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點不信。
方舒義無奈,“是的。”
暢飏樂了,“你這是希望你哥被打啊妹妹?”
“不是,那那個被打的人肯定不怎麽樣,還想争什麽老大的地位,我看八成沒戲。”寧惜緣開始鄙視。
暢飏問,“你也太瞧不起你哥了,我看那天他還挺厲害的。”
寧惜緣對于這事十分積極,“怎麽樣怎麽樣,你給我描述一下呗!”
“描述什麽?”暢飏說。
寧惜緣用手在身前比劃一下,“那天的情況呗!”
方舒義插了一句,“有什麽可說的。”
寧惜緣無視,挪到暢飏另一邊,“你別管他,快給我說說。”
暢飏看着吃癟的方舒義笑了一下,把那天他看到的大致描述了一下。
“什麽啊,這個人也太蠢了點吧,這樣的還想當老大?”寧惜緣聽後不可思議,“沒腦子也就算了,連女子防狼術都對付不來,所以,實踐證明,我學那些還是很有用的!”
寧惜緣說完看了方舒義一眼,“你說是吧,哥?”
方舒義招手,朝寧惜緣眯了眯眼睛。
寧惜緣往暢飏身後躲,露出眼睛瞪他,“我還沒說完呢!”
原來,寧惜緣學防狼術是苦于沒人陪練,鬧起脾氣怎麽也不練了,方舒義作為家裏最沒有地位的男性,被逼着和寧惜緣對練了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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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功成,他也身負一身本領。
寧惜緣邊講邊笑。
迫于方舒義的眼神威脅,也為了防止他把防狼招式用在自己身上,暢飏覺得自己憋笑都要憋出內傷。
他以為方舒義只守不攻是計策,還有故意接的那幾拳是有他自己的目的,但如果聯系其他學過女子防狼術的話,那就別有一番說辭了。
對付一個只知道用蠻力的人,防守完全足夠了,前提是,理性的防守。
到阮岱家的時候,剛好碰到了石睿,扛着一個大麻袋。
“石睿,你這是搬家啊?”暢飏跑去接麻袋。
石睿沒給他,把麻袋放下來,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我爸說給他送點零件,我順路,就先帶着。”
這事暢飏知道,石睿爸爸自己開了一家汽修店,店面小,所有的零件都堆在自家的倉庫裏,沒了的時候才從家裏運一些,高一的時候石睿還把零件往宿舍拿過。
不過一般石睿都只拿一小袋,今天怎麽提了這麽多。
“怎麽沒打出租,看你這一身汗。”暢飏把麻袋往肩上一扛,進店直接喊阮岱出來。
方舒義過去,拍了拍石睿的肩,“走吧。”
這就是暢飏,方舒義漸漸發現,這個人,讓人很舒服。
阮岱聽到聲音從後面蹦了出來,看到暢飏肩上的東西吓了一跳,“你……這是幹嘛?”
暢飏說,“少說廢話,給我找個地兒先放着。”
張之昱也從後面冒出個頭來,“我們剛才還打賭說你們什麽時候來,現在全湊堆了。”
終于有個人看到了寧惜緣,“這姑娘誰啊?”
寧惜緣翻了個白眼,滿是幽怨,“我都站老半天了你們才發現啊?”
阮岱幫着暢飏把麻袋放到門口,急忙賠不是,“真是對不起,今天一高興什麽都忘了,你要不先介紹一下?”
方舒義從後面走上來,把寧惜緣拉過,“介紹一下,這是我不算妹妹的妹妹,叫寧惜緣。”
寧惜緣甩開他,“什麽是不算妹妹的妹妹,瞎說什麽呢?”
張之昱過來打圓場,“好了好了,來都來了,我們坐在後面吧。”
阮岱也過來,“是啊,我媽都開始下廚了。”
“小呆,你朋友都來了啊?”
