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千篇一律的嘶吼聲在耳邊響起
用,死也沒有用,那我到底該如何是好?
就像是死局一般,根本沒有解開的辦法。
漸漸的,感覺到了一種疲憊感,我在回憶中閉上了眼,讓自己的心神漸漸靜下來,現實的自己應該是已經可以蘇醒了。
再一次睜開雙眼,眼前一片模糊,隐約間似乎有人在眼前,那人似是在看我,又似是沒有人,我看不清。
“...傷...又...”
斷斷續續的話語聲傳來,聲音是那麽的模糊不清,眼前是有人的吧?但是那人是在對我說話嗎?
思索着,感受到口中滿是鐵鏽的味道,手指想要動一動得到的卻是緩緩挪動的無力感,想要張口說話,卻只是感受到喉嚨的鐵鏽味越來越嚴重,這是受傷太深的結果嗎?
也許吧,那怨氣的破壞力确實很厲害,我昏迷前在楊遠眼中見到的自己,即便是用血肉模糊都不足以形容。
可是無論何時,無論受了怎樣的傷,即便是上一次全身無法動彈我都沒有此刻的感覺,無力、無奈,只能任由自己躺着,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得不到解答,我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亂想,靜下心來,随着時間的流逝,漸漸的,口中鐵鏽的味道變淡了,手指也能稍微彎曲,耳邊更是能清晰的聽到屬于這世間無時無刻不存在的雜吵聲,這都代表着我的身體在自我修複。
細微的嘆息聲随着雜吵聲傳入耳中,随後的喝茶聲提醒着我在不遠處是有人在的。
忽地,“碰”的一聲響起,随之響起的是幽垣着急的嚷着:“鳳姬!鳳姬!”
一聲聲叫着我的名,由遠至近,直至眼前出現了一個模糊的黑影方才停止。
“鳳姬...”
擔憂的、心疼的低喃聲就在近處響起,我的心裏卻也為此感覺到一絲暖意。
這只黑貓..為我着急呢...
想開口回應,可身體不由自主的無力感讓我知道自己無法回應,腦海中就那麽很突兀的理解了自己的情況:與其說現在的自己是受傷過度,不如說我整個人都被自己的法力所束縛住了,不予我控制。
“鳳姬?怎麽會這樣?”
幽垣的問話是那麽的近,他急切的一再詢問着:“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
帶着些微無奈的語調,那個在不遠處的人,原來是楊遠。
我是真的很好奇現在是什麽樣子,為什麽明明睜開的眼卻看不清他們,而他們似乎也并不知道我已經清醒。
想要輕嘆,卻是連輕嘆也做不到,我閉上眼,眼前本該是黑色的一片卻是閃着淺藍色的光亮。
那光亮好像是圍着我環繞着,速度并不快,偶爾能見着淺藍色的光亮斷開一處卻又馬上還原,我只能看着,什麽也做不了。
這淺藍色的光亮我是熟悉的,它便是諸葛侵天給我的超越因果之力,一直以來它都溫和的在我身體四處游動,而此刻卻透着一股兇性,似乎是真的被我惹惱了一般繞着我緩緩的流動。
這便是自我蘇醒以來感覺到束縛自己的力量吧?可是為什麽呢?這千年來,我不是沒有被打到半死過,甚至是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也有,這淺藍色的力量從未這樣束縛過我的。
“這是警告!”
自己的聲音在自己腦海中出現應該覺得挺驚異吧?不過無關因果,就如我本能的知道怎麽用法術,現在也不過是本能的在解答自己的疑問。
那聲音繼續說着:“不允許再這樣不顧及自己的身體!為了維持那種假象竟然動用護着心脈的力量,這是不自量力的後果!如若再因此動用心脈的力量,淺藍色的光亮将困住自己,直至失了自我意識。”
失去自我意識?很是想要輕笑出聲呢。
諸葛侵天,他給了我永生不滅的靈魂,給了我強力的法力,卻不給我足以支撐千年不滅的神智,如若不是因着對少爺的執着與愛,對諸葛侵天的恨,我早就渾渾噩噩的成為一具行屍走肉了。
這股力量倒是知道要如何威脅我呢。
“承諾吧,承諾自己再也不動用心脈之力,那麽它便放過你了。”
只要一個随口的承諾?
