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頂替入宮

葉缥遙一刻也不願意耽擱,仿佛多在宮外耗費一日,她的生命便要縮短數年。她除了在客棧等着徐成的回複,也會選些清淡的日子去逛逛。畢竟這是沈暮歌的故鄉,多次從她口中提起過,自己卻從未這般認真地走過。

只是,如今的心情,讓葉缥遙無法愉悅起來,即便這滿眼的春色漸漸占據眼簾,可她的心卻一日比一日沉重。她雖然與徐成的交集很少,這次更是頭回見面,但她知道飛葉山莊的命令意味着什麽,徐成自然不敢怠慢。可一連幾日過去,還是杳無音訊,想必入宮之路困難重重。

其實入宮并不是葉缥遙唯一的選擇,若是她想要找沈暮歌報仇,大可埋伏在她出城和親的途中,又或者是尋個什麽皇家出宮祭祀的節氣,也遠比将自己困在宮城之中要容易些。可她不願意這樣白等下去,既然到了京城,她就不想将時日浪費在遙望上。也許,進了宮,當面将這樁恩怨了解,才是對彼此最大的解脫。

“解脫。”想到這裏,葉缥遙不禁有些失神,身子頓了頓,不知為何,當她想到這個詞之時,心莫名地痛了一下。或許,這個解脫,只是她一心求的,對于沈暮歌,自己不過是個命中過客罷了。如今,還只是個死人而已。

“死人,呵呵。”葉缥遙失笑,她也一度以為自己已經死去,就算是這副身軀還活着,而內心,卻早已如枯寂般沒落。無論何事,都已掀不起她內心的一絲波瀾。她不願再回江湖,不想去理會紅塵中的紛擾。

她也曾想過找個安靜的地方,就此平靜生活下去,就讓葉缥遙這個人,這個名字,徹底消失在這世界上。可是她又不甘心,她夜夜不能寐,好像沈暮歌的容顏從未離去,時刻萦繞在她腦海之中。

“客官?”門外傳來店小二小心翼翼的聲音,葉缥遙便知道自己的路,再也沒有回頭路。

徐成終于來了。

“少莊主,屬下已經安排妥當。”徐成也不浪費唇舌,他已然明白,自己的任何言語都是徒勞。而身為下屬,只能盡心為少莊主效力。

“宮內情形如何?”葉缥遙知道徐成算是宮裏的老人了,但未必就是近身伺候沈暮歌的。

果然,從前先皇後身體還不錯時,他更多的是在那邊候着。如今先皇後逝去,他倒是落得清閑。

“少莊主,宮裏人多眼雜,如今又是各方勢力活動之時。恐怕是要委屈了您了。”徐成上前,在葉缥遙耳邊低語。

“浮生?”葉缥遙挑了挑眉,這個名字從她口中說出,反倒多了一絲不同。

“小的已經安排好了,等少莊主一入宮,便。。。。。。”徐成默默點頭,這個計劃在他心間已經推演了好幾回,想必定是萬無一失。

“你讓我扮作小太監?”葉缥遙的語氣聽不出有沒有生氣,更像是在确認。

“是,屬下前幾日裏見過這個小太監,生的眉清目秀,身形背影與少莊主也有幾分相似。更重要的是,背景幹淨,入宮又不久,臉還生着,這樣将來也不會惹人生疑。”

“嗯,有理。宮中若是無憑消失個人,不難,卻也難。”葉缥遙表示贊同。

“只不過是有些委屈了少莊主了。”徐成有些為難,見少莊主沒有生氣的意思,這才輕呼了一口氣。

“既然我要進去,就該依照裏邊的規矩和規則,何來的委屈?你盡管去安排便是,順便再把他的畫像給我帶來。”

待徐成離去,葉缥遙起身走到內間,緩緩落座于梳妝桌前,銅鏡裏倒影出她翩跹的身形,卻也映照出眼角的傷疤。有些猙獰,有些突兀。不自覺地擡手,葉缥遙的手卻始終未有落在疤痕上,這是她易容上去的,這樣才能蓋住她的英氣和俊朗,這樣,才能掩人耳目。

可是,疤痕後的真實,她卻一直不敢再次面對。從前的葉缥遙在一次次的等待中漸漸遠去,她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麽執着,明知道宮牆之高,卻還要一意孤行前往。哪怕是化作一個小太監,也在所不惜。

“葉缥遙,你可不能讓自己失望。”手掌最終覆蓋住了銅鏡,葉缥遙的眼裏換上一抹厲色。

一路加快腳步回京的沈語琴終于回了皇宮,還來不及安頓便要前去找皇姐。跟着一同被帶入宮的陸誠顏這下徹底傻眼了,自從從宮門而入,她就楞得忘了說話。到了千城公主寝宮時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

