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臉,争相招呼道:“小姐想吃點兒什麽,請這邊坐。”
玮雲愛理不理,她覺得這些人下賤之極,根本犯不着搭理的。
徑自走向那少年發出聲音的地方。
那地方适才亂成一團。
一個滿面連腮胡須的大漢喝足了酒,卻付不出酒資,正鬧吵時,一個白衣少年掏出一大使銀子替他解了圍,此時那大漢重新落座,正與白衣少年稱兄道弟地高談闊飲。
他們旁若無人。
圍觀者無趣,各自散去。
玮雲走近時,正聞那大漢道:“來來來,你我甚是投緣,正該喝它三百杯才是!”
聲音甚是粗豪,玮雲不禁皺了一下眉頭。
那少年道:“胡兄說得是,小弟曾聞李太白道,将進酒,杯莫停,來,咱兄弟喝了這一杯!”
二人将一大碗灑一飲而盡。
那大漢将碗重重一放,大聲道 “上酒!”
小販躬身将碗倒滿,道:“二位先生真好酒量。”
大漢哈哈大笑。笑畢對少年道:“痛快!胡醉從未見過象兄弟這等人才卻這等酒量的人,若蒙不棄,胡醉借這碗酒,與兄拜個兄弟如何?”
少年道:“胡兄言重了,似胡兄此等酒中豪客,童超只怕巴結不上呢。”
大漢哈哈大笑,端起酒碗,道:“胡醉四十有七,不知兄弟貴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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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超也端起酒碗:“童超十八,大哥在上,小弟敬你一杯!”!
二人端起碗又是一飲而盡。
玮雲在隔着四五步遠的小攤上坐下,要了一碗狗肉和一杯酒,卻未動,只是望着童超他們頻皺眉頭。
小販看看玮雲,又望望童超,象是明白了什麽似的,讨好地道:“小姐可要小的去告知那童相公一聲?”
玮雲“唔”了一聲。卻又道:“你說什麽?”
小販道:“小的去告訴那童相公一聲,就說小姐在此。”
一臉谄媚的笑。
玮雲怒道:“你再多嘴,我就把你舌頭割下來!”
小販駭然道:“別!別!小的不多嘴便是。”
心頭卻在想,這姑娘貌極溫柔,卻原來如此兇狠,難怪那童相公要出來喝酒了。
玮雲見小販一臉苦相,便道:“我與他素不相識,你少胡言亂語。”
小販連聲道:“是是是。”
不再敢搭理她。
那邊胡醉卻大聲道:“兄弟這等人,似是不應該在此等地方現身,敢問一句:兄弟心頭可是有何難言之衷,須一解愁緒?”
童超道 “大哥多心了。什麽人不應在什麽地方出現,豈有一定之規?”
胡醉大笑道:“童兄弟言之有理,是胡醉落入下乘了!”
童超也大笑道:“大哥言重了。正如李太白所言,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搏空對月。得酒便喝,豈能為時為地所困,來,喝!”
二人舉碗便幹。
幹罷童超拎起一只狗腿,大撕大嚼起來胡醉笑了一聲,似有所指地道:“兄弟此等模樣,只怕有人大覺不忍呢。”
童超笑道 “兄弟何等模樣管他人何事?如覺不雅,不看便是,又何必為我皺眉。”
玮雲聞得此言,騰地站了起來,一個箭步沖過來立在童超對面,厲聲道:“童超,你倒是給我說明白,你剛才所說的話是指誰?!”
童超慢慢擡起頭來,象是剛剛發現玮雲似的,詫異地道:“原來是柳大姑娘,你到這兒來作甚?你也愛喝酒嗎?”
玮雲橫眉道:“你少給我裝蒜,我再問你一句,你剛才所言指的是誰?!”
童超道:“我剛才所言?哦,對啦,誰看不慣我便指誰。”
玮雲道:“本姑娘便看不慣,你這等模樣簡直把你師傅的臉都丢盡了!”
