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搪塞道,“是聽田叔叔說的。”
玮雲突然想起昨夜自己喝醉了就是那個叫童超的送她回去的。他既叫江湖浪子,為人定是浪蕩得很的了,卻不知昨夜自己喝醉時他到底對自己怎麽樣了沒有?
一陣耳熱心跳。
又一陣憤怒!便咬牙切齒地“哼!”了一聲,想哪一日他再撞在自己手裏,非叫他吃些大苦頭。
木葉婆婆道:“你怎麽啦?”
“我遲早得教訓那童超一頓!”
“他得罪你了嗎?”
“嗯。”
“他得罪你什麽啦?”
“這——反正他得罪我啦。”
“但你不是他對手。據我看,他的功夫江湖上已經罕有其對手了。我不相信楚通能調教出這樣一個徒弟來,他一定是另有奇遇。”
“我獨孤哥哥也不是他對手嗎?”
“這不好說,因為他兩人都很令人難測。”
“那就是了,我得去找獨孤哥哥。木葉婆婆你和我一塊去嗎?”
“我還是自己去找獨孤少俠吧,和田歸林連城虎那兩個鬼老兒走在一起,老身渾身不自在。”
“我已經不和他們在一塊兒啦。他們老管着我,我就跑出來了。”
Advertisement
“也好,咱們就一起走吧。就咱們二人。”
“就咱們二人”。
滅性子及武當弟子緩緩地轉了出來。
适才聽天山二怪一番吵鬧,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但武當正值多事之秋,倒也不好再招惹那兩個邪乎怪人。
“原來你們在那邊躲着呀。”獨孤樵見武當——衆人從暗處走了出來,便道,“昆侖四——三劍也躲在那邊嗎?”
“我們兄弟三人剛剛趕到。”高峽,邰盛和楊坤三人也跟在武當衆人後面轉了出來,聽見獨孤樵的話,邰盛高聲道,“誰能叫咱昆侖四劍躲起來!”
适才他們明明是躲在武當衆人之後的。
滅性子皺了一下眉。
青青卻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道:“師傅,這人真不要臉,方才他們明明是躲着的,卻還要口冒大氣。”
邰盛怒道“姑娘,你是成心跟邰某過不去嗎?”
“過得去怎樣,過不去又待怎樣?”青青用不屑一顧的口氣道。
“亮劍。”楊坤冷冷地道。
“還是楊三俠幹脆。”青青道,“也好,師傅,徒兒便去會會他們昆侖劍法到底如何。”
毒手觀音大刺刺地道:“下手不必太辣,我看昆侖派中只有這楊三俠算個人才。”
邰盛氣得說不出話來。
青青站在楊坤對面,冷冷地看着他。
“亮招”楊坤道。
“還是你先亮招吧,我想看看你們昆侖劍法。”青青道。
“喂!你們真要打架嗎?”獨孤樵急道。“你們不能打架的。”
但沒人睬他。
楊坤道: “如此有僭。”
言罷“嗞”的一劍刺出。
俨然是昆侖劍法起手一招“巍巍昆侖”!
江湖傳言不虛,楊坤已确得昆侖劍法精髓,這起手一招,便大是不凡。劍勢猛密,有若江河泛堤,洶湧澎湃!
青青揮掌劃出一個圓來,以擋楊坤劍勢。
擋住了嗎?
擋住了。
确切地說是不擋自住。
因為楊坤的“巍巍昆侖”只使出了半招!
而青青的圓圈也只劃了半個!
他們的手都被別人捏住了。
是一支軟綿綿渾若無力的手。卻有若一股軟繩,将二人的手盡皆捆住,半分力道也發不出來。
獨孤樵正站在兩人之間,左手捏着青青劃圓之手,右手捏着楊坤揮劍之手。
衆人皆怔立當場。
只有獨孤樵用一雙充滿和善的目光看看青青,又看看楊坤,可憐兮兮道:“你們不要打了,好嗎?”
