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千篇一律的嘶吼聲在耳邊響起
“謝謝你。”
簡單的三個字,讓我的心歸于平靜,那些怒意瞬間消散,我不懂為何如此,不過也仍是沒有心情計較。
“你是超越因果之人的奴婢?”
試探的詢問打斷了我的沉靜,我颔首,又聽得他問:“那超越因果之人在哪?”
我不由得彎起嘴角,說:“世人都在尋超越因果之人,只為從他身上求來力量,你也想去試試麽?”
“那你會不會告訴我?”
“就算我告訴你也沒用,他現在法力盡失,亦被這世界因果所困,為情落了因果。”
桃樹精沒有回話,看樣子是不信的。罷了,我也就随口說說,不需要理會結果,故續言:“你們鬥不過我,我也懶得參與你們那些恩怨。可如若你那媚兒再來害他們,我便會直接殺了你們。”
說罷,轉身便走,直至回了屋,那桃樹精都沒有動作,我伸手揚起一陣風,為自己的房間設置結界,我困了,答應了不再受傷,便是要做到的。
這是我千年來第一次覺得困倦,即便我這千年來都是把自己做為人一般的生活着,可是實際上我并不需要進食也并不需要睡眠,普通人所需要的作息都與我無關,可是我還是執意的把自己的身體修成普通人類,呼吸着、貪食着、疼痛着、感受着這世間的一切。
躺上床,我閉上眼,便沒了意識。
“鳳姬!鳳姬!”
隐約間,有人在叫我,很急切的聲調,而我仍是困倦,無法做出回應。
我也不知過了多久,困倦漸漸消散,意識漸漸清楚,睜開眼見到雕刻精致的木紋時,第一反應便是:我睡了一個好覺。
仍是睡前的房間,柔軟的被子、枕頭讓我不由得噌了噌,轉了身看向床外,桌椅整齊幹淨,窗外陽光肆意的灑在床前的圓桌上,讓那幹淨的杯壁反光刺眼着。
我不太想起身,懶懶的噌着被子,閉上眼感受着這一次睡眠充足的感覺,很難得、很滿足。
“吱呀”一聲,不遠處門開後又關上的聲音傳來,我眯着眼,看着進來的人——古挈兒。
古挈兒帶着一個紅色的箱子走了進來,把箱子放在圓桌上,打開了在其中取了一樣東西便向着我這邊走來,走近了我才看到原來她手中拿着的是一個小瓷瓶,應該是藥瓶吧?這是來喂我藥的?
“鳳姬姑娘?”
我動了動抱着被子的手,古挈兒發現了,小心翼翼的喊了我一聲,我擡眼看她,輕應:“嗯?”
“你終于醒了!”
古挈兒的反應有些激動,讓我很是納悶。她沖到我面前,左看右看,想伸手碰我又不敢的樣子,讓我不禁開了口:“古姑娘?你這是...”
話還沒說完,古挈兒似是想到了什麽一般“啊”的叫了一聲便轉頭就跑了,冒冒失失的樣子和平時看到的那個溫柔賢淑的古挈兒差異可真大。
奇怪的古挈兒,不過能促成她這種反常的反應...我睡了很久?
疑惑着,但懶懶的不想動手掐算。
古挈兒離開沒多久,急急忙忙的腳步聲便傳了過來,我看到了從未關的房門外走進的楊遠,幾乎是剛一看到他他就已經到我床前了,速度快得讓我很是驚奇,他亦是看着我的,在我床前蹲下了身,視線與我平視,伸手撫上我的額,輕嘆般的問我:“鳳姬,你還好麽?”
“我只是睡了會,遠哥。”
即便此刻我連話都懶得說,不過對象是楊遠,卻是不得不開口的。
“你已經睡了五天了。”
楊遠有些抱怨的對我說,撫着我額頭的手順着我的發緩緩梳理,接着說:“那花妖破了你的結界,就那樣不見了,你又怎麽都不醒,真是急壞我了。”
我輕笑,轉移話題:“那王弩天...”
