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你再不穿,信不信我把你家老二折了?”

暢飏迅速閃回去,兩三下套好衣服,嘴上依舊不服輸,“以前我離家出走去石睿家都是這樣,也沒什麽害臊不害臊的,小舒義你習慣一下啊。”

那你去石睿家啊,來他家搶床算什麽?

方舒義不吱聲,從衣櫃裏拿出一床被子鋪在地上,又拿一個枕頭,暢飏見狀,以為方舒義生氣不讓自己睡床,風馳電掣按住方舒義鋪床的胳膊,

“你不會吧,大不了我以後見你都穿衣服好了,你不能一聲不吭跟判死刑一樣讓我睡地板啊!”

方舒義抖開暢飏的手,“你睡床,我睡地板。”

“哦。”暢飏點了點頭,馬上又反應過來,“不行啊,你這是嫌棄我嗎?”

“是。”方舒義一點也不留情。

暢飏毫不講理把方舒義拉起來,“我不管,你和我睡床,一起睡。”

方舒義顯然有點意外,暢飏也怔住,如果是石睿的話,那他肯定大言不慚地睡了,但前提是石睿根本不會禮讓到自己睡床他睡地板的地步啊。

“不用了,我……不怎麽習慣。”方舒義說,“其實……”

現在話卡到一半又不說了,暢飏覺得他一定是有什麽難言之隐,而造成這幅局面的人正是自己。

“其實什麽啊?”暢飏決定了,不讓他說出來決不罷休,就擋在方舒義面前,不起身,方舒義就沒辦法鋪床。

方舒義不願意糾纏,嘆了口氣,只得說,“其實這個時候我不怎麽喜歡睡床。”

“真的?”暢飏滿腹狐疑看着他。

“是——”方舒義無奈,拉長了語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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暢飏這才放開他,讓了個位,自己爬上了床。

半夜,暢飏到底是明白了方舒義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十月雖然已經金秋,但今年的氣溫一直高居不下,方舒義的卧室沒有空調,沒有電扇,床上連個古樸的涼席都沒有,只有一扇窗開着,還沒有風進來做客。

暢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不管挪到什麽地方身下都如火爐一般熾熱。

他心靜不下,空氣中除了因月光灑進來而顯形的灰塵,還有方舒義熟睡的鼻息聲,寧靜而祥和,更顯得床上焦躁的他突兀。

睡地板真的那樣舒服?

暢飏翻身下床,赤腳點在地板上,悄悄挪到方舒義跟前,怕吵醒他,輕手輕腳把方舒義挪到一邊。

暢飏感嘆,還好此人睡熟的時候比較沉,如果像武俠小說一樣一有風吹草動就醒來,那自己睡地板的大業豈不是沒有機會了。

暢飏邊想邊如願以償地躺倒另一邊的地鋪上。

冰涼的觸感襲來,果然啊,還是地板涼快些!

次日,暢飏是在清晨的鳥鳴中醒來的。

昨夜沒有關窗,也沒有拉窗簾,啼鳥生脆悅耳,透過紗窗傳進來,暢飏動了動眼皮,睜開眼發現自己原來在地板上跟方舒義睡了一夜。

心中略微顫栗,看到方舒義還未醒,暢飏悄悄松了一口氣,如昨晚一樣,蹑手蹑腳提起枕頭往床上放。

誰料剛跨出一步,右腳踝突然被人握住,暢飏僵硬地回頭,剛巧看到方舒義一手抓着他的腳踝,一只胳膊枕在腦後,睜大着眼睛看他,懶懶散散,悠悠晃晃。

“你……什麽時候醒的?”暢飏說話的語調都被心虛傳染得有幾分生硬。

“早都醒了,懶得睜眼而已。”方舒義說。

“……哦。”暢飏抱着枕頭,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方舒義的意思,就是他早都知道自己跟他睡一起了?難為方舒義沒一腳踹開他,還讓他睡到自然醒。

方舒義現在卻沒有多為難暢飏,悠閑地收回自己的手,“難得有這麽清閑的幾分鐘,再休息會吧。”

暢飏見他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暗自欣喜,又把枕頭放回原處,自己順勢躺下來。

過了會兒。

“幾點了?”方舒義問。

手機都不在跟前,暢飏也懶得動一動,只好說,“不知道。”

方舒義把胳膊橫在他的胸前,“我有手表,你看一下。”

“我也不想動。”

大概一天中最懶的時候不是剛躺在床上的前幾分鐘,而是剛醒來的那一會兒功夫。

“你準備在我家住多久?”方舒義的胳膊沒動。

……威脅成功!

