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對于沈明臻請先生這件事, 反應最積極的是大嫂嫂。
她拉着折绛吐苦水：“公爹都不讓我插手明臻的學業，我也是個婦道人家，不知道要怎麽教他, 現在好了, 他有了先生, 那以後有問題，就可以去直接請教先生了。”
然後帶着折绛去給先生布置屋子。
“聽說是蜀州的名士, 跟公爹是同窗, 只是一直沒考中進士, 他心氣高, 後來幹脆不考了, 反而回蜀州明山書院做了夫子。”，她一邊指揮着丫鬟小厮擡箱子的擡箱子, 一邊給折绛說先生的來歷。
“他的畫在蜀州也很出名，一幅畫就能賣出兩百兩銀子呢。”，莫氏笑着道：“也不知道公爹是如何請動他來給明臻做先生的，不過既然來了, 就不能讓他走。”
她道：“這位先生李，名重，你們且好好待他，尊敬着, 等以後你們小兩口有了孩子，就将這孩子也給他。”
折绛聽的瞠目結舌：大嫂子看來都打算好了，這是想要父子同師？
不過生孩子麽, 她真沒想過，然後只做羞澀的道：“還早呢。”
莫氏也點頭，拉着她到一邊叮囑：“你我不是外人，我也不跟你說虛的，女子在生産一事上兇險的很，過早過晚都不好，你們還小，且聽我一句，孩子再過幾年要也沒事。”
她樣樣為她想好了，“但身子要提前養好了，我身邊的秦媽媽，是我母親給我尋摸來的，專門有方子給女人調養身體，你要是願意，我讓她給你看看？”
折绛就連忙說不用，“嫂嫂也知道，我小時候受過寒，這些年一直在吃藥，之前的大夫說只要一直吃着就好，再吃別的，我怕有沖突。”
莫氏就欣慰道：“好，你心裏就數就行。”
她說完這個，又風風火火的去讓小厮布置歧軒堂了，臨走前還抱怨道：“公爹也是，總是不提前說，現在這樣倉促，也不知道李先生會不會覺得對他不尊重。”
折绛望着她快步的走遠了，這才回到蒼竹院，還在發呆想下午要做什麽呢，又見大嫂嫂又蹬蹬瞪進來，歡喜的道：“哎喲，绛降，你快跟我來，且還要布置着呢。你是不知道，我剛剛聽說，李先生的夫人也要跟着一塊來，咱們兩給李夫人去挑些禮物。”
挑禮物就要開庫房，莫氏開的是自己的嫁妝，折绛覺得她簡直就是拿沈明臻當自己的兒子看。
這麽一點功夫，她已經探聽好了李夫人的家世，讓折绛意外的是，李夫人是個二嫁的，家世也平平，是個秀才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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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氏叮囑，“到時候咱們說話都注意些。”
忙了一天，等兩人分開後，折绛才發覺今天過的太快了。
董媽媽高興的拉着她給她捏背，“你看看，這樣多走動走動多好，你也就是不長肉，要是像我這樣喝口涼水都要胖兩斤，我看你還敢不敢每天都躺着不出門。”
折绛被她捏的懶洋洋的又想睡了，一點也不想反抗，她就任她唠叨，果然等了一會，董媽媽手輕起來，也不說話了，折绛睡着之前，似乎還聽見她哼起了歌。
那是雲州專門哄小孩睡覺的。
***
晚上董媽媽親自去做的飯，她現在已經清楚的知道沈明臻喜歡吃什麽了。
沈明臻跟折绛的口味完全不同，他就喜歡吃些湯湯水水，像水煮肉，絲瓜湯這些，都是他的最愛。
不過，董媽媽最近發現他開始嘗試在湯裏加點辣子，雖然每回都吃的面目猙獰還以為別人不知道，吓得她都準備好藥了。
但沈明臻的胃對辣子也十分适應，沒出現過胃疼，拉肚子等現象，如今已經能偶爾吃點折绛的菜了。
董媽媽想到這裏就朝諸天神佛禱告了一遍：希望沈二少爺能永遠這麽寵着她家二少夫人。
她家少夫人命不好，這是算命的說的，當時氣得董媽媽當即掀翻了那瞎子的算命攤子。
不過後來的事，也不知道算不算那瞎子算對了，折绛從小就多病多災，兩三歲的時候，掉進湖裏，将身子凍壞了。
她想到這個就冒火氣，雖然折家對外一直說是不小心掉下去的，可是隔了沒兩天，折老将軍就送走了一個得寵的狐媚妖子，董媽媽認定了折绛落水就是那狐媚賤人下的手。
