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從來不會缺席。

班主任第一天自習剛通知完,第二天體育委員就開始在班裏招募。

整個鍋裏,分有三類人,願意參加的,從開始的那一刻名字已經填在了報名表上,不願意參加的自始至終只規劃了開場走方陣的那一項活動,還有一類,是你苦口婆心一通勸,還不知道會不會報名。

張之昱,石睿屬于第一類人。

方舒義,阮岱屬于第二類人。

暢飏屬于第三類人中的積極分子,格外讓人省心的那種。

怪不得有句話說,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某個男生公寓不就是這樣嗎?

“今年,我們将榮幸跻身出彩公寓團,為班集體創下有史以來最激動人心的歷史。”

石睿比了個“向着太陽,向着自由,向着新中國,發出萬丈光芒”的姿勢,十分勵志。

“你報的那什麽三千米能跑得動嗎?”暢飏無力吐槽。

阮岱說,“這可不一定,每一個強大的男人背後,都有另一只母狗的支持,綜上所述,該擔心的,是我們宿舍的另一只即将踏上一千五征程的狗。”

說完,還故作帥氣一轉頭,發現張之昱不在宿舍。

張之昱端着個盆進來,剛好聽到這一句,拿手指着阮岱,“你注意着點啊,我可是患有間歇性精神病的。”

暢飏幫腔,也伸出手指指了過去,“沒有報名的狗不配參與這種話題,請适當閉嘴。”

阮岱怒了,“沒有報名的另一只狗怎麽不配你這樣怼?本狗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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暢飏理直氣壯地說,“另一只狗安靜本分,用不着被當衆對付,反抗駁回。”

阮岱呼叫方舒義,“另一只狗,快來維護同類。”

是可忍,孰不可忍,忍無可忍,何必再忍?

方舒義調整好面部表情,在阮岱期待的目光中,緩緩坐起來,如讀規章制度的教導主任一樣,

“男生宿舍,閑狗免進,請狗配合。”

“聽到了沒,說你……們呢……”阮岱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小心問道,

“哥們啊,你在說誰?”

石睿從櫃子裏拿出了幾瓶營養快線,每人扔了一瓶後,把櫃門鎖好,靠在櫃子上,轉着鑰匙笑道,

“那還用說,自稱為狗的狗子呗!”

阮岱恍若備受打擊,仍然不肯相信,“不是的吧?”

咱們不應該是一致對外的嗎,怎麽還沒享受過并肩作戰的快樂就開始窩裏攪鬥了呢?

方舒義自然是傲嬌地躺回床上繼續睡覺。

作者有話要說: fp:2020-02-06 20:00:00

sp:“框框”→“對付”

☆、第 14 章

英語老師踏着上課鈴走上講臺,半身長裙在步子中閃閃擺動,教室裏已經不需要誰的提醒,早在上一節課下課後,拼命中透露着痛苦的背書聲此起彼伏。

英語老師把及肩的泡面卷撩到耳朵後面,背書聲從前排開始逐漸變低再到消失,和剛才的嘈雜相比,倒顯得有種肅殺的感覺,每個人的心跳聲都在變快,“砰砰砰”地提到了嗓子眼上。

整個教室裏,少有的幾個心态平和的人之一,把教案拿在手中,開始了魔鬼般的抽查,

“朱文超。”

板凳與地面的“刺啦”聲格外清晰。

每節課的前幾分鐘,英語老師會抽查之前背誦的內容,無非是一些單詞的詞性變化和重點短語,即使背得還算熟練,到站起來的那一刻,腦子裏面如同刷機了一樣,儲存再豐厚的內存,一瞬間好像沒了頭發。

頭頂光禿禿,導致心慌慌。

即使這樣,英語老師不給任何人一絲緩沖的機會,提問內容接踵而來,每一個被叫起來的人,都顫顫巍巍捏着手心站起來,經歷了幾分鐘之後的考驗後,通過的人如蒙大赦,帶着一手的汗坐了下來。

“暢飏。”

此聲響起,不知道此刻,有多少人松了一口氣,帶着短暫的幸災樂禍,齊刷刷地轉頭看向暢飏。

“合作的動詞,名詞,短語。”

還好晨讀的時候暢飏沒有偷懶,如同前面被叫起來的同學一樣,以一種邊聽邊想的速度還算順利地答完幾輪。

暢飏的手搭在桌子邊緣,時不時往方舒義桌子上瞟一眼,之後又無功而返

之後英語老師又随便提問了幾個,便叫暢飏坐下了。

暢飏順聲把板凳往前一拉,教室裏立刻提起吸氣的聲音。

在大家都開始緊張的時刻,英語老師也不知怎麽,擡頭往下面看了一眼笑着搖了搖頭, “今天的抽查就到這裏,放松放松啊,課本翻出來我們繼續講課。”

明顯的松氣聲在教室裏出現,英語老師往椅子上鋪了一張報紙,在坐下的閑隙中說道,

“你們就這麽怕我提問啊?”