“你怎麽這麽幼稚?”暢飏吐槽一句,扳着方舒義的胳膊看了一眼,“剛過七點。”

哲人有言。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頭。

二人就這麽閉着眼,靜靜的。

“你餓了嗎?”過了會,方舒義開口道。

暢飏仔細感受了一下,确是有點餓了,

“有感覺了。”

“那你去洗漱。”方舒義一直只動嘴,不動其他任何地方。

“你呢,怎麽不動?”暢飏問他。

“我……”方舒義說,“……再等一會。”

你想得美!

暢飏站起來,趁人不防備捉起方舒義的胳膊猛地往上一提。

“你!”緊接着随着暢飏動作,方舒義發出一聲凄慘的埋怨“啊!”

任務完成,暢飏背着手走進了洗手間。

方舒義皺着臉甩了甩手腕,也跟着進去。

“哥,阿姨給你留便簽啦。”寧惜緣起得早,在客廳裏喊。

方舒義和暢飏一起走出來。

“舒義,媽今天還去上班,給你們煎了雞蛋,剩餘的你自己看着辦,別讓惜緣和小帥哥餓着了。”寧惜緣見他們出來,故意提高了嗓音讀,“小帥哥要是有什麽想吃的,你就買給他,這次飯,你再不想做都得做,好了,沒時間了,我得先走了,記得給小帥哥說一聲早安,玩得開心,落款,老母方遲落。”

……

“小帥哥?你啊?”寧惜緣一臉質疑看向暢飏。

暢飏摸了摸自己的臉,剛洗過,還很清爽,“怎麽,不服氣啊?”

“阿姨都沒說我想吃什麽就做什麽,太欺負人了。”寧惜緣哭喪着臉。

“可阿姨說我想吃什麽做什麽啊,你注意你剛才的語氣!”暢飏挑釁地看着寧惜緣。

“我……忍!”寧惜緣咬着牙,露出“燦爛”的笑容,“暢飏哥哥,我想吃煎餃。”

暢飏滿意地點了點頭,“再叫一聲。”

眼看着寧惜緣提起的面頰開始下沉,暢飏沖着她挑眉,“煎餃哦——”

寧惜緣白了他一眼,氣哄哄地走到餐桌旁坐下,平着語調無神說道,“暢飏哥哥,我想吃煎餃。”

“還不錯,我勉為其難滿足你的願望吧。”

暢飏今日的待遇不錯,客人總要比主人當着舒心啊!

當然,前提是臉皮足夠厚。

“方舒義小廚神,我們今天早上就吃煎餃好了。”暢飏神氣勃勃點餐。

方舒義冷漠地看着他們在一場激烈的唇槍舌戰後達成協議,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走進了廚房。

還沒等暢飏和寧惜緣高興,方舒義的聲音幽幽地傳了出來,“涼拌和饅頭,只此一種。”

只此一種?

這明擺着就是不吃拉倒呗!

暢飏左手端着自己的下巴往上一推,合着剛才方舒義就跟看戲一樣看着他倆在那做無意義的争論?

就這樣寧惜緣還超級配合?

方舒義什麽樣難道寧惜緣不知道?

合夥耍自己的?

兒子難道不應該聽母親的話做個乖寶寶嗎?

暢飏無法理解,思考了半天終于得出結論,方舒義這孩子太不聽話了。

不過他似乎忘了,按這個道理來說,自己應該就是個混球!

寧惜緣也是,托着腮開始犯困,抽出一絲神來安慰暢飏,

“暢飏哥,你別驚訝,習慣就好了。”

“那你剛才還……”

“我就見你玩的開心,幫你一下而已。”

聯合詐騙犯,行!

之後暢飏又好奇,“他一直這樣?”

