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柳點绛
顧久年坐在一旁, 繼續看少年處理事情。斟酌了許久，終于問出心中疑惑。
“師弟，你和小師妹之間，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他問的委婉，想聽少年親口說出來，卻見人重重放下毛筆，冰冷的眸子裏帶着怒氣。
“你為什麽要答應和她成親？”楚衡玉一直想問這個問題, 但是又害怕知道答案。他現在不是雲顯宗的弟子，而是人人要誅之的魔頭。兩人身份對立，他沒有信心對方會像以前那般對他。當時聽到這人要成親的消息時, 他想殺了所有人，包括眼前這人。
可是一看到熟悉的面容時，思念大過殺意。他只是留下柳點绛斷後，并未在修真界大開殺戒, 為的就是在兩人之間留有餘地，不想師兄因此恨他。
而且他最重要的目的是搶親, 不是殺人。一統修真界的機會以後還有，不急在這一時。
憤怒的聲音讓顧久年不敢再質問，不自覺的氣勢弱了下來，低垂着眸子不敢看人, “因為......”
“因為什麽？”見人支支吾吾，楚衡玉的心一沉，害怕即将到來的答案。
“你先告訴我魂誓是什麽？”對方的氣勢弱了，顧久年則強勢起來, 拔高了聲音問道。
“不過是騙她的玩意？”楚衡玉不在意的說道，哪知他随意的态度惹的顧久年大怒。
“你可只魂誓的後果，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你也會沒命。你怎麽能和她簽訂這麽危險的契約？”顧久年紅了眼眸，一想起張霁研拿劍要自刎的情形，他就害怕的發抖。
即使他和張霁研成親會負了師弟，他也不後悔，只要這人能活着，一切都值得。
“師兄，對不起，是我不好。”楚衡玉被人突如其來的怒氣吓着了，他第一次見師兄也會生氣，連忙抱着人低聲安慰。
“她魂魄不全，這個誓約并沒有效果。”
“魂魄不全？”顧久年立刻想到渡魂一事，不敢置信的直視對方的眸子，“真的無效？”
“師兄，你看。”楚衡玉伸出手掌，掌心泛出幽藍的光芒，“我可以和師兄締結魂誓。”
魂誓只能和一人締結，如此看來，張霁研的計劃是落空了。顧久年放下心來，神色緩和，“以後不會再做這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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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衡玉冷哼一聲，他雖想明白了師兄此舉的目的，但還是不爽，“師兄，我們締結魂誓吧。”
如此一來，這個人就能完全屬于他，沒人能搶走了。
“師弟，此事以後再說。”顧久年一口回絕，如今他的修為并不算高，若有個意外，只會連累少年。
楚衡玉被拒絕，即使生氣，也只能忍着，“那以後再說。”
兩人之間一時無語。
“師兄，你可怪我封住你的修為？”問話的人低着頭在處理事情，好像不經意的開口。
“偶爾做個平常人也挺好。”顧久年笑着說道，這算是他對眼前之人的一種補償。
“師兄倒是想得開。”少年傲嬌的冷哼一聲，像只求順毛的貓咪，惹來顧久年一陣大笑。
“師弟，你好好處理事情，我去別處轉轉。”顧久年在人臉上留下一個吻，滿面春風的笑着離開。
倒是楚衡玉，一直紅着臉。直到人走遠，才讓一直躲在暗處的人現身。
“啓禀魔尊，天心閣少主求見。”
“冥雀何在？”楚衡玉并不意外這個消息，根據他在修真界的探子回報，如今沈清流半人半魔的身份已經暴露。這件事，自然也是他安排的。
“冥雀魔使在陪尊上下棋。”
他父親倒是悠閑。
“帶他們進來。”楚衡玉放下筆，他知道，來的肯定不止沈清流一人。
果然還有張霁研和一個奄奄一息的女子。
楚衡玉微微有些詫異，他以為柳點绛已經死了，沒想到還活着。
“主人，請将內丹還給我。”柳點绛恭敬的跪在地上，氣色虛弱，已經離死不遠。
“去找白奇。”楚衡玉冷漠的說道，然後看向下面站立的兩人，眼裏的寒意更甚。
沈清流的心裏一懼，随後想起自己的目的，穩住心神，“在下此次前來願意歸順魔族，永遠為魔族效力。”
楚衡玉聽不出任何誠意，反問道，“本尊為何要收留你？”
“在下能助魔族用最小的代價收服天心閣。”沈清流的臉上毫無波瀾，這番大逆不道的話說的自然又輕松。
不得不說，這是個誘人的條件。