教室一片怨聲載道,“是啊!”

英語老師說,“這是沒辦法的事,有些東西就是要背的,我只有不斷抽查,你們才會一直堅持,我要是不這樣了,咱們班裏肯定大部分人就忘了。”

“別人班都還沒開始3500。”

不知道從哪個方向傳出來這麽一句。

“學英語單詞是硬坎,你能保證記一遍就全記住了?跟着我的方法來,高三就不用那麽辛苦了。”英語老師也很無奈。

“不許再說了,上我的課,你想背也得背,不想背更要背啊,行了,我們開始講課。”英語老師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這一單元的題目。

暢飏在地下偷偷跟方舒義說,“你那方法真奏效,嘿嘿。”

“聽你的課,少說廢話。”方舒義不給一點面子。

暢飏把眼神收回到課本上,“這不是提問從來都沒這麽順利麽,我高興啊!”

“你平常是怎麽記的啊,也會忘嗎?”,過了會兒,暢飏又問,“我就是記了就忘,次數多了,幹脆就不怎麽好好記了,反正最後結果都是忘,這說明我們根本就沒緣分。”

有緣分哪是想忘就忘得了的。

方舒義不想搭理他,暢飏趁英語老師背對他們在黑板上寫字的功夫把手按在了方舒義的課本上。

方舒義的視線被遮住,在暢飏的手背上拍了一下,冷聲道,“起開!”

暢飏很無賴,“你不說我就不讓你看。”

方舒義說,“說什麽?”

暢飏說,“我……你背的東西會不會忘啊?”

方舒義白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暢飏說,“你騙人!瞬時記憶和短時記憶就是會忘的,你好好回答我。”

方舒義無語了,問他,“你就知道還問我幹什麽?”

暢飏說,“我背的東西到考試的時候就全忘了,你是不是這樣了?”

忘了就忘了,說得好像是人家故意不讓你記住的一樣。

方舒義說,“不會。”

暢飏還想說什麽,被方舒義捏着胳膊甩開,英語老師這時候恰好轉身,暢飏揉了揉自己胳膊被捏的地方,嘴裏一陣咕哝。

他一節課沒聽多少,課桌配講課,就像是天然的催眠劑,課本攤在面前就完成了睡眠準備的最後一步。

英語老師的眼睛往這邊掃了不下三次,方舒義同桌之間的同甘共苦也在被迫下營業……

實在受不了英語老師的視線了,方舒義壓着脾氣把暢飏撥弄醒。

暢飏眯着眼睛看他,聲音迷迷糊糊的,“下課了?”

“聽課!”

一聲令下,暢飏又閉了眼睛,繼續剛才的“養精蓄銳”。

“哼……”暢飏悶哼一聲,腿上的痛感強烈,腦子裏瞬間清醒了不少,方舒義這才收回作惡的右手,拿起筆在書上勾勾畫畫。

暢飏準備好表情聲讨抗議,方舒義用筆尖指了指英語老師,暢飏咬牙,壓下音量聲讨,“你幹什麽!”

“我讓你、聽課。”方舒義認真回答。

“我……”無言以對,暢飏還是很委屈啊,“我睡覺又沒有礙你的事,你至于嗎?”

方舒義筆不停,心說,你媽知道你上課是這樣的話,估計就不會是離家出走這麽簡單了,他也就進了一段督促的義務罷了。

雖是那樣想,但是脫口而出确實另一句話,“我說讓你把你的書堆整齊你做了嗎?”

暢飏語塞。

方舒義真是夠麻煩的,不就是書全部堆在課桌上,重心太高偶爾往下掉兩本,影響了上課,老師往這邊看兩眼,嚴重一點最多往方舒義那邊占一點位置……

至于嘛!