仔細想一想,好像還真是。

“哎,也不怕跟你說。”寧惜緣滿臉的恨鐵不成鋼,“說一直是這樣也不對,說以前不是這樣,也不對,你看雖然現在他對什麽都淡淡的,可是我記得,以前我哥真的特別特別喜歡悠悠球。”

寧惜緣偷偷往廚房瞟了一眼,方舒義背對着他們胳膊有規律地起伏,估計是在在切菜,寧惜緣扒拉在暢飏耳朵旁,壓低了音量說,

“他小時候還得過什麽悠悠球花樣大賽的冠軍,獎牌還讓我拿着在學校裏炫耀了好多天。”

這話讓暢飏想到了自己的魔方。

好像每個人都有一件熱衷的小玩意兒,從陀螺到彈弓,從打卡片到泡泡機,還有什麽游戲機,彈珠……

那種感情,好像是最神聖的,誰弄壞了跟誰急,管你是天王老祖還是祖宗十八代。

說實話,暢飏從來沒有見過方舒義玩悠悠球是什麽樣子。

寧惜緣說得得意,“我一直感覺玩悠悠球的人姿勢都可醜了,那時候我們班的男生還偏要在女孩子面前炫技,切,我打保票,要他們有我哥百分之一的酷,我就不會連一眼都不施舍給他們。”

暢飏心裏想着,總有一天他要看看方舒義到底是怎樣厲害,能讓寧惜緣誇成這樣。

說不定自己也可以嘗試一下,還從來沒有碰過悠悠球呢。

“喂!”寧惜緣看暢飏走神的樣子,敲敲桌子提醒他,“你不會是也想玩玩吧?”

“嗯。”暢飏回答得理所應當。

“別想了,我哥的悠悠球,可寶貴着呢,誰都不讓動,他的東西,除了那個獎牌,我基本沒碰哪一件超過兩分鐘。”寧惜緣說。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到高中之後,他再也沒有碰過悠悠球了。”寧惜緣有一種上天虧待了她的感覺,“我也再沒有在現實生活中看過那麽酷炫的技術了!”

寧惜緣從有記憶開始就跟方舒義在一起玩,對于方舒義的一切變化除了方遲落,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當然,她也只是了解甚少。

“方舒義是在方阿姨身邊長大的嗎?”暢飏終于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是啊,從小到大。”寧惜緣回答。

“怪了啊,不像啊!”暢飏摩挲着下巴。

性格不像,為人處世的态度,也不像。

☆、第 12 章

方遲落應該是那種特別放得開,想說什麽說什麽的人,從便條上對自己的稱呼“小帥哥”就可以看得出來。

可是方舒義呢?

“以前也沒這樣啊,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就變得像個活了八百年看透世間滄桑,決定隐匿深林的道士一樣。”寧惜緣撐着下巴附和。

以前她還問過方遲落這個問題,按方遲落的回答,基因給對了,環境也影響了,可能是基因在表現的過程中有了自己的想法,這種想法又特別頑固,突然朝着相反的方向發展,不然也不會有那麽多無緣無故長殘的人了。

現在想想,寧惜緣點着頭,真對!

國慶的七天假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說是要趕暢飏出去,最後還是勉勉強強兩個人擠在一張地鋪上睡了五個夜晚。

離家出走的暢飏,消失了五天的暢飏,在方舒義家裏舒心地度過了多半個國慶的暢飏,完全沒有想到到學校的第一件事就是被周靓訓話。

精準一點,也不算是訓話。

暢媽媽一個電話打給了他的班主任,現在站在辦公室裏,一點也想不通,就覺得真煩。

是真的煩!

周靓說,“暢飏,你媽媽把事情都跟我說了,現在,容老師問一句,你是什麽感覺,對你媽媽。”

周靓平時對他們真的還算不錯,最起碼,這是第一個沒讓他感覺的一絲反感的班主任。

但即便是這樣,他也覺得無話可說。

周靓笑了笑,“覺得我會告訴你媽?”

暢飏沉默。

“放心!我承諾,今天和你的對話內容對外保密,如果實在不信的話,咱們可以白紙黑字簽字畫押,你說了算。”

周靓的架勢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暢飏不想浪費時間,終于開口,“你問我什麽感覺……就是煩啊。”

周靓認真地點了點頭,“煩啊,還有其他感覺嗎?”

暢飏以為周靓要按老規矩來勸他什麽家長最辛苦啊,什麽讀書不只是為自己讀啊,要回報父母的呀。

道理誰不會說?早都麻木了。

暢飏仔細想了想,攤手,“煩?吵?覺得一直被逼着,沒有自我控制權?基本就這些了。”

周靓說,“我們來做一套老套的換位思考怎麽樣?”

雖然是請求,但是周靓根本沒有給暢飏拒絕的機會,“父母望子成龍,子不願成龍,反而甘願淪為蟲蟻,你覺得如何?”

