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就此放棄了
當秦仲霖給康洛打電話,告訴她蔣東原不會再糾纏她時,那是結婚前秦仲霖與康洛的最後一次通話。從那之後康洛就像在北京消失了似地,辛姐那沒有聯系方式,百貨公司也不再有她的倩影。問辛姐也說人走了,離開北京了,雖然知道坐的是火車但卻也不知道跑哪個城市鄉下去了。
哎,這也僅算一件小事而已。
随着年關的将近,北京的過年氣氛還是最濃郁的。秦仲霖的婚禮,不知為什麽他又強行延期了。為此尚寶寶鬧了別扭,心情低落讓Alexia陪她去酒吧喝酒,Alexia打了電話請示秦仲霖,在秦仲霖的授意下,便入駐了辛姐的酒吧喝着悶酒。
尚寶寶單獨要了間包廂,這包廂的品質嘛,也就是以屏風和室內植物給外人遮擋視線而已。一杯接一杯的酒往肚裏灌,辛酸的滋味讓尚寶寶好不難受。邊哭邊喝酒,看得Alexia心理直罵秦仲霖,但面上還是要安慰:“小霖子不是說了要等他事業有成了再結婚嘛,反正你還年輕,再玩個一兩年結婚也不遲啊!”
尚寶寶哭得梨花帶淚地搖頭說::“阿美姐,你不明白的……我老覺得阿霖他的心沒在我身上……從以前我就知道他……只是現在越來越清晰了而已……”說着說着就又哭了起來,累得阿美手忙腳亂直抽紙巾給她擦眼淚。
“別哭別哭……多美的一張小臉蛋哭花了可不好看啊。小霖子那性子就是清冷了點,他是個內斂的男人,對感情一向藏得深。哪怕再喜歡你也不會具體表現出來的。你以前不是這樣給我說過嗎?”
“但是……那時我一直以為,只要我足夠喜歡他就好了!遲早有一天會讓他喜歡上我的——阿美姐,是我太貪心了嗎?!明明知道他一直對前女朋友戀戀不忘,明明我也信誓旦旦說一定會等到他付出的那一天,但我現在變得好貪心了……嗚嗚——我不喜歡我這個樣子——”
看着尚寶寶又往嘴裏灌酒,阿美無奈,嘴上只能一個勁幹巴巴地安慰。
這時候一位年輕的女服務走過來問:“還要酒嗎?”
阿美搖頭說不用了,尚寶寶卻說還要,還要來一打!阿美嘆氣說會喝醉的,尚寶寶鬧着喝醉了才好,最好喝死了讓那男人心疼。
女服務員搖頭,啧,為個男人值得麽。但也沒再說什麽乖乖去端洋酒了。
尚寶寶酒量不好,一瓶喝完便蔫了氣,剩下的半瓶還是阿美喝的。女服務員看着那還沒拆封的洋酒有點為難說:“小姐,我們店裏規定點了的酒沒拆也要付帳的……”
阿美不在意地說:“把這瓶酒幫我存起……”聲還未落完,那本來醉倒的尚寶寶突然跳了起來拿起那瓶酒就要擰開,結果手一滑,酒噴出沾到阿美身上,酒身摔在地上碎了。看得女服務員好心痛,那酒五千塊啊……
“我還要喝,我還要喝——”尚寶寶發酒瘋了。
阿美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人安靜下來,卻也弄得一身的狼狽,她漂亮的裙子全給酒打濕了。“麻煩你先幫我看着人,我先去洗手間。”她對服務員吩咐道。
服務員輕輕地點頭說好,阿美放心地離開,然後服務員開始收拾一地的狼藉。也是運氣好吧,蔣東原今天竟然過來了,愣是看到了尚寶寶。俊臉上毫不掩飾的詫異奔上去:“你怎麽一個人醉倒在這裏?!”