童超道:“這就怪了,我是我,我師傅是我師傅。我在這兒和胡兄喝酒,怎的又将師傅的臉丢盡了,柳大姑娘能否給童某解釋一二?”
玮雲道:“好,本姑娘告訴你:第一,這種地方只有江湖下三濫才來,而你堂堂……”
突然發現童超的迷糊醉眼突然精光似電,直射過來,顯是不願她點露他的師門。玮雲一頓,道:“而你卻在此等地方牛飲,卻不是丢你師傅的臉又是什麽?第二,看與你對飲之人十足一介無賴酒鬼,卻又不是丢你師傅的臉嗎?
”
童超又醉眼惺忪地道:“第三呢,柳大姑娘?”
玮雲道:“有此二點還不夠嗎?”
童超道:“好,姑娘說這種地方只有江湖下三濫才來,那你柳大小姐在這兒出現又作何解釋呢?”
玮雲道:“這——?”
“至于第二點”一直未語的胡醉突然接口道,胡醉雖一介無賴酒徒,然常言說得好,一入道門,便即兄弟,我與童兄弟同落酒道,便再沒有高下貴賤之分。再說正如童兄弟所言,他是他,他師傅是他師傅,他與胡醉在此喝酒,決不會給他師傅丢臉的。”
玮雲道:“這……?”
突然面色一變,道:“啊,你兩個大男人欺負我一弱女子,自然是英雄得很了,看本姑娘的劍答應不答應!”
言罷右手握住劍柄,怒目而視。
旁酒客見狀,連忙結賬起身。
童超緩緩道:“柳大姑娘此言差也。我與大哥自在這兒喝酒,豈有欺負于你之說。若是我們喝酒是欺負了你,那我兄弟二人甘心受你欺還——也即是說柳大姑娘你也喝上幾碗,如何?”
玮雲“這這”了兩聲,突然一揚眉道:“你當我不敢喝麽?”
童超定定地看着她。
玮雲不再說話,“騰”地在胡醉身旁坐下,伸手端過童超面前酒碗,将一碗酒“咕咕”一飲而盡。
“砰”地放下碗,玮雲挑戰似的看着童超。
童超訝然道:“看不出柳大姑娘也好酒量啊!”玮雲“哼”了一聲。
醉哈哈大笑:“好!好!既是如此,胡醉也願被柳姑娘欺還,請喝了我這碗。”
言罷端酒奉上。
玮雲頭也不轉地道:“你還不配被我欺負!”
胡醉哈哈一笑,道:“既若此,胡醉便走了。”
從腰間取下一葫蘆,将一碗倒入,搖了搖,對小攤主道:“你的酒桶何在,替我拎過來。”
小攤主将一大桶酒搬過來。胡醉将葫蘆媳進去,“咕咕”地灌滿。
那葫蘆髒兮兮的,小販看着敢怒不敢言。
玮雲又重重地“哼”了一聲。
胡醉灌滿了酒,便将葫蘆重系腰間,起身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童兄弟,咱們後會有期,胡醉告辭了。”
童超道 “大哥慢去,恕小弟不送。”
胡醉哈哈一笑,對始終苦着臉的小攤主道:“你瞪着我幹什麽,酒錢自有我這兄弟給你。”
不再多說,徑自離去。始終未看玮雲一眼。
玮雲也覺得此人不屑一顧。
少頃 ,遠處傳來胡醉高歌聲: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哈哈哈哈,人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緣半句多……”
聲音漸渺。
童超怔怔地盯着面前酒碗,喃喃道: “人逢知己千杯少,人逢知己千杯少……我明白了。”
玮雲道:“你明白什麽了,那簡直就是醉鬼一個!”
童超道:“醉鬼?對,對,千杯不醉胡醉,我明白了。”
玮雲道:“你到底明白什麽了,你醉了嗎?”
童超道,“我自然是醉了,但這又關你柳大姑娘何事?”