“王公子自那花妖消失身體便一天天好起來了,古姑娘在,調養得很好,她的醫術是極好的。我則是為了你,厚着臉皮待在這,可沒少遭人閑話,你總算醒了。”
楊遠的話帶着調笑,那句“她的醫術是極好的”卻透露着他們關系變好的消息,這讓我想到了曾經也是在我不知不覺中少爺和陳佳豔就相許感情,這讓我很不開心。
我拉開楊遠的手,翻了個身背對着他,不回他的話。
“鳳姬這是怎麽了?還是不舒服?”
楊遠問我,我不想回他的,想鬧鬧脾氣,可他又用着擔憂的聲音叫着我:“鳳姬?”
敗給他了,也是敗給了自己:“沒事,剛那姿勢躺累了。”
牽強的借口,楊遠沒有與我計較,他起了身坐在了我的床邊不知在幹嘛,只是靜靜的坐着。我偷偷的轉過頭去看他,他似乎是在看圓桌又似乎不是,眉頭緊皺着,是在想着煩心的事吧?
讓他煩心的事,還能是什麽?不就是那消失的花妖嗎?消失?是在我身體裏吧?
“遠哥,那顆桃樹...”
“桃樹?”
“就是我房前庭院那顆...”
“花妖消失的前一天便枯敗了,被王家人拔了。”
楊遠的言語中帶着惋惜,我眯了眯眼,問:“遠哥認識那桃樹精?”
“嗯,見過,談過...也湊巧是枯敗的前一日,見了那桃樹精。”
原來楊遠看着的是圓桌上古挈兒留下的箱子,我再一次翻身過來以便看清楚那木箱,順口說了一句:“那花妖在我身體裏吧?”
聽見我的問話,楊遠轉頭看我,點了點頭:“鳳姬的眼睛變成了紫色,與其說是在你體內,不如說正在同化...”
“我與那花妖同化?”
這是我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了,便是真的笑了出來:“遠哥,這玩笑還挺好笑。”
“鳳姬,你的外表都跟着變化了,怎地還是不信?”
楊遠皺着眉頭看我,喚了水鏡在我眼前,讓我自己親眼看看所謂的變化。
我坐起身,好奇的盯着眼前的鏡子,好吧,我承認,确實有些變動,一雙眼從純黑色變成了紫色,眉尾微微上揚,左眼下方還多了一顆痣。
真是把我變得不倫不類啊...
“鳳姬!”
楊遠拉下我撫上自己臉的手,順勢把我拉進他的懷中,頭枕着我的肩,懊惱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對不起,鳳姬,我真沒用,總是保護不了你,現在更是只能眼睜睜的見你與妖同化,找不到一點辦法...”
“遠哥,不用擔心...”
伸手回抱住楊遠,撫着他的背,安慰着:“我沒事的,遠哥,你也知道我活了很久的,那麽容易被妖同化的話,那我早就死了。”
“你能驅離身上的妖?”
楊遠推開我,看着我的眼,抓着我的肩有些激動的問着:“真的嗎?鳳姬你真的可以...”
“真的,我不會有事的,相信我,遠哥。”
得了我的肯定,楊遠再一次抱住我,在我耳邊重複的說着:“太好了,鳳姬,太好了...”
那樣的激動,只是為了我,千年的等待,終是值得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他人的愛恨
再一次踏入清雅鎮的時候已經到了與主人的約定的第三日晚上了,夜空還是那麽清澈美麗,月光灑在地上,照亮着安靜的小鎮。
我擡眼看向站在不遠處的人,我的心也跟着起了一絲絲的波動,是什麽呢?許是懷念吧?我曾經與這個人那樣的癡纏過。
“鳳姬,你去了哪裏?為什麽全身都是傷痕?”
那個人走向我,一臉的關切,他擡手想要撫上我的臉頰,我向後退了幾步,躲開了。
“楊公子無需擔憂,這些只是皮肉傷,很快便會好。”
說着這話,卻是看都不敢看他的,這樣明顯的躲閃,難免尴尬。
“鳳...”
“已經很晚了,楊公子請允許鳳姬先行告退,鳳姬還要去與主人保平安,就此別過。”
我阻了楊遠的話,我不要再聽到他對我的關心,不愛我就不要再關心我,也不要為我費神,楊遠的不決絕才是他最殘忍的地方,我已經受夠了。
------------------------------------------------------------------------------
我喜歡楊遠的懷抱,溫柔的環抱着,溫熱的體溫貼着,被珍惜的感覺是那麽的濃烈。
“鳳姬,你準備怎麽做?需不需要我幫忙?”