“當然,如若下次動用,便是它束縛你永久之時!”
看吧!根本沒那麽容易!
我有些不耐的在心中嚷了起來:“知道了知道了,再也不動了,如若再動,封了我便是。”
話音剛落,近處便傳來“咔嚓”一聲,我下意識的睜開眼,模糊一片像是被什麽東西破開而緩緩的裂開,裂開的地方漸漸的變得清晰,進入眼簾的是木床那棕色的床頂,精心雕琢的頂部花紋。
我試着動了動自己的身體,右手帶着淺藍色的冰晶出現在眼前,那冰晶亦在緩緩裂開,裂開的碎片化為點點光亮融入我的身體,我能很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急速痊愈。
看樣子,這樣被困住也不是沒有好處的。
作者有話要說:
☆、花妖來襲
主人有些惱羞成怒的捏了捏我的手:“鳳姬,不要看笑話,快與我一起想想辦法!”
“主人,人是活不過百年的。”
提醒的說了一句,主人便開始了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語:“也對,人類的身體太脆弱,孕育的生命不能以人的形态誕生,但是如果用妖,妖的形體要用上更久的時間來促成,靈魂就更是困難,要是我過了這陣子新鮮勁的話那可怎麽辦?呃,讓空做一個?靈魂是能塑,可是他也做不出來身體啊!也不行,這可怎麽辦?”
叨叨了一陣,最後的問話卻是看向我,問着我的。
我不由得輕笑,自混沌世界回來的主人,心境确實是開朗了許多的。
“鳳姬!”
見着我笑後故意用着可憐兮兮的語氣和模樣看着我的主人很是可愛,嚷嚷着:“怎麽辦啊!”
“主人,與其孕育靈魂,不如助靈成型。是天地循着因果産生的靈,被不被因果束縛的力灌溉成型,那不是有趣又快速的方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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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的修複并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我都能想象自己的傷口用肉眼能看到的速度在迅速的再生着,因為那再生出現的麻癢可是從冰晶化為淺藍色光亮進入我體內開始就一直作祟了。
不過我也不反感,比那些痛,這種麻癢還是舒服一些的。
我忍着麻癢起身坐了起來,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自己現在所待的房間因着床前圓桌上的油燈透着亮光,油燈旁放置着一個托盤,托盤裏放着的一整套茶具缺了一個杯子,而茶杯就放在桌邊,看樣子不久前是有人坐在那的。
房中的裝飾不簡陋也不奢華,看樣子是王府的客房了。
此刻的自己愣愣的坐在床上,也不知該往何處去,該做些什麽。
楊遠想必是回房去睡了吧?我擡眼看向房門處那若隐若現的赤色法力,那是楊遠為我張開的結界入口,只要有人通過他都能知曉。
“嗚嗚…”
靜靜的夜突兀的傳來哭泣的聲音,起初我還以為是風聲,但稍微用心聽了聽,發現發出這聲音的人是我熟悉的人——古挈兒。
我看了看窗外搖曳的樹葉,對于就那麽恰好在我蘇醒之時傳來的哭泣聲我很不想理會,不過因着是古挈兒,又不得不去理會。
有些無奈,我不由得輕嘆一聲,下了床走向不遠處的房門。
打開房門時并沒有去觸動楊遠的法術,門外的風吹進來時帶着些微的陰冷,出乎我預料的,我看到了兩個人,一個古挈兒,另一個則是幽垣。
古挈兒站在我房前的庭院中,身前的桃樹開着反季的美麗桃花,花香撲鼻。而她的神色,似是沉迷于花香花色中,眼淚滴落,口中發出細微的嗚咽聲。
幽垣則是已然化了人形,站在不遠處,似是被什麽東西所擋,他叫嚷着的聲音竟是比古挈兒的嗚咽聲更難聽聞:“挈兒!挈兒…”
“幽垣,這是怎麽了?”
我為自己的言語添加了言靈,話音剛落,幽垣的四周便閃動着波紋,能清晰看見波紋在緩緩後退,直至與古挈兒四周融合方才消失。
見此,我抽了絲力觸動了楊遠的法術後便向着幽垣走去。
“鳳姬?你沒事了?”
