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章

兩日後。

城東的棺材鋪。

棺材鋪的掌櫃總覺得這兩天氣氛怪怪的,店門口的來來往往的人忽然多了起來,但是那幫人又不進鋪子買棺材。

這天晚上,掌櫃又是一天都沒生意,不禁有些無奈,便決定提前打樣。結果才落下板門,門外就有人不停敲門,掌櫃隔着門板,有些氣急敗壞地說:“打樣了打樣,明日趕早!”

門外的人繼續用力敲門,“掌櫃的開門,明日要出殡,急缺棺材!”

掌櫃的聽了一愣,不過随後還是打開了門。

就走進來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很是着急的樣子,說:“掌櫃的,麻煩給我兩口上好的楠木棺材。”

掌櫃打量此人,見他穿着樸素,不禁有些生疑,“這楠木棺材可是店裏最好的棺材了。”

男子道:“府上急要,還請掌櫃晚些關門。”

掌櫃的拆下門板,放他進來,并到櫃臺前:“請問是要多大尺寸的。小店上好楠木棺材現在只有中等尺寸的。您要是不急着用,倒是可以預定……”

中年男子道:“死人能等嗎?”說着中年男子掏出一錠銀子,拍在桌上,“快帶我我看看樣子。”

掌櫃見到銀子,嘴快裂開成瓢,“好嘞。您随我到這一邊,這兩口棺材可是師傅雕刻一個多月才好。”掌櫃伸手拍打上面的花紋,“您瞅瞅這圖案,上好的工筆刻法,惟妙惟肖,絕對是寓意深遠,保子孫萬福的。你剛說了是你家夫人是嗎?若是老夫人,您不妨看看這一個,還有旁邊那個。”

掌櫃賣力地推薦。

中年男子看完後,指着其中一個,說:“那就選這兩個。”中年男子又掏出一錠銀子,“銀子可夠?”

掌櫃接過銀子,說:“夠了夠了,嘿嘿。敢問府上是誰人離去了?”

中年男子白他一眼,“難不成您跟我們鄧府老爺認識?可是要去吊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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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笑了笑,轉身吩咐後院的長工幫忙把棺材運出去。

中年男子走後,掌櫃的又守了一陣鋪子,見不會再有人出行,才複把門關上。

不過掌櫃的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是看了半天,又沒發現哪裏出了問題。

于是他往後院走去,掌櫃是個鳏夫,後院的四間房子就住着他和幾個夥計。剛才派出去三個夥計幫那中年男子整理搬動棺材,現在後院就留一個夥計,等着那三個夥計回來的時候給開開門。

但是當他走到後院的時候,發現院子正中間擺着一口棺材。棺材蓋只蓋住了一半,沒有完全蓋嚴實。雖然他開得是棺材鋪,但是做棺材也有講究,他是從來不會在自己休息的院子裏擺放成形的棺材的。

而且他這幾個夥計也是曉得這個規矩,是萬萬不可能這麽做的。

他站在原地,大聲喊夥計的名字,但是沒人應。于是他心驚膽戰地走上前,低頭想看看棺材裏有什麽。

頭才剛低下,就看見棺材裏坐起一個人,動作飛快地拿麻袋套住他的頭,在他身上某個穴道點了一下,于是他連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就昏過去。

第二天一早,棺材鋪照常開門。

開門的夥計是個新面孔。

好在這棺材鋪也不大有什麽常客,所以也沒人察覺出異常。

秦少郅第一次打扮成夥計的樣子,剛開始還很不适應,還在想如果有人來買棺材,他得怎麽去應付。

過了一會,中年男子又來了。

看見秦少郅,低聲恭敬地說:“将軍,一切都妥了。”

秦少郅示意他去後院守着。

他現在心裏着急的不是整個的部署,而是不知所蹤的夫人。

他在棺材鋪守了一天,眼看太陽都落山,也沒看進鳳捭的影子。秦少郅覺得,自己的忍耐快到極限了。

這時,一直守在後院的中年男子急匆匆跑過來,問秦少郅:“将軍,後面那倆人醒了,要不要再把他們敲暈?”