玮雲怒道:“你——!”
童超道:“我怎麽啦,我江湖浪子童超喝酒從來不問緣由,愛醉便醉,誰也管不着的。”
玮雲道:“童超你聽着,你別以為喝醉了我就不敢教訓你,本姑娘教訓人就象你喝酒一樣,愛教訓就教訓,誰也管不着的。”
“連被教訓的人也管不着嗎?”
玮雲道,“正是如此。”
童超道:“好,好,這倒正投我江湖浪子脾氣,來,童超敬你一杯。”
端起酒碗,定定地看着玮雲。
玮雲看着他,發現他的眼睛很懾人。
“你道我不敢喝嗎?”
童超還是看着她,沒說話。
玮雲接過酒碗,一飲而盡。
重重頓下酒碗。玮雲突覺渾身輕飄飄的,眼前迷迷朦朦一片。
童超也端起碗一飲而盡。放下碗見玮雲怔怔地盯着自己,便道:“柳姑娘你醉了嗎?”
玮雲怒道:“誰說我醉了,待我再喝三碗給你看。”
連喝兩碗!
端第三碗時,手被童超摁住。
“柳姑娘你不能再喝了!”童超沉聲道。
“你,你是誰?!”玮雲用惺忪醉眼盯着童超道,你管得着我、我喝酒嗎?”
“我自是管不着你喝酒”,童超道,“但柳姑娘你已經醉了,醉了便不能再喝酒。”
“我、我醉了管、管你何事,哦——”玮雲突覺眼前一亮,坐在對面的不是獨孤樵又是誰?!不禁喜極而泣,道,“原來是你,獨孤哥哥,你讓我找、找得好苦。你、你倒好,一個人躲、躲在這兒喝、喝酒!我要回家告、告訴爹爹,說,說你抛下我、我們獨自去喝、喝酒。”
童超皺眉道:“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玮雲道,“好,好,我們回、回去,獨孤哥哥你叫、叫我回去,我、我就回去。咱們回、回去再喝。”
“走吧。”童超拉起玮雲,付罷酒資,起身而走。
玮雲腳步踉跄,幾乎全身倚在童超身上,口裏一刻不停地喃喃道:“獨孤哥哥,咱們回、回去再喝,我、我好高興,你讓、讓我們找、找得好苦……”
童超甚覺煩燥,伸手點了玮雲睡穴,抱起她飛快奔向萬人居客棧。
适才獨孤樵一直覺得恍恍惚惚,對身旁發生的這許多事惋若不知。他初時覺得叫做滅性道長的那個把戲真正好玩,但不知那卻是在顯露一手高深內功,因而問他那酒壺是假的麽。但沒有人理睬他,他便也不惱,自顧坐下,獨想自己心事,腦裏漸漸空明。
此時突覺-陣殺氣洶湧而來,幾乎令其窒息,他艱難地擡起頭來,正見青青手擎空劍向冷面神楊坤步步逼近。
獨孤樵大急,立起身去道:“喂,你們要殺人嗎?!”
衆皆詫異地望着他。
邰盛怒道: “小子你找死,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
獨孤樵果然依言環視四周一遭,道 “這兒是飯店,反正你們不能在這兒殺人!”
邰盛怒道:“你算哪方煞神,競敢管犬爺們的事?!”
獨孤樵道:“我不是煞神,我叫獨孤樵。反正你們不能在這兒殺人。”
邰盛還欲喝叱,突聞那毒手觀音冷冷道:“獨孤少俠說得對,這兒不是殺人的地方。”
她一開口,衆人便不再言。
殺氣依舊濃重。
楊坤道,“何地?”