後來又出了唐家大姑娘的事情，她家夫人看天都帶着陰郁，董媽媽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心心念念的就是想讓她開心一些。
——她覺得沈二少爺就可以擔當起這個重任。
于是如今對沈明臻的飯食也做的十分精心，她親自吩咐人去買的新鮮絲瓜，将肉切成細細碎碎的，用鍋煮了，空明一進來就聞到了香味，殷勤道：“媽媽的手藝就是好，不是我說，這阖府的廚藝，您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董媽媽啐他一口，“別光顧着誇，也做點事情，去把火給我湊一湊，大火燒出來的頭才香呢。”
空明樂颠颠的去了，董媽媽先給他舀了勺湯，泡着飯端給他，“餓了吧？吃一碗，待會還有力氣守夜。”
空明也不客氣，兩人就在廚房裏說起話來。
董媽媽打聽沈明臻的事情，“二少爺喜歡什麽花啊草兒的嗎？最近大少夫人跟我們少夫人準備在暖房多養些花草。”
空明投桃報李：“二少爺不喜歡花花草草。”
——因為他從來養不活。
花草一到他手上就死的幹幹淨淨。
董媽媽又問：“我看二少爺喜歡穿藍色的衣裳，我們少夫人那裏倒是有幾匹上好的料子。”
空明很識相的道：“倒也不是喜歡藍色，是大少夫人喜歡藍色，二少爺之前的衣裳都是大少夫人叫人送來的。”
董媽媽心裏就有數了。
她催着道：“你趕緊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空明低頭狼吞虎咽，嘀咕一聲：你那樣看着我，我也不敢吃啊。
好像耽誤了回話就要将他的飯碗奪了似的。
哎，他太難了。
***
晚間吃飯的時候，折绛提起了大嫂嫂的叮囑，重點說了李夫人的事情，道：“李先生和李夫人沒有子嗣，倒是不用準備小孩子的東西，只一點，李夫人是二嫁，大嫂嫂叮囑我們說話要注意。”
沈明臻點頭，“你放心，我心裏有數。”
他今天也去打探李先生的事情了。
然後賊兮兮的道：“我跟你說绛绛，我聽說這位先生之所以從書院離家，是他在書院裏被排擠了。”
沈明臻叭叭個不停。
折绛聽了半天，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總結一下就是這位先生是個“雜學家”，什麽都要學一學，但除了繪畫，什麽都學不精。
就比如說他考科舉吧，考不中，回家當夫子後覺得人生莫要蹉跎，于是學上了繪畫，這倒是成功了，于是給了他莫大的自信，開始學別的。
第一個學的是算術，結果連學生也比不過，第二個學的是箜篌，一彈就斷弦，其中又折騰了許久，最後不知道怎麽想的，學起了醫術。
“他學醫也是半吊子，根本算不得入門，卻硬要給人家寫方子。”，沈明臻笑嘻嘻的，“哎喲，聽說上次明山書院的山長鬧肚子，他立刻開了方子，親自去抓了藥熬，結果那山長吃了他熬的藥，好險一條命沒去。”
沈明臻：“于是就被記恨了，給他穿了幾次小鞋，他覺得待的很不舒服，給我爹寫信，我爹一聽，就把他給請來了。”
折绛忍不住抽搐了下嘴角：同樣是一個人，在大嫂嫂口中，那是德高望重的名士，但依照沈明臻這說的八卦，這位李先生，簡直…………就是個不定時炸彈嘛。
她同情的看了眼還在笑話先生的沈明臻：孩子，你這反射弧可真夠長的——還沒反應過來麽？這位“雜學家”，就要成為你的先生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來遲了，突然去開了個會，這是二更，補昨天的五千字。
晚上的三更大概在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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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兩更一更是本來今天要更新的，一更給霸霸小夥伴，我看了評論說是第一次投雷，感謝你！
啊，且看着，我繼續摸魚碼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