暢飏搖了搖頭,“沒感覺。”

“現在你先抛棄你對這件事的自我感受,重新定位一下,父母勞心勞脾,将所有最好都付諸在一個人身上,卻不得善果,他們能有什麽感覺?”

周靓沒有專門提暢飏,只是客觀地表示是一對父母,一個孩子,暢飏不願意駁了周靓的面子,仔細想了想,還覺得挺生氣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周靓說得嚴重了些,“……有點不公平?”

周靓說,“如果這種付出是不得不的話,我說委屈,不足為過吧?”

暢飏不情不願“嗯”了一聲。

“那這種感覺,針對你的父母,你有嗎?”周靓問他。

暢飏很利索搖了搖頭。

“所以說,孩子是一個家庭裏,最不委屈的存在。”周靓站了起來,“我今天說這話,不是說你應該回去道歉,起碼隔幾天打聲招呼,告訴他們你還活着。”

周靓沒有說太多的話,更沒有說為了找暢飏,暢媽媽有多着急。

畢竟“你讓我往東我就會往東”的保質期不是無限期。

暢飏是怎麽走出辦公室的,他也不清楚,翹了晚自習,又轉悠到了操場上,躺在操場中央。

電話他沒打,發了個短信,說自己是已經到學校了,就直接關機了。

現在看天上的星星,今晚是格外閃耀,腦袋頂上的北鬥七星,從勺柄到勺頭,再到……有一顆星星一直在閃——俗稱眨眼睛。

如果能有個人和他說說話,那就讓星星更亮一點吧。

可能是心理作用,暢飏發現似乎所有的星星都變得更為耀眼。

暢飏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笑了,等那一天,星星都替他加油,那他怎麽能不相信。

即便是作為背景的天空更黑了些,那也是大自然對他的願望做出的回饋。

難得啊,小小年紀,竟感覺孤獨。

學校管得很是嚴,九點五十下晚自習,十點半就開始在宿舍樓裏一邊吹哨一邊把人往宿舍裏趕。

隔壁宿舍的班長匆匆忙忙推開宿舍門呼喊,“快快快,缺三個人,補救補救。”

石睿正準備上床,一條腿剛跨上欄杆就被班長這一句感染得緊張起來,一不留神“呲溜”一聲,滑進了鐵欄杆的洞裏。

“啊——”

凄慘的叫喊貫耳而入,緊接着查宿舍的大爺打着手電筒出現在了門口,一把揪住班長,厲聲呵道,“在門口做什麽,聽不見哨聲啊?”

“你是哪個宿舍的?”大爺也不知道是六個核桃喝多了還是怎麽的,每個宿舍的人數記得清清楚楚,最重要的是眼睛還賊亮。

“我來借……我是班長,班主任讓我每到這個時候查一下各個宿舍的人數。”班長腦子靈光,就是不知道剛開始那幾句話大爺能不能反應過來。

“趕緊回去吧!”大爺說了一聲。

看來六個核桃也沒多大的用處嘛!

“那,他……”班長猶豫地看了石睿一眼,這個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才發生的慘案啊,能不管一下?

不過,在大爺可怕的目光中,班長逃離了這片是非之地。

石睿在張之昱的攙扶之下艱難把腿抽了出來,也不管不顧直接癱坐在地上捂着裆部。

“你們幹什麽呢?”

大爺把燈打在石睿的身上,幾個人把石睿圍成了一堆,有一種集體犯罪的感覺。

暢飏沖着大爺笑了兩聲,讓出了個縫,“他的……”

想了想老二這個詞似乎大爺是不怎麽聽得懂的,重新換了個說法,“病,可能會斷子絕孫,我們來研究研究。”

說完就被石睿一拳捶在了胸口,暢飏安撫似的握住石睿的拳頭,“不要緊不要擔心。”

大爺一瞬間有點呆愣,沒用聽懂,随即又恢複之前的厲聲厲色,“你們哪個班的?你叫什麽?”