“城外,”毒手觀音還是冷冷地道,“青衣冢前。”
又轉向青青道:“青青,咱們先走。”
青青瞪了獨孤樵一眼,跟着師傅走出店門。
昆侖三劍相互看看。
冷面神道:“走”
率先走出。
武當弟子都望着滅性子。滅性子一言不發,起身出店。
衆弟子尾随其後。
于是,偌大一個飯館,便只有獨孤樵一人愣愣地站着了。
獨孤樵呆立良久,才忽然想起他們還是要去打架殺人的,便閉上雙眼。
店主從櫃臺後爬出身來,見狀以為獨孤樵是給吓傻了,便欲過來将他喚醒。不料眼前一花,只覺一道白影閃過。再眨眼時,卻已不見獨孤樵身影,不禁一呆,暗道“我的媽呀!”
第 五 章
毒手觀音點頭道:“牧羊童陽真子,牧羊女梅依玲。”
青青道:“奇怪,從聲音聽上去他們肯定年紀已經很大了,卻還叫什麽牧羊童牧羊女的!”
毒手觀音道: “要不就不叫天山二怪了。這本來就是一對怪人。他們的年紀,放眼當今天下武林,恐怕沒幾個能比得上的。”
青青道:“師傅,他們的武功很厲害嗎?”
毒手觀音沉吟道:“這個倒很難說,因為沒幾個人和他們對陣過。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二人曾敗在太陽叟東方聖劍下一次。只因那一役,他二人不得不退出中原武林,遠走天山,達數十年之久,直至今日方在此現身。而東方聖與為師年紀相若,當時不過二十多歲,經那一役之後便名動江湖,終成一代大俠。只是奇怪一一!”
青青道:“奇怪什麽師傅?”
“噓一!”後面有腳步聲傳來,毒手觀音示意青青不可再作聲。
青青悄聲道:“師傅,他們跟上來了。”
毒手觀音道“咱們別弄出聲,且看他們将如何行事。”
但腳步聲突然停止了。
顯然後面的人也發現了天山二怪,不敢貿然現身。便都躲将起來以靜觀其變。
這段時間筆者寫來話長,不過只是即刻之事。
那邊天山二怪的争論卻是一直未斷。
牧羊童道: “咱們半月前就聽說東方老兒死了,這可不正應驗了嗎?”
牧羊女道:“但咱們并未見他屍身。”
牧羊童道:“見了墳不就等于見了屍身嗎?墳裏不裝屍身卻又是裝的什麽?”
牧羊女道:“墳就等于屍身嗎?”
牧羊童道:“反正墳就是用來裝屍身的。”
顯然有些理屈詞窮了。
牧羊女道:“比如說,我去哪兒壘一堆墳,上寫天山二怪之一牧羊童陽真子之墓,別人見了,就都以為你死了,但你真死了嗎?”
“這,我當然,當然……,”牧羊童支吾道,停了停,突然怒喝道:“好啊,死老太婆,你想把老夫裝進墳裏去呀!”
牧羊女愣了一下,繼而也喝道:“老身要将你這老不死的裝進墳裏,也用不着等到此時了!”
“好!好!”牧羊童大怒道,“梅依玲,你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就想謀害親夫,與人私奔!對,就是要與人私奔!”
“放你的羊屁!”牧羊女怒道,“陽真子你聽着,姓梅的就是要與人私奔,看你又待如何?!”
“我!我宰了你們這對狗男女!”陽真子氣極喝道:“象宰羊一樣!”
“你倒試試看能不能宰,”牧羊女道,“別以為姓梅的不知你有多少能耐。”
牧羊童毫不猶豫地道:“你自然是知道的!那根本就是和尚頭上的虱子,明明擺着的嘛!”
“豈止若此,”牧羊女道,“那簡直是照壁上的蒼蠅,盲目皆睹。”
“簡直是大白青天的太陽,亮得刺眼!”牧羊童接着道。
牧羊女叉道:“象、象、……喂,老不死的,你說還象什麽?”
牧羊童想了想,說: “反正什麽都象,終歸是明擺着的。”
牧羊女道:“對,就是這樣。”
牧羊童道:“當然,我陽真子什麽時候說過瞎話來着?”