服務員悄悄地後退把碎玻璃倒了,阿美因為不放心尚寶寶草草地洗了下便出來,看到蔣東原,一愣,說:“東原你也在呀。”
蔣東原有些生氣地質問:“為什麽她會喝醉?!”阿美沒聽出他語氣裏的異樣,只說:“不就是小霖子把婚約延後了麽,她想不開便來喝悶酒。我說寶寶也真是的,多年輕的一個姑娘就早早想步入婚禮的墳墓了。還誤會小霖子仍然喜歡着初戀!你來得也好,幫我把她送回去吧。”
阿美神經大條,蔣東原又是背對着她,所以蔣東原臉上的猙獰之色也就只有那位去倒垃圾的服務員給看到了,吓得她立刻怔在原地。
蔣東原瞪着沙發上醉死的年輕女人,聲音有點失控地低喃:“難道秦仲霖就沒有變心嗎……都說女人直覺最靈了……”“什麽?”阿美沒聽清楚。
蔣東原很快恢複,故作輕松說:“我送她回去吧,也快過年了。這姑娘也真是的,要鬧也好歹要過年後吧。”阿美甚覺有道理點點頭提着包包走人:“那人就交給你了哈,我家老頭子催我早點回廣州祝壽呢。”她也是大忙人一個。蔣東原點點頭,抱起尚寶寶就往外走。
被吓到的服務員喃喃說:“如果我會寫小說,這就是一場絕佳的四角戀呀……”
***
尚寶寶從來沒喝過這麽多酒,車子開到半路上她就吐了,忙得蔣東原分身乏術。好不容易挨回家裏,趕緊把人抱下來帶上樓給她換衣服清洗身上的穢物。尚寶寶吐了一次神智有點清醒,睜開眼看到一道男人的身影忙上忙下,以為是秦仲霖呢。哇地就哭了撲上去。
“仲霖——你是不是還想着那個女人呀……對不起,我可以等的,你說過兩年後結婚我就等到那個時候結婚,求你別再想那個女人了——”
赤身裸體的女人撲上來,令血氣方剛的年輕男人身體一熱,但聽到她的委屈求全,又是心裏憋得慌,忍不住大吼:“在你心裏就永遠只有秦仲霖嗎?!你拿他當寶,他拿你當根草!為什麽不睜開眼睛看看我!”吼完捧住女人的臉頰,把她的濕發撥到一邊,有些顫抖的唇印了上來:“寶寶,我這麽愛你啊……為什麽你就不願意回頭看我一眼呢——為什麽要這麽折磨我……”
尚寶寶以為是秦仲霖,聽到他難過,眼淚也嘩啦啦地流了下來,一個徑地道歉:“仲霖你別難過,我以後會乖乖聽話的……求你別扔下我……”說着身子往男人身上蹭去。
蔣東原心頭悲涼,臉上露出凄苦的笑容呢喃:“他現在又變心了……寶寶,我才是最愛你的那個男人啊……”說着,唇吻了上去,兇猛地含上年輕女人嬌美的唇,一雙虎掌也在胴體上游走:“寶寶,別扔下我一個人回味我們過去的美好時光……我會讓你再記起來的——”
尚寶寶以為秦仲霖原諒她了,朝他露出甜甜的笑容,重重地點頭:“嗯!”
女服務員把清酒吧裏裏外外打掃幹淨,就鎖門了。這是過年前的最後一天營業了,也是尚寶寶來得巧,遲來一天就買不到醉了。女服務員怕冷,出門的時候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地像顆球,和個體質差的老太婆沒區別。她提着那老土的手提包去擠公交車,公交車上人不多了,也是,都晚上十點了。
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凝視北京的街道,這是最繁華的幾條街之一,馬路掃得幹幹淨淨,高樓大廈幢幢氣勢非凡。街上往來的私家車,寶馬賓利随處可見。
看得久了,把人的心智都給迷離了進去,心想着這麽繁華的大都市,我以後也要努力拼搏成為有錢人之一。因為人人都抱着這種賺大錢的夢想,所以這座城市太擁擠,連呼吸也顯得困難。
女服務恍惚着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地瞌上眼皮子,她不怕錯過站,因為房子就在公交車站的盡頭,那裏的屋子特別便宜,就是太髒太亂了點。
醒的時候,公交車剛停到站裏,女服務下車,接到手機響,那是一只樣式很國産的大方款式,“HELLO?”
“hello你個大頭鬼!明天早點過來,會所裏的姑娘們都放假了,我帶你去上海吃大閘蟹!”