幽垣驚喜的模樣讓我心中暖暖的,我點點頭,見着他上下打量我許久後方才露出安心的表情,可是這份安心并沒有持續多久,馬上便被擔憂所取代:“可是挈兒...”
“這是怎麽了?”
我再一次出聲詢問,向着古挈兒的方向走了幾步,伸手向空中輕觸,因我的觸動空氣中再一次泛起了點點波紋,這是告訴我古挈兒被關在了結界之中。
這結界要破,其實很簡單,只是...
“我也不知,晚間一股異香飄進,挈兒便成了這副模樣,被困于此處,而我又破不開這結界!”
幽垣焦急的話語傳來,他走至我身邊,扯着我衣袖拉着我退後了幾步,說着:“鳳姬不要輕易去碰,會被攻擊的。”
“古姑娘!”
想要笑着回複幽垣的我被這一聲焦急慌張的呼喚阻斷,我看着從遠至近奔來的人,他竟然還給自己施了風之法術增加速度,話音剛落人已經來到近處。
楊遠沒有理會我和幽垣,他皺着眉輕撫上古挈兒四周的結界,手心中閃着赤色的光芒,這是在用法術試探是否能解開結界了,只是他的臉色并不好,随着空中的波紋大肆浮動他的臉更顯得蒼白。
怎麽會這樣?楊遠的法力應該不弱,不過是試探解開法術為何像是力竭一般?
“遠哥!”
我左手在空中輕點畫出符紋,右手施了力阻了楊遠繼續試探的法術,為了防他被法術反噬把左手的符紋打進他的體內為他防護。
本來我疑惑着還想着是否要阻止,看樣子我的身體比腦子反應快一些。
譏諷着自己,我并未放開拉着楊遠的手,見着他一臉驚詫的看我,這是又一次才發現我在的模樣。
真的是一點存在感都沒有啊...
“遠哥,不要沖動。”
我輕聲勸慰着,轉眼看向古挈兒,此刻的她整個人面向桃樹,靠在桃樹幹上,我們已然看不到她哭泣的臉。只是隐隐約約的嗚咽聲仍是不斷的傳來,顯得很是凄慘。
“鳳姬...”
楊遠似是回過神般看着我、喚着我,我的回應則是收回了拉着他的手,輕聲一嘆,仍是看着古挈兒。
這花妖那麽快複原想必是又添了殺戮,現在上了古挈兒的身還裝着一副古挈兒被妖怪所迷的模樣,故作玄虛的進了桃樹精的本命結界,如若進入,便是她的反噬。
是解釋給在場着急的一人一妖聽,還是先救了古挈兒?
古挈兒暫時是沒有危險的,這花妖既然到了我的近處,這一次必是找我麻煩的。倒是我變得愚蠢了,怎會去和一個被怨氣所侵蝕的花妖做什麽約定,反而透露了自己的弱點。
思及此,我裝着擔憂的模樣,喚着:“古姑娘...”
古挈兒仍是哭,似乎是聽不到我的聲音,我卻不急,再一次喚道:“古姑娘...”
“嗚…”
一聲嗚咽後哭泣聲戛然而止,古挈兒背對着我們的身影沒有再如最初輕輕顫抖了,緩慢的擡起手也不知在她臉上擦着什麽,比哭着的模樣要難堪一些的。
“古姑娘,我們談談可好?”
我柔着聲這樣問,随着音調變弱,我給自己言語中所種言靈的力量也漸漸變弱,終是怕傷了古挈兒的身。
“古挈兒”聽聞後便轉了身,臉色蒼白得難堪,嘴唇卻是鮮豔的紅。
“古姑娘?這是...”