言語中流露出說不出的得意。
忽然一頓,無限擔憂地道:“但,他的功夫很厲害嗎?”
牧羊女詫異道:“誰?你問誰的武功?”
“那個與你私奔的人呀!”牧羊童道,“如果他的武功厲害,我就不能象宰羊那樣宰你們了。”
言罷競自顧“嗚鳴”地哭了起來。
“好啊!陽真子,你這是逼我去與人私奔嗎?”牧羊女大怒道,“姓梅的一個黃花閨女跟了你這矮子,可曾虧待過你了麽?別仗着你武功高強就想逼妻與人私奔!”
牧羊童哽咽道:“我沒有逼你與人私奔。我逼了嗎?”
“你逼了,你就是逼了,你象那東方聖——!”
話聲突然停住!
二人駭然四視象叫見鬼一樣。
良久。牧羊女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小心翼翼地道“老不死的,剛才我說什麽了嗎?”
“沒!沒!沒有!”牧羊童戰戰兢兢地道,“你什麽也沒說!”
“那就好。”枚羊女連忙道“我反正什麽也沒說。”
“對,就是這樣!”牧羊童道,“老太婆,咱們還是起;緊離開這兒為妙。”
“一點兒也不錯。”
二人正欲離去,忽聞十丈開外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
二人駭然住足。
“是鬼嗎?老頭子?”
“這個,不會是吧。”?
“不是,我是獨孤樵,我自然不是鬼。”
有腳步聲的地方突然傳來人聲。轉眼獨孤樵便己來到二怪面前。
二怪驚駭稍定,便互作一個眼色,呈犄角之勢,一左一右夾住獨孤樵。
獨孤樵卻未覺出有何危險,笑吟吟地說:“你們天山二怪在這兒幹什麽?”
牧羊童冷哼一聲,道:“小子,适才你聽到什麽了?說!”
牧羊女也道:“老不死的說得對,反正我什麽也沒說。你到底聽到什麽了?說!”
“我什麽也沒聽到”,獨孤樵道。想了想,又道:“你什麽也沒說,我自然什麽也沒聽到。”
“此話當真?”牧羊童道。
“自然當真了。”獨孤樵道。
“那就好,那就好,“牧羊童松了一口氣,道:“算你這小子有福氣。”
想了想,又道:“咦!你此時到此地所為何事?”
“噢。“獨孤樵道,“他們要來這兒打架殺人,我是來勸的他們的。”
“他們是誰?”
“嗯,有青青……”
“青青?青青是誰?”
“青青很好看。”
“哦,還有誰。”
“還有青青她師傅,他們叫她——嗯,好象是毒手觀音什麽的。”
“毒手觀音?!”
二怪張目四視。
牧羊童道:“老婆子,那毒手觀音也現身江湖,看起來中原武林真的大亂了。”
收羊女道:“老不死的,那婆娘一身毒功厲害得很,咱們還是少惹她為妙。”
“不錯不錯。喂,對啦小子,除了那婆娘還有些什麽人?”
獨孤樵道:“還有什麽武當滅性道長,昆侖四劍……”
“別說啦別說啦。”牧羊童嚷了起來,“什麽少林武當昆侖,那些號稱名門正派的自道人物,我一聽見便惡心。”
“我也是!”牧羊女道。
“他們不惡心呀?!”獨孤樵訝然道。
“不惡心?那是因為你不知道他們表面上滿口俠義,背地裏都幹些什麽勾當!”
“這我倒不知道。”
“這個自然,怎能人人都知道呢。對啦,你說他們約好在這兒打架嗎?”
“這兒是不是叫青衣冢?”
“正是。”
“那就不錯了,他們是想在這兒打架。”
“哇呀,老婆子,咱們還是少管別人閑事,溜之大吉為上!”