“啊,辛姐哦。幾點出發呀?坐飛機還是汽車呀?!”女服務員低沉的聲音逐漸地轉為清亮,提着小包穿梭在小胡同裏,一邊講電話。
“坐飛機,等下把身份證報給我,我們一早過去。計劃呆到過年,你自己帶身換洗的衣服過去。”
“嗯嗯。”康洛聽得直點頭,還問:“會所裏不是給姑娘們放假要去國外玩麽?今年有嗎?”
“要開了年初二報名去泰國玩,你啊就別想着去了,辭職的姑娘沒你的份。”
康洛想到沒有免費去,還有點難過:“早知道我就晚幾個月去了……不過我好想去泰國哦,我們要不趁這個時間去泰國旅游一次嘛……”
辛姐父母早逝,親戚好幾年不曾往來,沒牽沒挂的,過年一般是去外省朋友那玩。
“想去?!再看有時間沒。”“姐呀,你人可真好——”“用得着我的時候就懂得拍馬屁是吧……”
***
康洛離不開北京,那便只能隐姓埋名。最後和辛姐一起想了主意,反正快過年了也別急着跑,先在清酒吧裏幫個忙,再一邊想想要去哪工作。康洛便喬裝了一番,本來是要剪頭發給辛姐攔了下來死活不讓,只好紮起來帶假發,再戴上副老土的眼鏡,眉眼那些畫醜些,穿着一樸實,只要認識的人不細看還真發現不了她。
她就在清酒吧一直呆了半個月,過年大家都是辭職,像她這樣找工作的實在太少。所以決定給自己放個假,過完年後再好好計劃計劃。遇到尚寶寶那天她沒放心思,早早抛了腦後跟了辛姐去上海玩。
但凡過年過節的,官員之間,商人之間,官商之間,平民百姓親戚朋友之間,家家戶戶都在走親訪友。家底殷實之戶,總歸比家貧之戶要多那麽幾分熱鬧。秦家和蔣家也不例外,秦仲霖和蔣東原,還有艾瑞清李連傑葉樟那夥二代子弟,家家戶戶忙着走親訪友,送錢送禮地好不熱鬧。誰有空還去搭理那些風花雪月?
打尚寶寶從醉酒中清醒,一看自己赤身裸體在蔣東原懷中,也就氣得一巴掌扇過去,然後踢上那麽幾腳,奪了衣服穿上便跑了。留蔣東原一個人在那裏捶牆壁。
尚寶寶給迷奸後,回家也沒聲沒息地,未婚夫忙着應酬不可開交,她呢不鬧不吵地跟着他後頭忙上忙下,假裝這事兒從來沒發生過。不過她不計較,卻不代表別人不計較。
蔣東原就一通電話威脅她出來,在這大過年的,尚寶寶是絕不會鬧的,自己家和蔣家也在走動,甚至父親還要去蔣家送好禮。這關系絕不能捅破,只能抽個空撒個小謊離開未婚夫身邊,坐車去了蔣東原家。這過年過節的,要找家還在開業的咖啡店都難。又不想去那二十四小時全年無休的快餐店,蔣東原的公寓就是好去處了。
環境清幽,适合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出軌話題。
結果尚寶寶這一去,大年三十都還沒給放出來,被蔣東原強行扣留着窩在公寓裏看春節聯歡晚會。秦仲霖打了電話催,尚母也打了電話催,尚寶寶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蔣東原就是不放人。
最後委屈地絕望了求他:“你個混蛋到底想怎麽樣?!告訴你,我們上再多的床我也不會嫁給你的!”看來這兩人不止上過一回床了。
蔣東原也惱啊,他好心好意沒去兄弟家過年,就跟這姑娘耗着才看半小時春晚她就摞狠話了,心頭一澀,什麽話也說不出口。搶過電話就打給秦仲霖,吓得尚寶寶一個驚呼臉色蒼白,他才說:“我現在和寶寶在一起呢,在外面辦點事撞上了,等下帶她過來一起拜年。”
蔣東原的父親和秦季生的關系很鐵,蔣家逢年過節的都上了秦家的。
蔣東原電話挂斷後,尚寶寶舉着枕頭卻砸人:“你怎麽可以用我的電話打給仲霖!要是他發現了怎麽辦呀——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
蔣東原真惱了,一把抓住尚寶寶咆哮:“你心中就只有秦仲霖嗎?!我們當年又算什麽?!明明我比他更早認識你的,他哪點比我好了?!”
