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節體育課,就在那樣的鬧劇終結束
“暢飏,你把球帶回教室。”
下課鈴響,石睿從籃球場跑過來把籃球扔到地上反彈去暢飏身前,暢飏伸出胳膊把球撈了過來,其他幾個人也紛紛朝這邊扔了幾個籃球。
“我們去小賣部,這次的籃球你去放啊!”
那幾個人不由分說,球彈過去後便大搖大擺結隊出了操場。
暢飏一手托着一個球,另外腳邊還停着另一個,這些人,扔了球自己就走,無情至極。
為今之計,為了自己在回教室的路上不會因為籃球太多略顯狼狽,影響自己在校園中的良好形象,只好向方舒義投降求助的目光。
方舒義自然知道他想做什麽,依舊雙手插兜,面部風輕雲淡。
“幫我呗!”暢飏颔首,偷偷看方舒義,雖然他也覺得前一秒剛做了壞事,後一秒就求助于人不是什麽明智的決定,可是,除了方舒義,別無他選。
方舒義剛有把手從口袋裏拿出來的趨勢,暢飏腳一動作,籃球從地面上飛起,方舒義忙掏出手接住,警告地看暢飏一眼,邁開腿,自顧自地往教室走。
暢飏心裏暗自笑了,嘴角咧得很開,誰說方舒義是木頭了,你試着跟他說說話,就知道這個人,着實有趣。
一二九活動近在前夕,周靓本來是有意和十班合唱,結果校方規定,只能是班級與班級之間的合唱比賽,到時候會評出名次。
既然如此,經過全班的投票,最終決出合唱歌曲——《精忠報國》。
有一節自由支配,周靓把打印出來的歌詞交給方舒義。
這個女人,懶惰至極,自己搬個小板凳坐在門口,看着方舒義在黑板上一字一畫,講臺下的學生都趴在桌子上,頭上下有規律地點着,伴着自己手機放出來的精忠報國,不知為何,看着這一切,有了背景音樂的渲染,所有的感受都格外清晰。
這是中國人的後輩,這是烈士的子孫,這些孩子,抄歌詞就抄歌詞,說什麽話,她讓他們說了嗎,無組織無紀律!
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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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靓想着也笑了,幸好,高二才開始,還有一年多,想着,就跟着手機的外放唱了起來,甘甜從苦難中剝繭而出,她也沒有經歷過什麽苦難,但是卻很清楚小時候那段艱難的日子,幸好到了這一代的時候,這個國家,給了他們最好的環境。
“老師,來一段呗!”許是周靓哼得太過沉迷,歌詞抄完後,下面有人起哄了一句。
周靓方從思考中驚醒。
接着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起哄,“來一段呀,亮姐!”
“亮姐!”
“來一個!”
“亮姐!”
“來一個!”
“亮姐!”
“來一個!”
跟軍訓時的夜晚一樣。
也不知是剛才的自己營造的氛圍還沒有消散,還是自己在某一刻突然被注入了一個新的靈魂,周靓沒有像之前那樣故意擺着臉逗他們,只是搬着椅子又做回了講臺上,拿起方舒義抄完放在講桌上的歌詞,低頭抿唇笑了笑,“這首歌,大家都會唱吧!”
“不會——”
終于,剛才的人設崩塌只是一瞬間,亮姐重新歸來,眼神淩厲掃一遍所有的人,嚴肅語氣,“誰說的不會?”
所有的人目光彙聚到一點,集體亂哄哄地喊着一個人的名字,接着周靓像之前,有什麽重大決定一樣點了點頭,幹脆利落,“起立!”
方舒義左手扶額,盡量躲避周靓和其他人明晃晃的視線,身旁的人在座位上久久掙紮,終于慢吞吞地撐着桌角站了起來。
他算是發現了,暢飏這個人,運氣不是一般的背,從頭至尾沒有怎麽大幅度的起哄,偏偏在不該起哄的時候,鶴立雞群脫穎而出,這還不能怪運氣,就是這個人缺心眼,沒腦子。
插一句話很好玩是嗎?
一般這個情況下,眼神視殺能不能不要連坐啊?
他想清靜一會兒啊。
當初怎麽就沒明明白白跟周靓說清楚,換座位完全可以,方舒義咬牙切齒,悔不當初。
然而,方舒義眼中的二缺,站起之後,理直氣壯地迎上周靓的眼神。
不畏強權,很好!