放眼望去整個班裏有幾個人的桌子上不是這麽一堆,誰的書和練習本不是以前玩着堆的積木,自古以來種族與種族之間還有着密不可分的捕食與被捕食的關系,怎麽着就得把課本練習本分開了。

但是暢飏還是很慫的,把自己越界幾乎達三分之一的一堆書“一呼啦”全部召喚回來,然後一點一點重新再摞上去。

課本和練習本組成了夾心餅幹,又一次達到了詭異的平衡。

方舒義看着他的動作無奈地搖了搖頭。

下課鈴響起,英語老師率先把自己的東西放進包裏,給全班同學提着建議,“上課都認真聽着啊,有沒有用你聽了才知道,跟同桌什麽時候話都能說,上課時間我只講一遍,好了,下課。”

英語老師提起包,補充一句,“方舒義,暢飏,跟我出來一下。”

全班同學的目光都投了過來,充滿着戲谑與幸災樂禍。

方舒義瞪了暢飏一眼,用腿把椅子往後一推,走了出去。

暢飏不解,瞪他做什麽,要不是方舒義上課說什麽堆積木的事,現在會這樣嗎?

方舒義人已經出教室了,暢飏急忙也起來,追到他後面喊,“哎,等等我啊。”

英語老師就在走廊上等着他們,待方舒義站定,英語老師說,“你們班主任讓你下課去辦公室一趟。”

暢飏到跟前的時候剛好聽到這一句話,兩人立刻都反應過來,這是方遲落到了啊。

方舒義去辦公室。

暢飏也急着跟在後面走,不能讓關奇歪曲事實,蒙蔽了方遲落的雙眼,阻礙了她的判斷,進而對方舒義造成什麽不必要的麻煩。

“暢飏,你往哪走?”

英語老師一開口攔住他。

暢飏規規矩矩站回去。

英語老師問,“睡飽了嗎?”

暢飏眨了眨眼,他是該說飽了還是沒有啊?

“我自我檢讨了一下,自己講課沒有那麽催眠吧?”英語老師說,“你跟你數學老師比一下,不算吧?”

暢飏仔細對比,點了點頭,肯定道,“數學更催眠。”

暢飏平時的英語課聽得還算認真,昨晚沒睡好,才導致今天上課精力不足,反正也聽不進去,幹脆睡覺得了。

“剛才上課我講什麽你聽懂了嗎?”英語老師說。

暢飏從來沒有覺得英語老師的話怎麽這麽多,就跟閑聊一樣,又不是沒有結婚,怎麽還得找一個自己的學生聊得這麽起勁?

方舒義他媽媽不知道來了沒有,家長的“辯論對峙”也不知道開始沒有,暢飏覺得自己在這場辯論中的地位不容小觑,最起碼應該是方舒義“取勝”的關鍵因素之一。

可是“重要證人”還因為犯錯在“被教育中”脫不開身。

早知道上課就不睡覺了啊!

暢飏靈機一動,皺起臉,“老師,我忍了一節課,實在是想去廁所,您看我這小小的要求能得到滿足嗎?”

英語老師也不是故意說事兒,只問了一句,“上上節課下了沒去?”

暢飏乖乖回答了“沒有”,就得到了解脫,英語老師踩着她的高跟鞋去了辦公室。

暢飏計劃通,現在就是怎麽去找方舒義。

總不能直接沖進辦公室,顯得有失風度。

怎麽着也得堂堂正正,不對,是……反正就是那個一點了。

暢飏最終決定先到辦公室門口竊聽,如果有必要出場,他就可以來一個英雄赴會,如果關奇的家長沒吳玥飛說得那麽胡攪蠻纏,自己也就可以“功成身退”。

計劃落定,暢飏立即行動,下樓去三樓的辦公室,在樓梯口剛好碰到了方遲落。

暢飏一瞬間腦子裏懸過了幾個念頭。

先打招呼?

不不不,直接說打架的事吧!

是不是得有個鋪墊?

……

“又見你了小帥哥,怎麽?不認識了?”方遲落看見他,調侃道。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英語老師抽查是準備了高中我們班的真實事例,最後改的時候又覺得不怎麽妥當,就給删了,但是又舍不得全删,于是……就沒有剛開始精彩了嘛,哎呀反正這樣了那就這樣吧

☆、第 15 章

剛開始和方遲落見面,還覺得這個家長很讓人親近,久而久之,暢飏怎麽總有一種被長輩調戲的感覺?