“是啊,媽,我們先去後面了。”阮岱把他們往後面領。
一行人為了不打擾前面的生意,在後面排了桌子,阮岱扔了副麻将就去給他媽的幫忙。
他們各坐桌子一邊,暢飏說不想玩,拉了張椅子坐在石睿後面。
摸了幾把,有好幾輪都有機會“杠”,石睿硬是錯過又錯過,甚至連自摸沒發現都稀裏糊塗給拆了。
暢飏剛想出聲提醒他,石睿電話響了,暢飏看到來電顯示,劉钰瑩。
石睿出去,暢飏接了他的位置,繼續開局,石睿既然沒說,他也不多嘴。
石睿回來,說了聲抱歉,有急事不能呆了。
阮岱急了,“說好的今天有什麽事都先放着,當時我記得你也是挺積極的。”
張之昱意識到有什麽不對,“石睿,是兄弟的就說出來,什麽事,要真是急事我們也不攔着你。”
石睿有點難堪,剛才劉钰瑩來電,聽說他們在聚餐,吵着也要來,但他今天心情不算好,怕劉钰瑩來了會吵架,只好推辭。
“來嘛,不就加一套碗筷的事,你打電話,讓她來,沒事。”
“我……”石睿還想說什麽,暢飏按了按他的胳膊,把他叫出去說了幾句,石睿也就松口了。
劉钰瑩是化了妝,提着斜挎包來的。
一字肩短腰襯衫,貼身牛仔褲,漁夫帽,看起來親切卻不失距離感。
阮岱家的餐廳準确來說,應該叫餐館,雖然不算大,但明顯不在劉钰瑩的預料之中。
他們也都看到了劉钰瑩臉上的詫異。
他們這些男孩子聚餐,沒什麽講究,又不是什麽正式場合,穿得幹淨就能出門,但和劉钰瑩相比顯然不在一個檔次,也就是寧惜緣相對好一點。
方舒義輕輕推了推寧惜緣,寧惜緣會意,彎着眉毛過去把劉钰瑩拉進來,“姐姐,你的妝好好看啊,有空可以教教我好嗎?”
哪個女孩不喜歡被誇好看,劉钰瑩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勉強笑笑,“好啊。”
寧惜緣見情況不難控制,也松了一口氣,“對了姐姐,我叫寧惜緣,你叫什麽啊?”
“劉钰瑩。”
寧惜緣感嘆,“啊,哎,早知道姐姐會來……”
劉钰瑩被寧惜緣拉着進去,剛開始尴尬的氛圍有些疏散,大家都心知肚明,但默契地沒人多說一句話。
☆、第 9 章
石睿拉住方舒義說,“剛才謝謝了。”
方舒義搖頭,“沒事,惜緣會處理好的,你別太擔心。”
“我有事要和你說。”,石睿把手放在方舒義的肩上,“我聽瑩瑩說,關奇的家長可能會到學校找你麻煩,你注意點。”
找麻煩?
真是不折不扣的一家瘋子,方舒義點頭想,“嗯。”
關奇也是文科班的,和劉钰瑩是兄弟班。
這種消息在學校傳得快,一直是學生們茶餘飯後喜聞樂談的事。
方舒義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會擴散這麽廣,畢竟之前從來沒惹過事,也沒和誰真正意義上打過架。
這次,算是破了例,還是在不情願的情況下破的。
有了寧惜緣的交善,劉钰瑩也沒怎麽擺臉色,一頓飯吃下來,阮岱一直忙着上菜,一夥人也算是吃得比較盡興。
除了石睿和方舒義……
石睿是心裏有事,方舒義是一直都這樣,不怎麽多說話。
到了下午,石睿率先告別,他還要送零件,劉钰瑩也跟着走了。
“還跟姐姐說好一起去商場呢。”寧惜緣撐着下巴惋惜。
暢飏跟着一起收拾了餐桌後,跟他們說,“今晚我不呆了,石睿今天有事,我去看看。”
張之昱忙說,“要不要我們也去?”
