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 5

那一夜看法的轉變，讓跡部收回了對越前的訓練主導權，這些日子一直由他親自教導。而要提高越前在各方面的品位，光靠在管理科學習理論知識遠遠達不到跡部的要求，因此在他接手之後，兩人常常一同消失，據說是為了鞏固所學要進行實戰演練。

又是一天早早離開管理科，跡部帶着越前出現在自家經營的，國內最大一家珠寶店。吩咐店長将店內各類寶石，包括原石和已切割好的都送上樣本，他坐在貴賓室裏同越前一起鑒賞，順帶考核近來的教導成果。

雖然對這些花花綠綠的石頭一點都不感興趣，但事關自己能否從跡部手下順利畢業這個很重要的問題，越前還是乖乖坐在跡部身邊，老老實實回答對方的每一個問題。不感興趣是一回事，工作又是另外一回事，他最近已經能很好的把兩者區別開來，越來越靠近一個合格管理者該有的素質。

一問一答裏間插着跡部仔細的講解，時間流逝得不知不覺，很快便接近尾聲。已被各種各樣的寶石晃花了眼，越前打算提議先休息一下在繼續，可目光一轉不知怎的就被一抹金棕色吸引住了。憑借學到的東西，他能認出那是一顆貓眼石，成年男人拇指指甲蓋一半大小，被打磨成球形，勝在色澤出衆，球面上那條細窄明亮的反光真如一只眸光灼灼的貓眼，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越看就越覺得喜歡，越前忍不住伸手拿過來托在掌心，心裏盤算着自己以往的獎金是不是可以拿出來買下這顆貓眼，而跡部又肯不肯割愛。畢竟，金綠貓眼可是很珍貴的寶石，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更何況他記得不二說過，以前賬戶裏的錢是不能花的。

見越前凝神專注的盯着那顆貓眼，跡部知道他喜歡，也覺得那雙漂亮的琥珀貓眸與貓眼相映成趣的畫面很美，遂開口道：“喜歡？本大爺送你好了，等你從娛樂組畢業的時候。”

“哎？”沒料到對這麽一顆昂貴的寶石，跡部能財大氣粗的揮手送人，越前愣了愣，自然不肯接受這麽貴重的禮物，垂眼搖頭道：“不用，我自己買，多少錢？”

“多少錢？就算本大爺肯賣，靠你那點薪資買得起嗎？先說好了，你以前的比賽獎金是不可以動的。”勾唇懶懶一笑，望着氣憤又不甘的貓眸，跡部明白以越前的驕傲一定不肯白拿自己的禮物，略微沉思了一下又道：“不過，你實在想買的話，本大爺可以教你一個辦法。”

原本感到沮喪，聽跡部這麽一說，越前眸光一亮，忙回望過去追問道：“什麽辦法？說來聽聽。”

伸手把貓眼拿過來在指間把玩一陣，跡部高深莫測的笑笑，也不為難這個後輩，道：“你忘了本大爺教你怎麽在裏世界中賺錢的嗎？如果連這點錢都賺不到，你也別想從本大爺這裏過關了。”

“你是說……股市？”腦子轉得很快，越前一下就猜中了跡部的意思，稍微有點心動。他的确跟着柳生和跡部學了不少金融相關的知識，也知道很多人在裏世界通過股市賺錢，在表世界享受什麽都不做的優渥生活。之前覺得無趣是沒需求，但現在不一樣了，他有了想買的東西，倒還真開始考慮起可行性來。

“你是本大爺教出來的，若這點都做不到，那還真是浪費本大爺的時間，這顆貓眼也別想要了。”見越前低頭不語，跡部揉揉他的發，用高傲的語氣哼笑道：“小鬼，你不會怕了吧？嗯？”

“誰說我怕了？猴子山大王你還差得遠呢！”不滿瞪向寫滿笑谑的深藍眼眸，越前拍開在頭頂亂揉的手，揚起下颌驕傲回道：“你就等着吧，我一定會靠自己的力量把這顆貓眼買下來的！先說好，你別故意給我賣了！”

很喜歡越前眼底那一抹驕傲，跡部唇角微揚，将那顆貓眼收入內袋，道：“放心，本大爺說了留給你，自然不會食言。”說完，他起身道：“走吧，去下一個地方。”

“還要去什麽地方？”跟在跡部身後，越前眼中寫滿疑惑，因為他今天出來前得到的告之就是來接受鑒賞寶石的培訓。而且現在，他有了一個很重要的，想要去做的事情——賺錢買寶石，當然不肯把時間花費在陪跡部閑逛上。