二人已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獨孤樵見狀,求援似的看看毒手觀音,看看滅性子,又看看高峽。
三人都沒說話。
楊坤是昆侖四劍中武功最好的。青青身為毒手觀音之徒。
二人皆可稱江湖一流高手。
這少年卻在一招之間便一舉制住了二人!
毒手觀音想:這少年确非凡人,看起來跛和尚老前輩的話定是不錯的了。
滅性子想:這少年不知是何來路,但願不是一個魔頭,否則江湖又将遭難了。
高峽想:楊三弟今日是怎麽啦,竟在半招間就被人制住!看那少年手無縛雞之力,适才他出手時也無招無式,這算哪門子武功呀!
見三人都不說話,獨孤樵大為難過,悲聲道:“你們!你們都沒良心!他們要打架,你們卻眼看着不管!打架是會殺死人的,你們連這點也不知道嗎?!”
這簡直是大笑話。
滅性子見獨孤樵話出至誠,絕無奸詐之相,心中不禁一喜,暗道:此子稚氣未脫,卻非奸惡小人,看來大可一交,以其一身莫測神功,定當能造福武林。
因而面臉一善,道“少俠好說……”
“我叫獨孤樵,我不叫少俠!”獨孤樵見方才衆人皆不聞不管,心中大是有氣,此時見滅性子開口了,他算是找到了渲洩怒氣的對象,不禁大聲嚷了起來。
滅性子何等樣人,幾時受過如此搶白,臉色不禁微微一變。
繼而又想,觀此少年定是大有來歷之人,他雖不是奸惡之人,不過如果得罪了他,惹出他師傅出來,那必定是麻煩之極。面色便緩和下來,道:“敢問獨孤少俠師尊何人?”
“我師傅叫道悟。”獨孤樵道,“他說人是不能随便殺的。”
“少俠言之有理。”滅性子道,“若非大奸大惡之人,人确不可亂殺。”
“那你方才就該勸他們才是。”獨孤樵固執地道:“他們根本不是大奸大惡之人。”
滅性子默然不語。
青青突然嚷道:“喂,你還捏着我的手幹什麽?!”
獨孤樵道:“你答應不再打了,我就放開你。”
青青憤怒地“哼!”了一聲。
毒手觀音道,“獨孤少俠請放開小徒,有老身在此,他們不打便是。”
獨孤樵高興起來,松開青青的手,道:“你師傅不讓你打啦。”
青青憤怒地一甩手,奔回毒手觀音旁邊,嬌嗔道:“師傅,有人欺負徒兒,你老人家也不管管嗎?”
毒手觀音看了徒弟一眼,道:“青青不可胡來。”
又對獨孤樵道:“獨孤少俠說令師是道悟,可老身卻從未……?”
“他住在那個山洞裏,并且已經死啦,你自然是沒聽過他的了。”獨孤樵道。
松開楊坤的手,道:“她不和你打,你就也不要再和她打啦,好嗎?”
楊坤沒吭氣,只恨恨地舉劍入鞘。
邰盛道:“少俠神功蓋世,別人自然是不敢不聽少俠的話了,只是……”
毒手觀音打斷他的話道:“獨孤少俠,老身自有自知之明,不似那些坐井觀天之輩。既是少俠出面,老身這一架不打也罷”。
獨孤樵道“多謝你。”
邰盛道:“侯前輩話請說明,你講坐井觀天指的是誰?”
毒手觀音冷冷道E “說誰誰心裏自然明白,憑你區區邰二俠還不配與老身讨教!”
邰盛大怒。“嗆“地撥出劍來怒道:“邰盛自知非你之敵,但今日說不得也得向你讨教兩招!”
毒手觀音哼了一聲,聲音輕蔑之極。
獨孤樵急道:“怎麽你們又要打了嗎?”
轉向毒手觀音:“你不是說不打了嗎?你說看在我面上不再打了的!”