暢飏拒絕,“不了,不知道什麽事,都去也不好。”
這話确實有道理,張之昱也沒再堅持。
“劉钰瑩姐姐也在嗎?”寧惜緣看了看一直沒說話的方舒義,問暢飏。
暢飏點頭,“嗯。”
“那我也要一起去。”寧惜緣舉手。
寧惜緣不知道怎麽回事,半天的功夫,就和劉钰瑩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
暢飏低頭沉思,只是不知道石睿到底怎麽了,擅自帶人過去的确有些不妥。
方舒義見暢飏為難,對寧惜緣說,“我們就別去了,回家吧。”
寧惜緣鄙視他,“誰說是我們了,我說的是我,在強調一遍,是、我!”
方舒義被噎着,他真不該開口。
暢飏收拾東西,一把攬過方舒義的肩膀,對阮岱和張之昱說,“你們就不用去了,要是需要你們,我讓方舒義通知。”
阮岱說,“好,別客氣。”
方舒義被暢飏攬着出去,跟阮岱道別後就掙脫了他的束縛,一個人在一邊走着,他什麽時候說要跟着一起去了?
寧惜緣在後面慢吞吞跟着,小聲犯嘀咕,“還不是我看你好奇又不好意思開口,才想個辦法幫你的,白眼狼!”
暢飏有把方舒義拉進了點,“幹嘛離我那麽遠,我又不是什麽四大害蟲,你說呢情報員?”
過了會兒,方舒義才反應過來什麽是情報員,才扭頭瞪了一眼寧惜緣。
寧惜緣委屈,噠噠噠蹬着步子小跑跟上來。
中途暢飏媽媽來了電話,暢飏也沒避着直接接了,
“喂,媽,我在外面呢。”
……
“我跟朋友在一起,晚點回來。”
……
“不是媽,國慶這麽多天,我又不是天天都玩,你着急什麽?”暢飏語氣有點不好。
……
“又不是檢查你的作業,你天天催什麽,我也不是不寫……”
沒說完被對面暢媽媽打斷,暢飏臉色徹底變了,捏着手機的指節因為用勁有些突出,
“那你去找啊,找完你自己聽他上課去。”
暢飏說完直接掐了電話。
“那個……”方舒義猶豫着開口,“要不你先回家,石睿那裏我去看看?”
“不用。”暢飏沉着臉,“你不知道在哪。”
兩個人并肩走了一會,方舒義斟酌好了字句,問,“你媽媽……很看中你的學習嗎?”
方舒義很自覺地避開了你和你媽媽關系不好這種話題。
“嗯。”暢飏悶悶地回答。
“看出來了,其實這樣挺好的。”方舒義嘗試安慰他。
暢飏說,“我知道,可是說得多了就很煩,導致現在我一想起我媽就是作業沒寫完……”暢飏頓了頓,“很矛盾,這種感覺。”
方遲落沒有這麽逼過方舒義,初中以前會跟着方舒義一起做作業,初中以後,就再也沒有關心過他的學習,甚至連他兒子什麽時候被全校表揚都不知道。
方舒義曾經都懷疑,她媽是不是連自己中考考到什麽地步都說不上來,考到什麽學校都要想半天。
總之暢飏的這種感覺對這些年的他來說是很新鮮的,“怎麽說?”
