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勸我啊?”,暢飏忍不住問他。
方舒義抽出空來回答,“我也不想做,勸了你之後我就更不想做了。”
暢飏在一旁慫恿,“那就別做了吧!”
方舒義漫不經心地回道,“物理老師上次讓人在黑板上做題,是把誰挂上面來着?”
暢飏退推了方舒義胳膊一把,筆尖橫跨整個書頁,留下華麗又張揚的示威。
方舒義“啧”了一聲,低聲威脅他,“這是第一次!”
“誰你提那事的?”暢飏委屈,“再說了又不是我一個人挂哪裏了,老師都說那道題是真的難。”
那是你該不會的嗎?
方舒義飛速把最後一道步驟寫完,整了整衣襟,說,“暢飏。”
“哦!”暢飏奇怪,“幹嘛突然這麽認真啊?”
“你想學嗎?”方舒義問。
暢飏坐端正,看着他,“你什麽意思?”
方舒義說,“你想學嗎,想學會嗎?”
方舒義想了想,放軟了語氣,“你上課其實都挺認真的,老師講的你也在聽,不是嗎?”
暢飏說,“是啊,他都講了我當然要聽。”
方舒義說,“是啊,你都聽了當然要做習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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暢飏翻了個白眼,“你這什麽邏輯啊?”
方舒義不理他,又問,“學習有意思嗎?”
暢飏已經收了練習冊,把上自習的書拿出來,埋怨道,“你今天怎麽了,老說這些做什麽?”
方舒義嘆了口氣,算了,有些事情,急不來的。
“吳玥飛回來了,我把這個送給她。”方舒義說着把手上的零食送過去。
暢飏撐着下巴,看方舒義一路往返,等方舒義坐穩的時候,才感嘆,“怪不得你找不着對象!”
方舒義問,“禮尚往來,這跟找不着對象有什麽關系。”
暢飏扳着手指給他分析,“你看啊,先不說吳玥飛對你有沒有意思,就你這樣,再多兩次人家姑娘就以為你要和她劃清界限,連紅顏知己都沒有了。”
随便了,反正方舒義又沒有在意過。
“你很懂喽?”方舒義難得跟暢飏胡鬧。
“那當然!”暢飏得意地挑眉。
方舒義“切”了一聲,不理他了。
女性友人,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連男性友人都少有的他,又怎會費力去經營一段跨越性別的友誼呢?
畢竟知己難求,能稱得上一輩子的朋友,一兩個也就夠了。
之前杜棠算一個,現在,暢飏也算一個,再加上阮岱石睿和張之昱。
其他,順其自然的吧!
運動會将至,體育委員對這件事還挺上心的,一有空就催着運動員們下去鍛煉鍛煉。
以至于每當下課,方舒義旁邊的座位上都空空如也。
吳玥飛本也是報了一項運動,只因為不願意和大家一起訓練,再加上她自己也特別有信心,就沒有跟着大部隊一起,反而在方舒義這裏轉得比較勤快。
這樣一來,暢飏的椅子上課是自己的,下課了,就成了吳玥飛的專屬座位。
“哎,練習冊都做完了,哎對了,你上次不是去外面買了習題嗎,可以借我看看嗎?”吳玥飛坐在暢飏的椅子上,問方舒義。
“我沒買。”方舒義和吳玥飛把最後一道思考與拓展對着答案解決了之後,所有的作業算是完成了。
吳玥飛說,“你撒謊的技術真拙劣,還好亮姐不是真的針對你,換一個老師你試試。”
方舒義撐着下巴想了想,說,“我覺得語文老師也不會。”
“呵,說你胖你還喘上了啊?”
方舒義笑笑,掏出手機來。
“對了,我還沒你手機號碼呢,咱兩加個微信吧!”吳玥飛也摸出手機,打開微信掃碼。
“我一直有件事情想問你。”加了好友後,吳玥飛猶豫了會,才開口說,“那次,關奇他媽媽沒把你怎麽樣吧?”
方舒義頓了頓,笑問,“什麽算怎麽樣。”
吳玥飛擔心地說,“就是……沒為難你吧?”
方舒義搖搖頭,“這倒沒有。”
“這就好。”吳玥飛松了口并不存在的氣,“他媽是挺難纏的,當年一定要說是我對關奇死纏爛打,不過都過去了,做沒做過都沒那麽重要了。”
吳玥飛說着笑了笑,好像是對之前所有的緬懷。
“人總要在跌倒之後,才知道哪裏有坑,哪裏有石頭,做事情才會謹慎,才能學會不意氣用事。”吳玥飛像是在告誡自己,“對了,你……曾經做過什麽瘋狂的事嗎?”