還偏偏這種感覺只是在自己身上。

難道在沒外人的地方,方遲落也會對着方舒義說,

小帥哥?

小帥比?

我生的兒子是俊俏好兒郎?

暢飏趕緊擺了擺頭,好邪惡啊!

“想什麽呢?”方遲落的聲音把暢飏喚回了現實,“我去你們班主任的辦公室,你也去嗎?”

這一提醒,暢飏才想到自己是來做什麽的,吞吞吐吐,“那個,阿姨,是這樣的……”

暢飏糾結了半天,也沒說個什麽表意明确的話。

方遲落看他一路表演,挑了挑眉,難不成是想給她兒子說話?

方遲落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暗中鼓勵暢飏,“有什麽直接說,你又不是我親兒子我還能把你怎麽了?再說了打架我也打不過你不是?”

話是這麽說……

那就這麽說!暢飏壯了壯膽,“阿姨,雖然我也覺得這話我來說有些不妥,但我還是想說,有些事情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樣,別人說的話也不能信,方舒義在學校其實挺乖了,別人不惹他,他一般不會惹別人。”

暢飏說完了,方遲落不做發言,繼續等着暢飏接下來的言辭。

可是暢飏只準備了這麽一點,只能在相對無言的氣氛中絞盡腦汁,“就是……阿姨你不要相信關奇說的話,那個,就是方舒義不承認的就不是真的,承認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暢飏說到最後真的急了,也不知道意思表達清楚了沒有。

方遲落當然心下了然,好小子,夠義氣啊!

沒讓暢飏為難,方遲落笑着拍了拍暢飏的肩膀調侃,“我知道了,多謝小暢老師的教導,快回去上課吧,不會讓你失望的。”

暢飏迷迷糊糊地坐到座位上,老師的聲音在他的腦子裏被蒙上了一層紗布,朦朦胧胧的,似有似無,方遲落到底聽沒聽明白啊,他怎麽覺得都把自己給說糊塗了。

還有,那邊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辦公室周靓和關奇的班主任站着,方舒義在周靓的旁邊,關奇也低着頭站在自己媽媽身旁,不管五道視線交錯在哪,都似有似無看向辦公室的門。

長久的沉默之後,敲門聲毫無意外地出現,兩位班主任都松了一口氣,周靓清了清嗓子,過去開了門,“請進。”

方遲落面帶微笑對每一個人打完招呼後,伸手指了指後面的辦公椅,“老師你們坐吧,有什麽事兒咱們慢慢談,不着急。”

這樣的相貌,帶着不着調的語氣,一點都不想是一個高中孩子的母親,至少和關奇的媽媽相比,更像是大學裏畢業沒幾年的姑娘。

關奇的媽媽坐在木凳子上,語氣極為不善,這麽年輕,不是早嫁就是未婚先孕,嗤笑出聲,“不着急?這位同學的媽媽,今天是有空了?”

方遲落在後面拉了兩張木凳子,拉着方舒義一起坐下,對于對面傳來的嘲諷不以為意,話語淡淡出口,倒像是在唠家常,語氣中還帶着令人舒适的笑意,

“來接孩子放學,當然有時間,不然你怎麽能見到我?”

周靓在關奇媽媽破口大罵之前及時阻止,“好了好了,今天大家都在,關奇媽媽,你有什麽要求,我們可以商量商量,今天重點,就是把話說清楚,最好小事化了。”

關奇媽媽終于有時間來吐出自己的算盤,一本正經地咳了兩聲,對着方遲落說,“老師你太客氣了,小事化了不敢說,但是,你是那孩子的媽媽吧,你兒子把我兒子打了,是不是該賠給一點醫藥費。”

開門見山。

方舒義早已把事情的經過簡單告訴了方遲落,方遲落卻故作不知,“打了?打哪了?”

關奇媽媽也不顧什麽雅觀,一把掀起關奇的上衣,對着關奇肚子上的青紅交接一陣指,在關奇的阻擋下放下了關奇的衣擺,又捏着關奇的臉繼續讨債。

那天方舒義下手雖然重,兩拳但不至于到一大片的青腫,而且關奇臉上的腫塊是怎麽回事?

如果不是為了鬧事故意打的,那可能就是嫁接過來訛人的。

關奇的媽媽把情況描述得悲慘至極,周靓問,“方舒義,你承認這些傷是你打的嗎?”