邊說邊插到毒手觀音與邰盛二人之間。
毒手觀音道:“我自是說過看在少俠面上不打了的,但并沒說過不教訓教訓那些無知狂徒,看在少俠面上,老身不殺他便是。”
言罷緩緩擡起右掌。
獨孤樵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兒。
少頃,只見毒手觀音的右掌漸漸黑紅,又漸漸轉青、轉黑。
衆人駭然變色。
獨孤樵大驚道:“喂!你的手怎麽啦?!你的手不好啦!它變黑了。”
邰盛面色凝重地緩緩刺出一劍。劍勢雖無楊坤那等濃密,卻也浩蕩驚人。
毒手觀音的右掌随即也緩緩拍出。
邰盛明知這一劍刺出,劍氣定是先傷身處當中的獨孤樵,但他已氣極,早已顧不得那許多了。
毒手觀音卻有意想試試獨孤樵的功力到底如何。她只發揮三成掌力,且已準備好随時撤回。雖僅是三成功力,但早已不是似邰盛這類江湖高手所能抵敵的了。
劍氣掌風将獨孤樵的衣衫掀翻起來。但獨孤樵恍若不知。
雖見二人劍已剌出,掌已揚起,但獨孤樵卻以為只要不劍掌相接,便不會有人被殺。
他好象根本不知道劍氣掌風才是江湖上最厲害的殺人利器。
邰盛的劍氣發至獨孤樵身前,便如迎面撞上一道無形軟牆,劍氣被盡數擋了回來,自己只好運功相敵。
毒手觀音也一樣!不禁心頭一涼,卻不知這少年到底身具什麽武功。
這正如一個人用手砸皮球,你使出的力氣越大,反彈回來的力氣也越大。
邰盛一開始便已用出全力,因此轉眼便覺難支,只見他的雙腳漸漸插入土中,頭上大汗直冒。
毒手觀音雖只用出三成功力,但那卻也非同小可,只得連忙運力抵擋那反彈之力。于是三成、六成、十二成!
即便是自己的功力,既已盡數發出,自是難已持久。
這正如自己與另一個功力與自己完全相當的高手拚比內力,誰又能堅持長久呢!
汗珠也從毒手觀音的頭上冒了出來。她的雙腿已沒入土中。
而邰盛己沒入膝蓋。
這道理很簡單,因為毒手觀音的功力比邰盛又高出豈止一倍。
這情景令滅性子驚駭莫名。
只有獨孤樵一無所知。他看看毒手觀音,又看看邰盛,見二人一用掌對着他,一用劍指着他,二人的腿卻漸漸陷入土中,頭上還大汗直冒,簡直莫名其妙透頂。
“喂,”獨孤樵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麽呀?”
二人正盡全力與那反彈之力相抗衡,哪還能開口說話。
少頃,二人皆面呈痛苦之色,大有虛脫斃命之厄。
青青大急,道:“獨孤樵,你還不快罷手!”
獨孤樵道:“我怎麽罷手?我跟本就沒動手呀!”
青青焦急欲哭,道:“你!……”
轉頭看着滅性子。
現在場的人中,除師傅毒手觀音外,便該數滅性子內功最高了。江湖中人誰都知道,高手相争,一旦到了拚比內力之時,便已欲罷不能,須等另一個氣絕斃命或同歸于盡。唯一能解如此之厄的,辦法只有一個,須得有一個武功比相争雙方高出許多,才能将其化解。
誰又有此內力?
滅性子自忖沒有。
與青青目光甫一相接,便自轉開。
滅性子暗道:觀此陣仗,再有得半個時辰,毒手觀音非從江湖除名不可,這未嘗不是好事。至于能盛,倒沒什麽大不了的,少了他一個對江湖來說簡直是無足輕重。大不了昆侖四劍只存一半而已。
青青道:“滅性道長。請您老人家仗義援手,我師徒沒齒不忘!”