“以前你沒聽過精忠報國嗎?”周靓問。
“聽過。”暢飏內心打着算盤,怎樣才能逃過一劫,他們的班主任實在太強悍了。
“那你會唱嗎?”周靓語氣平緩,卻給了暢飏一種嚴刑逼供的感覺。
在內心裏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掙紮與辯論,暢飏最終還是決定,如實相告。
“會。”
在暢飏已經做好暴風雨來臨的準備的時候,周靓卻把重點放在了另一點,只見她話鋒一轉,“暢飏說他會啊,你們是不是栽贓暢飏了?”
“沒有,剛才就是他說的!”大家紛紛辯解。
誰知周靓如同沒聽見一樣,語重心長,“我告訴過你們,在班裏面要團結同學,不能搞小團體,不能歧視,大家都是朋友,要互幫互助,這句話你們得聽到心裏去,不能光知道答應,嗷嗷嗷,嗷什麽嗷?知道了嗎?”
“知道了。”順着周靓的話,即使大家一頭霧水,也答應着。
周靓欣慰地點了點頭,“我們班的領唱男生已經确定是暢飏,指揮呢,跟方舒義商量過了,由他指揮,現在還缺一個女生領唱,大家有誰毛遂自薦嗎?”
這種情況下,普遍都沒多活躍,但是周靓從一開始就把這個班的風氣調到了一個詭異的狀态,與其他班級還是略有不同。
有個名為衛欣的女孩站起來,亮了一嗓子,掌聲在歌聲還未完全消失的時候便逐漸浮現,愈來愈響。
可見,足以服衆。
衛欣含羞笑了笑,周靓開始發話,“既然這樣,女生的領唱就由衛欣來擔任,大家沒意見吧!”
“沒有。”
“好了,我看了一下時間,離下課還有二十來分鐘,暢飏和衛欣,你們去外面商量一下,看是怎麽分配歌詞,還有隊形什麽,剩餘的人,嗯……學委,你先帶着大家把歌從頭到尾順一遍。”
周靓施令發號完畢,掩去了滿面狡黠,往教室外面走,喊上了暢飏和衛欣。
跟老妖怪鬥,這些人似乎還差那麽一些本事。
方舒義往前挪了挪凳子,給暢飏騰出足夠的地方出去。
暢飏定着跨步的動作,停在了方舒義身後,不知道方舒義什麽時候寫的歌詞,壓在他的手下。
暢飏心生一計,把方舒義手下的歌詞抽了出來,撚着提起方舒義的手,放下自己抄歌詞的那張紙,又把方舒義的胳膊壓上去,迅速收回後退,以逃亡的速度沖出教室。
方舒義試圖往後抓的手無功而返,只能做一個瞥向門外暢飏的動作,心底裏作無言一番。
又忍不住再次想,此人如此欠揍。
周靓把暢飏和衛欣喊出去,三個人商量歌詞的分配,什麽時候多重唱,什麽時候合唱,什麽時候solo,分配起來還不是那麽簡單,經商讨,定下來了一個方案,中間有一段領唱和其餘人的二重唱,可能會比較少見,其餘便是老規矩。
按周靓的意思,是想到時候先看一看效果,不行的話再小幅度改一改。
于是,僅是在兩周的時間內,只是抽零碎的時間,在周靓的監督下,按照計劃那樣,合唱基本可以成形。
因為時間緊迫,根本沒太多的準備時間,周靓騰出了一節自習,帶着所有的人到國旗臺前排了隊形,又練了幾遍,看了看怎麽樣。
教學樓下,不止他們班在排練,周靓只是看了一遍,便讓他們自己磨合磨合,自己往另一個練唱的隊伍去。
大家也都不在意,跟着方舒義的節奏,唇部啓啓合合,每個人的聲音中都染上了剛勁與驕傲,自豪與敬畏。
精忠報國,對于大部分人而言,歌詞早已爛熟于心。
作為領唱,暢飏和衛欣各站隊伍的兩側,方舒義則是站在隊伍的最前端,面朝大家。
也不知為何,暢飏跟着方舒義的節拍,夜晚裏看得不大清,只能借着月光,看着方舒義的手臂有力地擺動,快十二月了,晚上在外面練歌并不是什麽好的決定,冷風吹在臉上,多多少少有幾分寒意。