暢飏看他,有些看外星人的感覺,随即又恢複正常,細細解釋,“他是我媽,我不能怎樣,但我都這麽大了,我不想事事都是她在安排,我有自己的計劃。”
“甚至有時候她催得緊了,我特別想走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吼一聲,特別難受,難道你媽不催你嗎?”随後又立即否定,“也對,看你媽看起來就很別好說話。”
方舒義搖頭,“以前還會,長大了,就再也沒有了。”
暢飏有點羨慕,“真好,尤其是我媽說着我爸還在一旁幫腔,哼,簡直想瘋。”
方舒義笑笑,其實那種感覺他也挺羨慕的,可能是暢飏身在福中不知福,也可能是他沒感受過,所以不知道具體有多煩人。
怪不得方舒義走到這裏一直覺得路有點熟悉,原來石睿爸爸的汽修店就在原來的出租屋的那個巷子附近。
快到汽修店的門口就遠遠看到了石睿出來,拉起站在門口劉钰瑩的手,暢飏跑過去問情況。
石睿看他們來了有些錯愣,不過立馬揚起笑容,“讓你們擔心了,沒事。”
寧惜緣一路上都沒怎麽說話,見到劉钰瑩趕緊撲上去,劉钰瑩笑笑,“說好的去逛商場,我就先走了,現在還一起去嗎?”
寧惜緣揚起臉欣然答應,跟方舒義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真沒事啊?”劉钰瑩走了,暢飏問得半信半疑。
石睿點頭,肯定道,“真沒事,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最近來修車的比較多,可能是名頭打出去了,大家都來試手。”
暢飏松了一口氣,“真是吓死我了。”
石睿在暢飏肩上拍了拍,“好兄弟。”
暢飏把方舒義拉過來,他就知道方舒義會一聲不吭,“那他呢?還有為你操心的那兩個?”
石睿也在方舒義肩上拍了拍,重重一點頭,很認真地說,“都是,你們都是。”
方舒義低頭說,“既然沒事,我也回去了。”
暢飏送石睿和方舒義上了公交車,自己一個人左搖右晃走進小區。
坐在噴泉的花壇旁邊,擡頭就可以看到自己卧室的窗戶,可是他不想回去。
暢飏随手撿了一塊小石子,用力扔進了噴泉裏,又摘了幾根草,忽地想起來,電視劇裏有演的摘葉子判斷男主角是不是喜歡自己的場景……
自己思緒跑到了哪裏,他不是第一次這麽無措了。
也不知道方舒義和石睿回去了沒,暢飏摸出手機給他們發消息。
石睿沒回。
過了會,手機屏幕亮了,暢飏解鎖,是方舒義發來的消息。
方舒義:到了。
暢飏想了想,覺得問“你在幹嘛”有點傻,但還是不由自主地發出去。
方舒義回得很快。
方舒義:洗澡。
暢飏:你邊洗澡邊看手機啊?
方舒義:還沒洗呢。
暢飏:那我問你在幹什麽你說你在洗澡。
簡直無賴。
這回方舒義沒秒回,一直等到暢飏以為他不會回消息了,聊天界面的顯示才變成正在輸入……
暢飏想,這人怎麽不設置啊,他都把自己的輸入狀态關了。
消息回過來。
方舒義:你現在是不是特別閑?
暢飏想也沒想就直接打字,發送。
暢飏:是啊,可無聊了。
可閑了,超級無敵大瑪麗閑,不想回家,又不能老在下面坐着,想和人聊會兒天,又怕別人忙着。
方舒義又不回了,暢飏憋嘴,他現在是在這裏消磨時間,總是要回家的,現在看似在反抗的行為其實起不到什麽決定性作用。
方舒義這一回很善解人意。
方舒義:你是不是不想回家。
暢飏看着這條消息,有點不知所措,是啊,連方舒義都看出來了,為什麽他爸他媽從來沒有這種感覺。
暢飏:嗯,我在我家樓下,沒回去。
他本是想否定,可是,都看出來了,再說不是的話就真的是矯情了。
方舒義:那你好好呆着,我去洗澡了。
……
暢飏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讓他呆着?然後自己去洗澡?
不是,這是做了一個多月的同桌該有的反應?
如此無情,如此冷血?
暢飏生着氣打字。
暢飏:你難道不該安慰安慰我嗎?