滅性子沉吟道:“這——,老道自知不是令師對手,只恐怕……”
只恐怕什麽?
這是顯而易見的,一是不僅化解不開,滅性子還得斃命當場;二是化解開了,滅性子也非受嚴重內傷不可。
滅性子內功非同小可,與毒手觀音相比,大約也不會差到哪兒去,此時若其援手,結局該是化解開了卻身受內傷居多。
但他自忖這并不值得。
想那毒手觀音一介魔頭,雖然這近二十年時間她隐居玉龍雪山,不再為惡江湖,但她存于世,畢竟是江湖一大隐患。而自己堂堂身出武當,名門正派!雖說白道中人不能見死不救。但若那将死之人乃是魔頭,那又該當別論了。
滅性子如此心思,在場之人又有誰心頭不明!
青青狠狠瞪了滅性道長一眼,見師傅此時面已焦黃,呈現一派痛苦之色。不禁悲憤交機不顧一切地撲向獨孤樵,欲以自身性命拯救師傅。
獨孤樵見青青撲向自己,不禁心頭一喜,他想大約是青青也要來和他站在一起,阻止她師傅和邰盛打鬥。毒手觀音和邰盛的舉動早已弄得獨孤樵莫明其妙,他想等青青過來之後問她那到底是怎麽回事。
豈料!
青青飛身過來,大約離獨孤樵還有一丈遠的地方,一股罕見罡氣撲面而來。頓時,象撞上一堵巨大無比的軟牆,青青整個身軀有若斷線風筝,被彈得淩空而起。
大約飛了十四五丈,青青才一個鶴子翻身,雙腳沾地。
落地之後,那股強勁的反彈之力競尚未消失怡盡,青青徑自“騰騰騰”退了三步,方才站穩腳跟。
青青滿面通紅,待調勻氣息之後,她又奔過來站在自己方才站立的地方,見師傅面色愈加痛苦。
青青一籌莫展,不禁嘤嘤地哭了起來。
觀此情景,高峽楊坤自知若自己出手,也不能解邰盛之危,不禁焦慮萬分。
他們明知滅性子不肯出手相援的原因,卻又不好言明。
楊坤依舊冷着臉,走到滅性子跟前,道:“滅性道長,眼看我邰二師凡有性命之厄,念武當與昆侖一脈同道,望道長相救則個?”
滅性子沉吟道,“這個……老道……”
楊坤道:“道長救了敝師兄,便是救了整個昆侖,武當從此便是我昆侖救命恩人,往後武當但有差遺,我昆侖一派萬死不辭!”
這也許是楊坤這一輩子所講過的最長的話了。
話講完之後,楊坤靜靜地看着滅性子。
滅性子道: “不是老道不想救邰二俠之命,只是老道力有不逮,怕反傷其性命,那老道便萬死不赦了。”
滅性子此番話簡直冠冕堂皇之極。
楊坤冷冷地看了滅性道長一眼,輕哼一聲,徑回高峽身旁。
高峽面呈悲憤之色。
楊坤搖搖頭,沒吭聲。
突然一聲長笑從二十丈遠的地方傳來。
長笑聲畢,接着是一聲狂歌“何懼人鬼當道,我自浪蕩江湖!”
長歌聲畢,一白衣少年便已飄至衆人面前。
衆皆一驚,不知此少年是何來歷。
那少年卻對衆人恍若不見,徑自走向獨孤樵!
少年揚聲道:“獨孤公子,你要這兩人死嗎?”
腳步仍未停止。
獨孤樵突覺一種莫名其妙的親近感。
獨孤樵道:“我不想,我一點兒也不想!你是誰?哦,你拉過我腳的。”
少年道:“在下江湖浪子童超,與公子曾有一面之緣。既公子不欲這二人死,為何不随童超一走了之?”
說着徑自走到了獨孤樵身邊!
