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Chapter 6

明明是拖着忍足非要加班的，可一睜眼卻發現自己四平八穩的躺在床上，越前一時搞不清楚狀況，抱着黑貓玩偶對着龍雅的Q版娃娃發怔，努力回想自己到底是什麽時候睡着的，又是怎麽回到宿舍的。

“清醒了嗎？”坐在床沿看着少年傻乎乎的臉，不二忍不住低笑，望向慢慢轉過來的，明顯很不自在的貓眼，輕聲嘆道：“我們好好聊聊吧，越前。這段時間是我忽略了你，很抱歉。”

見不二神色如常，越前偷偷朝他的手看過去，沒有發現可怕的仙人掌“兇器”總算是松了口氣，掙紮着從床上爬起來，垂眼嘟哝：“我怎麽會在宿舍裏？”

“是忍足昨晚背你回來的，說你已經從椅子上摔下去幾次了都沒醒，實在看不下去了。”看到白皙的面孔上浮起一抹又氣又惱的薄紅，不二伸手捏了捏，湊近一些緊盯閃躲的貓眸，道：“你就這麽不願意見到我嗎，小東西？這樣前輩我可是很傷心的。”

“才不是……我沒有不願意見到你……”小聲争辯了一句，越前撇開臉，道：“你想和我聊什麽，不二前輩？”

“先起來吃點東西吧，我特意拜托手塚給你做的。”微笑着起身，把保溫桶裏的早餐拿出來擺放在桌子上，不二回頭看着依舊發愣的少年，輕笑道：“去洗漱，要聊也等你吃飽了再聊，我可不想聊到一半聽見你肚子的叫聲。乖啊，快去。”

聽着熟悉的溫柔語調，越前不自覺為昨天對不二的态度感到歉疚，乖乖爬起來走向盥洗室。很快洗漱完畢再走回房間，他站在不二身後，低頭輕聲道：“對不起……前輩……”

回頭看看越前，不二伸手把他拉過來按坐在桌子前，一邊盛飯一邊道：“你沒什麽對不起我的，隊長的事我一直瞞着你也有不對的地方，這樣我們也算扯平了。”見他仍不肯動筷子，不二幹脆自己端起飯碗，先夾了一塊烤魚送到他唇邊，柔聲道：“好了好了，我喂你總行了吧，你這只傲嬌的貓，我真是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也許是這宛如輕聲呢喃般的語氣太過親昵了，越前面上一熱，紅着臉張嘴咬住烤魚，奪下碗筷口齒不清的嘀咕：“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你喂……”

好心被直接無視，不二也不在意，坐在越前對面單手托腮，笑盈盈注視着狼吞虎咽的少年，眼底閃過一抹寵溺。等越前吃完了，他起身拿起外套，道：“走吧，今天我們出去轉轉，說起來我們也好久沒一起出去過了。”見貓眸浮起困惑不解，他又道：“我已經替你跟幸村請過假了，不用擔心他會懲罰你。還有，下雪了，穿厚一點。”

出了大樓才發現外面是漫天飛雪，越前坐在副駕駛位上看了一會兒雪景，轉頭看向認真開車的不二，忍不住問：“前輩，我們要去哪裏？這麽大的雪什麽都看不清楚，沒什麽好逛的吧？”

“是呢，要不我們去醫院看看隊長吧。”将車子切換到自動駕駛模式，不二側臉望着錯愕的貓眼，唇角微揚，“幸村跟我說了，你那天抱怨過探視時間太短，今天我特意跟榊長官申請了不設時限，讓你好好陪一陪隊長。你的生日不是快到了嗎，我想不到送你什麽禮物，就把這個當禮物吧。”

垂頭不讓對方發現自己眼中的感動，越前嚅嗫一陣，嘟嘟囔囔的道：“其實我也不需要什麽生日禮物……”

看着臉頰明顯泛紅卻還嘴硬的少年，不二忍不住輕笑出聲，伸手撩起一縷墨綠色的發絲在指間把玩，道：“那就當我硬要送你行了吧，不帶退貨的哦。”

事實上就算越前想要退貨也是不可能的，因為車子的方向早已确定，是直直駛向醫院的。到了目的地停好車，不二給彼此各買了一罐咖啡便帶他去了頂樓。有榊的事先吩咐，守在病房外的黑衣人早已撤離，看得越前滿意勾了勾唇角，道：“還是大叔的命令管用。”

“是啊，榊長官一聽是我要帶你來探望隊長，立刻就同意了，看來他真的很在乎你呢。”一邊走，一邊不動聲色打量走在身邊的少年，不二眼底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看似随意的道：“越前，你也很喜歡榊長官吧，一直大叔大叔的叫。我記得上次你畢業舞會的時候，他還特意送了一束桔梗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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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二說的并非都是實話，至少在申請帶越前來醫院探視這件事情上就進行得非常不順利。榊一聽說事關龍雅便非常警覺，最後還是不二詳細解釋了原因——越前已知道了不少關于當年意外的消息，他想借這次探視機會了解越前的真實想法，這才勉強同意。

但越前不知道其中的曲折，更不知道不二這話還帶着別樣的目的，出于信任，老老實實的點頭道：“我喜歡大叔啊。如果不是先答應了幸村前輩以後退役了要和前輩們一起住到猴子山大王的小島上，我都打算答應大叔跟他一起住了，大叔一個人總不結婚也挺寂寞的。”

