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美人計

盈澈從那間破敗的小屋裏走出,掃了一眼陌生的街道,心下估摸着大概又是南陵王随意置下的一處宅子吧,平日裏他便是最煩回自己那規規矩矩的王府,才會四處買了一堆亂宅雜院給自己躲閑用。

他漫無目的的走着,自己去那裏竟也不知道,只是知道眼下林府已是不能呆了。

只因應了南陵王一事,只好等到了了這事以後再去另尋落腳處,縱使沒有心儀的地方避世,索性四處游歷也不錯。西北的荒漠,江南的煙雨,大理的雪山,何處不可消磨那慢慢時光?

傍晚時分,他随意選了一個沿街小館,點了幾個小菜坐在窗邊淡淡的掃着窗外景。

一個披着兜帽的人進了客棧坐在了他斜對面的桌上。

盈澈擡頭看到了他,微一阖首,那人就把視線移開了去。兩下無言。那男子端起的店家呈上的烈酒一杯幹了,将錢丢給小二,甩手走了。

盈澈走到他逗留處,将酒杯翻起,拾了一張字條出來。

時間,地點,人,簡單的都寫在了這紙上,盈澈只掃了一眼,就将那紙丢進了杯中,殘舊瞬間将字跡化開了去。

這京城之中四處都是南陵王的眼線,這兜帽男子正是他的信使。盈澈回到座位,心下終于安了一些,做完這件事便可與他兩不虧欠,各自清淨。

是日戌時時分,盈澈按照紙上所寫時間在到了城外的楊樹林裏,耳邊傳來一聲婉轉啼鳴,彎彎曲曲幾欲回腸,他也卷了舌合了去,樹上躍下一個人影,正是紫闕。

“是你?”“是你?”兩人異口同聲。

“你竟是他的……?”盈澈訝異道,進而暗了眸,不錯,青樓之中倒是個隐蔽處,他将人養在這裏倒是聰明的很!

“我不知你怎麽卷進來的,總之快走吧。”紫闕說罷腳一點就向密林中躍去,三兩下就輕踩了樹枝輕盈飛去。盈澈驚嘆他輕功竟如此好,也遠遠的随着他去了。

待到了虎贲校尉營外,紫闕沖着營門不懷好意的怒了努嘴道:“看你的了。”

“知道。”盈澈淡淡的道。就看紫闕迅速匿在了四野裏。

盈澈也不急不慢的走到了一旁的池塘旁坐下,撩了那池水一下下淋在自己衣袖上,不多時就浸濕了一大片。守營的巡衛路過聞聲喝到:“什麽人!!”盈澈也不答,只一下下專心又往發鬓邊撩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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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可是校尉營!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這逗留?!”來人惡狠狠的說道,端了大刀架在盈澈的脖子上,鋒利的刀鋒瞬間就在那細膩皮膚上壓出了一道細細的血痕。

‘嘶……’盈澈輕輕的一吸氣,“疼……”,他說道,緩緩的轉了頭,耳邊的柔順的碎發滴滴噠噠的滑下了水珠。

“呃……這位公子,請問為何在這……洗衣服?”那領頭的女人看到這麽個美人,紅了臉問道,趕緊忙讓人撤了架在他脖子上的刀。

“衣服髒了,”盈澈挑了眉道:“不行?”白璧般的面龐上一雙冷眸中映着波光粼粼的湖水,直看的人神魂颠倒。

“行,行,”她忙說:“公子這裏風大,仔細凍壞了身子,不如随小女前去帳中将衣物烘幹?”

“那倒是不勞小姐費心了。”盈澈起身便要走。

“公子且慢,”那女人一看他要走,左右這附近只有自己人,便冷笑着伸手把他攔了下來。一使眼色,四周的巡兵馬上前前後後将盈澈圍了個緊。

“公子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她笑道,就這樣大張旗鼓的将盈澈架入了營內,看他也不反抗,更是洋洋得意。

“這樣太容易了吧!”紫闕在暗處懊惱道,他本還想着看看盈澈搔首弄姿的樣子。

盈澈進了那軍營,左右打量到一個與其他都不一樣的營帳,待路過之時,便站定不走了。

那領頭的女子一看着了急,上前催促,他前不停後不停怎麽偏停在了校尉的帳前。可無論怎麽勸說盈澈就是不走了,那女子又不舍真的傷了他,折騰沒多久那帳簾便被人猛的掀開了。

“校尉!”那女子馬上半跪在了地上,行禮道。

“幹什麽呢吵吵鬧鬧的!”虎贲校尉惱怒道,擡頭看到了一個俊逸的男人,身上一邊衣袖濕淋淋的滴着水,脖頸上還有一道淺淺的刀痕。

“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校尉沖那半跪的女子罵道,“又從哪裏擄來的人?還不快放了!”那幾個巡兵馬上散了開去。