滅性子、高峽、楊坤皆震駭無比。
毒手觀音內力如何了得,便是滅性子也自忖不能安然接近。
而那叫江湖浪子童超的少年卻談笑之間便已走入。
青青更是驚駭莫名,怔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呆呆地看着童超。
見童超已走近身旁,獨孤樵緊握住他的手,焦急地道:“怎麽辦?我根本不想他們死的。我只是勸他們別打架。”
童超哈哈一笑,道“子不殺伯仁,伯仁因你而死,奈何?”
獨孤樵大急,道:“你說這話的意思我知道。我師傅道悟與我講過的,可我現于該怎麽辦?”
童超道:“走呗。”
言罷從獨孤樵手中抽出手來。只見他若無其事地将右掌豎起,對着毒手觀音,又将左掌豎起,對着邰盛,然後雙掌一錯,拍向前邊沒人的一堆黃土。
突然,“轟轟”兩聲,那堆黃土頓時消失!
滿天泥雨。
泥雨停落之後,原先堆着黃土的地方,赫然出現一大一小兩個深坑!
看得獨孤樵莫明其妙。
再看毒手觀音和邰盛,二人面色焦黃,頹然仰卧于地,青青搶到毒手觀音身邊,見血從師傅的嘴角滲出來,急呼道:“師傅!師傅!你老人家怎樣了?!”
那邊高峽楊坤也同時搶到邰盛身旁。急呼道:“邰師弟!(邰師兄)”
童超長笑道:“二人并無性命之憂,爾等何須如此惶急。”
言罷伸手入懷,掏出二粒晶瑩透亮的藥丸,彈向高峽和青青,道:“請将此藥喂入其口。”
高峽青青不疑有它,急忙将藥丸喂入邰盛和毒手觀音口中。
獨孤樵道:“他們不會死了嗎?他們真的不會死了嗎?”
第 六 章
童超道:“自是不會死了的,獨孤兄不必擔憂了。”
獨孤樵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童超道:“獨孤公子,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但願後會有期,浪子這便告辭,喝酒去也!”言罷轉身欲去。
獨孤樵連忙道:“你要走了嗎?你要去喝酒嗎?”
童超道:“浪子當來則來,當去則去。自是回去喝酒,獨孤公子還有何話要說?”
獨孤樵道:“你很高興嗎?”
童超道:“此話怎講?”
獨孤樵道:“人是要高興了才喝酒的。”
童超笑道:“原來如此。浪子每日喝酒,自是每日高興了。莫非獨孤公子也有此興?”
獨孤樵道:“我是要高興了才喝的。不過今日我很高興。”
童超道:“如此甚好,浪子先行一步,公子待會兒可到茂源酒樓來尋我,告辭!”
抱拳欲走,楊坤突然道:“童少俠請留步!”
童超道:“楊三俠有何話說?”
楊坤道:“昆侖派謝過少俠!”
童超哈哈一笑,道:“罷了。”
一抱拳道:“告辭!”
此時毒手觀音已悠悠轉醒,問青青道:“是誰救了為師?”
青青道:“是他。”
突見童超要走,忙道:“喂,你等一下,我師傅有話要與你說。”
童超道:“不說也罷。”
毒手觀音聞言掙紮坐起,道:“少俠請留步!”
童超見狀走過來,道:“侯前輩有話請講。”
毒手觀音道:“侯玉音先謝過少俠救命之恩。”
童超道:“侯前輩勿須多禮,晚輩不過适逢其會而已。”
毒手觀音道:“既少俠如此說,侯某心知便是,大恩不言謝。敢問少俠師尊何人?”
童超道:“家師鷹爪掌門無敵神掌,姓楚名通的便是。”
毒手觀音“哦”了一聲,似是有些不信。
童超道:“前輩好生養息,晚輩告辭!”
毒手觀音連忙道:“少俠是——?”
