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不懷好意的女人
鏡中的人影漸漸模糊, 顧久年急忙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個人。
“師弟！”明知對方聽不見，他還是忍不住叫出口。最後也只能眼睜睜看着少年的身影變成一個黑點。
然後砰的一聲，鏡子碎成很多微小的顆粒，卻拼湊不出那個人的模樣。
“你房裏還有沒有鏡子，我要再看看師弟。”顧久年着急問道。他找了一圈，卻沒有發現其餘的鏡子。
“大師兄, 那是我在秘境中得到的一個小珠子，正好有窺探天地的力量，和鏡子可沒有關系。”張霁研看人在她屋子四處亂轉, 也不阻止，自顧自的梳頭，“你現在應該明白楚師兄的身份了吧，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告訴掌門嗎？”
不管是她的神情, 還是口氣，都帶着若有若無的輕蔑和傲慢, 聽的顧久年心裏微微不爽。不過看她不驚不怕的樣子，應該是早已知道師弟的身份。但是卻不揭穿，而且也篤定他不會說出去。
見身旁的人不說話，張霁研一笑, 繼續說道，“即使你現在告訴掌門，他們也傷不了楚師兄。魔尊楚狄出逃，這件事就足夠他們焦頭爛額。更何況天心閣的千金也落入了魔族手裏, 這鳳髓之體可是好寶貝，用不了多久，楚狄就會恢複實力，到時候修真界恐怕又要大亂。”
若不是她提起，顧久年還沒意識到那個即使笑着，也讓人倍感壓力的人是楚衡玉的父親。他剛才眼裏只有師弟一人，得知人沒有死，盡是劫後餘生般的欣喜，從而忽略了其他的人。
心頭大事放下，他才有空思考對方話裏的意思。
聽的出來，張霁研認識楚狄，甚至可以說熟悉。可是他從小看着張霁研長大，确定這人從來沒有見過魔尊。而且說到修真界大亂的時候，這人也并不害怕，反而有種期待和自豪在裏面。
顧久年越發看不懂這個小師妹，更不懂她身上那股有恃無恐的自信從何而來。
“大師兄，我知道你和楚師兄感情深厚，不會傷害他，這件事情我相信你不會說出去。就讓衆人以為楚師兄已死，也好過讓他們知道真相。若是讓人知道我派掌門的入室弟子是一個魔頭，傳出去只怕要讓人笑掉大牙。”一番有理有據的話，聽上去是在為他人着想，實際不過是在向他陳述厲害。
特別是女子臉上的笑容，令人十分不舒服。顧久年現在可以确定，這人不是他認識的小師妹。以前的小師妹雖然刁蠻無禮，但是還是有少女的天真和活潑。不像這個女人，心思缜密，工于心計。每一句話都能擊中他的軟肋，帶着令人心寒的聰明。
不管是為了師弟，還是門派聲威，這個秘密，他都不能說出去。這是女人預料好的，所以才敢給他看鏡中的影像。但是，她的目的不會這麽簡單。
“我想你找我來，不止是為了保守秘密。”顧久年理清思緒，說話也不再客氣。
“大師兄果然聰明，小師妹還有一事相求。”張霁研眨眨眼睛，笑的調皮。忽的臉色一紅，帶點嬌羞，“娶我為妻。”
Advertisement
“不行。”顧久年則是臉色鐵青，立刻拒絕。
“若是別人知道雲顯宗的大弟子不僅是個斷袖，而且愛上的還是魔頭，不知大師兄該如何應對？”張霁研笑的明媚如花，卻叫人心裏湧起一股寒意，“若是被逐出師門，大師兄可別怪我。”
“我絕不會娶你。”顧久年不理會她的威脅，也沒有反駁她的話，冷着一張臉拂袖而去。
“你一定會的。”梳頭的女子低聲說着，眼底滿是自信和得意。
顧久年從房裏出來，正好三派掌門也從望月谷回來。各派重要弟子齊聚大廳，每個人都是神情嚴肅的樣子。
“封印被毀，魔尊出逃，妖界最近也不安穩，我們現在可謂是腹背受敵。”沈秦遠眉頭緊鎖，一臉的擔憂。盼了許久的秘境之寶沒有得到，反而無意中幫助了魔族，真是得不償失。
“沈掌門無需如此多慮，魔族元氣大損，短時間內并沒有能力進攻我們。妖界那邊暫時不用擔心，我們人界的力量也不弱，不必如此唉聲嘆氣。”葉永濤溫和的說道。
這話一出，他身旁有個弟子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三派商讨了一個時辰也沒有得出令人滿意的結果，幾乎鬧的不歡而散。主要是沈秦遠想要再次聯合妖族攻打魔族，然而其餘兩位掌門都不同意他這個計劃。