瘋狂的事?
方舒義沉默了一會,然後搖了搖頭。
吳玥飛自嘲地笑了笑,“也對,你這樣的人,做事之前都會想很多,後悔的事很少吧?”
後悔的事很少吧?
很少,最後悔的,也就那麽一件。
作者有話要說: fp:2020-02-08 20:00:00
sp:“長陽”→“暢飏”
☆、第 17 章
那段時間,是方舒義最張狂的一段時間。
悠悠球在他的手中仿佛有了靈魂,別人的悠悠球往下甩進入了冬眠的狀态,直待動一動手指,剛從冬眠中喚醒就結束了生命。
在方舒義的手裏,悠悠球身遭摩擦空氣帶起了火苗,形成了一層流動的氣牆,就好像動畫片裏的那樣,他的悠悠球裏就住着一個精靈,只要他手指移動,精靈迅速進入了戰鬥的狀态,緊接着手指,手腕,手臂的配合與發力,精靈蓄夠了能量,跟随着節奏,帶動悠悠球,展現出最華麗的演出。
每當有個人才藝展示的時候,方舒義總要把悠悠球拿出來秀一波,引來無數熱烈歡騰的掌聲,表演結束後,再在老師的詢問當中,像在場的各位宣布自己多少年的戰齡。
方舒義最喜歡在下課的時候,尤其是人最熱鬧的地方秀一波自己的技術,在無數人的圍觀與羨慕的眼光中,介紹手中悠悠球的來歷。
“兒子?”
方遲落手裏拿着包裝稱不上精致的禮品盒,開了門就大聲地喊。
小方舒義聽聲音,拖着拖鞋從房間裏噠噠噠地跑出來。
方遲落一把把方舒義抱起來,擡起挂着禮物盒的手捏了捏方舒義的鼻子,“早早就放學了啊?”
“嗯!”方舒義重重地“嗯”了一聲,眼睛一直在禮物盒上瞟。
方遲落把他放到沙發上,“小機靈鬼,誰告訴你是給你買的了?”
“那我也要看看。”方舒義伸着胳膊去搶。
方遲落眼疾手快把禮品盒放到屁股後面,瞪着眼睛威脅方舒義,“小鬼,放肆,這是我的!”
方舒義看着方遲落扮鬼臉的樣子“咯咯咯”地笑,“那我也要看!”
“那你快說媽媽好不好?”方遲落眼珠子轉了轉。
方舒義不停的張大嘴,對着方遲落兩排牙齒撞啊撞,“讓我看的媽媽才是最好的咯咯咯……”
方遲落馬上板起臉,“這是誰教你的?人小鬼大!”
“方遲落!”方舒義挺起胸膛。
方遲落把禮物盒扔在一邊,騰出兩只手去捏方舒義的臉,一邊又教訓他,“誰讓你這樣叫媽媽名字的?”
“方遲落!”方舒義毫不屈服,又喊了一聲。
方遲落又把他的兩個臉蛋往一塊擠,自己的嘴也不由自主地擠在一起,“你再說一遍!”
“方、遲、落!”即便是嘴巴被擠得嘟起來,方舒義還是不向惡勢力屈服,艱難地說出作惡者的名字。
“算了,誰讓你是我兒子呢,換個人讓他試試看!”方遲落松開了方舒義的臉,把禮物盒遞到他手中,“看看吧。”
方舒義眯着笑臉,迫不及待地拆了禮物盒,小心翼翼疊好放到旁邊,才拿出裏面的悠悠球。
炫彩的畫風,輪廓還有些金屬的設計,高級的觸感,拿在手中沉甸甸的,燈光下有若隐若無的反光。
從拿在手中的那一刻,方舒義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方舒義趕緊跳到沙發上,試了試悠悠球,太棒了!
“媽媽眼光不錯吧?”方遲落把方舒義拖過去抱在懷裏。
方舒義重重地點頭,“嗯嗯嗯”個不停。
方遲落心裏一陣酸澀,所有的一切,她都不後悔,從心底湧出的滿足與辛苦,在這一刻,堵得她說不出話來。
方舒義好像察覺到氣氛的變化,不安地叫了一聲,“媽媽?”