未完的話語裏帶着焦急與擔憂,楊遠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讓我覺得異常刺耳,忽然之間,我便是不想再理會眼前的人、事、物了。
身體随心而動,我就轉了身,向着院外走去,可未走幾步,便聽聞一聲嘶吼,那是憤怒的女人所能發出的吼叫聲。
我沒有理會,仍是向前走去,甚至連停頓都沒有。護着身體的術法與攻擊相撞發出“嗞嗞”的聲音,有些雜吵卻也是無關緊要的。
直至走上長廊的臺階,我方才轉回身,看到了意料中近在眼前的古挈兒,她的面目已然全然扭曲,咬着牙狠瞪着我,手上抓着不知從何處來的雙劍,一下下向我襲來,雙手配合得很是默契,速度也快,不過倒是破不開我的防禦法術。
我擡眼看去,幽垣與楊遠拍打着空氣,不時還用着法術激得空中浮動一層又一層的波紋,也不知何時他們竟然已經被困在了結界之中無法出來。
倒是無需擔心,那結界只能困住他們,傷不了他們。
收回視線,本該失了理智的“古挈兒”此刻已經收了雙劍轉而用肉身撞向我,被護着我的法力阻在我面前,古挈兒的身體因這碰撞開始皮肉破裂,雖然只是皮肉傷,卻是滿身的血,看上去很是吓人。
這花妖...果然很聰明...
感嘆着,我收了法力,用手推開了在我面前的古挈兒,只聽到“嘶”的一聲,是皮肉燒焦的聲音。
“嘻嘻...”
“古挈兒”就站在我不遠處笑得很是開心,只是此刻那笑顏可不能用美麗來形容。
“鳳姬!”
本是屏蔽了聲音的結界處在此時卻傳來了楊遠喚我的聲音,似是在警告我不要傷害古挈兒一般,那麽的急切。
所以我停下了已經念到了一半的咒語,即便是禁锢法術也還是會傷到古挈兒的,為此我得換個方法。
我見着“古挈兒”再一次拿出雙劍,她一步步向我走來,臉上的表情是那樣得意,我輕嘆:“我一直在說,我是不願傷你的。”
話音剛落,“古挈兒”已近在眼前,她擡起右手劍向我刺來,我稍稍向右移動身體,“古挈兒”右手的刀刃直直的從我左臂穿透,穿透的同時左手劍已然橫劈而至,我沒有避開,右手聚力一掌拍向古挈兒左肩。
“碰”的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古挈兒已然松開了握着雙劍的手,左手劍挨着我的右臂掉在地上,而她也昏迷的倒在了我的懷裏。
“哼!你們這些人類的話怎可相信?人類都是騙子!”
低垂眼簾,我為懷裏的古挈兒一點點治療傷勢,不去看向被我打倒在地的花妖,那怨恨侵蝕得太深,她已失了理智。
還好古挈兒的傷并不深,大多數為皮外傷,在我的法力下很快便複原了,而靈魂因花妖附身帶來的損傷只能慢慢修養。
稍微松了口氣呢,要是古挈兒出了什麽大問題,楊遠可不好過,我終歸是舍不得楊遠傷心難過的。
“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狠狠的一句話傳至耳中,我再擡眼看去,花妖已然不見,庭中桃樹亦在此時閃爍着粉色的光芒,看樣子那桃樹的結界很快就要因着楊遠及幽垣的攻擊破開了。
這桃樹是命不久矣了...
作者有話要說:
☆、桃樹精
主人聽聞我的話,略微思考了一陣,贊同的說道:“那我們去找什麽樣的靈呢?在哪裏找這循着因果而生的靈呢?”
又是一副“鳳姬一定能回答我問題”的表情,我站起身來,向後退了一步,對着主人彎腰欠身,輕聲請求:“主人,此事便交由鳳姬去辦可好?
”
“鳳姬要去哪裏尋?”
“自是會讓主人滿意的。”
見我不說,主人也沒有問,他笑着說:“那鳳姬何時歸來?”
“不出三日。”
“那麽鳳姬便是去吧。”
我颔首,向後繼續退了兩步,方才轉了身向店外走去,剛要踏出店門時,便聽到主人說:“鳳姬,注意安全。”
我沒有回應,這行為很是不敬,只是我知道主人應該不會計較。
要去的地方,并不遠,只是此去我是否還是原來的鳳姬,是否仍是無情無愛,我自己也絲毫沒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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惋惜的感覺湧入心頭,手已然在空中輕點,畫了符咒解了結界,防止了楊遠與幽垣的繼續破壞。
“鳳姬!”
楊遠可能一直都在着急吧?他的聲音中總是帶着一絲急切與擔憂,喚我的時候人已經跑到了我的面前。
我微微推了推身上的古挈兒,楊遠便馬上伸手接了過去,本想轉身離去,卻見着他扶着古挈兒遞到幽垣懷中,讓幽垣懷抱着後連忙看向了我。
“鳳姬你怎麽又受傷了!”
