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被拒

“王爺,夜深了,妾身想先回去休息了。”憶凝半曲了膝恭敬的對南陵王行禮道,後者‘嗯’的一聲微阖了首,她就領着那丫鬟退了下去。

“小姐!那姓林的女子只是個商女而已,小姐您貴為王妃,何須懼了她的臉色!”那丫鬟跟在她身後忿忿不平的道。

“商女又如何,她縱然被捆了手腳,也是王爺領進屋的人,王爺還沒對她做什麽,難道要我去掃王爺的興嗎?”

“可您是王妃呀!難道就這樣放她深更半夜的與王爺獨處?”丫鬟依然不解道。

“‘王妃’又如何,不過是寄人籬下的名頭罷了。莺兒,抛開這個名位,我與你也并無不同。”

“小姐……您就是太不争了!這麽多年了,旁的侍妾一個個的入了府,王爺卻也冷着淡着,可見王爺心裏定是有您的!”

“争又如何,不争又如何,世俗情愛之事我早已看淡了。”憶凝清冷的說,“好了,夜也深了,回房吧。”

她二人走後,偏殿之中只剩了盈梓與那高坐于殿上的南陵王,四下安靜的壓抑,殿側高舉的木質燭臺旁垂了幾绺輕盈的紅紗,随着窗縫漏過的夜風靜匿的舞動。

“王爺莫不是在怕我?”盈梓壯了膽道。

“呵呵,你倒有趣的很。想讓本王解了你的繩子倒不妨直說。”

“王爺明察秋毫,剛才捆我只是人前做個樣子,現在再不放了我,這馄饨怕真要浪費了。”她自己今日簡直倒黴透頂!先是府外站了大半天,進而因攔人挨了鞭子,後又迷路走失密林跌入河水之中,如今身上的鞭傷已是疼的很,全身又好似因落水着了涼瑟瑟發抖,頭也有些昏沉沉的。

南陵王并不知這其中因由,只當她是因害怕的緊卻又不忘逞口舌之強,才會面色蒼白周身顫抖。

他走上前去以劍挑了她手腳的束縛,又選了個近些的軟榻倚着看她自顧自的解了餘下的繩子。

“不問紫闕了?”南陵王看着她不客氣的端了馄饨吃,調侃的問道。

“吃完了自然回問,總不能人沒見到就先死在這裏。”

南陵王‘哼’了一聲,道:“一頓飯也能死,真當自己紅顏薄命了。”盈梓也不理,将馄饨迅速的打掃完了。身上的力氣恢複了一些,她推開了碗筷正坐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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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僅要問問王爺紫闕在哪裏,更要問問盈澈去了哪裏。”

“盈澈?你如此直呼親兄的名字,很是特別吶,這是你們林府的規矩嗎?”南陵王讪笑着打诨道。

“那日之事我被人下藥,隐約記得是個陌生人将我帶走,又叫來了盈澈……王爺,那個人是你麽?”

“嗯,那日正是本王成全了你與……‘哥哥’?,林小姐,你現在要報恩倒也不晚。”

“那南陵王不如好人做到底,告訴我哥哥去了哪裏!”盈梓見他承認,忍不住激動起來。

“本王不知。”

“你騙人!哥哥……哥哥不會無緣無故就走的!”她不禁身子前傾直視着他。

“林小姐,自古薄情多離別,你不懂麽?”他微仰了下巴,眯着眼睨視她道。

“什麽意思……?”

“哦,就是幹完了提褲子走人。”

“你胡說!!”盈梓猛的拍案站了起來,臉色因震怒而又白了幾分,她顫巍巍指住了南陵王,道,“就算你是王爺,也不可這樣亵渎他!”

“你與他本是同胞兄妹,做這茍且之事已是犯了大忌,他自然是怕了你這如狼似虎的妹妹才躲了出去。”南陵王肆笑道:“難不成你要跪到祖祠牌位前讨他入房不可?”

“我與他的事并不是旁人所理解的那樣!!”盈梓因氣憤而顫抖,渾身的血液仿佛都沖到了頭頂,奇特的身世不能言說,讓她憤怒的心一下下的重擂着胸腔。

南陵王不禁訝異的看着這個被幾乎自己氣到炸的少女,她說起盈澈來的理直氣壯實在讓他意外,莫不是她已經知道了什麽……?

摸不透她的底細,南陵王話鋒一轉,問回了紫闕,“令兄的事情本王确實不知,你不如問問紫闕如今在哪。”“

他在哪……?”盈梓不信他會這麽好心!

“他估計快要回我府上了。”

“回?他不是該回環春閣嗎?!”

“以前是,以後便不是了。就在今天下午,白花花的銀子已派人送到了環春閣。”

“……你贖了他?!”

“他可是個美人,我喜歡的緊呢。”南陵王邪笑着說。

“王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府中美妾無數,為何偏要糾纏着紫闕不放?這美人之說,我不信!”

