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Chapter 1

從那天之後，越前一直留在醫務室守着幸村，不管誰來勸解都沒有用。

一周後，不二帶着真田來了，進門看到疲憊憔悴的精致面孔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略帶責備道：“你這孩子，怎麽一點都不聽話，華村老師不是說了，幸村只是身體負擔過大，好好休養就會好的。”見越前充耳不聞仍舊趴在床沿動也不動的盯着幸村，他只得又道：“真田把你們那天遇襲的事查清楚了，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這話終于引來了越前的興趣，回頭緊盯真田，啞聲道：“我想知道，拜托前輩你告訴我。”

“看你這副樣子我就不想說了，想知道真相先去好好洗個澡，打理好了再來冒險組找我。”早和不二商量好了，真田故意不說，徑自對不二道：“你帶他回去弄幹淨，隔這麽遠我都能聞到他身上酸臭味。”

“是呢，華村老師不止一次跟我抱怨了，說你要再不洗澡就要把幸村挪去醫院，那樣你想探望都不容易了哦。”走過去拉起不情不願的少年，看着在一星期時間裏削瘦得凹陷下去的臉，不二眼底漾開一抹心疼，皺眉道：“我和手塚想盡辦法好不容易讓你胖一點，結果又是無用功……你這孩子啊……”

搖搖晃晃的跟着不二回了宿舍，因為記挂着那天發生的事，越前強撐着沖完澡，刮了胡子換好衣物就跑去找真田了。按照其他人的指點在小會議室見到正在處理文件的真田，他第一句話就是：“我洗幹淨了，真田前輩。”

怎麽聽這話都有點不對勁，真田看看白皙面孔上兩個明顯的黑眼圈，拉開身旁的椅子，道：“過來坐吧。”起身去倒了杯咖啡遞向哈欠連天的少年，他道：“襲擊你們的那一夥人是一群慣犯，本來就已經在抓捕日程上了，誰知道你們運氣這麽不好在抓捕之前還被碰到。”

“就這樣？”可能是真田的言簡意赅讓越前不太滿意，他皺皺眉，道：“我和幸村前輩又沒有惹到他們，為什麽會成為襲擊的對象？還有……幸村前輩說他們的目标是我，這是什麽意思？”

“誰讓你們在那個市集是新面孔，不找你們找誰？”淡淡看了一眼倦意滿布的面孔，真田心知若不說清楚一定不會讓這個好奇心旺盛的後輩滿意，想想又道：“我記得你剛來的時候，幸村帶你去旁觀過一次抓捕行動，你應該知道裏世界有很多人對那種變态的場面有不小的需求。這次襲擊你們的人，你可以看作是尋找貨源的，而你恰好符合大部分人的喜好，不抓你抓誰？”

這麽說起來，幸村完全就是被拖累了——這樣的認知讓越前覺得很郁悶，垂頭悶悶嘀咕道：“既然你們知道這是一個産業鏈，為什麽不順藤摸瓜全部鏟除掉？還任由這些人在裏世界逍遙？”

沒想到這個言辭貧乏的後輩連“産業鏈”這種相對專業的詞都說出來了，真田稍顯意外的挑了挑眉，道：“事情沒你想得那麽簡單。你看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我們能夠追查并處理的也一樣。只要有需求存在，這種勾當就永遠無法根除。”

眉心微微一蹙，仿佛也在為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撼動裏世界多年沉澱下來的罪惡而氣惱，真田抿唇沉默一陣，低嘆道：“而且這些負責找尋目标的人常年活動在第二層各個區域，尋找起來相當困難。你明白了嗎，越前？你即将面對的裏世界比你想象中更複雜，我希望你在受訓這段時間裏能夠盡量多的吸收經驗技巧，早日成為管理科的一份戰力。”

擡頭看看冷凝嚴肅的黑眸，沒有忽略隐藏在深處的一絲期望，越前用力點點頭，道：“前輩你放心吧，我不會讓壞人一直這麽無法無天的，我會像你們一樣好好保護無辜的人們。”

堅定的語氣贏得真田罕有的微微一笑，擡手輕撫少年柔軟的發絲，片刻後才從清澈的貓眸裏驚覺自己竟露出了笑容。連忙撤手，輕咳一聲以作掩飾，他轉頭拿起之前正在檢查的訓練計劃，道：“白石沒有時間教你初級的東西，但他出入的區域都必須有一定的等級數值作為基礎，因此在跟他受訓前，你先跟着我，我不在的時候會另外指派人選來教導你。這是受訓計劃，你可以先看看。”

幾天不眠不休下來，就算有黑咖啡提神，越前依然覺得眼皮沉重，集中精力聽真田說話已是極限，要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跡無疑是一種酷刑。使勁甩甩頭迫使自己清醒，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對真田道：“前輩，你直接講給我聽吧，我眼睛不太舒服……”

