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只手可彌天(一)

無論是什麽狀況,把景熠弄回安全的地方是當務之急。

說着我就要扶景熠起身,右手刻意去抓他的手腕,想先探一探嚴重性,不料才一碰到就被他一把推開,與方才推開貴妃一般無二,不過是因着封了穴道,力量小了許多,我怔一下,沒有與他較勁,立時松開由着蔡安接了手。

這時候貴妃卻突然站了起來,意欲去攔:“皇上身子不适,還是不要挪動的好,不如宣太醫來瞧一瞧。”

我當然知道她的心思,這是擔心景熠被我從金禧宮弄走,後面有什麽事定會賴到她頭上,到時候她豈不是百口莫辯,死不足惜。

我一步上去阻了她接近景熠的意圖:“貴妃還嫌禍闖得不夠大麽?是否要宣揚到全天下都知道皇上在親征前醉酒?還是要讓敵國知曉統帥身體不适?”

罪名扣得極大,貴妃神色一凜,剛要堅持,我又搶了一句:“又或者,想到太後面前去說一說?”

我主動搬出太後倒讓貴妃沒了話,趁這個空當,蔡安已經扶景熠出了門,我歪頭看了一眼,景熠出去沒幾步就推了蔡安大步前行,看起來與往常無異。

貴妃也看到了這一幕,臉色稍緩,我此時回頭環視一下屋裏陳設,眼睛落到香爐上——酒驗過沒有問題,那麽可能有蹊跷的就是食物或者熏香,想到方才碰到景熠的時候他身上的滾燙,想到他連續推開貴妃和我,心裏驟然一動。

狐疑着瞪了貴妃一眼,我不敢再耽擱,忙着邁步去追景熠。

我出來的時候景熠的轎辇已經走出一段了,水陌有點迷惑的湊上來:“小姐,剛才皇上吩咐回乾陽宮。”

立刻皺了眉,也顧不上有沒有人瞧見,我拔腿就追上去,轎辇行進得一向不快,我很快攔住蔡安:“去坤儀宮!”

蔡安一臉為難:“可是皇上——”

“聽我的!“我低吼,“你看不出來有事麽!”

蔡安這會兒也是不掩慌亂,只得點頭,吩咐了人往坤儀宮去。

傅鴻雁此時從一側出現:“出什麽事了?”

“別問那麽多,”猜測尚未證實,我不想解釋,“叫人把坤儀宮好好的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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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熠的确是失了常,根本沒聽到我在外頭的動靜,下了轎辇才發現是坤儀宮,要拒絕已然來不及,我攔了作勢要上去伺候的水陌,看着蔡安把景熠安置在內室之後被轟了出來,便擺擺手驅散了所有人,自己進屋關了門。

景熠坐在那低頭愣了一會兒,擡眼看我:“可以了,把穴道給我解開。”

我聽了就往前去,剛要擡手就聽到他下一句:“然後你也出去。”

我手上當即一頓,愣一下,不敢置信的開口:“……噬情?”

他眼神明滅,低聲:“嗯。”

幫他解了穴,我迅速往後退開,盡管早有猜測,心裏還是驟然亂成一團。

噬情與噬魂同宗,都是西域破月門的不傳絕學,顧綿綿的看家毒物。同樣的毒效一日夜,卻只對男子有效,是一種極烈的情毒。

與噬魂的散武功內力恰恰相反,噬情能把人的全部功力都激發出來,化作□□,并且完全失去控制,越強的高手,越接近女體,毒性發得越猛烈,交合可解。

說是交合可解,卻又有哪個女子承得起,往往喪命亦救不得卿,是為噬情。

噬魂是淡綠色,噬情為淡紅,可是方才分明無色無味,又是怎麽回事?何況我明明早早的除掉了那個徐貴人,斷根又示警,宮裏怎麽還會出現這種東西,竟然還是在金禧宮。

如果是貴妃,她不要命了麽!

忽又轉念想到,或許這就是針對薛家的,親征前夜出事,會惹起多大的風波震撼,我不敢想,但知道下毒的人一定不會讓消息瞞得住,無論景熠中毒還是貴妃喪命,薛家都會受到重創,也許親征都會橫生變故,一石二鳥不過如此!

搖搖頭,勉強收回心思,擺在我眼前的局面是,景熠中了噬情,他還喝了酒!

看得出他在強行壓制毒性,可要是能壓得住,噬情也就不是噬情了,特別是他那種傾城系的精純內力,配合酒勁作用,只會把他反噬成重傷。

不由急道:“你這樣不行的!”

他勉強擡頭,皺眉:“你怎麽還沒走?”

我盯着他,咬咬唇,突然就朝他過去。

他沒留神,被我一下子撲到身上,聲音立刻就變了調:“你要幹什麽!”

“我要幹什麽?”我緊緊的抱着這個滾燙得幾乎窒息的身體,“噬情要怎麽解?”

我們都知道該怎麽解,你備受煎熬,我怎能無計可施。

“你瘋了!”他驚悸萬分,連忙就要推開我,不料我早有防備,任他力道再大,把他抱得死緊,急得他低吼:“快放開!我壓不了多久!危險!”

“景熠!”我比他更着急,“你不能再壓了,我們都知道不可能成功,只會傷到你自己啊!”

他扯不開我,喘息愈發明顯,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快……放開……”

“我不會有事的,現在整座皇宮沒人能幫你,只有我!你知道我的能力,我能保護好自己!”看他難過,我的聲音都開始發顫,“我聽你的還不行,我不跟你去了,好好的留在宮裏行不行?我好好的等你回來,行不行?”

他悶着說不出話,我知道他已經撐不了多久,此時他的攻擊雖強,防禦也弱,于是再不多說,使了力連拉帶拽的把他往床邊扯。

在最後一個拐角處,終于還是被他一把按住牆壁停了下來。

“言言——”他劇烈喘息伴随着劇烈顫抖,頭轉向一側不看我,聲音粗重,“如果我再傷你一次……我要怎麽辦……這個天下要怎麽辦……”

我倏然愣在當場,這是景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就被他與天下二字連在了一起。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他失去理智的胡言亂語,再動容,也不是我停頓的理由。

一道血線從他唇邊滑落,一滴兩滴,落在地上。

他在用自傷的方法,避免傷害我。

呆滞片刻,我突然就抓了狂。

“景熠!是你瘋了才對!你在幹什麽?禦駕親征,你以為是游山玩水!你若傷了自己,個把月就廢了!路途遙遠不得安歇,許要耗得更久!你明天要怎麽從正清門铠甲而出?到了戰場要怎麽統帥官兵殺敵?你的理智呢大局呢!你要皇權,要臣服,要滅了容成家!錯過這次機會,你要什麽時候才能再有一次!到時候,你要怎麽辦!這個天下要怎麽辦!”

他只是渾身一僵,唇抖着看向我。

我一手抵住他背心,送內力過去幫他護體,然而他嘴角那道血線卻一直不停,收也收不住。

我知道這就是不好,再也顧不了什麽,飛快将衣衫扯下來扔在地上,又去解他的衣裳,最後直接用唇堵住他還要說話的嘴。

引誘一個中了噬情的人能有多難,他只來得及模糊叮囑一句“保護自己”,很快就是滾燙身軀的傾覆和腥甜唇畔交融。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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