還有這樣的事？聽完越前的回答，不二微微挑眉，不僅是因為确認了跡部當天的話并非空穴來風，更是察覺出幸村可能也隐藏着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眼見病房已近，他不欲多說，先一步推門道：“進來吧，裏面的看護也不在的，你可以好好跟隊長說說話。需要我回避嗎？”

“不用了……我跟他也沒什麽好說的……”為着不二的善解人意越發感到不好意思，越前撇撇嘴走進去，徑直走到龍雅面前。先看對方的手，見貓眼石仍被握在掌心，他輕輕松了口氣，緩緩在床沿坐下。垂頭緊盯削瘦的面孔，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捏了上去，他皺眉道：“你這個混蛋，到底瞞着大家做了什麽壞事？你說你現在變成這樣是不是活該的？”

說起來這也是不二第一次親眼見越前對龍雅說話，那種毫不客氣、理所當然的語氣惹得他眉心微微一蹙，心知并非自己想得太多了。靠牆站着，無暇去理會心中莫名湧動的悶堵，他就這麽久久的望着低頭自言自語的少年，想用客觀的目光去看待這一切。

雖說跟幸村抱怨過探視時間過短，可真當沒了限制，越前反而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了。反反複複念叨着那麽幾句責備的話，替龍雅扣了一遍扣子，再将略微淩亂的發梳理整齊，他真的無事可幹了。回頭看看不二，他想了想，道：“說點什麽吧，前輩。”

“越前想我說什麽呢？”淡淡一笑，走過去坐在越前身邊同他一起注視龍雅，不二道：“我記得柳說過，隊長行蹤不明之前曾和監督官發生過争吵，你難道沒有想過去問問監督官嗎？”

“想是想過……但是……”輕輕咬住嘴唇，越前沉默一陣，再開口時語氣中多了一點氣惱：“就算我問，臭老爸也肯定不會說的，問了也白問，我才懶得去找他。”

看着精致的臉龐上露出的一抹孩子氣，不二覺得好笑，輕嘆道：“你和監督官雖然同在管理科，卻很少見面，你是在氣他當初不顧你的意願強逼你放棄ATP嗎？”

“那件事早就過去了，我氣了也沒用吧。”搖頭表示自己早不把這事放在心上了，越前轉頭看着龍雅，道：“我不想什麽都依靠臭老爸，龍雅的事我會調查清楚的。等我都搞明白了，我一定會去好好嘲笑他一頓，看他還有什麽好得意的。”

賭氣般的話語裏有着少年特有的倔強和驕傲，聽得不二心中微微一動，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摸摸柔軟的墨發，望着回轉過來看向自己的貓眸，他微笑道：“這樣也好，但我必須提醒你，就你現在對裏世界的了解程度，肯定是調查不到什麽的。如果我是你，就會抓緊時間接受訓練，成為一名合格的管理者，盡早接觸隊長曾經做過的事。我不能保證你這樣就能調查出真相，但至少不像現在這樣毫無頭緒是嗎？”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的，前輩。”越前是聰明的，前後聯系大概也能猜得出不二今天特意帶自己來龍雅的病房是什麽目的了，慢慢垂下眼眸。“龍雅的事既然當年你們都調查不出來什麽，事情過了這麽久想要查就更困難了。但我不會放棄，哪怕是把龍雅當年走的路重新走一遍，我也一定要知道原因。所以，我會加倍努力接受訓練，你就好好看着吧。”

久久凝望寫滿堅定的貓眼，不二笑了，笑容中充滿了釋然。明明應該擔心少年努力的方向不對，動機不對，可他卻一點都不擔心，因為他知道眼前的孩子不會辱沒管理者的頭銜，這樣就足夠了。眼底漾開一抹憐愛疼惜，指尖輕輕滑過微挑的眼角，他垂頭在少年白皙的前額烙下一記輕吻，啞聲呢喃道：“好孩子，我會幫你的，但在幫你之前我要看到你成為一名合格的管理者，可以嗎？”

“不用你說我也會的，前輩你還差得遠呢。”擡手捂住被不二親吻過的地方，越前忍着面上微微的熱，扭頭盯着龍雅，輕哼道：“你就繼續裝死好了。我告訴你，要是我調查出了真相你還不醒過來，我就再也不來看你了，随便你在這裏躺多久！”

話音落下時已帶上了些許不易察覺的哽咽，聽得不二心中一陣難受，不由自主從身後輕擁住少年纖瘦的身體。側臉輕輕摩挲着柔軟的發，他道：“其實你不用把一切都藏在心裏的，越前。我是你的輔導員，沒什麽是你不能對我說的。相信我，我不會把這些事告訴任何人。”

飽含真誠的溫柔語調，讓越前感到眼眶一陣灼熱酸澀，要緊緊閉起雙眼才能勉強控制住差點就奪眶而出的淚。死死抓住環在腰間的手，他用厚重的鼻音道：“我什麽也沒藏，前輩你少亂說了……”

“好吧……就當前輩我亂說的，別往心裏去哦。”知道越前生性要強，不二用更加溫柔的語氣在他耳畔輕輕安撫，眼睛卻一動不動的盯着龍雅的臉。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清醒意識到，臂彎中的孩子對龍雅有多麽在乎，但他不打算去提醒——出于責任，也出于一份私心和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