溫暖的光芒照射在我受了傷的左臂上,我看着正低頭盯着我傷痕為我治療的楊遠,皺着的眉,緊抿着的唇,那樣心疼的模樣。
不可置信,心髒蹦蹦蹦加速的跳動着,我一時之間竟是完全無法反應,任由楊遠在那治療我的傷勢。
“鳳姬?怎麽了?”
幽垣一聲輕喚我才回過神來,我有些後怕的想向後退去卻被楊遠拉着雙手阻了行動,他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又繼續看着我雙手的傷勢了。
此時我的左臂已經被治好了,雙手手掌上的傷也正在被赤色的光芒照耀着漸漸修複,我有些慌張,不知為何,只知現在的自己很想躲開。
自然是無法躲開的,楊遠并沒有用力拉着我的雙手,反而是握着手腕,小心翼翼很怕碰傷我的力道,只是他剛剛看我的那一眼,讓我沒了逃開的勇氣。
直至傷痕消失,赤色的光芒方才漸漸消散,楊遠本就略顯蒼白的臉色更加透着虛弱,便是因此我才沒有逃開。
“不要再受傷了!鳳姬!”
楊遠收回手,擦掉他自己額上的汗,一臉的嚴肅,讓我在他眼中見到自己的身影。
“我并沒有...”
否認着,卻是說不下去了。我怎麽可能是故意去受傷以搏同情?我只是不想古挈兒有事,如若古挈兒有事,楊遠必定是心疼的,我不想讓楊遠難受才那樣做,可是...
我早該明白的,我做過那麽多卑鄙的事,我陷害過那麽多次陳佳豔,少爺怎麽可能還信我?特別是如今,我的法力那麽厲害,怎麽會因為一個小小花妖而受傷,這樣想也無可厚非。
我緊咬着下唇,低下頭去不再看向楊遠,心裏不難過是假的,卻也知道自己只能忍着。
“鳳姬是誤會了吧?”
楊遠輕聲嘆息的聲音初一響起我便被拉着進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他輕撫着我的發,接着說:“鳳姬不要再受傷了,我看着難受,我寧可傷的是我。”
他是在心疼我?
被這樣的認識弄得自己都不知如何是好了,我的自我催眠一直在腦海中不停的重複着:不可以這樣想,如若自己有了期盼又會變得醜陋,這會讓他再一次的厭棄我,會毀了我現在好不容易得回在他身邊的機會。
理智是那麽的清楚,只是自己從未是個理智的人。
我輕微的推開楊遠,與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四目相對,我問:“遠哥是何意?”
“何意?便是讓鳳姬不要再傷了自己,更是不要為了他人傷了自己。”
楊遠微皺着眉回答着我的話,随着他的話語我們一起看向了幽垣懷中的古挈兒,他接着說:“鳳姬明明有更為直接的方法,為了不傷了古姑娘卻傷了自己,我不喜歡。”
略微停頓,楊遠似乎發現自己說的話有些不對,又說:“當然,我的意思不是說我喜歡古姑娘受傷,只是...”
“唔...”
一聲輕吟阻了楊遠自己都不知如何所述的話語,古挈兒緩緩的轉醒,睜開的眼見到的是誰?我看不清她眼中的身影,不過她說:“楊公子?”
幽垣扶着古挈兒直至她自身有了力氣站穩後松了手,古挈兒下意識的回頭時已然變回了貓的原型,看樣子幽垣仍是不願讓古挈兒知悉自己已成妖的事實。
“幽垣?剛剛不是有位公子扶着我嗎?”
古挈兒似是自言自語的如此低喃,蹲下身抱起幽垣方才站起身,左顧右盼的問:“這…我怎麽到這來了?”
這話,卻是對楊遠說的。
我向後退了幾步,離楊遠遠一些,離古挈兒更遠一些。
“古姑娘,這是忘了麽?”
“忘了什麽?”
“并沒有什麽,在下送你回房可好?”