其實說實話,暢飏拍拍屁股上的土,讓他自己呆着,他偏不,他現在就回去。
方舒義:你乖乖呆着,待會你媽發現你了就來找你了。
方舒義:摸頭.JPG.
……
暢飏暴怒!
不過……
暢飏:你不是說去洗了嗎?
難道是怕自己孤單專門拖着聊天的?
方舒義:啊,是的。
方舒義:進去了發現沒帶衣服又出來去,剛好你發消息,我順便回一下。
GAME OVER!
暢飏(微笑):您老請繼續。
方舒義接下來倒真沒有再回消息了,估計是在洗澡,暢飏仰天嘆了一口氣,總歸是要回去的,再拖着也不是辦法,跨開步子往家裏走。
站在家門外,暢飏努力吸了一口氣,錯了搓手,開門,待會一定控制住。
“你今天都幹嘛了?”
暢飏進門,就看見他媽坐在沙發上,抱胸看着他,暢爸爸坐在旁邊,看了他一眼又翻看手機。
“沒幹嘛。”暢飏沉聲回答,直接往房間走。
“你給我站住,你出門的時候我怎麽跟你說的,現在幾點了?”暢媽媽跟着暢飏的腳步站了起來。
“媽,我快十八了,你能不能給我規劃自己的機會?不要什麽都按你想的來,你明明什麽都不懂就不要亂指揮人行嗎?”說出來這番話,暢飏有些難過,同時又輕松了不少,但他媽能理解多少就不清楚了。
“你不要我管是嗎?我管你都是這個樣子,那我要是不管呢?暢飏你是不是浪在外面連家都不回了?”暢媽媽氣在頭上,說起話來也不管不顧。
“媽,今天我不想吵,我先進房間了。”暢飏放下聲音,進到卧室直接把門反鎖上。
敲門聲伴随着門把活動聲想起,暢飏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
“暢飏你出來,現在這話必須說清楚。”暢媽媽使勁敲門,“你別讓我找到備用鑰匙,你聽見了沒?”
“你夠了,孩子不是這麽管的。”暢爸爸攔着暢媽媽隔着門縫傳進來。
“你就這麽慣着他?你也給我起開。”
……
“我說你放開我!”
……
估計暢爸爸把暢媽媽弄走了,暢飏随手拿起書包摔在床上。
又是這樣,每次都這樣!
暢飏收拾作業背上書包,在門口看到暢媽媽,暢飏頭也不回招呼也不打。
離家出走。
“你又幹嘛?”暢媽媽往他跟前走,“你站住!我說話不管用了嗎?”
暢飏快走了幾步,出門反手把門摔上,終于隔走了暢媽媽的怒吼。
世界一瞬間安靜了,誰在爬樓梯,腳步格外清晰。
暢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一身衣服,不知道是第幾次離家出走了,這次又能堅持多少天。
☆、第 10 章
暢飏轉着手裏的筆,桌子旁邊的白開已經沒了熱氣,咖啡店裏人來人往,也許比暢飏呆的時間更久的,是坐在角落裏帶着筆記本打字的女孩。
不過誰知道呢?
這不是暢飏第一次見到她了,幾乎每次來,十有□□都能碰到這個女孩和她的筆記本。
“喲,暢少爺今晚是打算擱我這兒通宵啊?”
現在人不多,咖啡店老板朝他走過來,說話依舊欠揍。
而且比平常的他還要欠揍幾分。
暢飏每次離家出走都是現在這家咖啡店,等找到地方安身了,才跟老板道個別,久而久之,和老板也就熟絡了起來。
剛開始的時候,暢飏還很夠意思點上一杯咖啡,之後只要白開,還是滾燙的那種,他一心想着,只要老板好意思看老顧客只喝免費的白水,那他就甘拜下風。
但事實證明,老板很是樂意,而且每次都給他留了專屬的VIP專座。
不服不行!