平複了激動的楊遠在我耳邊問着我,也是在提醒我不可沉溺,不能再繼續耽誤了。
我推開了楊遠,笑着靠向床柱:“遠哥,我餓了。”
透明的言靈在空中起舞,繞着楊遠不停的旋轉,我繼續說着:“遠哥幫我去拿點東西吃可好?”
“嗯!”
回過神的楊遠應着,對我安撫的笑:“鳳姬在這等我,我馬上回來。”
說罷,便是急急忙忙的起身便走。
直至楊遠關上門我方才收回視線,翻開被子下了床,本想馬上也離開這房間的,但是想着楊遠回來看不到我定是會擔心的,故又在圓桌前停了步伐,為自己變了一張白紙,上面随着自己的心意寫着:“遠哥,等我回來。”
做完這一切,我走出了門,剛擡眼便看到了庭院中被拔掉的桃樹處突兀的空在那,微弱的靈氣在四周環繞,但也随着時間過去漸漸消散了。
“想利用我的體質進入王弩天的房間殺他,如若你還有理智,還會選擇這樣做嗎?”
喃喃自語着,我招來了風,讓它帶着我去王弩天的房間處。
仍是長長的長廊,左彎右繞,視線中空出的一片石地,獨棟的房間出現在眼前。
我站在王弩天的房前,有些猶豫,不是怕什麽,只是真的不想去參合。
卻是在此時,四肢卻突兀的動了起來,先是手指,然後是雙腿,不到一刻針的時間我已經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不,也不應該說是失去,而是我讓給她了。
這花妖知道她本身的力量不夠,便吃了有我法力的桃樹精,借機進了我的身體,這是拼着即便神魂俱滅也要複仇的深厚恨意,總是要讓她有得逞的成就感的。
“這樣值得嗎?”
我輕聲低喃,自是得不到答案的。
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前走去,那個花妖想要幹什麽不言而喻。
王弩天的卧房就在眼前,關上的房門裏安靜無聲,那是自然,他并不在屋裏怎會有除了我以外的其他聲音?
推開房門,王弩天的卧房可以用雅致這詞再一次形容,無論是上好木材精心雕制的木床,還是牆壁挂着的壁畫,都讓人眼前一亮,透着一種世俗無法比拟的別致。
我的身體在走到窗邊的書桌前停住,坐在桌子旁邊的凳子上,右手搭在書桌上,側過身,盯着房門一動不動。
那是在等王弩天,花妖努力的靜心蓄力、全身戒備的等待着。
感受着這房中似是仙境般的氛圍,對我而言,只有四個字——似曾相識。
清雅鎮旁清風山的清華派,門派所修之法,如沐春風般的清雅別致,很是有入仙之感,特別是人如若進了他們所設陣法,更是猶如仙境。
看樣子,那王弩天房中并不是有妖,而是被這清華派的某一個弟子施了陣法,卻是為了護他的。
難怪...難怪在那麽深恨的怨氣中,王弩天只是昏睡卻是不死的。
我縱容着花妖控制我的身體,也縱容着她就這樣讓我坐着一動不動,眼睛死命的盯着那閉緊的房門,等着她恨的人。
這樣的癡等,除了愛恨,誰會有這樣的耐心。
時間的過去其實很緩慢,從靜聽着世俗總有的雜吵聲到夜□□臨,緩慢而沒有終點,不過也無礙,終是過去了。
“吱呀”一聲,那是輕微的房門打開的聲音,自外走進來的人便是那名為王弩天的男子。
王弩天并沒有前次見着他時的蒼白神色,反而神采奕奕,似是遇了極好的事一般臉上還挂着輕微的笑,直至看到了書桌邊坐着的我,才收了笑,向後退了一步,一臉的戒備。
花妖的反應很激動,她用着我的身體急速的站起來,眼睛狠盯着王弩天的臉,我聽到自己的聲音說:“你可回來了!王弩天!”
恨意是那麽明顯,是不是也讓我的臉變得猙獰?為何這王弩天臉上的戒備中還帶着怯意?
他一步步後退,嘴裏說着:“這位姑娘與王某素昧平生,怎會在此等着王某?怕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
我的聲音被花妖操控着說出這兩個字後便變成了花妖的聲音:“我與你不會有誤會,只有仇恨!”