童超道:“在下江湖浪子童超。”
毒手觀音道:“原來是童少俠。恕侯某不便送了。”
童超道:“前輩何須多禮,告辭。”飛身而去。
遙遙傳來他的聲音:“獨孤公子,浪子等你共醉。”
獨孤樵自言自語道:“酒是要喝的,醉是不醉的。”
走到毒手觀音面前道:“你沒有事吧?”
毒手觀音一笑道:“少俠神功,令老身汗顏不已。”
獨孤樵道:“沒想到他這麽厲害,他曾經拉過我腳的。”
毒手觀音一愣,随即明白獨孤樵是在說童超,不禁一笑,道:“不知獨孤公子練的是什麽功夫?”
獨孤樵道:“我?我沒練過功呀!”
青青冷哼一聲道:“你少給我裝蒜。”
毒手觀音道:“青青不得無禮!”
青青撅嘴不言。
獨孤樵急道:“我真的沒練過什麽功呀!你要不信,可以和我到山洞裏去問道悟!”
毒手觀音道:“道悟?”
獨孤樵道:“道悟是我師傅,我就這一個師傅。”
突然臉色一變,急道:“啊呀!不行!”
毒手觀音奇道:“什麽不行?”
獨孤樵道:“道悟他已經死啦,問他去是不行了。”
青青道:“你師傅死啦。”
獨孤樵道:“死啦,肯定是死啦!他要我下山時說他要死啦,否則他不會将我趕出山洞的。你說該怎麽辦?”
他的焦急神态弄得青青啼笑皆非,道:“那我相信你便是。”
獨孤樵便高興起來,道:“你真好。對啦,我聽她叫你青青,你的名字就叫青青吧?”
青青道:“我自然是叫青青。”
獨孤樵點頭道:“好!”
青青詫異道:“什麽好?”
獨孤樵道:“我說青青這個名字好。好聽!”
青青“呸”了一聲,面色一紅。
毒手觀音笑笑,道:“獨孤少俠,敢問少俠貴庚?”
獨孤樵道:“貴庚?是什麽意思?”
毒手祟音道:“峨,老身是問你有幾歲了。”
獨孤樵道:“原來貴庚就是幾歲了。道悟說我有十八歲。”
毒手觀音道:“好,很好。”
獨孤樵道:“咦,你的傷好了嗎?”
毒手觀音道:“不妨事了,待老身閉眼運息轉氣一周天,便完好如初了。”
獨孤樵道:“那你快轉吧!”
毒手觀音微微一笑,道:“少俠所言甚是。”竟自閉目運氣療傷。
這可非同一般!江湖中人運氣療傷之時,全身便已喪失任何力量,任何一個從未練過武功之人其時只要加其一指,皆足以使其斃命的。故江湖中人運功療傷時,皆得有人護法,且須尋找隐秘之所。
可毒手觀音卻在如此地方運氣療傷!
可見她對獨孤樵是如何放心了。
獨孤樵卻不懂這些,見毒手觀音閉上了雙眼,便站起身對青青道:“我去看看邰盛。”
青青大急,道:“你不能走開的!”
獨孤樵奇道:“我怎麽不能走開?”
青青道:“我師傅在療傷。”
獨孤樵道:“你看着她療傷好啦,我去看看邰盛。”
青青看看四周,見楊坤正用右掌頂在邰盛背心,顯是在助邰盛運氣療傷。高峽持劍站在一旁護法,神情有些緊張。
而滅性子和武當弟子正圍在适才童超引毒手觀音和邰盛掌風所擊出的那兩個坑前,似是在細細找尋什麽。
看起來他們一時都不會過來。
青青便道:“那你去去就來。”
獨孤樵道:“好吧。”
走到昆侖三劍近前,問高峽道:“邰盛他沒事吧?”
高峽冷哼一聲。
見楊坤用掌頂住邰盛背心,奇道:“他們這是幹什麽?”
高峽沒好氣地說:“你不會自己看嗎?”