方舒義是指揮,在某些方面,他還是非常固執,比如,已經冷到了這個地步,他的手還依舊在寒風裏做着手勢,傻不傻呀,這個時候不需要這麽正式的,縮在袖子裏偷一偷懶又沒人會說什麽,先不談周靓已經走了,就算周靓在,也不會強行要求什麽。
這樣想着暢飏連着唱錯了好幾次,咳了咳嗓子以示不好意思後,他還是忍不住想,早知道就不推薦方舒義做指揮了,這麽死心眼,總感覺自己就是個罪魁禍首。
直至快下課,周靓才緩緩歸來,走到方舒義跟前,輕輕囑咐,“下次記得帶個手套。”
方舒義依言點頭,剛才确實是凍壞了,何況今天穿得也是少,現在這個狀态,他試着動了動手指,完了,全僵了,等會連筆都握不成了。
解散之後,方舒義縮了縮脖子,把手插在衣兜裏,暢飏直接跑到他跟前,不經同意把自己的手也擠了進去。
方舒義本想反抗,可瞬間傳來的溫度讓他忍不住往那邊靠攏。
暢飏多機靈一個人,整個排練過程中,手就沒有挪出過口袋,握成拳的手導致手心裏出現了一層暖汗,剛伸進口袋的時候,明顯能感覺到一股寒氣。
暢飏手碰了碰方舒義的手背,由于太冷,方舒義的手呈半握拳的姿勢,也不知是不是溫暖太久了,乍一接觸到冰冷,反而有些冰涼的感覺,也許清爽更合适些。
方舒義本無意拿暢飏取暖,只怪這人一直往跟前靠,在最後一絲理智的防線崩塌之後,他直接将手怼進暢飏手心裏去,暖氣包裹着手傳到了手腕,剛才凍得打哆嗦的牙齒,現在也有了點安慰。
被方舒義占了便宜,暢飏也樂在其中,初時冷,習慣以後,心裏确是更暖和些。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知道拿腳怎麽把球弄飛,反正我以前見我叔做過,但印象不深刻了,不知道記得對不對…………
☆、第 28 章
就着這樣的姿勢,暢飏內心裏醞釀着該不該愧疚的情緒,方舒義本着這是他的口袋,手想往哪放就往哪,理所應當地暖着手。
從國旗臺到回教室的路上,兩人的手相握,卻無人先行發言,暢飏內心焦切得很,卻不知如何開口,直至到了教室門口,方舒義才把手抽出來,歪着頭跟暢飏說了聲謝謝。
謝謝暢飏借自己暖手,雖然,在方舒義的認知中,這是靠自己算不上的無理取鬧讨來的,那就再謝謝一下暢飏沒有抽出自己的手。
熟悉到一定程度,總會給人一種你我不分的錯覺。
當然他不知道暢飏出于什麽原因給自己暖的,反正兩人的腦回路從剛才那一刻,一直不在一條水平線上。
等坐回座位上,方舒義被強制與暢飏換了座位。
原因很簡單,最靠窗的座位是挨着暖氣的。
“老師布置的什麽作業?”暢飏把頭伸過去,眼神在方舒義的桌子上掃描,可惜無功而返。
課後習題?練習冊?
他确實記不住,不知什麽時候,記憶力就開始下降,比如以前初中的時候,頂多兩周的時間,全班同學的名字和臉都可以對的上號了,但随着年齡的日漸增長,直到現在,他們班還有那麽幾個人總是搞錯。
方舒義的桌面确實也沒有透露出任何暢飏想要得到的訊息,因為他此時正心無旁骛貼着暖氣片暖手,聞言只是轉頭說,“練習冊。”
對于暢飏這種每一節課上課的時候都會問他該幹什麽的毛病,方舒義已經習以為常。
“全都做嗎?”暢飏繼續追問,畢竟有時候老師會勾一些不需要看的題,或者超過能力範圍,或者只屬于課外了解的,一般出現在拓展訓練裏面的。
“全做。”
自從運動會之後,方舒義明顯感覺到暢飏學習的狀态在一步一步變好,比起之前吊兒郎當愛學不學作業完全不做,現在明顯願意自己挑一些有挑戰的題型,就是……記性不太好,懶!
一節課的末尾,老師總會留十分鐘的時間,給他們對答案讨論,前提是做作業的時候不能說話。方舒義對着答案做批改,暢飏的頭又探過來,“你對完了嗎?”