尤其是張明正，幾乎是一口回絕。因為他絕不能再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當年人族和妖族一起封印魔族之後，為了促進兩派交情，想到聯姻一法。正好雲顯宗的執劍長老和妖族公主情投意合，于是結親，以表兩族誠意。
然而，正要拜堂之際，沈秦遠卻帶着人破壞婚禮。一場喜事一夜之間變成人族與妖族互相殘殺的的慘劇。人族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才鎮壓住妖族。
張明正不明白這人為何要這麽做。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們不動手，妖族也會動手。他們是為人界犧牲，死的至高無上。”
沈秦遠的解釋令他想笑，卻笑不出來。原本喜氣洋洋的大殿，轉眼便是屍橫遍野，幾乎血流成河。他門下弟子損失慘重，執劍長老也下落不明。雲顯宗在一戰中，失去了衆多弟子，實力再次受損。
張明正又何嘗不知道這番理由只是托詞，沈秦遠的目的不只是妖族，更是要削弱雲顯宗的力量。
先是魔族，然後是妖族，最後是修真界內部鬥争。這場精心策劃實在精彩，自那之後，雲顯宗元氣大傷，不得不廣招門徒，張明正本人也受傷嚴重要閉關養傷。
這場喜事成為宗門內一大禁忌，誰也不許提起。如今沈秦遠重提聯合一事，只怕結局又是一場悲劇。當年如果不是他擅做決定暗襲婚禮，也許人族和妖族早已和睦相處，不會成為今天互相仇視的局面。
“年輕一輩也長大了，這次浩劫恐怕要靠他們了。”出了大廳，葉永濤笑着說道。不管出現多大的事情，這人都是一副溫和的樣子。
“也許是的。”張明正略顯疲憊的應和。
兩人均看着年輕的一輩，這是他們修真界的希望。
“久年，通知所有弟子，即刻啓程回雲顯宗。”
顧久年聽到吩咐，立刻去辦。臨走之前，卻又碰見沈清流。
“你有沒有看見我妹妹？”還是這個問題，顧久年搖頭。即使看見對方失望到快哭的表情，他也只能狠下心說不知道。并不是因為張霁研的威脅，而是他不想心心念念的師弟遭人唾罵。
回到雲顯宗時，已是天黑。顧久年經歷了一場大起大落，十分疲憊。而張明正也囑咐過他，現在整個門派的重任都在他身上，切不可因為一個人的死而堕落頹廢。而且修真之路，免不了隕落，這是每個人從一開始就知道的事情，也必須要接受的殘酷。
顧久年自是明白這些道理，也知道掌門的良苦用心。而且那個人并沒有死，所以他一大早就心無旁骛，跟着張明正處理門派的事物。然而有些事情他不願意提，自然有人會提。
不知為何，門派裏一時之間全是他與張霁研的流言，說他心悅小師妹。而張霁研則紅着一張臉在她眼前晃，時不時嬌羞的看向他。
顧久年被擾的無法專心做事，只好主動打破僵局，“師妹，你有何事？”
聽着這番例行公事般的問話，張霁研嬌嗔的看了他一眼，轉而到張明正面前撒嬌，“爹，你看那些人說的，女兒都沒臉見人了。”
“哈哈，我們的研兒也長大了。”張明正哪裏看不出她這是在嬌羞，寵溺的摸摸她的腦袋，笑着對顧久年說道，“你陪研兒出去走走。”
“師傅，弟子還有諸多事情......”顧久年話還未說完，就對上張明正了然的眼神，只好同意，“弟子遵命。”
“大師兄，你就這麽不願意陪我？”
“不是。”
兩個人漫無目的的在門派內行走，衆弟子見了紛紛行禮。在他們看來，大師兄穩重溫和，小師妹機靈乖巧，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顧久年明知這番行為是張霁研故意做給人看，卻不得不配合。那些流言想必也是女子安排的，目的就是為了逼他跟掌門提親。若是張明正真要他娶這人，他寧可不做這雲顯宗的大弟子。
走了一圈，幾乎全派的人都看到他們情投意合的一幕。張霁研見目的達成，滿意對着顧久年笑，一派天真浪漫，“你一定會娶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