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不過,不管是秦少郅還是鳳捭,好像都忘了這件事。
秦少郅天剛亮,連早膳都沒用,就騎着馬去郊外溜達,出門的時候只跟他親爹秦睦打了個招呼。等姚氏來找,他估摸早該道郊外了,于是姚氏一面埋怨秦睦一面趕緊指使長順去把少将軍找回來。
姚氏不悅地瞪着秦睦,道:“你也真是的,怎麽不攔着郅兒?”
秦睦眼瞅着姚氏這幾日憋的怨氣就要爆發出來了,拿起官帽丢下一句“夫人我當值去了”便火速離開。
姚氏看着秦睦的背影,無奈地嘆氣,轉身吩咐身邊的丫鬟,讓她們好好打理妾室的兩個小院子,然後又去找管家,要管家親自在偏門候着,生怕委屈了自己選中的兒媳婦曹安清。
鳳捭完全不關心其秦少郅什麽時候納妾。她認真地準備了筆墨紙硯,等着下午的的第一堂課,為了不讓老姑娘再次看扁自己你,鳳捭正對着字帖一遍又一遍地臨摹。她醉心練字,直到聽到院子裏的四玉在院裏大聲笑才恍然察覺,時間已近午時。
她放下筆,走到門口,問在院子裏笑得合不攏嘴的四玉:“發生什麽事情,看你們一個個高興成這樣?”
四玉見少夫人問起,一個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道到底誰先說好。最後還是最先知道消息的翠玉先說了。
翠玉道:“少夫人,奴婢方才聽到大家都在議論那走失的如夫人。”
如夫人便是代指那兩位妾室。丫鬟們也都是道聽途說。
說是要進門的妾室中,有一位半路逃婚了。可把那家人給急壞了,如今她的父親正在大廳給夫人姚氏請罪。對于鳳捭的丫鬟來說,少爺納妾可不是什麽好事,因此聽了這件事都為鳳捭感到高興。恨不得那位如夫人找不回來才好。縱然是找回來了,有逃婚的事情在前,估計在這後院,也讨不到夫人和少爺的歡心。
據說這要進門的兩位妾室,有一位心氣很高,原本想着嫁入将軍府當正室的,可半路冒出木遼國的小公主,生生打斷了她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幻想。無奈是皇上下的旨,她家裏人并不允許她退婚。
這位妾室憋屈地上了花轎,半路借口要方便,下了花轎後就走得沒影兒了。
妾室入門,本就沒那麽講究,随行的不過是一個丫鬟一個送親嬷嬷外加四位轎夫。丫鬟一見自家小姐不見了,吓得蹲地上就哭了起來。還是嬷嬷較為沉穩,叫丫鬟趕緊回家告訴老爺夫人,自己則是帶着轎夫開始漫天找人。
眼看時辰快到了,嬷嬷和轎夫也沒找到人,這才哭喪着臉跟老爺夫人一同來将軍府請罪。這位小小的七品官此刻也不敢去說自己閨女如何,只懇求将軍府大人大量莫要計較閨女的不懂事,順便希望秦大人和少将軍去皇上那邊美言幾句,不能惹得皇上不高興。
鳳捭聽完這一連串的故事,頗為感慨,心道:秦少郅我叫你浪,這下好了吧,老天都不想讓你順順當當地同時娶兩個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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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慨歸感慨,作為正妻,她還是關切地問:“到現在還沒找到嗎?”
翠玉搖頭,說:“方才我跟夫人院裏的姐姐們散了的時候,還沒聽說人找到。”
“那秦少郅人呢?”鳳捭問起來才發現,自己好像三四天沒看到秦少郅了吧,他最近晚上都睡在書房,白天倆人也幾乎都不照面。
流玉答:“驸馬好像一大早就出去了。”
翠玉說:“夫人一早就指使長順去尋少爺了……咦,為什麽少爺還沒回來?”