張之昱急忙從後面繞了出來,跟大爺說了幾句話,被大爺警告了幾聲,順順服服地全都應了下。

鑒于石睿這種情況,睡在上鋪并不是不可能,奈何舍友體貼細心,只好暫時和阮岱換了地方,睡在了下鋪。

暢飏上床後,突然想起班長來他們宿舍來借人,急忙叫起剛躺進去的方舒義,

“走走走,咱們忘了頂人了。”

方舒義拍開他的手,這種事情不到缺人他從來不幹,“滾蛋。”

張之昱也剛爬上床,聽到他兩的對話回道,

“不用了,我剛才看大爺空過去,去查其他的宿舍了。”

隔壁的人,熬夜去網吧的不在少數,一般留一個人,方便在查宿舍的時候出來借人,只要人數能湊齊,方舒義就不會去湊這個熱鬧。

無非就是覺得刺激有趣,方舒義本來就沒有這方面的需求。

暢飏只好作罷,雖然他确實想看看方舒義那個時候是不是會有另一種表情。

躺到床上暢飏毫無睡意,把腿壓在被子上仰面躺着,“話說,睿睿你家的老二還好嗎?”

“好、得、很!”

石睿咬牙切齒,無論什麽時候被關心到這玩意上還是挺讓人不爽的!

“哦——”暢飏宛若早就知道答案,象征性地問一句,再象征性地答一聲。

石睿忍無可忍,掀開被子踩上拖鞋大跨步走到暢飏的床邊踩着下鋪的床板一下出現在暢飏的視線中,一氣呵成。

“你他媽有病吧!”

暢飏如蝸牛般慢吞吞地看向石睿,聲音緩緩從咽喉滑出,“可能吧。”

石睿發誓,這是他第一次見暢飏這個樣子,還他媽的比任何時候都欠揍,還無處可揍!

“有病吃藥,沒病睡覺。”

正在石睿猶豫在是揍他一頓還是罵他一頓的抉擇中,方舒義不鹹不淡的一句話仿佛聖經,解以心頭之恨!

這樣,比劈頭蓋臉的一頓罵來得要好多了。

暢飏就不明白了,他怎麽覺得方舒義做什麽都在和自己作對呢?

爽!

石睿心滿意足地躺進阮岱的被窩,盡管今天氣溫反常,他就是要,蒙、頭、大、睡!

這一夜,暢飏睡得極不安穩,那條短信算是自己最後的妥協了。

孩子,是一個家庭裏,最不委屈的存在。

是這樣的吧,無論如何,委屈這種情緒,他還真沒有在家裏體會過。

這句話萦繞在腦海裏,以至于一個晚上的夢,都是關于此。

也許,如果不是他,他媽就不會在家裏做全職太太,如果不是為了他,他媽可以在職場裏跟很多人讨論關于育兒的話題,也就不會荒廢十幾年的學識積累。

也許,如果他媽沒有選擇當全職太太,每天不會“擡頭不見低頭見”,他們也許能像方舒義和方遲落那樣,擺脫了固有的母子關系的約束,可以談天說地,無所不能。

也許這樣,不知道該糾結于誰的矛盾根本就不會發生。

也許,根本就沒有這種也許。

矛盾本身就跟錯誤天差地別,錯誤好解,而矛盾的根源難覓。

他浪跡人間将近十八年,卻不會處理這樣的情況。

人生敗績啊!

學生怎麽樣先不談,學生的家長就是一個最大的麻煩。

石睿前幾天的提醒确實奏效,雖然對方舒義來說,提前知道或不知道,并沒有多大的差別。

張之昱從辦公室回來的時候,告訴他關奇的家長找來了學校,兩個班的班主任加上一個學生家長在辦公室裏聊得“熱火朝天”。

“你做好心理準備,我聽關奇他媽的意思,好像是要叫家長。”張之昱提醒。

暢飏趴在桌子上聽了一耳朵,又不是多麽大的事,打上一架多常見啊,怎麽還得叫家長,懶懶地問了一句,“那天你們什麽情況啊?”

“是啊,誰先動的手啊?”張之昱也關心。

“廢話,搬水桶的能是先動手的那一個嗎?”石睿轉過頭來提醒,“再說了,就方舒義這性子,像是惹事的人嗎?”

“算了,你自己想好說辭吧,我就來提醒你一句,該怎麽做你心裏得有點數。”張之昱說完,回去自己的座位上。

方舒義看手機,還有三分鐘上課,滅屏時,方遲落的消息發了過來。

方遲落:兒子啊,打架了?

看來,叫家長的事情是已經通知了。

方舒義沒打算回,消息又彈了過來。

方遲落:你不行啊,怎麽還叫上家長了?