方遲落平複好情緒,“不要怪媽媽,現在才給你禮物,以後會有很多的。”
方舒義天生就是個懂事的孩子,他也調皮,但從來不會怪方遲落沒給他什麽,她媽媽說過,別人孩子有的,她也能給,不過用的時間比較長。
沒關系,方舒義的媽媽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方舒義擡起自己的小手,在方遲落的背上輕輕的拍着。
方遲落感覺,她欠方舒義的實在是太多了,抱着方舒義的頭不斷地蹭。
被這樣抱着,方舒義不舒服地兩邊扭了扭,拿着悠悠球敲了敲方遲落的頭,“媽媽,你煽情了哦!”
話音剛落腦後就落了一巴掌。
“啊!”方舒義叫了一聲,揉了揉自己的後腦勺。
“你跟誰學的?”方遲落問他。
呼——
方舒義松了一口氣,終于變回來了,“跟電視裏學的啊哈哈!”
“淨學一些壞的,做作業去!”方遲落訓斥。
“我早都做完啦!”方舒義兩手叉腰,站在沙發上昂首挺胸。
方遲落過去一拍他的屁股,“那去做飯去!”
方舒義揉着自己的小屁屁跑去廚房,邊跑還不忘邊喊,“我要告你虐待小孩兒!”
“屁個小孩,兒子生下來就是要對媽好的,你認命吧!”方遲落對着方舒義的方向喊,随後洗了洗手,也進了廚房。
那個悠悠球,在方遲落的計劃裏存留的時間最長,在方舒義的期待列表裏,也排在首位。
這是第一個能稱得上是禮物的東西,方舒義珍惜地不得了,他那個自己的東西不願意讓人碰的習慣,在這個悠悠球上,體現了個淋漓盡致。
為此,寧惜緣還曾向方遲落打過小報告,不過沒辦法,對于珍視之物,這孩子的态度太像方遲落了,既然不能碰,誰出面都沒有用。
方遲落常久不在家,悠悠球伴随着方舒義度過了最無聊的時光。
初中,方舒義的悠悠球玩出了名堂,有人建議他去參加市區的什麽青少年悠悠球大賽,冠軍有幾萬的獎金,還有黃金悠悠球,方舒義跟方遲落提了一下,就參賽了。
那次,也是方舒義第一次接觸到什麽是權力滔天。
所有人在賽前都以為,這次大賽的冠軍非李氏的小公子莫屬,誰也沒預料到半路會殺出來一個方舒義。
李隽才年紀雖小,但從小大大小小的悠悠球比賽參加過無數,不是冠軍也跌不過前三,早是業界公認的天才選手。
直到方舒義從初賽一直殺到決賽,大家才知道竟然有這麽一個人,比李隽才還要優秀。
他們那個年齡段,不管是怎樣,只要表現好,觀衆們看得過瘾,就統稱為附有天賦。
李隽才是誰,家裏有錢,相當于權。
他也知道如果方舒義認真比,想贏沒多大的把握,決賽前,李隽才特意找方舒義商量,只要方舒義故意放點水,想要錢還是什麽,都可以。
方舒義當時,除了一腔熱血和對獎金的渴望,已經沒什麽了,但他隐約也知道,名義是什麽,公正是什麽,小小年紀,內心裏面團着的是正義的火苗。
比賽結果出乎大家的預料,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大了李隽才兩歲的方舒義獲得了冠軍,一戰成名。
李隽才終于在這條路上遭到了滑鐵盧,嬌生慣養的小公子,把這一切都歸結為方舒義的不是。
比賽結束後,方舒義想到了自己也憑本事給家裏賺了很多錢,一個人在後臺竊喜着。
李隽才帶着一衆保镖走過來,對着方舒義一陣推搡,“拿個冠軍就了不起了,贏了我就高興成這樣?”
李隽才嗤笑一聲,“不知道的以為家裏有多期待你呢?”
小小年紀,竟學會仗勢欺人。
方舒義握着悠悠球站起來,手指戳着李隽才的肩膀,說,“沒本事就別來丢人,賽前還想賄賂對手,有錢了不起啊?”
李隽才個頭比方舒義要小,被戳地連連後退,保镖從一旁擋住方舒義才站穩。
他仰着頭看方舒義,從來沒有誰這樣對他,從小誰見都不是捧着的?被方舒義這樣羞辱,李隽才面子上難看,他一把奪過方舒義手中的悠悠球,拿在手中把玩,擡起眼皮問方舒義,
“你很寶貝你這個悠悠球啊?”