有些書的答案會另印成冊,有些就加在最後幾頁,這個時候暢飏免不了會在心裏吐槽幾句。
“等會兒。”方舒義盯了一會答案,又把書頁翻過來改自己的。
暢飏直接把自己的練習冊翻到最後,放到方舒義的桌子上,“你看我的吧,我對完了。”
方舒義也不客氣,暢飏看着他改到了最後一個題。
“怎麽了?”方舒義對完答案。
“哦,沒事了,我自己做做看。”暢飏收回了自己的練習冊,左手摳着下巴右手在練習冊上勾勾畫畫。
這樣的情況,方舒義也早已習以為常。
這也是評價暢飏“懶”的原因之一,題幹确實很長,有時一大段前一半都是引子,看不看也無關緊要,畢竟大部分的關鍵信息都在最後,而暢飏,就是一遇見這種題便退怯,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認真讀一遍題,結果前面的引子剛讀完,便失去了耐心,更甚,讀過的引子,似乎也和沒讀過一樣,有時,終于決定把題幹讀完,結果,真的是讀了好多遍,結果也只是讀了好多遍,什麽信息都沒有獲得,沒有感情的閱讀機器,大概就是這樣了。
方舒義剛才沒敢多占着暢飏的書,只是對自己的答案簡單做了一個修正,現在才從頭分析自己的錯誤的點在哪裏。
“你能力拓展的第八題是怎麽做的啊?”暢飏将其他所有的批改完成。
可以算是這一節最難的一個題了,答案上寫的是“略”,方舒義此時也正在思考這一道題,聽到暢飏問,放下筆兩只手在眼前搓了搓,“我也在想。”
“什麽爛答案,不需要他的時候寫地那麽詳細,需要做參考了,只寫一個略!”任務算是完成,有時間可以說點廢話,暢飏當然不會錯過。
雖然方舒義也覺得暢飏的話無可厚非,他也覺得破有道理,但是從頭至尾方舒義的眼睛一直沒離開過練習冊。
暢飏還想說什麽,方舒義出聲阻止了他,“你先別說話,我好像知道了。”
暢飏依言閉嘴,看着方舒義在草稿紙上從公式到代數,接着算到最後,劃了一條斜杠。
“錯了。”方舒義撐着下巴,又陷入了思考狀态。
這種沉迷的狀态其實很難得,就一道難題,陷入其中,百思不得其解,卻總有一種再多切換幾種思路,就一定會就算出來的感覺,一個學期很難出現幾次,所以一出現方舒義就會格外珍惜。
但是幾乎能想到的切入點都試過了,還能從什麽角度來思考呢?
這時候方舒義突然懷疑是不是知識範圍涵蓋的并不是他們的課本,缺一個點,那個點他們沒學過。
方舒義找出課本,從這一節的開始摳字眼,熟悉的介紹略過,陌生的着重對比那一道題看能不能對號入座,終于,在拓展閱讀裏找見了介紹的公式,雖然只是簡單粗暴地擺出來,沒有任何推導過程,但是,恰恰就是缺了這麽一個中間轉換的公式。
待題目做完,方舒義終于把心思抽了出來,“我給你說吧!”
教室裏一片安寧,暢飏趕緊“噓”了一聲,壓低了聲音說,“都上課了。”
方舒義趕緊把另一本書拿出來,暢飏還在一邊悄悄提醒,“剛才上課鈴響,教室裏一直亂哄哄的,她一進教室叫擺着個臭臉,一直擺到現在,我見你一直在做題,她也沒發現什麽就沒叫你。”
化學老師,典型的老式教師,可能年紀大了跟學生聊不到一起,以前老師打學生罵學生沒有人說,甚至有人覺得打得好罵得好,但現在不同了,每個孩子都是家長的心頭肉,化學老師可能轉換不過來,有時候被惹生氣了,只能瞪着他們自己生悶氣。
“那道題明天再給我講,現在……”暢飏看了一眼化學老師,搖了搖頭。
方舒義會意點頭,“行。”
之後再也不敢多說話,這時候,抓的就是典型,一旦有一個率先犯錯的人,那麽全班就會逃過這可怕的眼神逼供,否則,只能一起熬,熬到化學老師熬不住了,才能開始上課。
全班人都熟悉了套路,所以化學老師找不見出氣口,只能作罷,掏了一根粉筆,接着上一節課的內容講課。
但是因為心情不是特別好,整節課都死氣沉沉,課堂上本就稀少的互動簡直滅絕,甚至有少半的人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覺,也是,上了一天的課,最後一節自習了都很累,再加上化學老師做天然的睡眠催化劑,睡覺不能再合适了。
經歷了一節課的摧殘,本以為下課鈴聲就是解放,結果化學老師好像不知道時間一樣,講完課什麽話也不說,自己坐在講臺上備教案。
由于學校打熱水的地方在餐廳的旁邊,所以每到下自習都會擠很多人排隊打熱水,有些人圖個方便,早上起來直接把暖壺放在熱水處,晚上回公寓的路上順便就把熱水打了。
暢飏沒有放熱水壺,導致晚上就得迅速回到公寓提暖壺再跑下來,他心裏早就盤算好,下了自習早早去搶一壺熱水,可是……已經過去很久了,這個老巫婆還不下課。
“怎麽還不下課,不行,我要先走了。”暢飏心生一計。
“嗯。”暢飏一向都很有想法,方舒義象征性地問,“怎麽走?”