這句話好像是再說,你打架都沒把人打得服服帖帖,還讓人找上門來,太不配做她的兒子了,丢人死了。

方舒義郁悶,他怎麽知道,多大的人了打個架還要找家長賠禮道歉,也太丢中學生的臉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翹晚自習不好啊不好啊,看到的人不要學啊不要學……

fp:2020-02-06 20:00:00

sp:“有”→“又”

☆、第 13 章

其實根本就不是簡單的找家長這麽簡單,實在一點,就是專門來鬧事的,或者是挑學校的事。

足夠講理的父母确實存在,但這種不嫌事大的家長也并不少見,最終為的無非是賠償金,要麽把自己孩子的情況表述得更糟一些,要麽不顧一切拿學校的名譽做威脅,家長不妥協,學校也會為了面子站在他們的一邊。

這樣的消息對方舒義來說,也無關緊要,畢竟在類似辯論這一方面,他自認為可以面面俱到,殺別人個措手不及,雖然也沒有實踐過到底是不是這樣。

總之,理不虧的人,從來不用擔心什麽,只要兩句話,正中要害,就足以凱旋。

高中沒有了多半個小時的課餘活動時間,早上四節課下午三節課,晚上還有兩節晚自習,方舒義一如往常,該吃吃,該喝喝,該上課上課,該睡覺睡覺。

吳玥飛畢竟是關奇的前未知任女朋友,打聽清楚後借着讨論學習的機會,像方舒義透露小道消息。

“關奇他媽就是這樣,這次關奇也不是自己願意的,攔了他媽很多次,沒辦法。”吳玥飛壓着習題本,“他媽就是典型沒多大的遠見,能貪小便宜就貪着,之前我和他談戀愛的時候就有這種發現,而且到學校鬧事的次數也不少。”

“行了,我也不關心。”方舒義把自己的習題本推過去,“我們繼續吧。”

吳玥飛看着方舒義,“真不關心?算了,你要是不想聽,我們就繼續做題吧!”

之後……

“哎,等等等等,你給我點思考的過程……”吳玥飛說。

不同的話在不同的人的嘴裏說出來,感覺是不一樣的,他們兩讨論着,暢飏在旁邊聽着,這樣極為不穩重的連串等等換了個講述人,就變成了另一種風味。

只是不知道,這樣的吳玥飛,怎麽會有關奇那樣的前男友。

此時暢飏很納悶,明明自己根本不清楚那件事情的起因經過,卻偏偏下意識否定了關奇,難道僅僅因為方舒義看着要比關奇正經一點?還是更熟悉一點?

吳玥飛看着列在草稿本上的步驟,對比剛才方舒義的解釋,擰着眉頭想了半天。

“有時候真羨慕你們這些男生,接受挺快的。”吳玥飛終于想通了,搖着頭嘆氣。

方舒義說,“只是剛開始難而已,熟練以後也不過那個樣子而已。”

吳玥飛反駁,“還真不是,我覺得我們女孩子心思多,連做題都愛鑽牛角尖。”

方舒義未做回答,他不了解女孩子,心思多和愛鑽牛角尖在方遲落身上似乎并不合适,勉勉強強給了寧惜緣吧!

和他不到二十年的生命裏,接觸最多的兩個女性相比起來,其餘的異性,還真的不甚了解。

吳玥飛平時少與人交談,方舒義卻是她所有能多說幾句的朋友中為數不多的異性,如果那時的關奇不在選擇之列的話。

“好了,多謝!”吳玥飛合上自己的練習本站了起來,“看在你對我‘有用’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有時候還是多說話的好。”

“哦,當然了,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多發表自己的想法吧!”

方舒義笑笑,他是什麽人,自己清楚得很,不是不願意改變,只是甘願這樣。

你與我無關,我也不需要和你有所牽扯。

吳玥飛走後,暢飏從桌子上爬起來,問方舒義,“你進班的成績是多少啊?”

方舒義反問,“你問這幹什麽?”

暢飏不好意思抓了抓頭發,“沒什麽,就……”

就有點好奇,方舒義每一次都能和吳玥飛讨論得頭頭是道,自己有時候也需要反應半天,長久下來,還是挺……羨慕的,覺得博學多才,特別引人注意。

“無關緊要的事,過去的是非,說出來顯得太蠢。”方舒義說道。

“哦……”暢飏說,人家不願意多說,自己也不好一直問,猶豫了一會兒,又問,“你覺得……不是,在你心中,學習是什麽地位啊?”