鳳捭笑了下,雖然她也有些好奇,不過現在她更好奇那新入門的妾室。在她原來的概念裏,以為妾的地位也就是比正妻稍微差一點,像她那位堂姐,不論是平頭百姓還是侯門達官,見了也都要行跪禮稱娘娘的,也就這兩天才知道那僅是皇家的待遇而已。一般人家的妾的身份和正妻是沒法比的。
鳳捭倒有些佩服那位逃婚的如夫人,她就是喜歡這種有性格的女子。她決定等這位如夫人找回之後,自己要好好去結交一番。
不過現在她覺得是時間用午膳了。
但是還沒等到用餐,就聽丫鬟回來告知,那逃婚的如夫人被找到了。
鳳捭聽後,放下快起拔腿往前院走去。
那位逃跑的如夫人此刻被罰跪在地,可能是一路奔跑所致,妝容看着有些淩亂,鞋子也掉了一只,若是細看,确實能從她的眉眼裏看出一股清傲之氣。只可惜,她的姿色容顏過于平凡,襯得那一股傲氣少了些底蘊。
這位如夫人的家人見閨女被尋回,便對秦夫人道:“夫人,不孝女送至,如何處置全聽您的。”
說完這句話,那家人大約是覺得面上無光,竟然連看也不看一眼自家閨女,風一般火速消失在将軍府外。
等鳳捭到的時候,姚氏正在糾結怎麽處理這位妾室。要說就此算了不為難人家,讓她回去,好像已經行不通了,而且她那位父親已經默認他這傲氣閨女是将軍府的妾室;要說留下她吧,這姚氏心裏又挺不是滋味的。還沒進門就嫌棄她要服侍的人,這以後怕是也不能盡心服侍。
姚氏看到鳳捭,想起這一切的根本原因都是因為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鳳捭從不把姚氏的不友好态度放在心上。她撇撇嘴,目光落在這位有骨氣的妾室身上。
姚氏看着這位妾室,開始懷疑自己當初的目光,幸好這位不是曹安清。看見鳳捭,姚氏已經決定還是留下她,反正人已經進了門,再推出去這姑娘的名聲也不會好的。
姚氏的語氣不太好,冷着臉對妾室說:“雖說你只是妾室,可這将軍府不是你想來就想來,不想來就不來的。既然你已經入了門,那将軍府的規矩就的好好學一學。”
和姚氏比起來,鳳捭就顯得溫和多了,她親自上前扶起對方,擡手理着她淩亂的頭發,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
妾室難得此時還是一身傲骨,并未顯露畏懼之色,她擡頭道:“回少夫人,妾身叫陸沁。”
鳳捭表示很欣賞她,因為這姑娘聰明,一猜就猜出自己的身份。
“陸沁姑娘,你很有骨氣。”鳳捭對她重重點頭,“你放心,有我在,一定幫你脫離苦海,等哪天我走了,我就讓秦少郅扶你當正妻!”
姚氏:“……”
陸沁:“……少夫人?”
翠玉:“……”少夫人您沒事兒吧?
鳳捭見陸沁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就拉着她去自己院裏吃飯,畢竟她剛才還沒吃飽。她對姚氏道:“母親大人,我看陸沁妹妹只是一時間接受不了落差才想不開的,就不要為難她了。”
姚氏唉了一聲,說:“她是郅兒的妾室,你是主母。我這當母親了,何必刻意為難小輩。”反正她是當了一回黑臉,鳳捭當了一回白臉。
罷了,要是鳳捭真能是個賢妻,她這做婆婆的,心裏只會覺得安慰。
姚氏只是不太明白,這兒媳婦剛才那話是什麽意思呢?難道她打算等多少年之後自己死了就讓兒子提陸沁上位?這才見一面而已,弄得像親姊妹,怎麽看都不靠譜啊。
她猜不透這兒媳婦的心思。
鳳捭的心思其實很簡單的,她啊只是順口一說,安慰一下陸沁,免得她心裏想不開當場撞死。等她見陸沁的面色緩和了很多,便解釋道:“剛才我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就是随口說說的,你千萬別當真。”
鳳捭覺得,這妾室能不能登堂入室還得看秦少郅自己的喜好。等哪天她脫離将軍府的時候,也許秦少郅真的能在這倆妾室裏選一個。
但是……
鳳捭認真地審視陸沁的容貌,認為陸沁生出的可能性有點懸。有她這珠玉在前,秦少郅能不對別的女子高要求嗎?不過秦少郅喜好是時候她也不懂,萬一他眼殘,就喜好長相清淡的女子呢?