化學老師明顯就是在耗着他們的。
“山人自有妙計。”暢飏把書給了方舒義,自己走上講臺。
“老師,我想上廁所。”
化學老師停筆看向他,臉朝着門外一擺,算是同意了。
暢飏急匆匆跑出教室,路過別人班的時候,人基本都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值日生和比較好學的幾個人。
他平時也不怎麽打熱水,只是今天碰到方舒義的手,那種凍腫了的觸感,想到就寒毛卓豎。
聽人說,要是耳朵或者手凍傷了,第二年就更容易凍傷,以後每年都得凍傷,他也不知道方舒義以前怎麽樣,但是他見過別人凍傷的樣子,不好看,那樣的傷如果出現在方舒義的手上,實在是太可惜。
回宿舍拿了自己和方舒義的暖壺,暢飏趕緊小跑去熱水處。
“暢飏,你怎麽現在才打水?”路上碰到了以前高一的同學。
“老師下課遲了!”暢飏沒工夫多做停留,只能邊跑邊喊。
“那你快點,待會沒熱水了!”那人見他着急,提高了嗓音提醒。
熱水提供不足,這才是每晚男生女生擠着排隊的終極原因,來得遲了,是真的會沒有熱水的。
暢飏排着隊好不容易輪到了自己,他趕緊把方舒義暖壺塞拔下來,水龍頭的熱水已經變成很小的一股,有一點要停的前兆。
他自己的暖壺還在提在身旁,熱水流進暖壺裏,音調越來越高,在暢飏準備接自己的那一壺水的時候,身後有人戳了戳他。
“同學,不好意思,可不可以留一點給我,我……肚子疼。”
女生說話虛弱,看來所言非虛,暢飏想了想,一壺水應該也夠方舒義用了吧。
“你接吧。”暢飏把暖壺提下來,擠着人群出去,沒等得及小姑娘的那一句“謝謝”。
反正已經有了,暢飏的心也算是踏實了,只是路上遇見了劉钰瑩。
劉钰瑩也是來打水的,平時石睿都會和她一起,然後送她回宿舍,今天看她現在提着暖壺,應該是已經打好了。
“我們班沒下課,石睿還在教室。”暢飏停下來直接說。
石睿除了跟他們開玩笑,很少正經提劉钰瑩的事,暢飏對他也不是特別清楚,只是憑借游戲裏劉钰瑩的言談,判斷出她并沒有多好,所以說話也沒有避諱自己的情緒。
劉钰瑩低了頭,“我不是問這個,石睿這兩天……還好吧……”
“你怎麽他了?”暢飏警惕地問。
“我沒……”劉钰瑩迅速否認,緩了會又說,“沒事就好了,我先走了。”
“等等。”暢飏叫住她,“如果你覺得石睿不好,最好放手,不要浪費時間。”
暢飏不看好劉钰瑩,她自己知道,當下咬了咬唇,點了一下頭,随後,又點了一下,語氣有些失落,“我走了。”
暢飏沒再攔她,今天見到的劉钰瑩,和往日的多有不同,他也說不出是什麽感覺,算了,暢飏提了提方舒義的暖壺,別人心裏的事,就讓他們好好藏着,當務之急,應該趕緊讓方舒義拿熱水燙一燙手才是。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當時會不會擅作主張換座位啊,我們以前真的會偷偷換的,還總盼着老師不要發現,其實想想老師就是知道也也不會跟我們計較,憨批啊憨批……
☆、第 29 章
“呦,暢飏你行啊,熱水都讓你給搶到了!”張之昱回宿舍的路上碰見暢飏。
“早走不能白早走啊,你說是不是!”暢飏吹噓一番。
“真有你的!”