關奇媽媽接口怒罵,“怎麽不是?我兒子在家我都舍不得打,現在送到學校沒幾天就成了這樣,你敢說你們學校沒有一點責任,你們老師沒有一點責任?”

周靓不置可否,等着方舒義的回答。

方舒義淡淡開口,“老師為何不問問關奇,畢竟被傷之人的話也很有說服力。”

關奇媽媽聽他說讓關奇說,情緒有些激動,聲音提高了一個度,尖銳過了頭,“你這話什麽意思,我還能說假話騙你們嗎,不信你們過來看看我兒子的傷,看到底是真的還是畫的。”

關奇媽媽胡攪蠻纏,又要撩關奇的衣服,關奇躲閃不及,幸好關奇的班主任及時出面制止了。

周靓安撫關奇媽媽,“關奇媽媽您先冷靜冷靜,傷口我們當然不會懷疑有假,這件事情要想辦好,首先,方舒義必須得自己承認,我們才能給出解決辦法。”

關奇媽媽松了一口氣,抱着胸催促方舒義,“你趕緊承認吧!不然我把你告到校長辦公室,你就等着被開除吧!”

“校長辦公室?開除?”方遲落笑了笑,出聲,“開除難道是你一句話就能算的?你知道這個學校花錢靠關系進來的不少吧,那我順便告訴你,我們家孩子的後臺硬得很,別開口一句開除閉口一句開除,我能在這兒跟你好好談,那就是給你面子了。”

方遲落這個人,能一直跟你笑面藏刀,但一句話不對付了,她能馬上翻臉,尤其在威脅方舒義這件事情上,她就是笑面虎的獠牙,從不遮掩。

關奇媽媽聞言,氣焰弱了些,畢竟關系這東西,她家沒有,也無從知道方遲落所言是真是假。

方舒義微笑着把話語權抛向關奇,聲音卻冰冷無比,“我覺得我們還是得聽一聽關奇同學的發言。”

關奇媽媽的聲音又上來了,“我是他媽媽,我說的就夠了!”

方舒義不緊不慢地回道,“阿姨,您別激動,我的意思是,我打的人畢竟是關奇,不是您,如果我哪一天打的人是您的話,您的發言才算有效。”

方舒義這話本身不具攻擊性,語氣的淡然和剛才的方遲落像極了,可是傳到關奇媽媽耳朵裏,卻莫名多了幾分威脅的意味,或許,真的是那句話,什麽樣的人,就能解讀出什麽樣的意思。

周靓見對方一直不作回答,說,“既然這樣,關奇你來說說,當時的經過是怎樣的。”

關奇媽媽在關奇胳膊上擰了一下,關奇咬了咬嘴唇,說,“我……那天再過道上走,剛好看見他,他二話不說直接按着我就打,我也不清楚是怎麽回事……”

方遲落勾起嘴唇,不着正經對關奇說,“孩子,描述地再細致一點,比如用了多大的力,打到了你哪裏,多長時間有了痛感,多長時間受傷的地方變了色,不然你怎麽讓我相信,然後根據傷情程度,賠給你們醫藥費啊?”

“哦,對了,能把左勾拳右勾拳那種細節也帶上,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神特麽左勾拳右勾拳,方舒義知道,他媽明顯就是在胡鬧。

關奇媽媽握着桌角站起來,聲音染上了瘋狂,“那種細節誰記得清楚,你兒子也承認打了我兒子,這筆醫藥費你們就得賠!”

方遲落滿眼茫然,問方舒義,“我兒子承認,什麽時候承認了?”

關奇媽媽說,“你不要胡攪蠻纏!”

方遲落捂臉,到底是誰在胡攪蠻纏啊!她聲音充滿了無奈,“小舒啊,你打他哪了?”

方舒義說,“肚子,兩拳。”

方遲落點點頭,向周靓示意不要着急,又對關奇媽媽說,“我兒子是承認了,不過有一件事我不清楚,兩個人打架,你兒子就沒有還手?”

關奇媽媽得寸進尺,“不還手都是這樣,還手了還不是要被你兒子打死?”

“哦——”方遲落撐着下巴仔細思考,“那你兒子可真夠沒用的!”

“你!”關奇媽媽有口難辯。

方遲落繼續自己的自言自語,“還有方舒義,你也別得意,不都跟你說過了打人就打屁股,傷得重了也不容易被發現,你看你,打了兩拳青了一大片,被人訛了吧,蠢不蠢啊?”