“那就溜之大吉吧。”牧羊女道,
“你們這就要走了嗎?”獨孤樵道。
“咱倆要走啦,“牧羊童道,“咱們不想被那幫人撞見。”
“為什麽?”
“昔年咱們和東方老兒有約,他不死的一天,我夫婦二人就不準在中原露面。”
“那就不要緊了,反正太陽叟東方聖東方大俠是死啦?”
“真的?!”二怪同聲道。
“我見過他的墳了,有人和他有仇,就将他殺了。”
“是這個墳嗎?”牧羊女指着旁邊的一堆新壘的墳道。
“好象不是。”獨孤樵道,
“那就怪了,”牧羊童道,“這墳頭的牌子上也說東方聖斃命于斯。”
“咦?!”獨孤樵突然低叫一聲。
“什麽?”二怪急聲問道,“你發現有何不對之處嗎”
“不對不對,簡直大大的不對。”
“有何不對?”
“一個人怎能死兩次呢,這豈不是大大的不對嗎?”
“這個……真的不對。”
“糟糕!”牧羊女道。
“有何糟糕?”牧羊童道。
“那就是說東方老兒還沒有死。”
“沒有死?!”
“否則怎麽有兩座墳?”
“啊,這倒真是糟大糕,大大的糟糕了,老太婆,咱們應是趕緊跑回洛陽城躲起來喝酒吧,這叫做大隐---大隐……”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澤。”
“對對對,就是這話。小子,你和我們一起走嗎?”
“你們要去喝酒?”
“對,去喝酒。”
“你們很高興嗎?”
“高興?不,不高興。”
“那還喝什麽酒,不高興是不能喝酒的。”
“這,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那就不喝吧,喂,小子,你和我們一塊兒去嗎?”
“我不走。我要勸了他們的架才回去。”
“那你是多管閑事!喂,老婆子,咱們走吧。”
“說的是。”
二怪轉瞬即逝。
洛陽古城。萬人居客錢。
子夜時分。
旅居者早已歇息,萬籁俱靜。
突然,“叮”的一聲,一鐵針從田歸林和連城虎所居房間破穿而入!
二人江湖閱歷何等了得,便在夢中,也因這一輕微響聲驟然而醒。
并未再發出任何聲音,田歸林早已飄然到了窗外,連城虎緊随其後。
但四周杳無人影。
看起來此人也絕非易與之輩,卻不知深夜來此何意。
二人将房頂搜尋一遍,回到房中。
房中桌上赫然插着一細小鐵針,鐵針上帶着一小紙條。
田歸林取下紙條打開一看,見上面只有這樣四個字:玮雲已歸。
田連二人互相望望。
連城虎道:“看起來此人并無惡意。”
田歸林點點頭,道:“咱們還是去看看小姐。”
“好!”
二人飄然到玮雲房前,頓時嗅到一陣濃重的酒氣。
田歸林皺皺眉,道:“小姐喝醉了!”
二人破窗而入,見玮雲滿身酒氣,正呼呼沉睡。
田歸林輕聲地叫了兩聲“小姐”,未見玮雲醒來,便道:“那人點了她睡穴。”
連城虎點頭道:“但并非有何惡意。”
田歸林道:“咱們回去吧,待明日再細細問她。”
二人徑自回屋不提。
次日卯辰之交,小二來敲玮雲的門。
“小姐!小姐!”小二輕聲呼道。
屋裏一陣悉索響動。傳來玮雲聲音:“來者何人?”
“是小的”店小二道,“小姐,昨日與小姐同來的兩位老爺喚小姐即刻過去,說有要事相商。”
玮雲道“你去回話,就說我即刻便到。”
“是,小姐。”
玮雲擁坐床上,使勁搖了搖頭,才明白自己所在何處。
獨孤哥哥呢?!