老板的确很神秘,至今,據暢飏了解到的,這個男人是這家咖啡店的老板,他管這個男人叫老板。
僅此而已!
這也是暢飏之後只點白開水的原因之一,別指望一個你不準備向他透露信息的離家出走的高中生在你這裏高消費,三個字:
買、不、起!
對于老板這種毫無意義的“冷嘲熱諷”暢飏早已經有了免疫,沒有理會毫不客氣坐在自己對面的老板,暢飏繼續自己發着呆。
老板不甚在意,很優雅地把暢飏手裏的筆抽出來,“怎麽,真被我說中了?”
暢飏看看他,“不好意思大叔,敢問一句,您哪位啊?”
老板笑笑,示意他努嘴。
暢飏疑惑,很有可能是這會兒腦抽,照着老板的樣子做了,雖然還是一臉不屑。
老板一邊點頭一邊把剛才拿下來的筆固定到暢飏的鼻子和嘴中心,心滿意足,展開手掌示意暢飏看看。。
暢飏實在無心思參與這無聊的玩笑,冷着臉把筆拿下來裝在書包裏。
老板又朝暢飏勾了勾食指,這一回暢飏機靈了,往後一倒,靠着椅背注視着老板。
老板無奈地一聳肩,學着暢飏的樣子靠回去,說,“別這麽防備着我嘛,你要實在覺得自己沒用,那就讓我逗一逗,我一樂,你這也沒白跑一趟啊!”
“老板啊,”暢飏前傾身子,手肘撐着桌子說,“我問你個事兒。”
老板擡手,示意他繼續。
暢飏想了很久,很認真地問出一個問題,“你覺得我可憐嗎?”
老板下意識覺得有詐,仔細斟酌之後搖搖頭,“沒有。”
暢飏不信,繼續誘導,“你說實話,我不會傷心。”
老板繼續搖頭,“你真的不可憐。”
暢飏指了指旁邊的水杯,“我都沒有錢買咖啡,只能蹭您這兒的白開。”
老板認真的想了想,“這麽一說還真是……不過還是不可憐。”
“都這樣了還不可憐?”
老板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語重心長地說,“孩子,你有話直說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暢飏坐直了身子,“您能為了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第一次二十四小時營業嗎?”
“不能。”老板果斷拒絕。
“為什麽?”暢飏問。
“無家可歸的孩子我可以考慮,離家出走的孩子只配擁有兩個字。”
“哪兩個字?”暢飏誠懇地看着他。
“沒門。”老板說。
暢飏沉着臉,眼神中透露着“你簡直天下第一壞”。
老板妥協,解釋,“你覺得一家咖啡店在大晚上能有什麽生意?”
“那你不大晚上開怎麽知道沒有人有晚上喝咖啡的欲望?”暢飏見有機會,急忙挽回。
“抱歉,十分鐘後打烊。”老板微笑,起身走到收銀臺。
“現在才十點半!”好個破老板,今兒個就是故意的。
“今天心情不好,有人讓我加夜班,我得對自己好一點,早點關門。”老板的聲音晃晃悠悠飄過來。
“那我今天住你家。”反正沒地方住了,住哪不是住,順便探一探這神秘老板的窠臼。
“聽我一句勸,你沒地方住了呢,就回家,你媽絕對不會不要你。”
“等會!”
暢飏突然想到了沒給方舒義打過電話,拿起手機往店外走,“我打個電話,你先別關門啊,我包還在裏面。”
電話剛撥過去,沒幾秒就接了。
“這麽晚,有事?”
暢飏有點不好意思開口,扭捏了半天,一咬舌頭,說了,“我……沒地方住了。”
方舒義沒聽太清,“什麽?”
“我沒地方住了我離家出走了。”暢飏說。
“那什麽……”
暢飏急死了,“我想到你家住,借你家住一宿。”
“啊?”