花妖向前走了一步,才一步,那王弩天的表情卻是從些微的怯意變成了深深的悔恨。
“饒了我!求你饒了我!都是我的錯,我不是人,可是我不想死,求你饒了我!我知道錯了!求你...”
王弩天一邊這樣求饒一邊跪在了地上,低垂着的頭阻擋了我的視線。
看樣子這花妖用了自身的法力把我的樣貌變成了她的,所以王弩天才一副罪孽深重的模樣求饒着。
“我是不可能會放過你的!”
陰狠的聲音在求饒聲中響起,王弩天突然被迫的擡起了頭,他的脖子上似乎有一只無形的手掐着他,慢慢的提起他來,提起的高度漸漸的讓他雙腳觸及不到地面了,這樣慢慢的讓他感受着窒息的痛苦卻不至于馬上死亡。
“求你繞了我!”
還是那幾個字,窒息痛苦的表情中參雜着內疚及偷生的渴望,他并沒有閉上眼,而是睜着眼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花妖,那雙眼中夾雜的情緒太多,我沒興趣探索。
王弩天本來還抓着無形的手想要扳開,但是漸漸的被折磨得失了力氣,雙手垂了下來。
“饒...了...我...”
即便那麽痛苦也還是求饒着的王弩天似乎真的打動了花妖,忽地,王弩天被放了下來,像灘爛泥一般跌跪在地上。
“咳咳...”
呼吸過于急促導致的喘息咳嗽聲中夾雜着哭聲,我聽到了,所以我行動了。
強逼着花妖從我身體裏出來其實是件非常簡單的事,只要我願意。她根本不可能和我融為一體,我是超越因果之人的奴婢,如果誰都能這樣與我融合,那我早該死了。
我往後走了一步,花妖便被我留在了身前,她轉回頭,臉上帶着明顯的驚慌,我與她只有一步的距離,她臉上的淚痕是那麽的清晰。
“你終歸是不舍得的。”
我擡起手撫上花妖的左臉頰,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滴,說着這樣的感嘆。
花妖沒有躲,她真的很聰明,看到了我出來後便出現的籠罩着我們的結界,就知道不能與我相隔太遠。
是的,如若她離我一米開外走出結界便會被房間中的陣法打得不成人形。
花妖的身邊沒有黑色的怨氣,已經停止了哭泣的臉上看不出在想些什麽,不過我是懶得去猜測的。
我移開眼去看向坐在地上的王弩天,他已經不咳嗽了,卻是呆呆的盯着花妖,并沒有害怕的模樣。
“你讓我殺了他!”
花妖焦急的聲音在身邊響起,我沒有回應她,她就算說得多麽兇狠,終是下不了手的。
“王公子,她舍不得殺你,你為何不自盡呢?”
我故意輕悠悠的說着話,為自己的話語中添了言靈,誘着王弩天:“無論你道歉多少次,都沒有用的,只有你死了她就不恨你了,那麽為何現在還茍且偷生?”
“死了就不恨我了?”
“嗯,是的,你死了她就不恨你了。”
肯定的回答得到的是王弩天深吸了一口氣後便沒有吐氣的動作,人類呼吸是很下意識的行為,而他在我的言靈中,自己已經無法再一次完成重複的呼吸動作了。
只進不出的氣憋在胸腔,随着時間的推移,王弩天的臉色漸漸泛青,雙眼瞪得老大,滿臉的不可思議。
“呵,我都決定幫你殺了他了,你到底要怎樣?”
被人突然掐着脖子的時候,我只是輕笑的這樣問,我收回了施在王弩天身上的法術,又一次讓他開始了呼吸,急促的喘息聲随着我的話語響起。
身邊的花妖沒有說話,掐着我的手一直在施力,傷不了我卻也不放手。
真不明白這個花妖了,連我殺了王弩天都要阻止,自己又下不去手,到最後被恨意那樣的侵蝕理智,殘殺了那麽多的無辜,罪孽種下了,卻還是沒有讓恨意消散一點。
“放手吧,媚兒。”
僵持着的形勢卻是王弩天的一句話有了緩和,他似乎是看開了生死,輕嘆的站起了身,緩緩的向我們走來,他站在結界外,盡量躲閃着不看我,只是勸着:“媚兒,你恨我、怨我都是應該的,可是你也知道,感情本就不可勉強,我愛的是你,不是你姐姐。”
此時的王弩天,沒有害怕、沒有貪生怕死的窩囊,有着的是無可奈何又情深的模樣。
所謂愛一字,卻是讓有情人挖空了心的。
作者有話要說:
☆、惡名遠揚?