方舒義臉色冷了下來,眼神中透出冷厲的殺氣,他沉下聲音,說,“還給我。”
李隽才很不明智,把手舉高對着方舒義挑釁,“看來是啊,那你來搶啊!”
方舒義“嗖”地沖過來一只手把他的胳膊往下拉,另一只手伸上去去搶,李隽才“呵呵”笑了兩聲,反手把悠悠球扔出去,悠悠球撞上牆壁,反彈回地上,“咕嚕咕嚕”滾了幾圈。
方舒義紅着眼睛瞪着李隽才,過去去撿悠悠球,李隽才擺了個手勢,保镖趕在方舒義撿到之前,一腳把悠悠球提到另一邊,悠悠球被踢到牆角,再次反彈回來的時候,不堪重壓分成了兩半。
方舒義再也顧不上再去撿球了,直接往李隽才跟前沖過去打他,半路被保镖擋住身子騰空,無論怎麽掙紮都力不敵他。
李隽才看着方舒義瘋狂的樣子,歪着頭笑道,“別生氣呀,是你不願意和我做好朋友的,那我們只好是敵人了。”
方舒義在保镖的捆縛下左右掙紮,兩只腿胡亂往外蹬。
李隽才得意地往前走到方舒義跟前,“你說你那冠軍有什麽用?聽說你沒有爸,怎麽,耍給你媽看啊?就算是冠軍,只有你一個人高興有什麽意思啊?”
“滾!”
方舒義壓着嗓子斥。
“生氣了?”李隽才跑過去,把摔碎的悠悠球撿起來,在方舒義面前抛了抛,“沒爸的孩子,真可憐!連被人欺負了都沒有人能出頭。”
李隽才轉動手腕,悠悠球從他的掌心滑落,又摔回了地上,清脆的“啪嗒”兩聲。
李隽才挑釁夠了,招呼保镖回去,臨走前看了方舒義一眼,“以後別讓我看見你,你這個……沒爸爸的可憐蟲。”
方舒義得了自由,緩緩蹲下去,輕輕地撿起不成樣子的悠悠球,因為多次摧殘,悠悠球表面有了很多不規則的劃痕。
方舒義把它捧在手心,眼淚簌簌地往下掉。
失落哽咽在咽喉,手裏全是破碎的珍惜。
方舒義不知道怎麽辦,方遲落從來沒有告訴過他,這樣的事情該要怎麽處理?
明明前幾分鐘沉浸在冠軍的喜悅中,還想怎麽和方遲落炫耀自己怎麽厲害,怎麽現在竟成了這幅樣子。
等領獎的時候,方舒義失魂落魄,更別談講什麽獲獎感言,全程板着臉,攝像師強調了很多次注意微笑,方舒義也沒給一次回應。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有必要說兩點:
一呢,是關于悠悠球的描寫(我玩過啊,但也是很久以前了,而且就是只會睡眠而且還是技術只能打1分的那種,爛到不能再爛,哦,換個悠悠球就收不回來了,更別提什麽名牌的了解很多的了),我也不知道悠悠球什麽地方比較重要,所以請原諒我的描述有可能會不專業,就是想的嘛編的嘛,啊就這樣了……
二,是關于方遲落讓方舒義做飯,方舒義那麽小嘛怎麽可能真的逼孩子做飯呢,不過方遲落就是那個時候産生的邪惡的念頭——讓方舒義長大以後做飯,然後她自己就可以解放啦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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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p:2020-02-09 20:00:00
sp:“方舒義”→“方遲落”∧2
☆、第 18 章
運動會開始的前一天,早有贊助商在操場鋪陳占地,頗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以至于到了運動會,除了主席臺,就是各家贊助的争芳比美。
在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的籠罩之下,暢飏雙手扛着班旗,挺直了腰杆,帶領着方陣完成了一圈的“走秀”活動。
畢竟在班裏面,個子高,形象又好的人不在多數。
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覺得自己格外有魅力,那是從軍人身上“偷來”的氣質,主席臺上播報着歷年來學校的豐功偉績,臺下的口號一個班賽一個班地高。
十月末的操場,除了學生和常年累月固定不變的器材,所有的一切都在又一輪垂老的邊緣掙紮,而這一天,卻在他們震天響的吶喊下,顯得壯觀而又精彩。
走完方陣後,各班回到了安排的“觀戰席”處,運動員也開始準備接下來的比賽,班裏有個外向的姑娘笑着調侃,“暢飏,剛才正步走得那麽帶勁幹嘛,又沒有人看你?”