禮貌且疏遠的音調,我看着聽着,不阻擾也不撮合。
古挈兒疑慮,卻乖巧的沒有再問,她對楊遠欠了欠身,說道:“那麽挈兒先謝過楊公子。”
“無妨。”
得了古挈兒的同意,楊遠颔首,做了個請的姿勢,古挈兒便對我也欠了欠身,說了聲告辭便向着左邊長廊走去。
本是應該立刻随古挈兒走的楊遠,卻是站定在我面前,看着我說:“鳳姬便先回房歇息吧,明日一早我來找你。”
“嗯。”
“不許再受傷了。”
“嗯。”
“鳳姬...”
叮囑的聲音變成無奈的輕喚,我疑惑的問:“怎麽了?遠哥?”
想要說什麽的楊遠被一聲楊公子阻了話,他伸手撫上我的頭,摸了摸,留下一句:“那我走了。”便随着古挈兒漸漸走遠。
我看着,舍不得移開眼睛。那樣子的楊遠,讓我覺着陌生,心裏的不知所措中夾雜着的是竊喜。
為此,不由得彎起了嘴角。
他們已然走遠,我卻仍是站在原地未動。不是不聽楊遠的話,而是庭院中沙沙作響的桃樹太吵,會打擾我休息。
猶豫着是否去一探究竟,如若是很麻煩的事,我一點也不想管。俗世那麽多事,我一一管下去不累死才怪。
“沙..救…嘶..救..”
風中再一次傳來的聲音是隐約的求救聲,那過于痛苦的哀嚎讓我不得不動。罷了,剛剛既已救了它,便救妖救到底吧。
擡步走近仍閃着粉色光芒的桃樹,花兒仍是開着未敗,只是它四周空中裂紋漸漸破碎着,繼續下去的話,它的本命結界一碎,這桃樹是沒得救了。
“怎麽會去幫那花妖呢?”
問着,我卻是沒有打算聽答案的,對我而言那些都無關緊要,只是随口叨念一句而已。
伸出右手,在手中漸漸的聚集淺藍色的光球,光球所閃爍的光亮柔和美麗,我倒是知道這力量到底有多美麗便有多恐怖。
超越因果之力,突破萬物束縛,它可攻可守,可治療可摧毀,在這世俗中,所有事情皆有因果,因力量過大而破壞,因心存善念而修複,可這股
力量卻沒有這種因果,它只是随心所欲而成,無所顧忌。
把光球打入桃樹,見着那空中碎裂戛然而止,桃樹似乎有在震動,我也看不清便是了。
漸漸的,空中的波紋與碎痕都已消散,桃花的香味更是濃郁,也就那麽一刻的功夫,這桃樹竟是完全吸收了我的法力,只不過也因此它的本命結界完全把我困在了裏面。
結界向我逼近的時候我一點也不意外,得了好處就想要更多,這貪婪無論是人、妖、仙都無可避免,卻不知那給予你的是可以收回的。
壓縮的空氣讓我呼吸一窒,這讓我很不舒服。
“你是想把我也吞了增進功力嗎?”
向前走了幾步,與桃樹只是擡手間的距離,我輕喃着,再一次伸出右手按在桃樹樹幹上,接着慢慢的向後退去,右手與桃樹之間漸漸形成淺藍色光點,起初一點點,後來彙聚成一團,最終我的右手掌心中仍是那淺藍色的光亮。
“哄”的一聲,結界中的搖晃很是讓我有些暈眩,我皺着眉說道:“我能給你,自是能收回的。你當真以為自己能吞噬得了超越因果之力?”