好象自己昨夜和獨孤哥哥一起喝酒,自己喝醉了,是獨孤哥哥送回來的。
但又好象不是。
玮雲努力想回憶起昨夜發生的一切,但腦袋裏卻空空的,什麽也記不起來了。
還是去問問田叔叔連叔叔他們吧,玮雲想。
玮雲下得床來,洗漱停當,便下了樓來,見田連二人已在客樓門口等她。
“田叔叔,連叔叔。”玮雲道。
田歸林“唔”地應了一聲,道“小姐,昨夜你到哪兒去了?”
“我?我去找獨孤哥哥呀!”玮雲道。
田歸林沒再說話。
玮雲急道 “田叔叔怎麽啦出了什麽事嗎?”
田歸林道:“沒有。”
玮雲見田歸林臉色很不好看,便轉向連城虎,道:“連叔叔?”
連城虎道: “小姐昨夜喝醉了。”
玮雲低下頭,“唔”地應了一聲。
“小姐,”田歸林道,“昨夜送你回來的是誰?”
“是獨孤……”玮雲道,“哦,我不知道。”
田歸林不快地“嗯”了一聲。
連城虎道:“小姐,往後別再這樣了,萬一你出了什麽差錯,可讓我們如何向你爹爹和你娘交待。”
玮雲“嗯”地答應了一聲,心裏卻委屈得要命:難道我還不會照管自己嗎?!
她忽然覺得有田叔叔和連叔叔二人跟在身邊簡直別扭死了,自己一點兒也不自由。瞅空離開他們,獨自去找獨孤哥哥。對,就這樣辦!
打定主意,玮雲便笑吟吟地道“田叔叔,還生我的氣嗎?往後我不再去喝酒便是。”
見玮雲如此,田歸林便氣已消盡,道:“如此甚好。”
玮雲道:“田叔叔,咱們今天怎麽辦?”
“還是去找獨孤公子。眼下最要緊的就是先找到獨孤公子再說。”田歸林道。
“咱們還是分頭行事吧,下午離時前咱們再在客棧會面,這樣會更好一些,田叔叔你說好嗎?”玮雲道。
“這樣也好。”田歸林沉吟道。
“就這樣吧。”連城虎道,“咱們這就分頭行事,我往東邊,田兄弟往西邊,小姐往南邊,想必獨孤公子定在洛陽城中,今日該有眉目了。”
“好吧,”玮雲急急道,“田叔叔,連叔叔,我走啦。”
言罷飛快離去。
田連二人相視苦笑着搖搖頭。
玮雲今日不用擔心後面有人跟着,格外的自由自在。她慢悠悠地在街上走着,不時瞪那些打量她的行人一眼。
走到一個叫“仙客來”的比較大的飯館門前時,一個髒兮兮的小乞丐走上前來盯着她看。
玮雲噸道:“你看我幹什麽?”
小乞丐道:“你可是姓柳?”
“我姓什麽關你屁事!”玮雲喝道。
“既是不姓柳,那也就罷了,算我沒問便是。”小乞丐說着就走開了。
待他走了幾步,玮雲突然想起了什麽,幾個快步跟上去問道:“喂,你怎麽知道我姓柳?”
小乞丐道:“小姐果然姓柳麽?”
“我不姓柳天下人還有誰姓柳!”
她這話矛盾之極。難道天下人除了她就沒有誰能姓柳了麽!
小乞丐卻眉開眼笑道:“那小姐名諱可是上玮下雲。”
“不錯!”
“好極了,算小乞丐今日有福。小姐請随我來。”
“去哪兒?”
“有人出十兩銀子打探你們下落。”
“出十兩銀子打探我們下落,是誰?”
“是一個老婆婆,小姐見了便知,請小姐随我來。”
玮雲一時想不出洛陽城裏會有誰出十兩銀子打探他們下落,但繼而一想,去看看也并不耽誤什麽,再說也許還會因此得到獨孤樵的一絲兒訊息也說不定。便道:“走吧。”
小乞丐帶着玮雲,徑自走進一家客棧。小二攔住小乞丐,厲聲道:“幹什麽幹什麽?!”