暢飏聳了聳肩,“天生就有的氣質,随便走走而已。”
“哦呦呦!”班裏一陣哄笑。
話雖這樣說,但不得不承認,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這首歌,有着能引人向上,喚醒中國人骨子裏驕傲的魅力,幾乎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不變的真理。
表面上在調侃,但沒有誰敢說,剛才短短的幾分鐘,他是打着哈欠懶懶散散,只是應付個差事的。
他們走到自己班的地盤坐了兩列,學校沒有強制要求必須要待在階梯上,畢竟那麽多贊助商設了場地,可不只是為了圖各位一個眼緣。
運動會剛剛開始,有一塊地方就擠滿了人,外圈還陸陸續續有人加入,他們班也三五成群一起去那裏看熱鬧。
暢飏在最後的階梯上坐着,旁邊靠着石睿,“那個地方在幹嘛?”
石睿往過看了一眼,說,“應該是搞什麽活動吧,怎麽今年這麽多人?”
阮岱和張之昱坐在他們下面,阮岱斜靠在張之昱身上,聲音從下而上,“你們沒看宣傳嗎,比賽呢,第一名好像會獎勵一個摩托車頭盔。”
說完阮岱用手背往後敲了敲張之昱,“哎,有沒有興趣?”
張之昱撐着下巴看向操場中央。
阮岱用餘光往後看了一眼,背部猛然用力,“問你話呢,看什麽呢?”
張之昱被突然襲擊,身子不穩往一旁倒過去,阮岱一直靠他的身子支撐,這樣一來,兩個人都翻過去,阮岱條件反射,從旁邊撈了個什麽東西才勉強穩住。
張之昱游了半天的神才回過來,把阮岱推開,“你幹嘛呢?”
“我問你話我幹嘛?”阮岱也吼他。
只有暢飏眼神中隐藏着殺氣,動了動腿,開口道,“手感怎麽樣?”
“還行吧。”
……
見暢飏不回話,阮岱轉頭才反應過來,剛才情急之下撈的是什麽東西——暢飏的小腿,還把他的腿拽得橫跨三個臺階,阮岱倏地松手,心道,怪不得剛才覺得随手抓來的支撐物不牢靠,還帶着縮放功能!
沒了束縛,暢飏把腿收回來,對面前正吵着的兩個人說,“鬥蛐蛐啊你兩?”
張之昱語氣要比起剛才要緩和一點,“你問他!”
阮岱也不在張之昱身上靠着了,聽了這一句話,反駁說,“問我什麽,你能好好聽我說話嗎,操場有什麽可看的,還不是個近視!”
反了啊這人,張之昱沉了沉,開口,“過了啊阮岱。”
阮岱也知道,他就是圖個嘴快,說完就感到了不妥,別開頭不再回話。
很快,張之昱再度出聲,“你剛才說了什麽?”
阮岱瞪了張之昱一會兒,問暢飏,“你下去玩一圈嗎?”
“不去!”圍觀了全過程并被精确提名的暢飏,默默地給出了最中肯的評價,“前一秒鬥蛐後一秒學情侶吵架?”
暢飏怎麽會給他們反駁的機會,趕在他們開口之前,雙手插兜往後一趟。
“石睿這家夥呢?”阮岱轉身,看到暢飏空着的一旁,“不是比賽去了吧?”
“走走走走走,趕緊的!”阮岱說着立馬起身。
張之昱莫名其妙被拉起來,沒好氣說,“幹嘛去?”
“給石睿助威去啊!”阮岱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張之昱無奈,按着阮岱坐下來,“人家那是看自己的狗去了,我一千五都沒開始他三千能開始了?”
暢飏默默閉眼,明明是三只狗的世界,為什麽他總有一種自己是第三者的感覺?
暢飏裝出瞌睡的樣子,惡狠狠地警告,“閉嘴!”
阮岱問,“你剛才在看什麽?”
“沒什麽。”
“什麽沒什麽,問你看什麽?”
“你看到那個短發的女生沒?”
“哪個?”
“就那個,黑色衣服。”
“第三跑道的那個?”
“嗯。”
“你認識?”
“上年一百米的冠軍,破了記錄,12″17。”
“那麽厲害,你剛才在看她?”