秦少郅鎖緊眉頭,說:“給他們弄點吃的,吃飽後捆起來,如果他們亂喊叫,就吓唬吓唬他們。”

中年男子得令,轉身往後走。

秦少郅喊住他,“把你那個滄桑的胡子給爺摘了,看得心煩。”

中年男子伸手摸了摸美美的胡須,說:“将軍,能再讓我戴一天嗎?好不容易粘上去。”其實中年男子和秦少郅差不多大,是秦少郅的親兵之一,大家都喜歡叫他二古子。

“滾。”秦少郅心情越來越差。

他在想,三天時間會不會太少了,她生的那麽好看,會不會遇到不測?會不會她被困在哪裏跑不出來?

想來想去,秦少郅覺得頭都快炸掉了。

他派進來的五十幾個內線忙活了兩個多月,都沒人能接近得了聞人朔,他真的擔心鳳捭會……

他不敢接着想下去。

秦少郅看了看外面的天,怕自己再不關門會引起隔壁鋪子的注意,便只好關了大門。剛把幾塊木板都架上,就聽到後院傳來打鬥聲。

秦少郅趕緊飛奔過去。

發現二古子和一個黑衣蒙面的女子在交手。在牆邊,還有有一塊黑色的包裹。裏面的東西看着圓圓的。

秦少郅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蒙面女子是誰,忙說:“住手。”說完他走到二古子跟前,擡腳在他屁股上踹幾腳,“快見過夫人?”

蒙面女子扯下臉上的遮布,也不管院子裏還有旁人,直接就往秦少郅懷裏撲去。

秦少郅喜極而怒,用力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推離自己半臂遠的地方,臉色十分不友好地說:“還活着呢?你看我都劫了這棺材鋪了,準備給你收屍。”

“夫君,你怎麽這麽不相信我?就算我武功再不濟,那我還有天賜的好容顏當兵器啊!”鳳捭揉着受傷的肩膀,“殺聞人朔的時候,差點引起旁人注意,好在我聰明,順利取下了他的首級。”

二古子聽此,急忙走到牆根,拆開那個黑色包裹,震驚地對秦少郅說:“将軍,真的是聞人朔的首級!”二古子瞬間對将軍夫人崇拜起來。

秦少郅卻不急着去查看首級,而是仔仔細細打量鳳捭,接着臉色越來越難看,“你受傷了?”

鳳捭道:“他武功比我想象的好。”

如果不是鳳捭的匕首萬金難求的玄鐵制成,削鐵如泥,而且是趁那聞人朔不備,先傷了他的話,恐怕死的就是她了。

鳳捭有點兒不願意回憶自己這兩天當花瓶一樣被那幫人意淫,也不願意回憶這兩天自己像個猴子一樣演戲,反正她現在有點兒累。

“我幫你殺了聞人朔了,你得幫我解決掉如何逃出去的事。快想辦法,實在不行咱們能硬闖出城嗎?頂多到明日卯時,聞人朔一定會被人發現慘死在床上的……”鳳捭看了看院子裏的棺材,“可別是我們壓根逃不出去,要自戕在這棺材店裏吧?”

二古子聽此,差點笑噴。

秦少郅回頭瞪了一眼二古子,二古子立即領回其意,走到屋裏,把掌櫃和夥計松了綁,看着讓他們吃飽肚子,後又把他們捆起來,任憑那夥計如何哀求,他都不眨一下眼皮子。反正等今晚已過,另外三個夥計就會被放出來,到時候他們回來了,自然會替這二人松綁。

再然後,三個人齊齊離開棺材鋪。

次日清晨,東城門的守衛剛換完班,就遇到鄧府出殡的隊伍。

守衛念叨:“一大早執勤就遇到這晦氣事,今日怎麽說都不能去賭坊。”因他心裏挂念着手氣的事情,也沒認真審查,直接就放行。

在郊外距離天府內城十餘裏的地方,二古子放出了信鴿。

遼王一夜之間,丢失幾位重要謀士,大為震怒,要守衛徹夜清查。

不過放出信鴿之後,內城和潛伏在外城的士兵們都在山隘口聚集,裏外夾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開川滇的一個缺口。