盈澈撫了撫那道血痕,淡淡的說:“原來這就是校尉營的做派,還真讓人開眼。”

那校尉看他器宇不凡,舉止淡定,心下十分傾慕,就道:“讓公子受驚了,公子的傷……”

“無妨。”

“公子若是不嫌棄,可随我前去處理下傷口,這營中別的不多,倒是有上好的金創藥。”

“……”盈澈淡淡一笑,“那就打擾了。”

那校尉只道這是個冰雪美人,不想一笑起來竟是傾國傾城,兩眼直直的愣了好一會,才恍然驚醒将盈澈請了進去。

不多時,紫闕正在外等的無聊到頂時,就聽遠處營內傳出一聲啼鳴,知盈澈已得了手。便大搖大擺的走到了營門前去滋事,他武功了得,直攪得整個營內雞飛狗跳。盈澈趁機從那校尉營帳中直溜了出去。

“到手了?”紫闕擺脫了糾纏的營衛趕來問道。

“嗯。”盈澈将一封文書交給他。

“人呢?”紫闕收好了又問道。

“死了。”

“……”

“跟他說,此事已了,我與他已兩不相欠。”盈澈丢下了這句話就要走。

“你要去哪?盈兒這幾天找你找得好苦。”紫闕拉了他問道,“出什麽事了?”

‘盈兒……’盈澈的心裏猛的一跳,他竟這麽喚她?……一時也僵了住。

“回答我!”紫闕拉着他不放。

“我與她兄妹情誼已盡。”盈澈說道,“如今四海為家。”

“你難道要一直躲起來嗎?”紫闕問道,“究竟所謂何事,竟連一個告別的機會也不肯給她?!”

“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盈澈低了眉眼慢慢的道。

“你……好好待她吧。”說罷他再不顧阻攔,躍進了林中消失不見了。紫闕也只好奔着另一人的私宅而去。

“給你。”紫闕将文書甩在了桌上道。

南陵王滿意的微笑着,只掃了一眼內容就将文書放在燭火上點了。

“他到底是誰?”紫闕問道。

“你也覺出來了?”

“他說他與她兄妹情已盡……我覺得話裏有話。”紫闕皺着思索。

“嗯。”南陵王不置可否的應着,看那文書直燒成了灰燼。

“你要我們偷出來就為了點火玩?那校尉死了不會驚動女皇嗎?”

“盈澈的毒術旁人根本不可能驗出來,只能當那校尉自己死了。”南陵王道,“而這文書上都是上奏給女皇禀報我謀逆的,我怎會再留着徒生事端?”

“那你……?”

“我對那破椅子自然沒有興趣。”

紫闕‘哼’了一聲移開了視線,這麽多年來他被他拿青樓打着幌子,替他殺人無數,卻仍是鬧不清他到底是在圖着什麽。

此時已是深夜,南陵王府偏殿內仍被無數躍動的火燭映的通明。

“林小姐,請。”一個被喚作憶凝的女子将一份宵夜呈到了盈梓的面前,她低頭看了一眼那熱滾滾的馄饨,又看回了南陵王,後者正笑的善惡難測。

“不吃?”南陵王手指輕敲着桌案,慢慢的道:“送的不如偷來的香?”見盈梓不答,他又向前探了身道:“難道林小姐要小王澆在你身上才肯吃?嗯?”

“王爺真是會說笑,民女還是第一次這樣被人捆着請吃飯的!”盈梓橫了他一眼道,自己當下正是讓人捆了手腳丢在椅凳上。

“哦?我還當你單憑一張嘴也能吃飯呢,”南陵王斜倚在一張雕龍的座上冷冷的看了她道:“幸好本王只是先捆了你試試,而不是直接将你手腳剁了喂狗。”

“林小姐,請吧。”憶凝微笑着盛了一勺馄饨,以帕接着送到了她口邊。

“……”盈梓皺了眉移開了臉,盯着南陵王一字一句的問道:“紫闕呢,他在哪?”憶凝的笑突然僵了一下,将勺子慢慢放下了。

“你好不識擡舉!”一旁的丫鬟憤憤道:“我們王妃好心來喂你這個野賊,你到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住口。”憶凝擡手止了那丫頭的話,對盈梓也是歉意的一笑。

這讓盈梓不禁好奇的上下打量這個女子起來,只見她言談舉止十分守禮,守禮到近乎透出一股拒人千裏的寒意來。她雖然長相清麗,但衣着打扮并不華麗,甚至可以說是十分簡潔……若不是那丫鬟喚出,實在很難讓人聯想到這就是南陵王妃!她的發型不似尋常婦人那般高绾華髻,在耳旁的秀發甚至已齊耳剪去,只餘了半截斷發柔柔的別在耳後,露出纖細的脖頸來,連腦後的餘發也只是簡單的束在背後,眉目中更透了一股超脫與淡然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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