兩人回到宿舍,方舒義剛好坐在下鋪,張之昱去了廁所。
暢飏把暖水壺放去方舒義旁邊,“我怕你手凍了打了熱水,你泡一泡吧!”
看着方舒義疑惑的眼神,暢飏幹脆掏出方舒義的盆,清了裏面的東西,倒上熱水,拉着方舒義的手往盆裏伸,不過,神氣不了幾秒,“哎哦!”剛碰到水面暢飏立即彈了出來,還吹了幾口氣。
由于是暢飏按着方舒義的手,方舒義的指尖已經完全沒入熱水,太熱手又彈出來,按着指尖搓了搓,從床上坐起來蹲到盆邊,手試探着熱水一點一點伸,眼睛卻冷靜地看着暢飏,盯得暢飏背後有些發毛後,才開口,“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聽聞此言,暢飏心虛地收回泡在盆裏的手,卻被方舒義抓了回去,“我……哎呀誰讓你指揮的時候手一直晾在外面讓我感覺你就是在報複我強行給老師推薦你一樣!”
暢飏本不好意思這樣說,最後想了想幹脆全抖出來得了,最後還補一句,“怎麽,你有意見?”
原來如此,怪不得自合唱完之後暢飏的表現就一陣襯人心意,方舒義埋頭笑了笑,“沒有,你說你打熱水拿了兩個暖壺,最後只打了我的?”
說起這個暢飏心裏就很複雜,空拿着一個暖壺跑了一趟,多虧啊,還又給別人讓了一暖壺的水,該死的友好同學情啊!
“你們在幹嘛,咬耳朵不去被子裏?”阮岱回來,看着兩個體型龐大的人擠在一個小盆兩邊。
兩人都默契地笑笑沒說話。
阮岱眯着眼睛走向他們,“你們兩個今天有點怪哦!”
“哪有。”方舒義像平時那樣回了一句。
阮岱卻是不信,鬼使神差地蹲到他倆個旁邊,往盆裏伸了一根手指頭,緊接着蹲下雙手泡了進去,随即一臉“好東西不跟兄弟分享”的抓人得逞的表情,“我說呢,怪不得有熱氣,說!誰打的水?”
方舒義與暢飏對視了一眼,暢飏試探着說,“我?”
“夠可以啊!”阮岱邊享受邊誇贊。
正巧,張之昱和石睿陸續回來,不待他們提出疑惑,阮岱招呼一聲,兩人呼啦啦跑了過來,方舒義無奈地往裏面讓了讓。
“哎石睿,最近怎麽回的這麽早,不陪你的狗了?”石睿這幾日确實回宿舍比以前要早很多,一宿舍的人聚在一起,就開始閑聊。
結果這場鬧劇,從兩個人的咬耳朵,變成了五個人的咬耳朵。
“天氣這麽冷,在外頭都成冰狗了。”暢飏在一旁回了一句。
“教室裏不有暖氣麽?”張之昱說。
“一樓的大爺不關門睡覺啊?”阮岱道。
“重點是大爺會一個班一個班檢查,要是看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事……”
“夠了啊你們!”暢飏還沒說完,石睿莫名厲了語氣,興許是第一句說得狠了,接下來說話稍克制了一點,“再說小心我揍你們。”
說完,石睿抽出手來,自己随便洗了洗鑽進了被窩。
方舒義也收回手擦了擦,洗漱完畢上床前還不忘叮咛,“最後一個人記得倒水。”
“他怎麽了?”阮岱把頭探到中間輕聲問。
革命咬耳朵只剩下暢飏和張之昱,兩人搖了搖頭。
石睿算是五個人裏很溫柔的一個了,估計是有女朋友的原因。
這次還是暢飏第一次見他這麽認真在動脾氣。
三人面面相觑,也沒敢再說什麽亂七八糟的話。
第二日,衆人是在張之昱急切的吵鬧聲和搖床聲中起的。
“快起來快起來,遲到了!”
“幾點了?”衆人猛坐起來,迷迷瞪瞪問。
“只剩五分鐘了,趕緊起!”