鳳捭和秦少郅親密相處這幾天,別的沒學會,盡漸染上了他那自戀的臭毛病了。
陸沁面對一桌子的美食毫不動容,反而是後退兩步,跪下說:“夫人,妻妾地位千差萬別。妾身是真的不願意給人當妾的。等将軍來了之後,我會求将軍送我離開,寧可一輩子青燈古佛相伴也誓不為妾。懇請夫人能幫幫陸沁,陸沁此生感激不盡。”
“妹妹,你這樣求是沒用的。我要是你啊,一定會躲得好好的讓旁人找不到。你現在要是離開将軍府,還不知道別人怎麽說你。”鳳捭給她提醒,“你要是經得起外人的議論,那就當我沒說這話。”
“妾身都願意一輩子不嫁人,又何懼流言?”
鳳捭說:“那你別一口一句妾身啊?”
陸沁低頭不語。
鳳捭笑着,上下打量陸沁,突然小聲地問:“你不會是已經心有所屬了吧?”
陸沁連連否認,但是她面上浮起的那一層紅暈卻被鳳捭看得清清楚楚。
鳳捭是過來人,清楚當女子對人心動時的表現,于是也就沒再為難她,只叫她起身和自己一起用餐。
陸沁不上桌,立在鳳捭身邊,替她布菜。妾沒有資格和夫人同桌而食,她自然不敢剛來就貿然逾越。她還指着鳳捭能幫自己脫離将軍府這個地方呢。
鳳捭見她讨好自己,也樂得受着,飯畢便叫丫鬟帶着她回她的偏院。
沒一會,陳清來了,鳳捭開始了自己在大周的第一堂課。
陳清知道鳳捭有底子,便沒有像教普通女學生那般從最基礎的千字文道德經開始,而是直接從《列子兵法》教起。
《列子兵法》雖然是一本兵書,可裏面的內容卻不深奧,對于鳳捭這樣的人來說正合适。主要是她看得出來,鳳捭對這本書很有興趣。
陳清道:“少夫人,列子兵法共分為三大篇。這裏面多為常用字,我們今天就從這第一篇章的總序開始。”
鳳捭看着陳清手裏的書,想到了秦少郅給自己的那一本。她感覺兩本書的封面似乎差別很大的樣子。她問陳清:“陳先生,這《列子兵法》如今有很多不同的版本嗎?”
陳清點頭,說:“是的,這是本古書,有些年頭版本的都被珍藏起來,就跟古董一般。我手裏的是當朝的修訂版,內容和古書并無差別。”
聽陳清這麽說,鳳捭略微放了心。
陳清先通讀了一遍,然後逐字釋意,同時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說文解字,告訴她那些注音的讀法。陳清原版只打算教會她誦讀總序的,但是她沒想到鳳捭學起來飛快,在她的教習下讀了五六遍,便可背誦出來,實在是叫她驚訝。
“少夫人如此聰慧,陳清由衷佩服。”陳清這話說的一點恭維的意思都沒有。
鳳捭笑道:“其實我認字挺快,就會寫起來不太行。”
陳清道:“少夫人不必心急練字。每個人寫出來的字都不一樣,這剛開始,字寫得端正有力即可。寫得多了久了,自然會帶出您自己的筆風。”
鳳捭實在在紙箋上默寫兩句,問陳清:“先生,您看這樣行嗎?”
陳清默默抽了抽嘴角,說:“慢慢來,你剛寫,不習慣是正常的,以後會好的。”
鳳捭撇了撇嘴,心道:就知道我寫得太醜了。她看看這陳清寫出幾個字,由衷贊嘆:“先生,你的字真好看。”
陳清謙虛道:“我的字其實一般,也就稱得上是清秀,要論字畫功夫,首推徐大人。”
徐大人?徐秉謙?
鳳捭眼睛裏閃着光,問:“是哪個徐大人?”