“啊什麽啊你不樂意啊?”暢飏的聲音有點委屈,“以前都是住石睿家的,剛才石睿說他回老家了,直到現在竟然沒一個人收留我,連咖啡店的老板都要趕我走。”
“現在十點半了,你還在外面?”
暢飏決定把可憐裝到底,“今天回家和我媽吵了一架,就在沒有回過家了一個人孤零零的……”
“那你來吧,定位我今早發過了,直接打車過來,具體地址我等會兒發給你。”
同意了?
他還以為要說很多話才能要來今晚的床,沒想到這麽簡單。
看來同桌也沒有之前想的那麽無情啊。
暢飏樂呵呵挂了電話,到咖啡店起自己的書包,走起路來都帶風,還朝老板得意地擺了擺手,
“老板我走了啊!”
老板很是開心,老父親般點了點頭,揮了揮手。
收銀臺的小姑娘怯生生地問,“老板咱們還關門嗎?”
老板瞪了她一眼,“沒看見角落裏還有一個小姑娘在徹夜奮讀嗎?”
收銀小妹妹流淚,不帶這麽情景歧視的啊。
……
話說方舒義,自外面回來以後,拿了衣服就去洗澡,路過沙發時發現屏幕亮着,反正洗澡也不在這一時,方舒義就順手把消息回了。
沒想到暢飏此人頗有無賴,方舒義懶得理他,手機扔了直接進洗手間。
有時候事情就是出其意料得玄幻,方舒義剛調試好了了水溫,就發現換洗的衣服也和手機一起扔在沙發上,無奈之下,只好回去取來。
鬼使神差地又拿起手機,暢飏的消息明晃晃地挂在聊天界面上,方舒義神經錯亂,說了幾句話後,點了個自動推送的表情包。
之後方舒義反思,可能是沒洗澡,腦子有點混沌。
寧惜緣回了,方舒義在擦頭發,都快十點了,方遲落還在加班,他媽說,三倍的工資,不加白不加。
過了會,暢飏打來電話,方舒義心想,這個人今天當真這樣無聊?
他接了電話,本以為這人會扯東拉西,滿口胡言亂語,卻沒想到滿聲的委屈,想他說是如何可憐,方舒義于心不忍,便應了下來。
客房有寧惜緣,大不了和自己住一間,反正也就一晚,将就将就明天就讓他回去。
“叮咚!”
“叮咚!”
方舒義納悶,這麽快,不會就在自己家門口守着吧。
又搖了搖頭,怎麽可能?
他過去開門,看到來人有點意外,“媽?”
方遲落白了他一眼,“怎麽,看到你媽很失望啊?”
“不,沒有。”方舒義下意識搖頭。
方遲落把他推到一邊,自己進了屋,“那你杵門口幹什麽,不讓我進啊?”
方舒義把門關了,替他媽把扔在地上的包撿起來挂在衣架上。
方遲落和寧惜緣在客廳裏聊得正起勁,方舒義等了會,不來算了。
他自己回屋去,不等了。
借個宿都這麽墨跡,還能幹什麽?
暢飏打車到方舒義家,下車之後把書包甩到肩上,跨開步子到門口,輕咳了兩聲,暢飏揚起唇角,在門上輕扣了三聲。
開門的是一位還算年輕的女子。
暢飏禮貌問道,“姐姐好,請問這裏是方舒義家嗎?”
門裏的女子笑完了眉毛,“姐姐?這個稱呼我喜歡,快請進吧!”
女子側身,給暢飏讓出一條道,“哎?方舒義這小鬼怎麽把這雙拖鞋拿出來了,你先将就穿着吧。”
暢飏有些拘謹,女子把他的包拿下來,親切地問他,“小舒的同學嗎?”
“是的姐姐。”暢飏回答。
女子輕笑笑了兩聲,“我是方舒義的媽,便宜占夠了就換個稱呼吧!”