我向着“替”走去,狠心留下那個被我一句話說得站在原地發愣的男人,心裏即便不舍卻仍是堅定了步伐。
不夠大的清雅鎮,我根本沒有走多久便來到“替”的門前,裏面的燈亮着,許是主人在等我了。
我推開門進去,卻是吓了一跳的。
“鳳姬?”
“我就叫你走開了!”
主人連聲的抱怨聲傳入我的耳中,他身邊的男人倒是一臉無所謂的模樣,幫着主人整理衣物的時候還順帶瞪了我一眼。
我有些尴尬,移開了目光看向牆壁上的壁畫,說道:“對不起,主人,我..我沒有...”
“不用道歉鳳姬。”
在近處的說話聲讓我回過頭,主人就站在我眼前,一臉的開心,接着說道:“你拿回情愛了,真好。”
-----------------------------------------------------------------------------------------------
“我恨你!”
清晰的三個字阻了王弩天想要繼續說出的話,花妖的手仍舊在我脖子處緊掐着,她沒有看我,她那樣瞪着王弩天,那麽的憎恨着的模樣。
我伸出手,撫上花妖的心脈處,掐着我的花妖無法躲閃,她也沒有理會我的行為,仍是看着王弩天。
“不要!”
反而是王弩天一聲驚叫,他懇求着說道:“這位姑娘,我求你,我知道媚兒傷不了你,求你不要傷她,我會勸她放手的,求你不要...”
又變成了窩囊的模樣了呢,卻是為了那個恨着他的花妖。
對于我而言,殺與放都沒有區別。
“好。”
我輕應一聲,随即放下了手,花妖卻是在此刻轉回頭來狠瞪着我:“我不怕你!”
“喔?是嗎?”
“媚兒你不要亂說!”
花妖的一句話引了我和王弩天的兩句不同的回話,我是不在意的,王弩天的着急卻是透着明顯害怕我的情緒,這倒是讓我有些納悶了。
“王公子認識我?”
“我..并不是...”
吱吱唔唔的,這是要我不懷疑也不行了。
我推開了眼前的花妖,使得花妖向後退了幾步,就差那麽一點就步出了結界,引得那王弩天又是一陣唏噓的驚呼聲。
花妖穩了穩自己的身形,很有自知之明的沒有再靠近我,她知道,我讓她掐着我的脖子只是讓她給自己一點安全感罷了。
“王公子不說,那麽鳳姬自己搜了?”
“搜?”
我向着王弩天走去,他那一聲下意識的詢問剛出口,我已然走到了他的面前,伸出一指印上了他的額頭。
花妖的反應倒是不慢,沖到我身邊想傷我,卻仍是被我護身的法力擋了下來。
“碰。”的一聲,反倒是用力過度的花妖再一次被沖得後退幾步,險些停不住步伐。
“王公子真讓我搜?”
王弩天的眼睛轉動着,一會看向花妖一會看着我,那副害怕的模樣可真是假不了,當初他見着我就跑,我還以為是我受了傷後的模樣太可怕,這一次,可得好好問問。
我稍稍給印着王弩天額頭的手指加了點力,如若真的施了搜魂術,這王弩天是該廢了,為了這種事廢了個人,我不介意但是也不想,畢竟麻煩。
“我說!我說!我見過鳳姬的畫像,清華派的人曾說過鳳姬是最可怕的妖人,有着無上法力,兇殘暴虐,往往出現便是血流成河。”
聽聞,有些失笑的收回手,問:“就只為這流言蜚語?”
“我亦是見過鳳姬姑娘吃...人心的...”
此話一出,倒是換來我愣了愣,雖說那千年偶爾吞噬人心的行為我并沒有故意遮掩,但凡是見過此情形的除了妖外,我都是施了幻術讓其有了錯覺,怎地會有遺漏?