獨孤樵便欲走近細看。
高峽突然厲聲道:“別過來。”
獨孤樵驚訝地站住,道:“你叫我自己看,我看不懂,才想走近細細看的。”
高峽不知他是真的不懂還是故意裝佯,便又冷哼一聲。
獨孤樵見狀道:“既然你不準我走近,我不走近便是,只求邰盛他沒事。”
言罷轉身欲回青青這邊,突見滅性子正和武當弟子圍着那兩個深坑似在找什麽東西,便好奇地走過去,問道:“你們找什麽呀?”
滅性子擡頭見是獨孤樵,便道:“是獨孤少俠?老道想查看這墳裏有何蹊跷。”
“墳?”獨孤樵道,看看四周,道:“是呀,剛才這兒是太陽叟東方聖的墳!墳裏有什麽嗎?”
滅性子道:“什麽也沒有。”
獨孤樵道:“什麽也沒有?那東方聖沒有死嗎?太好啦,東方聖沒有死!”
滅性子聞言大奇,道:“少俠莫非與東方大俠有何關聯嗎?”
“關聯是沒有的,”獨孤樵道,“只是我們必須找到他。田叔叔連叔叔都說,現在江湖多事,須得東方聖大俠出來才能平息的。”
“田叔叔連叔叔?”
“田歸林和連城虎,還有玮雲,我們是一塊到洛陽來的。”
這話聽得滅性子有若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鐵算子田歸林和雷音掌這兩個名字,滅性子也曾偶爾聽說過,但那在江湖上不過是二流角色而已。而這少年一身神功出神入化,既便是象他滅性子這樣在江湖上混了幾十年,已是威名赫赫的人物,也絲毫無法看出他身上到底具有什麽武功。可他一會兒說到太陽叟,一會兒又說到田歸林連城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滅性子道:“少俠似是剛出道不久?”
“出道?”獨孤樵道,“出什麽道?”
滅性子道:“少俠是剛到江湖中來不久的吧?”
獨孤樵道:“我是剛到洛陽來才兩天的。道悟叫我離他——我算算看,哦,也才一個月時間。”
滅性子“哦”了一聲,想:這少年稚氣未脫,卻又有一身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奇異神功。看來須将他引入自道,走上正途,否則後果将不堪設想。便道:“少俠過來,老道有一言相告。”
獨孤樵道:“你說吧,我聽得見的。”
滅性子沉吟道:“少俠以後切不可與那些魔頭為伍。”
獨孤樵見他用手指着毒手觀音師徒,不禁奇道:“她們也不壞呀?!”
滅性子道:“既是如此,老道不便多言了,望少俠自重自節便是。”
獨孤樵道:“你的話我一點兒也昕不懂。”
滅性子道:“時日久了,少俠自當領會。告辭!”
轉頭對武當弟子道:“咱們趕回洛陽。”
武當一行匆匆離去。
獨孤樵自顧呆立沉思良久,對滅性子的話依舊不得要領,便走回青青身邊。
毒手觀音咳出一口黑血,緩緩睜開眼來,見獨孤樵走過來,便道:“少俠為何眉頭緊皺,莫非——?”
獨孤樵道:“噢,你療傷完了嗎?”
毒手觀音道:“我沒事了,只須休息片刻便會複好如初。”
獨孤樵看她臉色确已逐漸轉紅,道:“那太好啦!只是——”
“少俠有何傷心費解之事?能否道出來讓老身與你共同參詳?”毒手觀音見獨孤樵面色一喜便又緊鎖眉頭,不禁奇道。
獨孤樵道:“這個麽——事情比較麻煩。”
青青道:“有什麽麻煩,你說出來就行了!幹嘛大男人一個,說話還吞吞吐吐的?!”
獨孤樵臉一紅,道:“滅性子他說,叫我不要與你們這些魔頭為伍,還說要我自節自重,可我看你們也不象壞人,因此嘛事情就比較麻煩了。”
青青“騰”地站起來,臉已氣得通紅,怒道:“這牛鼻子老道滿口噴糞,本姑娘這就去蕩平他的武當!”