“本大爺約了最好的紅酒莊帶你去長見識，好好感激吧，你接下來要品嘗到的酒可不是錢就能買到的。”回頭看看越前，跡部傲然一笑，大步朝他那輛紅得特別搶眼的阿爾法羅密歐走去。說老實話，他覺得越前什麽都好，努力又上進，也有驕傲的本錢，唯一的缺點就是太土了，完全不像堂兄越前龍雅那樣長袖善舞，跟人什麽都聊得來，所以必須好好培養。這樣也算是他回報當年龍雅救命之恩的方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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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喜歡一切葡萄味的東西，但就是不喜歡紅酒，理由是他覺得紅酒根本和葡萄扯不上關系——葡萄是甜甜的，紅酒又酸又澀，就算跡部不止一次的強調酸味的平衡度是評價一款紅酒最重要的指标，他就是接受不了。因此，他知道怎麽判斷紅酒的品質，卻跟喜好無關。聽跡部說要去喝那種半點好感也無的東西，他不由得皺皺眉，低頭嘟哝道：“我不喝，要喝你喝好了。”

再次認定越前很土，但跡部懶得争論，上車後一踩油門直接朝最頂級的紅酒莊駛去。那裏位于城市郊外一個看得見大海的山頂上，存在的年份久了留下時間的厚重感，即使越前不情不願也承認跡部挑選的地方還不錯，下車時面色稍霁。

“跡部先生，您派人送來的幾瓶羅曼尼·康帝已經為您準備好了，是否現在就送過來？還是您喜歡的那間日光室，可以嗎？”見了跡部，酒莊的負責人快步迎上來，神色無比恭敬。

“嗯，順便送最搭配的奶酪來，這裏有個不懂得品嘗的小鬼。”微微颔首，順帶着将面露不忿想要反駁的越前往身邊一拉，跡部昂首走向日光室。落座後看着四下張望的琥珀貓眸，他哼笑道：“好好表現給本大爺看，這也在你的考核範圍之內，懂了嗎？”

瞥了眼坐姿嚣張但不粗魯的跡部，越前撇撇嘴，道：“不是說不可以經常出來嗎？猴子山大王你好像經常來一樣？”

見負責人親自将酒和酒杯送過來了，跡部示意對方放下離開，等房間內只剩下他和越前兩人之後才慢慢道：“本大爺對外的身份是跡部家的繼承人，這種地方還是要經常出入才免得惹人懷疑，別拿本大爺和其他家夥相提并論。”起身親自替越前倒了酒，他舉杯輕輕晃動，透過晶瑩剔透的杯壁望着不以為然的貓眸，勾唇道：“嘗嘗吧，然後告訴本大爺這是什麽年份的。”

越前不喜歡紅酒是真，但被跡部灌輸了不少這方面的知識，先看色澤，再聞氣味，最後輕抿了一口芬芳的酒液後立刻忍着不喜歡的口感與學過的東西做對比。低頭沉思片刻，他道：“2002年的吧，據說是被評價為口感最好的那個年份……嗯，的确有點草莓的味道。”

微微挑眉，跡部不置可否，伸手拿了另一瓶注入幹淨的酒杯，推過去的同時道：“再試試這個。”

“1977年，香味不錯，但果然很像提到的那樣，潮濕的抹布。”喝了點水漱口，越前抿了少許酒液便放下，道：“說真話我想不通為什麽喝這種東西就表示地位高貴了，你們有錢人的品味真奇怪。”

沒想到越前連續兩次都說對了，還能準确點出其中最關鍵的特點，所以就算對他最後這句評論稍感不滿，跡部還是表現得和顏悅色，繼續将其他幾瓶珍藏倒給他品嘗以測試到底是不是他蒙對的。而對越前來說，為了考核連續喝下不喜歡的東西，見跡部還打算繼續下去，臉都皺成一團了，推開酒杯不滿道：“我不喝了，難受。”

“啧……還真是不懂得欣賞。”因為越前所有的問題都回答得準确無誤，跡部也不忍心再苛責他，指了指之前送來的那碟奶酪，道：“吃一點這個，再喝酒試試。”

不得不說，紅酒和奶酪是絕佳的搭配，越前試過後發現原本酸澀難咽的酒液變得順口多了，漸漸不那麽抗拒，到後來和跡部邊喝邊聊，等覺得酒勁上來時已來不及了。雙頰滾燙，頭也暈乎乎的，他趴在桌子上努力想要看清楚跡部的臉，輕聲抱怨道：“別晃！晃得人難受！”