像這樣在暢飏看來功力深厚到足以稱霸題海的人,估計都要以蔑視的姿态來說“此乃吾手下之敗将”才能配得上自己的感知。

可方舒義偏偏不是這樣的人。

“學習……”方舒義仔細斟酌,以這種口氣問出這樣的問題,本身并不奇怪,但暢飏和他媽媽的事情,自己知道一點,如此相連,怎樣的答案就顯得格外重要。

“可能是一種寄托吧,求知欲人生來就有,只是從來不在恰當的地方展現出來,生而為人,并非無所不知,學習新的東西,總能帶出來一些新鮮感,所以不稱為學習,稱為闖關游戲,可能心裏會好受一些,接受起來也比較容易。”

暢飏憋嘴,又是一攤大道理,還那麽稀奇古怪,“說的容易,哪有那麽簡單。”

方舒義嘆了口氣,萬分無語,“是不容易,你這樣一說,我也突然不想學了,很想曠課。”

暢飏眼神裏閃過一道光,說到了他的心坎上,立即興奮起來,“走啊,我們一起。”

“不去。”方舒義果斷拒絕。

“為什麽?”

方舒義不是什麽乖孩子,只是,既然他被叫家長,起碼應該随時找得到,到時候如果發現自己曠課不在學校,那是真的難看至極。

“說想曠課的人是你,拒絕和我一起曠課的人也是你,你到底想怎樣啊?”暢飏故意變了語氣。

方舒義把食指豎在嘴邊“噓”了一聲,“下下節課是語文課。”

暢飏如若恍然,嘟着嘴抱怨,“被人盯還真不爽,每次語文課,老師總要往這邊瞟好幾眼,欺負你一個人就行了,幹嘛還總帶着我?”

方舒義勾唇,竟覺得有些好笑,也有幾分委屈。

他也不想被盯着啊,還不是那個魔方,否則自己也不會想也不想就去賣弄葫蘆裏的藥了。

反過來還怪他?

今日的方舒義和暢飏,似乎都不太正常。

也對,人總要用不正常來發洩自己心中的苦悶,各種方面的,逃避也好,直面總是有來的那一刻。

暢飏從廁所氣呼呼地回來,就差那麽一句髒話脫口而出,從方舒義背後擠回坐到座位上,伸手拔走方舒義寫字塗鴉還是流浪的筆,問,“關奇他媽找到學校?”

接着聽見暢飏那類似“你竟然背着我和另一個人厮混”的質問,“你怎麽不告訴我?”

方舒義想奪回筆,沒成功。

那天張之昱說的話暢飏不是聽見了嗎,怎麽搞得跟剛知道一樣,“還從來沒見過這麽厚臉皮的人,哎呀算了,阿姨真來啊?”

方舒義得空,回應了一聲。

暢飏有點擔心,“那阿姨,應該……不會揍你吧?我看阿姨也不像是那種人,可是很多家長都怕丢人不分緣由先揍自個兒娃一頓,哎要不到時候我跟着你們說說好話,畢竟我當時也在場,實在不行還有石睿,兩個人總夠說服力了吧?”

“不用了,我能解決。”方舒義覺得好笑,“而且我媽不揍我的。”

不行不行,暢飏還是不放心,這種事情不親自看着,怎麽也擔心。

方舒義勸不過他,也沒打算徹底勸服他,這樣的暢飏,倒是有幾分為朋友兩肋插刀的帥氣,作為被插的這一方……不是,被幫助的這一方,偶爾也會有點私心。

所以方舒義說,“周五麻煩你了。”

“周五?什麽?”暢飏懵。

方舒義眉目開舒,“你不是說要替我說好話嗎?等周五的家長見面會啊。”

“不是今天嗎?”暢飏問,“那個什麽奇的家長今天找老師的。”

“是今天啊,我媽忙,改約到了周五。”方舒義最終還是選擇了最官方的說辭。

這種事情還能改約的?

暢飏仿佛觸及到了新世紀,竟然還莫名感覺有點酷,還有點解氣。

就像是把所有煩人的蒼蠅趕到絕境,然後嚣張地表态,帶着神話故事裏如來佛祖威震天地的特效,“讓你們再狂!”

我一個五指山就能把你們打下凡間,幾個月的活獄,以及五百年的死獄。

關于青春的故事,運動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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