陳清噗嗤一笑,說:“也就你是從關外來的,不認識徐大人。徐大人是前幾年的狀元郎,如今為太子的老師,和少将軍的關系也是極好的。”
鳳捭擡手摸了摸眉梢,說道:“好像你說的對,我竟不認識徐大人。可不知道被先生誇贊的徐大人婚配與否?”
“尚未吧。”陳清輕嘆一聲,“幾年前徐大人就要成婚,卻不知道為什麽,女方家裏悔婚了。大家都傳說他是那個時候心裏存了氣,至今都不肯成親。”
多少閨秀翹首以盼的徐大人,永遠都是那副高不可攀的冷清模樣。
陳清大抵是覺得這樣在人後說閑話不太符合自己的風格,便沒繼續說下去。
而鳳捭因為想到徐秉謙就是白益,心裏有些不痛快,也沒繼續打聽下去。
很快,一個時辰過去,陳清讓鳳捭稍作休息。
鳳捭吩咐流玉換上最是潤喉的茶給陳清。
在這稍作休息的時間裏,鳳捭愛惜地摩挲着陳清的那本《列子兵法》。
陳清見此,說:“若是你喜歡,這本就送給你,我家裏還有。不過我猜将軍府裏應該不缺這類書的。”
傳說幾百年前的書法家于嘉子謄寫的那本《列子兵法》便在将軍府裏,那本可是被冠以一書千金的美譽。
鳳捭放下書,笑道:“是的,我也有一本。不過,似乎沒有先生這本看起來嚴肅。”她起身離開,不一會手裏拿着一本書回來。
她将書放在桌子上,和陳清那一本并排放着,對陳清道:“就是這本。”剛說完她就發現書名那幾個字好像不大對啊。
《列子兵法》這四個字她剛學會,而自己手裏這本書,書名好像根本不叫列子兵法,最主要的是,她現在才發現自己這一本好像是六個字,她就是不認識列子兵法這四個字,也應該猜到書名不可能叫列子兵法。
陳清定睛一看——《書生與狐貍精》。
她面露尴尬地看着鳳捭,問:“……拿錯了?”
鳳捭看到她那麽尴尬,自己也有些尴尬,急忙翻到第一頁,第一頁就不是什麽總序。
“啊,拿錯了吧。”鳳捭倒吸一口氣,急忙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一定是被人換了!這小混蛋!”
随即鳳捭又問:“先生,這是什麽書?”
陳清表示身為尚未嫁人的老姑娘,光看書名就知道這不是什麽正派之書,又看到那第一頁裏極其詳細地描寫了書生和化身美豔女子的狐貍精在行茍且之事,臉一下子紅了,看着毫不知情的少夫人,有些難以啓齒。
“少夫人,這書……這書還是莫要再拿出來的好。”陳清委婉地提醒一句,別過頭,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
鳳捭好像明白了什麽。她咬着牙将書收起來,決定等秦少郅回來,一定好好收拾他。
之後的一個時辰練字中,鳳捭心裏的怒氣越來越明顯,連帶她筆下的紙都遭了秧。
陳清道:“少夫人,練字講究心靜。”
鳳捭低頭看着自己那一團一團鬼畫符,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暫時不去想秦少郅。
很快,又一個時辰過去。
陳清是位好先生,很能夠契合鳳捭的本身情況進行授課。
這第一個下午,鳳捭就覺得自己收獲頗深。
第一,徐秉謙尚未娶妻。第二,秦少郅居然糊弄自己。
這兩件事加在一起,她得出一個結論:男人都是騙子,長得越好看的男人越會糊弄人。
送走陳清,鳳捭問流玉:“秦少郅還沒回來嗎?”
流玉見自己公主直呼驸馬的名字,吓得差點咬着舌頭,忙回道:“還沒。”
鳳捭這會子臉色的怒火已經壓制不住了,她一面朝外走一面道:“他死哪兒去了?”