“何時?”
向後退了幾步,與王弩天隔了些距離,在花妖再一次沖過來的時候,些微不耐煩的給了她一個荊刺牢籠。
我與王弩天說話之間的這短短幾秒,她都沖過來超過三次了,每次被我打退又沖過來,也不施法反而是把雙手指甲伸長是要與我肉搏的模樣,連攻擊我都怕牽連王弩天,這花妖到底是恨還是愛?
“媚兒...”
王弩天沒有回我的話,反而是很擔心的看向花妖,那花妖亦是不老實,在荊刺中屢次想沖出來,卻被荊刺刺得滿身是血。
激動成這樣,真是難看。
我擡起右手,右手食指在空中輕點,那花妖便停止了動作,呆愣的站在了荊刺牢籠中。
“鳳姬姑娘,求你不要傷害媚兒!”
王弩天的焦急及乞求模樣讓我有些好笑:“呵,你當初設了這陣法,難道是不想把這害了你的花妖殺了?”
“并不是,我只是...”
否認後又是長久的停頓,這王弩天說話的方式好像很有隐情的模樣,讓我不由得覺得..麻煩!
“先不說這些,我只問你,你何時見過我噬人心?”
“就在兩年前,鳳姬姑娘去了清雅鎮...”
未完的話換來了我的回憶,許是被琴拾回去那次吧,那次身體過于疲倦,進入血色世界之前未足力氣掩蓋,倒是琴為我做了掩蓋,怕是漏了這人。
“那你是知道我的身份?”
“世上有一人..能超越因果無所不能,鳳姬姑娘便那人的...奴婢吧?”
“是的。”
我從來不故意隐瞞,亦從未大肆宣傳,傳說中的那人是自己的主人這種事,對于自己僅僅是一種嘲諷,我恨那個主人,所以我更是痛恨這個身份。
但是世人卻為這奴婢的身份找了我許多的麻煩,也因此,我方才再也懶得管那些瑣事,任由那些人在那世俗中生死輪回。
最初的一百年,我渾渾噩噩的周游着各國,在各國中管盡了閑事,導致的結果便是那咬着我不放的幾個世家,紛紛想着從我身上弄出長生不老的秘法。
本是極惱的,滅了其中兩家後,卻是看開了。
他們根本活不了多久,我稍微低調一些,便可省去許多麻煩,又何樂而不為?
“鳳姬姑娘...”
王弩天的呼喚斷了我的思緒,我回了神,看着王弩天那小心翼翼的模樣:“何事?”
“能請您放了媚兒嗎?”
“放了她讓她殺你?”
反問着,又一次看到王弩天那似乎很有隐情的欲言又止,我些微的不耐,打個響指,撤回了荊刺牢籠,順帶也撤回了捆着花妖心神的法力。
“啊!”
激動的嘶吼聲随着花妖恢複心神而響起,已然消失的黑色怨氣不知從何而來,突兀的出現在花妖身後,向着一處旋轉着。
我的結界被黑色怨氣所破,花妖被怨氣包圍竟在這陣法中安然無恙,她已然失了理智,狠狠的瞪着我與王弩天,那眼神..怎麽看上去有點像在看一對狗男女?
不由得皺起眉,我不太喜歡別人這樣的誤會。
“媚兒!”
王弩天倒是不在意的模樣,反而仍是擔憂的喚着那花妖。
花妖聽聞,黑色的怨氣旋轉速度卻是加劇,那怨氣似乎在形成一個人臉,讓人看不清楚。
清華派的陣法亦随着壯大的怨氣開始遠轉,轉眼間,四周不再是王弩天房間的模樣,而是變成了一處空地,四處繞着濃霧,細聽卻是仍能聽到世俗的聲音,不過被放遠了些。
這陣法...還是挺精妙的,似是有人在操控一般,知道在陣法中的一人正在産生極大的破壞力,便把在陣法中的人都轉移來了此處。
“王公子,待事情結束,把這陣法的名稱及所設之人名告訴我可好?”
來了興致,自是問了王弩天,他一臉驚詫,下意識的卻是點了頭允了我。
我勾起嘴角,輕笑:“既然你答應,我也可以答應你一件事,你說。”
“不要傷了媚兒!”