從不知道越前的酒量那麽差，跡部微微一怔，伸手拍了拍緋紅的臉頰，低聲道：“小鬼？你該不會喝這麽一點就醉了吧？”

“唔……好舒服……”比起臉上的熱度，跡部的手涼涼的，越前不自覺在他手上蹭蹭，再蹭蹭，最後還像怕他跑了那樣緊緊抓住他的手腕努力貼上去，眯眼笑道：“別走，好舒服的，再摸摸我嘛……”

被越前孩子氣的模樣弄得有點哭笑不得，又見他整個人都在朝椅子下面滑，跡部只得站起來走過去把他抱住，皺眉道：“酒量這麽差，果然是沒長大的小鬼！”

“我才不是……猴子山大王你還差得遠呢……”摟住跡部的腰以穩住身體，越前一邊在他胸口蹭着臉，一邊嘟嘟囔囔的道：“我都說了不喜歡喝那種東西……不過配上奶酪還不錯……下次你要讓我喝，記得給我準備奶酪……”

生平第一次感受到那種被依賴、被需要的感覺，不同于同伴之間的信賴和托付，讓跡部不由自主的怔愣，低頭望着被酒液染得紅通通的面孔出神，環住單薄肩膀的手臂微微收緊了一些。指尖輕輕拂過微蹙的眉心，他彎腰小心翼翼将越前抱起來，入手過輕的重量讓他皺眉，嗓音有些暗啞：“沒有下次了，本大爺不允許你再碰任何有酒精的東西，免得你到處發酒瘋。”

吩咐酒莊将那幾瓶昂貴到無法金錢來衡量的羅曼尼·康帝包裝好，跡部駕車一路飛馳回到管理科宿舍，踢開門看到不二立即道：“小家夥喝醉了，去問華村老師要點醒酒的東西來。”

“越前？”見跡部雙手抱着越前，胳膊上還挂着一個裝酒的袋子，不二起身打算幫他接下還在亂動亂蹭的少年，卻不想被對方微微閃身躲了過去。俊秀的眉宇輕蹙，看着跡部徑直把越前放到床上并且立即占據了床沿，他意味深長的眯了眯眼，轉身一言不發的出去了。

被灌了藥，額頭上敷着冰涼的毛巾，越前總算不再翻來覆去的折騰，安安靜靜的睡去，一直被抓着手的跡部終于也得以脫身。回頭看向坐在對面不言不語的不二，他不悅道：“你平時怎麽照看他的？怎麽那麽輕？不知道好好養嗎？”

“別說得我在養寵物好嗎，跡部？他本身就是養不胖的體質，你以為我和手塚沒為了給他補身體頭疼過？”微微哂笑，不二攤了攤手，道：“看不出你還挺關心他的呀。以前的你不是最怕麻煩嗎，什麽時候開始對總愛和你作對的他這麽有耐心了？”

不知為何，在不二似笑非笑的目光下，跡部感到一絲狼狽，眉心緊緊一蹙，道：“少說些奇奇怪怪的話，你什麽意思？”

靜靜注視跡部良久，不二正打算開口，突然看見原本睡得四平八穩的越前一個翻身抱住放在裏側的龍雅Q版娃娃，聽到一聲輕輕的嘟哝：“龍雅……混蛋……為什麽還不醒……”

目光微動，見跡部的臉色陰沉了一些，不二嘆了口氣，道：“我的意思還是和之前一樣，想提醒你別把對隊長的歉疚轉移到這孩子身上，那樣只會妨礙你對有些事情的判斷，對你不好，對越前更不好。他的心思很敏銳的，小心哪一天發現恨你都說不定，你應該看得出他并不像表現出來的對隊長一點都不在乎。”

毫不客氣的話刺痛了跡部心中藏得最深的那一絲隐痛，猛的站起身，居高臨下冷冷盯着不二平靜的臉，半晌後咬牙道：“不二周助，別以為你真的是個天才，能把我看得一清二楚，也別認為我做事都是帶着目的的！他是我的後輩，我有關心他的資格！”

“那樣就好。”擡手輕輕點唇示意跡部別那麽激動，不二淡淡一笑，放柔嗓音道：“景吾，無論你有什麽想法，請先記得你和越前是前輩與後輩的關系。那件事只是意外，即使你當時不在旁邊也一樣會發生，你沒必要過去多年仍耿耿于懷，更沒必要一直帶着贖罪的心理去面對越前。”

緊抿着唇看着不二，又回頭看看像貓一樣把臉埋在人偶裏的少年，跡部深吸一口氣，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邊走邊道：“如果你們養不好他，就讓本大爺來養！本大爺就不信他能一直輕得像只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