眼前的桃樹搖曳着,樹幹上細細裂紋慢慢擴散,裂紋中卻是走出了一個人,那人清秀俊美,僅有十三四歲的少年模樣,剛一走出樹幹便向着我跪了下來,低垂了頭卻未說一聲求饒的話。
“我救你,你卻害我。”
我輕聲說着這句話,那樹精沒有回話,我見不着他此刻的表情,可我也不在乎。
“想死的話那麽就去死吧。”
留下這句話我轉了身就向前走去,走出了桃樹那已經破碎不堪的結界,剛步入房前走廊,便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如若不是你,媚兒不會受傷。”
是為了那花妖阿,不卑不亢的語調中參雜着恨意,這桃樹精為了那花妖恨我,卻又不得為了自己的生命跪我、留我甚至是求我。
我轉回身,看向遠處仍跪在地上的少年,說:“你明知那花妖做了什麽的。”
不是要和他争個對錯,也不是要和他解釋,只是想讓那桃樹精不要拿我當借口,助纣為虐可以,但借口不可以是我。
“媚兒沒有辦法,一切都是你逼的。”
作者有話要說:
☆、睡眠與附身
在等待主人從混沌世界回來的那些日子,我曾經在空白之地尋到過一絲靈魂波動,很熟悉,有着主人特有的氣息,只是那波動太弱,我捕捉不到,當時又為了能把他們拉回來而必須節省力氣,故沒有去确認。主人回來,收走了我的情愛,我的心從未那麽的平靜過,享受着,亦沒有再憶起這股靈魂波動。
如今,主人想要孕育靈魂,這世上循着因果而生的靈魂很多,竟是讓我想起了那股靈魂波動,如若我沒料錯,那應是主人原先殘留的靈魂碎片,因着歲月的積累而産生了魂識。
我一刻不留的向着空白之地而去,我亦知曉,空白之地是主人收回我情愛之處,如若我再返回自身的因果之力必是會拿回那份情愛,我的心再也無法如現在一般平靜。
踏進空白之地的那一步其實并沒有用了我多少時間,只是進入的第二步卻是猶如又一次生死般的無法前行。
眼前那一片空白的空間洶湧而來的是血色光束,那些光束湧入我的身體,一進入就肆意侵占,讓我痛不欲生。
曾經的一幕幕再一次從腦海中閃現,痛、難受、無奈、甘之如饴,許多許多的感情侵占着,也讓我的心猶如被箭無數次射穿般疼痛着。
也不知過了多久,似是有一生那麽長,一切歸于安寧,我的心也仍是平靜的,并沒有如自己所想那樣一刻不得休息,對于我,是意外的。
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下思緒,終是動了身向着空白之地深處走去。
我手中十指掐算,随着咒印提示在空白之地到處游走,變動的方向每一處仍是空白,腳下看去也仍是空白,似是在空中游走卻僅是連地面都看不到的空白。空白之中什麽也沒有,無論走到何處都感覺不到那股靈魂波動,但是我不會放棄。
我會找到的,為了主人,也為了找回感情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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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樹精的話惹惱了我,我看着他,皺緊了眉:“我逼的?如若我真要參合你們的事,你們早已灰飛煙滅哪來那麽多的廢話!”
給自己的言語中夾雜着言靈,那桃樹精“噗”的一聲狠狠的吐出一口血來,他擡起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仍是跪着低着頭,卻沒有再開口說話了。
“你倒是懂得怎樣激怒我!我說過,你想死就去,我不會攔你!”
深呼吸了一陣,漸漸平息自己湧起的怒意,我心中的那股恨早已消失,只是那股恨所延伸的焦躁卻沒有離去,被我壓着,卻被這桃樹精的言靈勾了出來,他這是找死。
“要麽殺了我,要麽救我。”
帶着恨意的話語一點求饒的意思都沒有,聽到我耳裏倒是讓我氣到發笑了。
“呵呵,憑什麽?”
“超越因果之人,如若我到處宣揚,你說會有多少人前來尋你事端?”
似乎是對于自己的威脅很是自信呢,桃樹精說完竟然擡起了頭瞪着我,一副如若我留他命就會報複我的模樣。
“我真搞不懂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疑惑的問着,把手中從未散過的力量再一次向前一推,那早已凋零的桃樹被這股力量撞得再一次晃動起來,連帶着桃樹精的人形也在劇烈顫抖。
“我不是超越因果之人,我只是他的奴婢,你要去說便是,我也不怕。”
說罷,便是靜靜的看着那桃樹精吸收超越因果之力,淺藍色的光環在他身上一閃一閃的,到最後完全隐沒,前後亦沒有花去多少時間的。
粉色的光芒再一次閃爍,桃樹的花兒從凋零至盛開幾乎是瞬間完成,桃樹精的身形似乎也因此不再顯得單薄無力,擡頭看我的臉色亦是變得紅潤起來。
不過是一團力量罷了,卻能這麽明顯的治愈其生命,不得不說超越因果真的很是神奇。
感嘆之際卻是轉身想走的,只是一直讓我沒有行動的是桃樹精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