暢飏慌慌張張穿上衣服,下床時見方舒義還在蒙着頭睡覺,他伸手拍方舒義的臉,卻意外發現額頭特別燙。
“發燒了?”暢飏問。
方舒義頭在枕頭上小幅度挪了挪,迷糊着開口,“不知道。”
“怎麽回事?”張之昱風風火火從床上跳下來,看到暢飏還趴在梯子上,方舒義沒有動靜。
暢飏手附在方舒義額頭上,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說,“方舒義好像發燒了。”
“那怎麽辦,還能起來嗎?”阮岱問。
暢飏探着腦袋問方舒義,“難受的話我們幫你帶個假?”
确實,腦子昏昏沉沉,好像裝了一麻袋的廢料一樣,上課的話實在勉強,還會得不償失,不如睡覺,方舒義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從鼻子裏“嗯”了一聲。
幾人匆匆忙忙跑出宿舍,方舒義前一秒腦子裏還下意識告訴自己他們都走了,他因為發燒要請晨讀的假,接着就是暢飏出門後叽叽呱呱的什麽話,結果想法剛閃過就陷入了昏睡狀态,再次醒來,是被暢飏輕輕喚醒的。
“我給你帶了早餐,起來吃點,然後把藥喝了。”暢飏爬上自己的床,把方舒義的杯子遞過去。
方舒義無力地嘆了一口氣,掀開被子下床,睡一覺的效果不是很大,腦子是清醒了,可是因為發燒,感覺下一秒腦袋就要磕下去,甩了甩頭往外走。
“你幹嘛去?”暢飏着急阻止。
“我先洗一下。”方舒義回。
吃飯喝藥什麽,總不能臉都不洗牙也不刷。
暢飏又拿着東西爬下去,看着方舒義一陣忙活完了,把飯先遞了過去。
方舒義捏着自己的脖子,随口一問,“你們早上遲到了嗎?”
暢飏不知怎麽回答,“算,也不算吧!”
“哦。”方舒義沒精力和他糾結。
暢飏也正喜歡方舒義這樣無心,等他吃完,暢飏把藥和水遞給方舒義,“嗯。”
方舒義盯着暢飏手裏的藥,過了會才看向暢飏,不好意思中有些求饒的意味,“我不想喝……我喝水就行了。”
暢飏也不知怎麽了,單單把水遞過去。
方舒義接過水,做了沒有用的解釋,“我不想喝藥。”
他最近幾年确實很少生病,這一點跟方遲落有點像,小時候先不提,至少長大之後,即使生病他也不喝藥,就跟着他媽一起和水,多排洩幾次就好啦,所以一旦兩個人一起生病,家裏的情況就壯觀得很。
暢飏沒有深究,只是別扭地摸了摸後腦勺,隔了一會兒,試探着問,“我跟亮姐說過了,你就在宿舍養着吧?”
怎麽說起來別別扭扭的
“發燒而已,沒那麽嚴重,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回教室。”方舒義說。
不過,話雖是這樣說,暢飏先行回到教室,一節課都上了一半了,還不見方舒義回來。
疊個被子要這麽久嗎?
但是方舒義說了來上課,導致他心裏一直有着這麽一個盼望,一旦實現了,再做什麽其他的事情才會安心,否則,就會像現在這樣,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這個期待的心一直到下課也沒有絲毫變化,反而愈演愈烈。
似乎最近是有一些奇怪,昨天去搶熱水,今天又送飯送水,這些事情雖然都說得過去,但是,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方舒義的杯子放在宿舍,暢飏拿自己的杯子接了熱水,既然方舒義執意不吃藥只喝水,那就再送一瓶,順便……看一看怎麽回事。
暢飏瞧了瞧手中的保溫杯,不過發燒而已,就算是感冒,他也不怕傳染。
宿舍裏,方舒義枕着被子睡着了,因為整棟宿舍樓沒有人,方舒義的鼻息聲格外明顯。
這個人,說是疊完被子就去教室,就沒有算算自己會睡着嗎?連疊好的被子都沒放回去,直接被子壓腿,他壓被子。
暢飏心中嘆氣,走路時無意間磕了桌角,桌面上的東西晃動,暢飏趕忙一個一個穩住,聲響不算大,卻驚醒了方舒義。
“你們下課了?”剛才就不是本意想睡,也睡得沒太沉,一驚便醒,方舒義的聲音有些黏糊。
“嗯,你沒來我就回來看看。”為什麽暢飏總覺得,今天說什麽話都有些變了味呢?
“怎麽,怕我有事啊?”方舒義倒在床上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