“好，本尊答應你。”楚衡玉自然知道這人來魔族不只是避禍，若他猜的沒錯，沈清流應該是為他妹妹而來。不管是什麽目的，這個人終究會為他所用。
“來人，帶天心閣少主下去休息。”
“多謝魔尊。”沈清流臉上一派笑意，沒有被人諷刺的窘迫。
大殿中現在只剩下兩人，楚衡玉眼中帶着輕蔑和殺意，以他的性命要挾師兄成親，這個女人倒是好手腕。
“楚師兄，幹嘛這麽看着人家，弄的人家心跳都快了。”張霁研捂嘴輕笑，臉上帶着媚意，害羞的低下頭。
“你來魔族幹什麽？莫不是也要為本尊效力。”楚衡玉不屑的看着故作姿态的女子。
“楚師兄，人家好不容易來看你，你怎麽這樣？”張霁研嬌俏的嘟着嘴巴。沈清流被修真界人追殺，她故意讓人挾持，一同來到魔族。
“來人，帶她下去。”楚衡玉不想與人廢話，他想了殺了這個女子，但是考慮到師兄的情緒，暫且留她一命。
師兄和白奇在一起，那豈不是會見到柳點绛。想到這裏，楚衡玉心一慌，人已消失不見。
顧久年被白奇帶着到處看風景，突然身後傳來一聲虛弱的呼喚。
“白奇大人，請将內丹還給我。”女子相貌妖媚，卻沒有當初的盛氣淩人，此刻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顧久年的第一反應就是殺了這妖孽，當初眼睛的疼痛他還記得，然後想起這女子的稱呼，看來師弟早已收服這人。
難怪後來沒有再聽見蛇妖的消息。
“你陪我玩會，我就還給你。”白奇陡然變大，對着女子吹氣，一雙拳頭大的眼睛骨碌碌的轉，悠閑的撥弄自己的爪子。
柳點绛本就受了重傷，能從修真大能手中死裏逃生已是不易，若不是為了內丹，她這一口氣也撐不到現在。
“白奇大人，請看在我命不久矣的份上，還我內丹可好？”
卑微至極的模樣不僅沒有得到同情，反而引來白奇大笑，“不陪我玩，我就不還給你。”
顧久年看着這一切，毫無動作。當初的傷他還記得，所以他不同情這個女子。
柳點绛見求饒無用，當下面如死灰，低着頭絕望不已。魔族的殘忍冷血她早已知道，只是心中一直抱着一線希望，現在看來，她還是太天真，不該有期待。
“白、白奇，還、還......”聽到這個聲音，柳點绛眼神一亮，她知道說話的人很得楚狄的寵愛，有她說情，說不定拿回內丹還有可能。
“小結巴，你又不認識她，幹嘛幫她？”白奇一躍，跳到沈清璃的身邊，惡意的對着人大吼。
“我......”沈清璃害怕的瑟縮着，說不出話來。她和柳點绛之間并無恩怨，也不知道這人曾經的惡行。看到她們同樣都是寄人籬下，受人脅迫，不免生出幾分同病相憐的感覺。所以才幫人求情，只是她說的話并無分量。
“把內丹還給她。”楚衡玉的聲音破空而來，話音剛落，一抹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顧久年的身旁。
“多謝主人。”柳點绛喜極而泣。
白奇不甘不願的吐出內丹，“給你。”
“師弟，你怎麽來了？”顧久年看出身旁的少年有些慌張，不解的問道。
“我事情處理完了，所以來找你。”楚衡玉随意扯了一個理由，實則是擔心他暗中收服柳點绛的事情被人發現。然而他還是來遲一步，師兄看來是已經知道了這事，他一瞬間想了很多解釋的借口，只是對方好像并不需要。
“那就好，我們回去吧。”顧久年一笑，牽着少年的手，一同坐到白奇的背上，只字不提剛才的事情。
看着兩人走遠，柳點绛沒了力氣，重重摔倒在地，下身也變成長長的蛇尾，冰冷的鱗片令人心寒。
沈清璃被吓的倒退兩步，然後聽見女子肆意又絕望的笑聲。
“你、你，沒、沒事......”
“哈哈哈，想不到臨死前陪着我的竟然是一個人類的小丫頭。”柳點绛笑着的時候眼淚又流了出來，她一聲漂浮，殺戮不斷，從來都是孤獨一人。一直覺得冷酷無情的人生才有趣，人類那些虛僞的關心陪伴不過一場笑話。
可是當這個素不相識的女子幫她求情的時候，她絕望的眼神裏帶着一絲詫異，還有欣喜。沒想到死亡和絕境竟然讓她內心有了柔軟。
她第一次覺得感覺到溫暖，于是說道，“天心閣的少主也來了魔族。”
少女又驚又喜的表情真是生動，只可惜，她再也看不到這麽有趣的表情了。
人首蛇身的女子在地上變成了一條蛇，少女抱着冰冷的蛇，把她埋葬在了一個安靜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從明天起，恢複八點更新，我盡量日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