“在找,估計這記錄得挂好幾年了。”
“馬上開始了,你等着看。”
暢飏騰出一只眼睛,短頭發,第三跑道,黑衣服……
槍響,
開始跑了,
第一,
被趕超了,
結束,并列一個第一名,也沒那麽厲害。
中途,張之昱和阮岱下去,不知道幹什麽去了。
有個女生彎着腰跑到暢飏跟前,“暢飏,看你平時跟方舒義挺親近的,你知不知道他為什麽請假啊?”
暢飏急忙坐正,咳了咳嗓子,畢竟在女生跟前還是不能太過随意。
暢飏看了她一眼,這個女生叫劉悅悅,跟吳玥飛比較要好,平時也不怎麽說話,給人一種溫和舒緩的感覺,跟方舒義還有那麽一點點像,只是一點點而已。
“不知道。”暢飏如實說。
劉悅悅似乎不不怎麽滿足,繼續問,“不是什麽大事吧?”
方舒義奶奶住院,本來也不算是大事,但是請護工就可以,卻非要費勁讓方舒義請假照顧,這樣一來,事情大不大,就得另當別論了。
這是暢飏的想法,方舒義也沒說這件事能不能外傳,他只能說,“不知道,他不說我也問不着。”
“那謝謝你,打擾了。”劉悅悅低頭想了會,跑了下去。
暢飏又倒身躺回去,暗自在心中感嘆,方舒義啊方舒義,你肯定沒想到還會有人跟我打聽你吧!
這是桃花運的前兆啊!
暢飏掏出手機,停留在與方舒義的聊天界面上,
暢飏:我明天比賽,你能來看嗎?
想了想,暢飏往後面又添了一句,
暢飏:石睿和張之昱也是明天的。
照護病人應該不用全天吧,何況還有方遲落,抽一點時間總是有的吧。
暢飏暗自想着,又怕自己的要求太過分。
消息發出後,過了撤回的時間,聊天界面上除了自己的那兩句話,空蕩蕩一片。
暢飏煩躁地把手機塞回兜裏。
搞什麽啊,真不懂事!
“小舒啊,你手機響了,看看是不是誰給你發消息了。”
奶奶昨天才到醫院,身子還是很虛弱,說起話來慢慢地,聽着卻很是慈祥。
爺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別忙活了,看看是不是老師給你說什麽事,不要耽擱了。”
方舒義和爺爺奶奶接觸的時間不多,只知道奶奶年輕的時候是個人民教師,爺爺是鄉鎮的幹部,兩個人一生對名譽看得很重要,只是自己的出生偏離了他們期望的軌道。
方舒義應該有個舅舅,在自己還沒出生的時候就失蹤了,方遲落又是未婚先孕有了自己,兒子都快成人了,還沒結婚。
兩個老人光輝的一生,就好像終結在他們自己的兒現在,也不跟方遲落有任何交往。
方遲落心存愧疚,不到過節,絕對不敢回家。
要不是鄰居透露給方遲落奶奶的情況,奶奶絕對不會求助他們。
本來愛屋及烏,老人是不該喜歡方舒義的,可是令人意外,不知道是方舒義懂事,還是什麽,老人很是看中方舒義。
爺爺也不讓方舒義幹什麽活,只要自己能幹,就不願意麻煩方舒義。
自有記憶起,老人總是慈眉善目的,對方舒義各方面的叮咛。
昨天晚上,方舒義在房門外意外聽到,奶奶跟爺爺說,“小舒長得真像……方畢啊,尤其是現在長大了,老頭子,怪不得說外甥像舅舅,你看小舒啊,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爺爺說,“沒事,沒事兒,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別瞎操心了。”
奶奶的聲音裏帶着點哽咽,“我不瞎操心,你當年不那樣兒子能走嘛你?”
“好好好,我的錯我的錯,咱別想了啊,乖啊,別給落落和小舒添麻煩。”
不知道是不是方舒義的錯覺,他總感覺爺爺奶奶對他,格外小心翼翼。
方舒義把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才走到窗口,翻出手機。
有幾條別人發過來的消息,其中有吳玥飛問他請假的事情。
方舒義酌情回了一些,他不打算把這件事告訴誰。
最後點開暢飏的聊天框,這個人的消息在所有的人裏面別樹一幟,別人都是什麽你沒事吧,怎麽請假了啊,只有暢飏的是——喂,我明天比賽。
還附加一句畫外音,你不來試試看!