流玉沒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禀報了另一件事:“公主,曹如夫人在外面候了許久了,說是要來給您請安。”
鳳捭此刻沒心情管秦少郅小妾的事情,說道:“又不是大清早,請什麽安,姑奶奶我忙着吶。哪兒來的回哪兒呆着去。”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正好經過了立在院子裏曹安清。
曹安清聽到這句話心裏自然不會好受,但她并未把自己內心的不悅展露在臉色,而是低下頭側過身子,十分地恭敬謙和。她為了向鳳捭示好,已經在院子裏站了半個多時辰了。
曹安清剛到自己的小院就聽說了陸沁的事情,心想陸沁這一招使得真好,自己不能讓夫人給嫌棄了去。
不過,她出現的時候不太好。
流玉對她道:“您先回吧。”說完急急跟上了鳳捭。
流玉說:“公主,方才長順回來了,說驸馬今日一早就出門,是去陪聖上去郊外微服散心的。所以,也說不準到底幾時回來。”
鳳捭腳下不停,一直往正門而去,說:“那我就在門口等着!”
流玉摸了摸頭,心下疑惑:難道公主其實很介意兩位妾室進門,所以才親自在門口等着驸馬?是不願意看到驸馬去妾室的屋裏吧。
流玉打算回頭跟錦姑說說。看來自家公主并不嫌棄驸馬的嘛。
想到這兒,流玉歡脫地緊跟鳳捭。
少夫人親自在大門口迎接少爺。
将軍府的下人覺得,有少夫人這樣的美人守着少爺,估計那兩位妾室是白進門了。
鳳捭也沒等多久,大約兩盞茶的時光,就看到秦少郅一臉春風得意地騎着白馬來到門口。
陪皇上散心不是件輕松的活,尤其皇上還帶着那個楚弦。
楚弦這個死太監,秦少郅看到他就很不爽。一個太監生不了兒子還非要認什麽幹兒子,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秦少郅原本對楚弦是沒太深的成見,怪就怪他今天居然在聖上面前提到了他的其中一個幹兒子吳官人。
那吳官人被鳳捭剁了手指頭,又被鳳捭踹折兩根肋骨,據說至今仍然在家休養。現在回想起來,秦少郅覺得鳳捭對吳官人還是好的,下回要是誰再敢對鳳捭意圖不軌,被他撞上,他便往那人心窩子裏踹,讓那人嘗嘗萬箭穿心的滋味。
在楚弦說百花樓各種不是的時候,秦少郅慢悠悠地說道:“是啊,百花樓那種要命的地方,去了能不出事嗎?”
楚弦被他一句話噎得半晌不言語,此後,再也不敢再皇上面前提起這件事了。
好不容易皇上看夠了郊外的蔥翠碧綠,打道回宮。他将皇上安全地護送至皇宮後,便急急忙忙往家趕。兩三天刻意避開鳳捭,他覺得今晚無論如何都要賴在鳳捭房裏,順便教教她要怎麽真正當自己的夫人。
當看到鳳捭在門口站着,一副等自己的模樣後,他的心情別提有多好了。
只是,夫人的臉色看起來有些不太好吶。
鳳捭皮笑肉不笑地說:“夫君回來啦。”
秦少郅略感不妙,謹慎地看着她,點了點頭,厚着臉皮問:“夫人,想為夫了?”
鳳捭啐他一口,道:“找你有事。”
說完她上前拉住秦少郅的胳膊,一路拽去自己屋裏。
看見的丫鬟小厮們不敢直視這一畫面。
流玉看見公主如此不拘小節,差點給哭了:公主,您好歹注意一下形象啊,這麽迫不及待,叫旁人看見了豈不是又要說您的不是了。
鳳捭直到進來院子,才松開手。
秦少郅呵呵笑着,問:“夫人,今天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他跟着進了屋,順手關上門。
鳳捭将那本《書生與狐貍精》拿出來,扔在桌子上,說:“為什麽騙我?”
秦少郅眼皮跳了一下,心裏在想,這誰啊多管閑事。我和夫人看點情趣書籍也要說出來幹什麽。
“這明明不是《列子兵法》。”鳳捭想起陳清尴尬的表情就覺得這不是什麽好書,“秦少郅你是故意欺負我不識字嗎?”
秦少郅“啊”了一聲,解釋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鳳捭懶得聽他狡辯,說:“秦少郅你真是叫人失望,去百花樓那種地方,還看這些不入流的書,害的我今天在陳先生面前好丢臉!”