暢飏匆忙道歉,“阿阿阿姨,我不知道……”
“沒事兒。”方遲落不甚在意。
“暢飏哥哥?”寧惜緣從客房裏探出個頭來,眼睛忽閃忽閃。
暢飏朝她笑了笑。
“你來找我哥的吧,那個房子,你敲門進去就行,我哥毛病多你注意點啊。”
“你吃飯了沒,小舒跟我說了你今晚住我家。”方遲落問他。
暢飏受寵若驚,“不用了,我吃過的。”
暢飏和他媽打交道的方式一直是很緊繃的狀态,忽然遇到方舒義的媽媽,有些不适應,還有他們家松散的氛圍,意外地讓人舒服。
“進來。”方舒義打開門,門縫裏掩映出他的腦袋。
他在卧室裏聽了很久,從暢飏進門就開始了。
方遲落随手拿了一個抱枕砸過去,“怎麽說話,你給我出來!”
方舒義閉眼,吸氣,只見方遲落把暢飏帶到沙發上,和聲和氣地問,“暢飏啊,小夥子長得挺帥啊?”
暢飏很适合穿那種潮式牛仔或者工裝,只站在那手插褲兜就渾身散發着不一樣的氣質。
他很帥,周所周知。
相比方舒義,暢飏更放得開,剛開始的不自然在與方遲落交談幾分鐘後已經蕩然無存,“阿姨,您可比我媽年輕多了,怪不得剛見您就沒認出來。”
有句話說的沒錯,人和人的友誼就是建立在互相吹捧的基礎之上。
方舒義暗道不好,再聊下去還了得,趕緊跑過去把暢飏拽起來,“媽,十一點了,你再不讓你兒子睡覺就真麽長個子的機會了。”
方遲落看着他輕哼一聲,去房間貼面膜去了,嘴裏頭還故意唠叨着,“你要是哪天比暢飏長得高了,你再指望我對你重付盛寵吧。”
方舒義語默,這是雨露均沾的問題嗎?
暢飏微笑,長得高原來這麽加好感的嗎?
方舒義斜睨了暢飏一眼,沒好氣說,“你洗澡了嗎?”
“沒有。”
“我房間有浴室,你洗吧。”方舒義說完就回了卧室。
暢飏奇怪,方遲落這麽有趣的一個人,怎麽兒子就這麽……
難道是因為單親的原因?
百思不得其解。
方舒義的房間設計很簡單,通體色調是白色,格調簡單大方,大來頭除了一張大床,還有一個床頭櫃,一張寫字桌,一把椅子,一個衣櫃。
和自己的确實不同,暢飏的房子裏堆得那叫一個滿,全都是買的送的小玩意,他喜歡把東西擺在最顯眼的地方,桌子上擺不下了,找個簡易支架直接放到地上,也許正是因為這樣,他媽才覺得自己不務正業。
☆、第 11 章
自從那次答應吳玥飛之後,方舒義一直能收到吳玥飛的“求助”消息。
剛把一道例題的解題方法拍過去之後,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方舒義轉頭,暢飏光着身子在他後面走過去,随着他轉頭的動作停了下來,迷惑地看着他。
方舒義如觸電般迅速轉頭,暢飏低頭掃了自己一眼,并沒什麽不可見人之處。
難道是他太青澀了?
暢飏有意逗他,也不穿衣服了,轉變“航線”往方舒義跟前走過去。
方舒義轉回頭盯着剛才的解題步驟,心神不寧,突然肩上有了重量,暢飏的頭從旁邊彈過來,“你在幹什麽啊?”
方舒義渾身僵硬,微有憤怒,今晚無論如何也沒心思解題了,手機熄了屏,收拾好書本,方舒義聲音中略有不悅,“去把你衣服穿上。”
暢飏這才慢悠悠地從書包裏掏衣服,“小方,我大膽猜測,你這是第一次看別人吧?”
方舒義挺胸擡頭,微笑,大膽直視暢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