小乞丐大模大樣地道:“帶這位小姐去找人。”
小二看看玮雲。
玮雲不屑一顧。
小二忙道:“請!請!”
二人到一上房前,小乞丐住足道:“老婆婆就住此間,請小姐敲門。”
玮雲敲敲門,裏面卻無任何聲息。
玮雲對小乞丐怒目而視。
小乞丐急道:“明明是住在裏面的。”
言罷壯着膽子敲開門,卻被屋內景象吓立當場。
玮雲伸頭一看,卻見屋內僅有一桌一椅一床。床上赫然端坐着木葉令主盧若娴!
木葉令主雙目緊閉,面呈紫色,頭頂冒出白色之氣。
玮雲見狀對小乞丐道:“你先回去,十兩銀子改日來取。”
小乞丐苦着臉道:“小姐,這——”
“什麽這呀那呀的,叫你改天來你就改天來!”
小乞丐委屈地離去。
玮雲進了屋裏,将門關上,坐在一旁為木葉令主護法。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木葉令主頭上的白霧業已消失,她睜開眼來,見諱雲坐在一旁,使詫異地道:“你何時來的?“玮雲道:“我已來多時,見婆婆正在練功,故不敢出聲。”
木葉令主“唔”了一聲。
玮雲道: “木葉婆婆,我看你适才練功是為療傷,卻不知——?”
“是滅性子那老兒,”木葉婆婆恨恨地道,“昨日不幸遇他。一言不合,動起手來,老身中了他一掌。”
“滅性子?那是誰呀?他比您老人家還厲害嗎?”
“哼!那牛鼻子道士是武當掌門滅塵子的師弟,武功自是非同小可。不過牛鼻子也中了老身一劍。哼!”
“那一劍一定夠他受的!是嗎木葉婆婆?”
木葉婆婆“哼!”了一聲。
繼而又道:“咦?怎麽是你一個人?獨孤少俠呢?”
玮雲神色一黯,道:“我也正尋找獨孤哥哥呢?”
“他沒和你在一起?”
“他跑進洛陽城,我們都追不上他,他就不見了。”
“他也在洛陽城中嗎?”
“是的。”
“那怎能找不到呢?”
“他的一點兒音訊也沒有。”
“那就怪了,”
“什麽怪了?”
“什麽怪了?他那麽高武功,卻又那麽不谙世故,自然與衆不同。這幾日洛陽城中武林人物多如牛毛,豈有無他訊息之理?!”
“他?那麽高武功?”
“自然!連我也不是他對手。江湖中又有幾人能勝過他呢!”
“他真的武功很高嗎?”
“江湖中能在一招之間制服老身的,除了獨孤公子之外又有何人!”
“可他卻說他不懂武功是什麽?”
“他真的不懂。他的功夫本來就既無招又無式,卻不知他師傅道悟是誰。江湖中從來就沒有這樣一號人物。”
“太奇怪了是嗎?”
“是很奇怪。對啦,他的輕功也很了得嗎?”
“我不知道那叫不叫輕功,反正他一眨眼就不見了。據他自己說,是因為他閉上了眼,一心想到他該到的地方,便瞬息到了。”
“是這樣——”
“這——?木葉婆婆,這怎樣呀?”
“獨孤公子大非常人,咱們須得盡快尋到他。““對,咱們這就去找獨孤哥哥。”
“怎麽找?”
“這——?”
“哦,聽說鐵算子霄音掌也随你們同行,他們呢?”
“他們也去尋獨孤哥哥的下落去了。咦!木葉婆婆,你聽誰說的我們一塊來了?你又到過我們家嗎?”
“沒有。是楚通楚老兒的徒弟告訴我的。”
“楚通?”
“無敵神掌楚通,鷹爪派掌門。”
“他的徒弟叫童超嗎?”
“對,江湖浪子童超。我也是聽他自己說才知道的,你怎麽知道?”
“哦,”玮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