周靓扶額,方舒義媽媽,現在應該不是教訓自己兒子怎麽打人的時候啊!

關奇這時候站出來,開口道,“老師,其實……”

話未說完,關奇被他媽媽拉在身後呵斥,“大人講話有你什麽事,一邊兒去!”

方遲落也是爽快,直接問關奇媽媽,“醫療費我們認了,又不是缺錢的人,你打算讨多少?”

關奇媽媽沒有讀懂方遲落的言外之意,既然目标達成,她的樣子十分得意,甚至聽到“不缺錢”這三個字,眼光發亮,開口,“我也不給你們多要,兩千!”

有錢人的錢又不是燒的,方遲落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給你陪醫藥費,名義上是醫藥費,實際上是對明裏暗裏諷刺挖苦的一種補償,你看得懂可以很有骨氣地拒絕,你看不懂,她也沒有辦法。

方遲落故作沉思,“我能問問是哪家醫院嗎,開價那麽高?會不會是你們被騙了?”

關奇媽媽一樣一樣數,“……醫藥費和之後的康複藥物的費用,用好的還不是得幾千塊錢,我要的都算少的了。”

“這……”周靓聞言震驚了,雖然她知道有些家長……

關奇在後面拉了拉自己媽媽,反被自己的媽媽一眼瞪了回去,甩了開來。

方遲落聞言笑了笑,對關奇媽媽說,“這樣吧,你有空帶孩子去醫院看看,讓孩子把繳費單帶過來,在原有的費用基礎上,我多加一千的‘精神損失’,怎麽樣?”

這當然好,關奇媽媽以為終于撈到了一筆油水,恨不得立即答應下來。

事情處理好後,關奇媽媽趾高氣昂地帶着不情不願的關奇離開,方遲落和周靓握了握手,“老師,給您添麻煩了。”

方遲落,也三十多了,一個人撫養方舒義長大,什麽沒遇到過,能混到現在,還真是靠本事的,平生最珍貴的不過這麽一個兒子而已,你以為她是沒時間嗎?

想要欺負他家小子的,怎麽可能讓他這麽輕松就如願以償。

周靓給方遲落到了杯咖啡,“班主任不就是幹這種事的嗎?沒什麽麻煩的。”

方遲落坐近了點,“聽說過幾周學校辦運動會,我想給方舒義請個假。”

周靓說,“是有什麽事,方便說嗎?”

方遲落笑了笑,“她媽媽無能,有些事還得讓他來辦,不過您放心,不會耽擱上課。”

作者有話要說: 我澄清一下,方舒義是憑自己本事考進高中的啊,沒有後臺的啊,都是方遲落胡言亂語信口開河扯淡的啊,還有千萬不要相信方遲落的話啊

☆、第 16 章

“什麽?”

暢飏差點跳到椅子上。

方舒義對暢飏一直都很是好奇,怎麽這人有時候就一驚一乍的,完全不像是快成年的人呢?

“我又沒有比賽,再說了,我請假是有正事兒的。”方舒義認命地解釋。

暢飏瞪着眼抗議,“你能有什麽正事,說好的給我們三個加油,現在到日子了你就請假,方舒義你太不要臉啦。”

一股顫栗從下而上鑽出,方舒義趕緊阻止似的叫了一聲,“暢飏。”

以一個一個大男生的口吻,面不改色說出這麽一句撒嬌意味十足的話,方舒義聽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暢飏停下來看向他。

方舒義慢慢把手伸向暢飏的臉,慢動作用拇指和食指捏住,緩緩往兩邊拉。

暢飏轉動肘關節拍開方舒義的手,怒斥,“你幹嘛!”

方舒義低頭笑了笑,“真的是正事,我是去醫院照顧我奶奶的。”

呵!

暢飏為自己剛才的話表示一分鐘的不好意思,“那那……我……”

“早上沒吃飯吧,給你帶的。”吳玥飛飛快地把面包放在方舒義的桌子上。

方舒義還在期待暢飏的下文,被吳玥飛吓了一跳,趕緊擺手,“這個,不用了……”

吳玥飛說,“別拿我當外人啊,給你就拿着了,就當是一直以來的酬勞了。”

“哎……”,你自己留着吃吧,方舒話沒說完,吳玥飛就留下潇灑的背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方舒義看面前的面包,問暢飏,“你餓嗎?”