颔首,我自是知道那王弩天心中所想,見過我吞噬人心,亦被清華派之人深深告誡我的可怕,他自是覺得眼前的花妖傷不了我的。
黑色怨氣形成的漩渦中似乎真的在形成人臉,那王弩天卻不看,只盯着我。
是害怕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還是真的在懼怕我?
想必是前者。
念着心中自然知曉的咒語,防護的結界已然在王弩天身邊化成一個黑色的圈罩,有意的隔開王弩天,我可不想在小小傷了花妖之時被這人幹擾。
做完這些,花妖身後的怨氣已然化為人臉,那張臉與花妖相似,卻是不同風情,顯得妖嬈妩媚,本該是美麗的臉,卻因着四周的黑色怨氣,不,應該說本身便是那怨氣所化,非常的猙獰可怕。
“原來花妖的姐姐長這樣啊?”
花妖失了理智,被本該自己控制的怨氣所控制,倒是并不讓人驚訝。
“我要殺了你!”
陰森恐怖的語調說出的話竟是連我都忍不住有些...想笑呢,我怎麽可能會怕?對于這種怨氣,我不知見識了多少,吞噬了多少,甚至是自身所産生過的,相對于眼前的,那真是無法比拟。
“如果你有那本事的話。”
挑釁的接了話,右手向上畫出一個半圓,向前一推,風屬性攻擊法力便已破空沖向了怨氣所在。
那怨氣硬扛了這股力量之後,把自身幾份怨氣分化為無數股,向着四周延伸,這是要把我包圍住?
我站在原地,任由那怨氣繞過我把我圍住,雙手掐訣,心中默念幾句咒語,在我身前便漸漸的形成了一條紫色巨蟒。
巨蟒初一成型便向着怨氣爬了過去,巨大的蛇身繞着看似無形的怨氣與之纏鬥,巨蟒的獠牙初一咬上怨氣竟是讓黑色怨氣染了紫色毒液,兩種顏色相互糾纏,由大變小,很是劇烈。
“啊!”
花妖再一次一聲嘶吼,她的七竅開始流血,明顯是不堪重負的模樣。
先是自損神魂來強迫附身控制于我,後是如今怨氣劇增,花妖本身就并不強大,現在這樣撐着,想必是痛苦萬分。
是殺還是放?
作者有話要說:
☆、俗套的劇
我回了主人一個笑,看着來到主人身後的男人,他那麽的漂亮,對主人那樣的執着,卻是背棄了最初諾言的那份愛才換來的這份執着。
“我為主人把那靈魂帶來了。”
說罷,伸出右手撫上心脈之處,牽引着那抹脆弱的靈魂出來。
靈魂出現的時候閃爍着耀眼的白光,一團小小的人影,仔細看樣貌似極了主人。
“你把沐兒的靈魂碎片帶回來了?”
空初一見到靈魂便向着靈魂輸入了一道法力,受着這法力的影響,那團人影漸漸的拉長變實,成了一個成年男子大小的模樣。
不再模糊的人影用着懵懂的眼睛四處看着,主人煞有興趣的打量着那個與自己長得極為相似的靈魂。
“我的靈魂碎片?”
問的是空,所以我樂得當啞巴站在一邊。
“嗯,還記得我曾經和你說過嗎?你是曾經的超越因果之人的靈魂碎片被我所塑造成的靈魂。估計這個靈魂也是和你一樣的存在,是那人的靈魂碎片。”
“哼!”
一聲冷哼,主人的意思很明顯,對于過去的事主人還是無法釋懷,當然要遷怒于這個罪魁禍首。
---------------------------------------------------------------------------
我由着巨蟒與怨氣纏鬥,走至王弩天的防護圈旁,劃開一條裂縫,不再阻了那王弩天的視線。
“媚兒!”
急迫的聲音便是在王弩天看到花妖之時響起,只可惜只有我聽到,畢竟我只讓他看得到,沒讓他能影響到,要是那因他而起的怨氣聽到他這樣叫着那花妖,怕是又得增大力量了。
“你說...那怨氣我是殺是放?”
王弩天聽聞我的問話終是看向了與巨蟒纏鬥的怨氣,怨氣那若隐若現的人臉讓他的臉色一變再變,卻是給不出我答案。
“如果再不決定,你那花妖就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