“唉,诶,喂!”身邊的人來來往往的一片慌亂,也沒人有心管陸誠顏。實在無法,只得主動出聲引起注意。

“亂叫喚什麽!可知道此乃何處,豈容你亂叫。”為首的宮女滿臉嚴肅,聲音裏也滿是呵斥之意。

“啊,不是我故意冒犯,可是你家小姐将我帶來此處,我實在。。。。。。”陸誠顏正要解釋,又突然停了下來。

因為她再愚蠢,也知道這裏不是什麽普通的官家大院,而是正兒八經的皇宮,而将她一路綁回來的小姐,也不是什麽官府千金,弄不好就是個皇親國戚。這下是真的惹了大麻煩了,陸誠顏的頭不免大了起來,她原先還天真以為,等到了京城,便想辦法拖個江湖人士給陸家莊帶個話,這樣父親便會前來搭救。

可是如今,宮牆之內,怕是再無人會理會她了。就算是她爹知道她身在何處,怕是也難以出手相救了。難道,這裏就是她的葬身之處?

“難不成,我就要死在這裏了?”陸誠顏滿臉的生無可戀,絕望之餘,掃視四周,肩頭一下子便垮了下去。

“嘴裏胡說些什麽,在千城公主的地方,豈容你胡亂說些雜碎污穢之語!”

這下可是驚着了剛才一衆宮女,紛紛停下腳步,用略帶驚恐的眼色望着她,仿佛她惹了天大的麻煩。可是這人是左統領帶過來的,又是公主一路同行的,也不知道究竟是個什麽底細來路,衆人也不好私下處置。

“好姐姐,求你告訴我,怎樣才能離開這裏?”陸誠顏腿腳利索地湊到了剛才呵斥她的宮女身旁,聲音放軟了些,還帶了些江南軟音。

“別拉拉扯扯的,男女授受不親,你不懂這些規矩嗎?”

“小生失禮,還望姐姐恕罪。只不過我只是半途與公主偶遇,這才誤入了。”

“別再啰嗦了,沒有公主的命令,不許亂走。”

為首的宮女一聲令下,衆人又開始忙碌起來,一時間又回到了剛才的場景,只剩下陸誠顏一個人默默發呆。

“這下,是真完了。”

她癱坐在椅子上,一路的星夜兼程已經讓她有些疲憊,可滿身疲憊也比不過此刻身在皇宮的震撼。她再蠢鈍也知道自己的命,已經不再屬于自己了。那個綁了自己一路的女子,是當今公主。而自己,又多次出言頂撞,那麽等她想起自己這麽個人,就該是自己的死期了。

“公主,您帶回來的那個人。。。。。”秋蟬伺候着沈語琴出浴,待到公主的衣衫整理好了,這才開口。

“他?先擱着,本宮暫時無暇理會。”沈語琴匆匆沐浴,為的就是能盡快見到姐姐。若不是宮女的提醒,她還真的是忘了陸誠顏這麽個人。

“可奴婢們見他,有些異于常人,還不時口出狂言。”秋蟬自幼跟在沈語琴身邊,自然是明白公主的吩咐,但回想剛才那人的種種表現,又忍不住露出幾分擔憂。

“不礙事,他不成氣候,你們管吃管喝,管住他的腿便可。”沈語琴理了理自己的袖口,不以為意。

“對了,你将他的話語記錄下來,待本宮回來再看。”沈語琴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樣吩咐,或許是秋蟬說了那人口出狂言,一時惹起了自己興趣吧。

“那,若是他想要逃走的話。。。。。”秋蟬不敢大意,剛才寥寥數語,陸誠顏就幾番流露出想要離開的念頭,她不得不多加幾個心眼。

“想要走?”

沈語琴的眼眸一緊,“那就打斷他的腿,再抓回來。”

“是。”

秋蟬望着千城公主離去的背影,有些不解。這位公主自幼玩性大些,可多是些惡作劇,甚少責罰下屬與宮女,可對着□□的那個人,竟然下了這番狠心,想必是個仇人。秋蟬心下了然,自然不會給陸誠顏好臉色看。

腳步匆匆,幸好長公主的燭火還未熄滅,沈語琴命人通傳,卻等不及回應,便跟了進去。

“皇姐!”

“千城?”沈暮歌從一片奏折中擡起頭來,看着眼前的妹妹,有一絲意外,更多的是喜悅。

“不是才回來麽,怎麽不好好休息?”沈暮歌放下朱批,擡手示意皇妹上前。

剛才已經聽人禀報,千城公主已經回宮,沒想到不到半刻功夫,她就來了。原本她還以為,她們姐妹要明日才會相見的。

“聽聞皇姐要和親的消息,妹妹怎敢耽擱片刻?皇姐,你是為何?”沈語琴一路上都在想這個問題,此刻終于再也忍不住,想要皇姐給她答案。

“且慢,這件事,說來有些複雜。一時間,我也不知如何解釋。”沈暮歌面上沒有任何變化,仿佛說的是旁人的不相幹之事,與沈語琴滿臉焦色形成鮮明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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