“我已活了二十多年,這女人的好處我早就玩夠了,偏要這男人的緊致身子,壓起來才夠勁呢……林小姐,這男人與男人的好,你怕是永遠不會懂得了,哈哈哈!”他放肆的笑道,“況且,以我如今的地位,讨了他小小一個紫闕,玩玩再殺了,又能如何呢?!”

“憶凝?”紫闕入府打從偏殿路過,正碰上丫鬟點着燈引了南陵王妃回房。

“大膽!王妃的名字豈是你可以叫的!”那利嘴的莺兒搶先截了他的話嚷道。

“住口,不可無禮!你退下。”憶凝皺了眉說道。莺兒聞聲急忙躬身退到了隐處去。

“憶凝,‘王妃’……這個稱呼,我終究還是叫不慣,”紫闕攤了手說道,“你也不必斥責她,今後我也住到了府上,見面機會多了,總歸還是要避嫌的。”

“紫闕,你也要拿這稱呼來嘲諷我麽?”她輕嘆着笑了笑。

“唉聲嘆氣?這可不是你的風格。”紫闕也跟着笑了笑。自打他們相識以後,她就一直是個克己克人的樣子。

想到回府已是近了四更天,紫闕又詫異道:“此時你為何還未入睡?莫不是也學那些文人雅士,夜半吟詩不成?”

“紫闕……”憶凝猶豫着道,不知該不該告訴他。剛才殿上,她說她來找他。

“倒是沒什麽大事,今日三皇子來了,同王爺玩的晚些,我也陪着談了幾曲。”她笑着說,“卻是太晚了,你也早些休息吧。”說着就行了禮要退下。

“三皇子宿下了?”

“剛已被接回宮了。”她目光閃爍。

“此時已是四更,宮門早已下鑰了。憶凝,”紫闕突然伸臂攔了她:“偏殿仍有燈火,可是王爺在?”

“紫闕……”她看着他躊躇道。他夜半而歸,身披星辰,沾了整身夜露,眉眼勾人的沁涼……

“憶凝?”紫闕猛的抓了她腕道:“是不是她來了?!”

“紫闕!……”憶凝僵在了原地,進而發狠甩開了他的手,“不可無禮!”她側了臉道。

“她是不是來了?!”紫闕近了一步逼問着。

“這裏是南陵王府,紫闕,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憶凝被他盯的不禁後退一步,腳一崴斜斜靠在了樹上。

“好……”他退後道,“你不說,我自己去看!”說罷奔了那夜色中唯一一處燈火處去。

憶凝在這蒼涼月色中,被月光映白了面,愣楞的看他身影迅速就被層層的回廊隐去,

“王妃……”莺兒輕喚了聲,絞着秀眉說道:“夜深了,咱們回去罷?”

“嗯。”憶凝重又撐起了身子。從沒想過被他攥住的感覺,竟是這樣的疼痛難忍……他自幼習武,剛才竟是連內力都忘了收斂。

盈梓坐在這燈火輝煌,暖意融融的殿中,偏覺得猶如坐在百尺寒冰之內,五髒六腑,都透着徹骨的冷意。而殿上那個狂妄自大的人,眼中挂着似笑非笑的譏諷,像是将言語都化作了刀刃,一刀刀剮着她的心。

“林小姐若是真心愛他,本王就索性做個好人,待本王玩膩了,将他削了四肢送你,如何?”他勾了嘴角道,“美人如斯,無手無腳,是怎麽都跑不了的。而他身下的好物,本王自會替你保留着。”

“他是個血肉之軀!有情有愛!王爺你…怎可看上便搶來,厭棄就殺掉?!搶來又送去,竟是将活人都當做玩物嗎?!”她的胸口仿佛被巨石壓住,他每說一句,都撞的她生生的陣痛……

“情愛?哈哈哈!”南陵王拍案笑道,“林小姐身為女子,竟能如此大言不慚的說出這閨閣男兒的話來!當真浪費本王對你的一片好意!情愛自古絆人心,蒙人智,本王又怎會做這淪喪心智之人?”

盈梓冷着臉看他笑的肆意,咬牙道:“世人皆羨王爺萬金之軀,可在我看來,卻是那透頂的可悲之人!”

“哦?”南陵王好奇的挑了眉道:“本王倒是确有一件事可悲可嘆,那便是竟無一事能讓本王‘可悲可嘆’,當真可惜!”

“王爺想要什麽,自然有人搶破了頭的呈上來,再不行,也可大強取豪奪!對物如此,對人亦如此,人已如物,形同傀儡,還談何趣味?談何情愛?”盈梓說道,“這便叫情愛的話,王爺的情愛當真是可悲之極!”

“在你而言是可悲,在本王這裏卻不是。本王并不會因此而悲,反而快活的很呢!”他裂嘴笑說道。

“萬事有因皆有果,王爺就不怕遭報應嗎!?”她憤怒着眼中含淚水,聲音已有哽咽。

“哈哈哈!!”他仿佛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爆發出了陣陣笑聲,“報應?!鬼神出自人心,通通都是愚人之論!人生在世,本王最不信那鬼神之說!”

他的聲音渾厚有力,肆意的的笑聲在空曠的大殿中突兀的回蕩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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