暢飏把腦袋埋在雙臂之間,腦袋朝着窗外,嘴硬,“不餓。”

“真的?”,方舒義問。

暢飏,“……”

方舒義看了暢飏一會兒,額頭擱在胳膊上一動不動,幹嘛的這是?

他看了一眼表,在暢飏脖頸上拍了拍,“走了,還有三分鐘。”

“去……”,暢飏話來不及說完,被方舒義拽去了教室,“……哪?”

方舒義不由分說,帶着暢飏進了學校超市,挑了幾包幹吃面去結賬。

出了超市,方舒義把面扔給暢飏,“接着。”

暢飏扯開包裝袋,掰了一塊扔到嘴裏,轉過頭問他,“吳玥飛給你面包你吃就行了,再到超市幹什麽?”

方舒義說,“你餓嗎?”

暢飏:“……”

“不餓算了。”方舒義說着要去搶暢飏手中的幹吃面。

暢飏趕緊護着藏在背後。

“躲什麽,餓不餓?”方舒義笑他。

暢飏揚起頭,把下巴對着方舒義,兇狠地說,“餓!餓死了!”

方舒義和暢飏還在路上邊走邊吃邊聊,完全忘了還有上課這回事。

在上課鈴聲響過後幾分鐘後,方舒義和暢飏才偷偷坐回座位上。

周靓這才在講臺上拍了拍手,學生們停下預習的節奏,擡頭看着周靓。

周靓嘆了口氣,胳膊肘撐在講桌上,兩只手插着指縫,字正腔圓地念,“方——舒義,暢——飏,起立!”

衆目睽睽下,方舒義和暢飏站了起來。

“說說吧,幹什麽去了。”

周靓看着他倆。

暢飏撓頭,怎麽就忘了編一個合理的理由呢?他看了一眼方舒義,壓下頭低聲說,“你快說啊!”

方舒義小幅度地搖了搖頭,去超市也是臨時起意,哪有想什麽遲到的理由啊!

暢飏:瓦特?

方舒義這是你最最最不靠譜的一次了,暢飏在心裏吶喊,像他這種不靠譜的人,最起碼在違規違紀的事情上是很靠得住的。

這次就太大意了!

太相信方舒義了!

周靓哪管他們兩正在想什麽,說,“難不成,你們化學老師又下遲了,拖堂拖到沒時間去洗手間?”

教室裏傳出一陣哄笑,那是上次英語課上,暢飏睡覺的借口。

在暢飏認命以為只能這樣被周靓調侃的時候,方舒義開口道,“我們去校外買了點資料,發來的習題不夠做。”

……哥哥啊?

請問您是故意的嗎?

暢飏暗自佩服,這種慌你都撒得出來?

于是……

“嗯!”周靓點着頭肯定,“這謊撒得不錯!繼續努力。”

周靓本無心為難他們,見得上課的氣氛不怎麽好,課前活躍一下氣氛,就開始進課了。

期中考試前,國慶耽擱七天,運動會耽擱三天,每一科老師上課前都會強調很多遍,都在趕着進課,練習冊什麽都留成了課下作業。

作業不做可以,老師上課該講習題還是講習題,沒做作業跟不上老師的進度,這就導致了以下這種情況:

晚飯後,高二和高一最大的不同,就是高一的孩子像老頭老太太一樣,在夕陽的沐浴下,爬在樓道的欄杆上聊東聊西,高二的學長學姐不得不抽出各種零碎的時間參考“參考答案”做練習冊。

暢飏特別贊賞編書的老師把答案另印成冊的考量,這樣“參考”起來就方便很多了呀。

不過,在必學知識質和量都呈二次增長的階段,很快,暢飏就意識到,就算有參考答案供你參考,做作業依舊是一件特別痛苦的事情。

“啊——這個答案怎麽這麽多啊?”

好不容易讀了幾遍才把題目看進心裏的暢飏,又看了很久的參考答案,腦子裏面快成了漿糊,跟生鏽的機器一樣。

還是摸潤滑油都沒用,等着退休的那種機器,題怎麽看也看不進去,想想後面還有三四個類似的大題,突然就特別煩躁。

暢飏想着就把筆摔在書本上,方舒義往過看了一眼,問,“做完了?”

暢飏自暴自棄,“我不想做了,放棄了。”

方舒義聽完就繼續做自己的題。

“你怎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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