方舒義看着消息搖了搖頭,想着反正沒有到忙不過來的地步,抽一點時間還是有的,于是回:
方舒義:我來。
趁着中午打飯的時間,方舒義撥通方遲落的電話。
“喂,兒子啊,你奶奶怎麽了?”方遲落難得和自己說說話有點正經。
方遲落平時雖然不敢回家,但卻對爺爺奶奶的事情很是緊張,方舒義急忙澄清,“奶奶沒事,我明天想回學校一趟,奶奶這兒不怕耽誤吧?”
方舒義在手機這邊,明顯聽到方遲落松了一口氣。
“有朋友比賽?”方遲落問。
方舒義咬了咬唇,這件事并不是什麽重要的是,比賽只是學校的小型運動會,又不是什麽市級省級的大型比賽,為了給朋友加油助威,連生病了親奶奶都不看了,說出來确實有點不像話。
但方舒義還是盡量解釋,“嗯,他比賽完我就趕過來……”
“去吧,”方遲落恢複之前的樣子,“我明天剛好沒什麽事,我過來照顧奶奶,你想去就去吧。”
“謝謝,媽。”
方舒義知道,因為自己的存在,方遲落很怕奶奶,奶奶見到方遲落也會生氣。
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辦法,方遲落也不會選擇讓自己照顧奶奶。
令人意外,奶奶和爺爺,只是接受了自己的存在,卻接受不了方遲落生了自己這件事。
作者有話要說: fp:2020-02-10 20:00:00
sp:“2″17”→“12″17”
☆、第 19 章
“小夥子,給奶奶打飯呢?”
說話的人是隔壁請來的護工阿姨,知道方舒義是來照顧奶奶的,在很多事情上也會照看着一點。
方舒義微笑着點了點頭。
阿姨說,“多給你奶奶打點骨頭湯,老人啊,肉一般都嚼不動,可骨頭湯裏的營養可是很多嘞!”
“知道了,謝謝阿姨。”方舒義回。
阿姨很是熱心,順手抓了個雞腿給方舒義,這家醫院的夥食還是很人性化的,病人和家屬分區,“好好補補吧小夥子,太瘦了,剛才聽你說要回學校是吧?”
方舒義道了謝,“是,學校有點急事。”
阿姨安慰他說,“有事就去忙吧,我在醫院當護工也十來年了,這病人哪,就怕給家裏添麻煩,你要是在他們跟前提什麽有事忙呀,但又怕他們沒人照顧不能去啊,你們不舒服,老人們也難受,該去就去,不是什麽最後一面的,就不要太顧着他們。”
方舒義飯打完了,沖着阿姨點點頭,回到病房。
方舒義把病床往高擡了點,扶着奶奶坐起來,将筷子遞到奶奶手中。
奶奶邊吃邊點頭,“小舒啊,你也快吃,別總管着我。”
方舒義“嗯”了一聲,“奶奶,我明天想回學校一趟,事情處理完了再過來。”
奶奶急忙點頭,“好好好,你快去,是……中午的消息嗎?”
“是的。”方舒義點點頭。
爺爺也笑着點頭,把骨頭湯盛出來放在奶奶手邊,“小舒啊,在學校累不累啊?”
方舒義很喜歡這種感覺,搖了搖頭,“不累,都挺好的。”
爺爺欣慰地點頭,“我聽……人家說高中特別累,你要是累了啊就歇一歇,別硬撐啊。”
“知道了爺爺,我沒事。”
爺爺奶奶對自己很好,就是太好了,才顯得客氣,方舒義不習慣。
方遲落和自己在一起的相處方式,注定了不客氣才更親近,和爺爺奶奶相處下來,每一次自己都是被小心翼翼呵護的那一方,這樣的壓力,其實特別大。
是不是人老了,才會特別在意後輩對自己的看法,那方遲落呢,會不會覺得很累,以後老了,會不會也是這樣?
第二天,對高中某男生宿舍來說是特別有意義的一天,因為他們宿舍唯三的運動員都是在這一天比賽。
中午陽光正好,比賽還在繼續,一個項目接一個項目,暢飏看了一眼表,還有三個多小時。
不着急。
操場太熱鬧了,暢飏難得找到了一塊像樣點的清淨地方,兩手交叉枕在腦後往後一趟,別說,躺在人工草坪上的感覺還挺不錯。
入眼的是藍色的天空,點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