!”

“呵,沒打到你是不是不開心啊,啊?”她握拳又要打過去,氣得尾音都有些顫抖,簡直是哭笑不得。

一只靈蟲,還真的是七竅皆開,玲珑剔透,小心思一個接一個。不就是看花千骨人美心善又好騙,想給它主人拉攏個媳婦兒或者勢力嗎?別當她什麽都不知道似的。

在場的人中,除了花千骨真的什麽都沒明白,其他人都心知肚明。

糖寶哼哼唧唧趴在東方手心裏,不想說話,也不想在線跟讨厭的人掰頭。

封飛羽倒是無所謂,反正見面都見面了,總不能把人趕走然後回去睡覺吧?何況她今天晚上算是本來就睡不着,也不知道是有感而發還是怎麽地,她就跑這邊來坐着賞月,順便就察覺到他的到來了。

他具體過來是做什麽,她不方便問,卻也不代表能就這麽扔下花千骨一人面對東方彧卿,孤男寡女的,不适合。

“你們聊,我繼續賞月。”她說完,又返回怪石上坐着,只要轉眼,就能輕易看到下面的動靜,也算是變相保護。

花千骨明白她這個想法,也沒有說什麽,只說了聊聊就回去,便跟東方彧卿走得稍微遠一點兒去聊天了。

但是久而久之,随着時間的流逝,封飛羽在怪石上從坐着變成了手拄着一條腿撐着腦袋,閉着眼睛在月色涼風中不知不覺睡着了,也忘記自己是要看好人,不要讓東方彧卿有什麽可乘之機。

花千骨和東方聊完這些日子的一些事情,便不再談了,只是各自說了句日後有機會再聊,她就收起已經睡着的糖寶在身上的一個小布兜裏,就要去叫封飛羽。

東方彧卿是正對着封飛羽的,因此早就看到她撐着頭睡着。他伸手拉住花千骨的肩膀,輕聲道:“別去打擾她了,讓她先睡吧。”

花千骨搖頭,以為他的意思是要把人留在這裏:“不行,這裏沒有結界保護,她又睡覺,會有危險的。”

東方彧卿道:“有我在,你先和糖寶回去吧,時間不早了,既然你方才決定好好練習劍法,那就早睡早起。”

剛剛花千骨跟他說了自己想要當上白子畫的徒弟,想要好好地陪在他身邊學習,跟他一起弘揚世間正道法則,一起保護這個人世間,想法宏大又嚴肅。東方彧卿沉默了一下,便說讓她随着自己的心意走便是,未來如何無人可以預料,自己的路,總歸是自己走才是适合的。

花千骨還是擔心封飛羽,想要拒絕他的好意,卻見他已經走上前去,手上不知何時化了一樣東西在手,對着封飛羽打了過去,她眨眼間見到流光閃過,之後歸于平靜,接着見他踏上怪石一處,彎腰打橫抱起了熟睡中的封飛羽。

“東方……”她剛出聲,想說封飛羽一向淺眠,卻見封飛羽不知為何還在熟睡,一點兒也沒有被打擾到的樣子。

她噤了聲,雖然奇怪,卻也知道東方彧卿并不是什麽壞人,至少沒對她怎麽樣,便也不會對封飛羽如何。

她妥協道:“那好吧,你在這裏陪着她,我先回去了。”因為有自己已經決心要做的事情,她便沒有多說什麽,禦劍飛向自己住宿的地方,半空中還不忘往封飛羽和東方彧卿那裏看看,最後才轉頭飛走。

東方見她走了,抱着封飛羽來到怪石後面,席地而坐,他調整了一下姿勢,靠在石頭上,而封飛羽窩在他懷裏,兩人就這麽依偎着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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