知道越前是強打着精神過來的，真田也不為難他，徑自拿回受訓計劃，邊看邊道：“提升數值最快的途徑還是格鬥塔。它是為熱愛競技的人群提供面對面較量機會的地方，你之前在運動組學習到的各種格鬥技巧都可以在這裏派上用場，我建議你先去這裏熟悉一段時間。格鬥塔是積分等級制度，你先從零痛感區向上爬吧，什麽時候能爬到前十名，什麽時候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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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不喜歡打打殺殺的肢體格鬥，卻對勝利有着無比的執着。聽完真田的話，他想了想，問：“第一名是誰？白石前輩嗎？還是前輩你？”

“都不是。”看看毫不掩飾心思的貓眼，真田不自覺勾起唇角，道：“不過你猜對了一點，第一名的确是我們管理科的人。等你爬到前十，就有機會和他碰面了，暫時就當保密吧。”

接下來又聽真田講了一些關于格鬥塔的注意事項，越前漸漸感覺支撐不住了，不由自主朝看起來就覺得很舒服的寬闊肩膀歪倒過去，斷斷續續的嘟囔道：“前輩，我睡一下……就睡一下……等我醒了……你再繼續給我講吧……”

肩頭的重量和吹拂在臉頰上的溫熱呼吸讓真田話音一滞，僵坐了片刻，慢慢轉過頭望着已睡得死沉的少年，若有似無的輕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伸手，把越前打橫抱起來，意料之外的輕巧惹得他微微皺眉，自言自語道：“怎麽這麽瘦？不二平時是怎麽照顧你的？不是說手塚一直在抽空給你做吃的嗎？”

眼見越前今天是沒辦法直接去格鬥塔熟悉環境了，真田打算送他回宿舍好好睡一覺，打開門恰好遇上過來打聽消息的不二。看看像小貓般蜷縮在真田懷裏的少年，不二勾唇笑道：“果然還是睡着了，這一覺睡下去恐怕要明天才能醒，把他給我吧，你去忙你的。”

“暫時沒什麽事，一起走吧，正好等下去看看幸村。”不知為何，真田不太想把越前交給不二，故意對伸出的手視而不見，自顧自朝樓梯口走去。

沒有即刻跟過去，不二站在原地，注視着真田背影的眼微微一眯，流露出若有所思。他在想，也許自己還是低估了那個新人受歡迎的程度，他的觀察力還是沒辦法與幸村變态的敏銳直覺相比。“稍微……有點麻煩啊……”輕聲低語，看到真田帶着不解的表情回望過來，他淡淡一笑，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回宿舍把越前安頓好，不二對似乎有點不願意離開的真田道：“幸村已經醒了，要不一起過去吧，其實你對這次的事還有疑點不是嗎？”

“嗯，走吧。”替越前掖了掖被角，真田同不二一起離開。走了一陣，他忍不住道：“越前太瘦了，你平時沒盯着他好好吃東西嗎？他有按照乾的要求每天喝兩瓶牛奶嗎？”

可能是早就被這個問題問煩了，不二眉心微蹙，語氣顯得有些冷淡：“他是吃不胖的體質，我和手塚已經盡力了。”

察覺到對方的不愉快，真田側頭看了不二一眼，也不再多言，兩人就這麽沉默着一路行來，一直走到醫務室。推門見幸村靠坐在床頭正認真看着什麽，真田皺眉責備道：“才醒就不安分，以為自己還能和從前相比嗎？”

“難得在這時候看到你，今天這麽空嗎，真田？”對兩人淺淺一笑，幸村放下手裏的卷宗，問：“小東西還沒去你那邊報道嗎？”

這樣的稱呼太過親昵了，真田不自覺抿了抿唇，道：“你昏睡了一個星期，他就在你旁邊守了一個星期，剛剛才睡。”

微微一怔，回想那時少年慌亂的表情，幸村眼底浮起一些別樣的東西，眼神變得有些朦胧。垂頭沉默良久，他輕嘆一聲，道：“他任性，你們也不該由着他。”

“既然知道他任性，你也應該明白我們是勸不住他的，不是嗎？”靠站在牆角，不二靜靜打量幸村一陣，突然轉頭道：“真田，有什麽想問就趕緊問吧，讓幸村多休息。萬一他再昏睡過去，恐怕越前還要跑來守着，那他的訓練課程又要推遲了。”

“你有事情要問我？那天的事？”以幸村的聰明，自然猜得到真田想問什麽，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緒，道：“雖然我也奇怪為什麽那些人偏偏找上我們，但動手之前我查過他們的資料，并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記錄，他們一直以來都做這種事。”

在管理科，從來就沒有一個人會懷疑幸村的判斷，真田自然也不例外。“你都這麽說了，那我也沒什麽要繼續追問的。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起身走了幾步，他眼中閃過一抹猶豫，回頭道：“幸村，以後你不要再進裏世界了，有什麽事就交給其他人去辦。我看越前挺關心你的，萬一你真出了什麽事，他一定會很難過的。”

目送真田離開，幸村挑眉望向不二，道：“他今天有點怪怪的，發生過什麽我不知道的事嗎？”

“誰知道呢？”聳聳肩表示自己一無所知，不二緩緩眯眼，意味深長的道：“也許，和你差不多吧。”

不二的話外之意，幸村當然懂。唇角扯出一抹冷淡的弧度，他側身躺下，閉眼道：“別說得自己好像置身事外，大家心裏想什麽，彼此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