“你說陳清嗎?”秦少郅按着眉心,頗為頭疼地說,“你怎麽認識她了?”
“怎麽認識有必要告訴你?”鳳捭揚了揚眉頭,“你以後可別想因我不認字糊弄我了。”
秦少郅心中了然了。
一定是鳳捭想學習大周字,然後祖母給找的陳清。
“你想認字,還找什麽陳清,找你夫君我不就得了。”秦少郅嘻嘻哈哈道,“你夫君我文武雙全。”
鳳捭一臉懷疑,指着那本書道:“秦少郅,你覺得我能相信你嗎?”
秦少郅:“額……那是個意外。”
“什麽意外?你就是故意惡心我,想嘲笑我罷了。”
秦少郅愣了下,脫口而出:“我怎麽舍得嘲笑你,我喜歡你還來不及。”
話一出口,他便後悔,尴尬地轉過頭。
鳳捭顯然也沒料到他能說出這樣的話,瞬間連耳根子都紅了。她拿起那本書,嘀咕道:“秦少郅你少開玩笑了。你喜歡我你就給我看這些不入流的書,那回頭更喜歡我了,豈不是要帶着我一起去百花樓找樂子了?”
秦少郅簡直要敗給她那匪夷所思的邏輯了。他奪回那本書,說:“別做夢了,誰會更喜歡你。都是你太蠢,連什麽是真正的圓房都不懂。”
“我……”
“再說,又不是我要給你的,是你自己非說摸過了便是你的了。”
房間裏的氣氛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中。
鳳捭輕咳一聲,擡頭對上秦少郅那雙灼熱的雙眸,倉促且生硬地轉移話題:“今天是初九。”
“初九怎麽了?”
“是好日子。”
“好日子?啊,那你是要準備跟我……”秦少郅往前走兩步,快逼近她的鼻息了。
鳳捭別過頭,說:“你那兩位妾室今天進門。”
秦少郅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他是徹徹底底把這茬兒給忘了。
他認為鳳捭很可能是在吃醋,心裏又高興了些。
“你是不是不願我娶妾?”秦少郅笑嘻嘻地抓起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輕輕劃着,動作很是暧昧。
鳳捭渾身一麻,趕緊甩開手,說:“你想多了。我是提醒你,今晚你可以不用睡書房……不過那個陸沁今日進門鬧了些別扭,你不要去打攪她,你可以去曹安清那兒。”
鳳捭說完這句話,秦少郅的臉色就跟爛菜幫子一樣難看。
他冷笑着:“我是不是得謝謝夫人如此替我考慮?”
鳳捭一臉假笑地說:“不用這麽客氣,我會認真當個賢惠的好妻子的。保準你們将軍府後宅安寧,沒有吃醋和勾心鬥角。”
秦少郅道:“你別以為我真不會去找她們。”
鳳捭這回連假笑都不裝了,面露嫌棄地說:“快去,反正我蠢,不懂什麽是圓房。”
秦少郅心裏有些難過。
他覺得鳳捭對男女之事太過懵懂只是其一,這其二也是主要的原因,想必是她壓根不願意同自己圓房。
他看着鳳捭無所謂的表情,心如刀絞。
他知道,自己這回是真的栽在鳳捭手裏頭了。
這個小妖女,他當初就不應該鬼迷心竅跟她接觸。接觸久了,他就被蠱惑了。他和那個傳說中的白益想必,有一點優勢,那就是他和鳳捭已經是明面上的夫妻了。都說近水樓臺先得月麽。
他用酸酸的語氣說:“你想找白益?我幫你找了,沒找到。”
鳳捭驚訝地看着他,許久才說:“秦少郅,我已經找到他了。”
“是嗎?”他看着鳳捭,覺得雙腿灌了鉛,仿佛不會走路了。
鳳捭摸了摸鼻子,說:“你從哪兒知道的?又是什麽時候知道的?”她覺得自己隐藏很深,明明沒有人知道她的心思的。
秦少郅知道鳳捭這麽問也就是默認了他先前的猜測。
他仿佛聽見自己心裂開的聲音,嘎吱嘎吱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将近八千字啦,把昨天沒跟的補上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