獨孤樵急道:“那不行!千萬不行!”
青青怒道:“有何不行,牛鼻子欺人太甚了!”
獨孤樵道:“他沒有欺人太甚呀!他說得不對,咱們不聽便是,你用不着去殺他們武當的人。”
青青“哼!”了一聲。
毒手觀音道:“青青不可任性,獨孤公子仁慈之心,你切不可使他為難。這些白道中人自命俠義,卻盡是些見死不救之輩,咱們不必與他們計較。”
青青恨恨坐下。
那邊邰盛療傷已畢,此時聽毒手觀音如此說話,高峽便不冷不熱地送過一句話來:“見死不救并非白道本色,見死必救也需因人而定的。”
毒手觀音冷笑道:“高大俠此言甚是,老身也并不指望武林的武當道長來救的,既便是他救了老身,老身也并不領情。然昆侖與武當同為白道,武林一脈,難道邰二俠的性命在武當眼裏也屬不可必救之列嗎?”
高峽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邰盛惑然不解。他看看高峽,又看着楊坤。
那楊坤臉色陰冷,卻只道了一聲:“武當!”
邰盛道:“楊師弟,适才救為兄性命的是誰?”
楊坤道:“童超。”
“童超?”邰盛奇道,看看四周,見并無陌生人在場,由便道:“童恩公何在?”
楊坤道:“洛陽。”
“在洛陽?”邰盛見楊坤說話太過簡短,聽不出個所以然來,便轉向高峽。
高峽道:“适才救二弟的乃是江湖浪子童超,他自言是鷹爪派掌門人楚通楚老前輩的徒弟。”
“不對呀!”邰盛本是個性子急躁卻心直口快的人,聞高峽說救自己的乃是楚通徒弟,不禁搖頭道:“既便是楚老前輩親臨,恐怕也——”
高峽急道:“二弟不可胡言!”
毒手觀音卻在那邊笑道:“高大俠又何必顧忌良多。邰二俠言之有理,老身昔年與楚老先生曾有數面之緣,适才之事,便是楚通親來,恐怕也是化解不開的。”
邰盛聽她所言甚是,卻又不便搭理她,便對高峽道:“師兄可知童恩公此時身在何處?”
“我知道,”獨孤樵道,“他在洛陽城裏的茂源酒樓。他等着我去喝酒呢!”
“此言當真?!”邰盛急不可耐地看着高峽。
高峽點了點頭。
邰盛訝然道:“原來童恩公是獨孤少俠的朋友,邰盛先謝過獨孤少俠。”
他們是忘記了适才自己所遭之險實因獨孤樵而起。
似邰盛這類人便是有這樣一大長處:愛憎分明。
他早知獨孤樵人本不壞,适才所經之事也非他成心所為,此時對他已恨意全消。故一聽說救己性命之人正等着他去喝酒,顯見他們早是朋友了,便連忙道謝。
不料獨孤樵連忙搖手道:“不對不對,我和他不過只見過兩次面的。”
邰盛道:“少俠勿須推辭,邰盛是真心謝過。适才之事,邰盛自知并非少俠成心所為。少俠神功蓋世,邰盛欽慕不已!”
獨孤樵道:“神功蓋世?”
又問青青:“這到底怎麽回事?”
毒手觀音道:“少俠尚不自知,以少俠身上所具功力,便是江湖一流高手,又怎是少俠之敵矣!”
獨孤樵急道:“真的嗎?那可如何是好!那可如何好!我可是從未練過武功的呀!”
一臉惶急之色。
昆侖三劍大奇。
高峽道:“少俠所言不虛嗎?”
“自然不虛,”獨孤樵道,“可惜道悟死啦,要不你們可以去問他的,他是我師傅,他從未教我練過武功的!”
竟直呼師尊名諱。
邰盛道:“大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