這時,迎接秦少郅和鳳捭的卻是皇上親信陸國公親率的二十萬隊伍。

鳳捭異常不忿,對秦少郅道:“郭承嗣真是陰險狡詐,明明有這麽多兵,還只給你幾千人,分明是要害你。”

秦少郅卻說:“其實我早就算計到了皇上會再派一個人過來。”

那天,他被急召進宮,和皇上談起了一個條件。

他對皇上說:皇上,臣若只用千人之軍在半年裏拿下川滇,可否請皇上賜臣永駐天府?

皇上當時的表情他不太記得了,但是語氣他是一輩子都忘不掉。

皇上的語氣異常冰寒,仿佛和他從來都不是打小相識,而像是有十幾年仇怨的宿敵。皇上說:“秦愛卿,如果做不到,你打算拿什麽謝罪?你們将軍府上下所有人嗎?”

秦少郅立即跪下。

他不能拿将軍府的所有人性命做賭注。

皇上又說:“鳳妃體質偏弱,如今有了身子,情緒異常敏感。她每回見到妹妹,心情便會舒暢。這些日子,就讓她進宮來陪鳳妃說說話。”

秦少郅明白皇上的意思。

還沒等他說話,皇上就起身離開。

秦少郅明白,從此以後皇上和他,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秦少郅很清楚,他不能再帶着鳳捭一起出發,這樣只會連累整個将軍府,甚至連出嫁的兩位姐姐也會因此受到波折。

他來到梁平郡,日日夜夜都在思索如何快速破敵。

為了不過是早些拿下川滇,回京,然後想辦法和鳳捭從此雲游四海,再也不接近皇城半步。

遼王被活捉後,秦少郅托陸大人給皇上遞上一封折子,便和鳳捭留下。長順也想留下,被秦少郅給罵了回去,畢竟長順回去,老夫人和夫人才會相信秦少郅沒事,不過是暫且留在了川滇。

很快,皇上的任命下來。

秦少郅被任命為川滇守軍副統領,而統領則是陸家的一位外侄。

一天下了職,秦少郅剛回家就聞到一股飯菜燒焦的味道。他身上的錢,置辦了這個大宅子,本來想給鳳捭買幾個丫鬟,不過鳳捭覺得伺候自己的人還是四玉和錦姑更合她心意,只不過他們幾個現在還在路上。她不想浪費心情再容忍一個女子在自己和秦少郅眼前晃悠。

鳳捭頗為頭疼地對他說:“我看……我們還是招個廚子吧?”

秦少郅倒也想,問題是他現在沒錢。

鳳捭問:“我身上有銀票?”

“你從家裏的帶來的銀票?”

“不是……”鳳捭不好意思地笑笑,“從家裏帶來的那些,早被我用完了。我那次混進聞人朔的房裏,順手偷了他的銀票而已。”

秦少郅:“……夫人你可真是深謀遠慮。”

“彼此彼此,你不也是沒讓所有親兵都被那姓陸的給帶回去?”

秦少郅為了讓身邊留下幾個人能保護鳳捭,他還買下了那個棺材鋪,讓幾個親兵留在棺材鋪裏。不過棺材鋪都很久沒有收入了。秦少郅琢磨着,要不等翠玉年齡合适了,嫁個親兵裏看着最順眼的那個,把棺材鋪徹底交給他們打理。

那都是以後的事了。

現在的問題是,秦少郅得和鳳捭一起努力,做出一頓能吃的飯菜來。

日子一天又一天過去,他覺得,自己能和鳳捭安然度過這一生,也就心滿意足了。

至于鳳捭,她似乎也有此想法。

哪怕這樣的日子只過了一年不到。

邊關告急,蓄勢已久的大宛國舉兵來襲。

秦少郅和鳳捭在天府的悠哉小日子,似乎要告一段落。

作者有話要說: 上部完。下部微虐,結局依然HE,不想看可以就到此為止。

感覺後面還有二十多萬字,不如新開一本寫。ヾ(⊙ω⊙)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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