尚寶寶給吼得愣住了,半晌沒回過神來,呆呆地跟個傻子似的,眼角還挂着兩滴眼淚。看得蔣東原恨不得掐死她。後來尚寶寶回神了,見男人那神傷樣,哇地一哭,抽抽噎噎地道歉:“我只喜歡仲霖……我沒辦法啊……東原你別怨我……我偏偏就只喜歡上他了呀——”
這感情的事,有誰說得準呀。兩兄弟模樣都不差吧,偏偏該心儀的沒心儀到,不心儀的死巴巴纏上去。
見女人哭了,蔣東原煩躁地扒扒頭發,猛地站了起來關了電視,把女人扯起來,兇巴巴地往外推:“走!我送你去秦仲霖那!我以後都不再纏着你好了嗎!”臉上有點視死如歸地壯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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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的時候,康洛在跟着辛姐去泰國了,辛姐的一位有錢朋友作東請客,可美死了康洛。從秦國回來的時候,買了一堆特産啊美食啊寄回成都,那是初七。全國人民已經恢複上班了。
初九清酒吧再度開業,康洛一邊守着酒吧一邊找工作。結果鄒小雞沒文憑,除了當服務員小妹之類的活,向往的任何高薪都與她無緣。康洛惱了,她想去當個家教吧,結果人家家長不信任她,畢竟當家教還得拿畢業證去不是。
這麽一找下來,元宵節前都還沒把工作給落實到。她惱得牙癢癢地,直罵鄒小雞好歹也混個高中文憑吧。要她現在回學校讀書,浪費了時間不說還沒錢賺。只好這麽僵着,一時間郁郁寡歡呀。
辛姐又領公主們去泰國玩了,沒時間顧上她。要十七才回來。康洛守着酒吧哀聲嘆氣,心說找個工作為啥這樣難。她換成了鄒小雞,不靠皮相比原來的自己都還難找工作。
頭發都快給抓沒了,迎來酒吧的第一個客人,秦仲霖。康洛當時就沒想要去招呼,自然也論不到她來招呼,酒吧裏的服務員搶着去,她就站在吧臺學調酒。這一個星期閑來無事,調酒師教她調酒,嘿,還真給學出幾分模樣兒。
其實吧,以鄒小雞的外表,去俱樂部當個伴玩,她擅長網球高爾夫球不是,陪那些大款們玩一天收入也高。就是蔣東原給鬧得,害她得東躲西藏。偶爾又會想想,秦仲霖給幫了忙,僥幸蔣東原不會再來惹她,這念頭,還真不是康洛對外表的自戀,蔣東原那男人肯定是不會放過她的,他就跟蛇一樣報複心重。
秦仲霖來,是陪着幾個陌生男人來的,年紀最大的有五十多歲,最年輕的也有三十多歲。
這酒吧極大,各自的沙發座不但給盆栽擋着還有珠簾,只要聲音不大基本上聽不清楚。康洛離他們那桌太遠了,就只看到秦仲霖在陪他們邊聊天邊喝酒的。服務員不停地上些下酒的小菜,鋼琴架子前有美麗的演奏者。
這家清酒吧只走最普通的休閑娛樂,完完全全的幹淨不怕被國家查,高檔子路線,按說秦仲霖要招呼那些人該去娛樂會所才是。怎麽往這兒帶了?一邊疑惑一邊調酒,很快一杯血腥瑪麗出來,給調酒師嘗了嘗,說太辣了,是不是放錯酒了。她說沒錯啊,伏特加不是,不過自己再加了點威士忌而已。
好吧,好好的酒是不能亂調的,否則就不是血腥瑪麗了。自己把那杯加了威士忌的血腥瑪麗給喝完了,沒用芹菜吸,一口灌了下來惹來調酒吧的口哨聲:“小洛,你厲害呀!”康洛化名的時候用的本名,就叫康洛。“這玩意兒又喝不醉。”還好啦,這區區一杯小酒。
兩人這邊聊得歡,陸陸續續酒吧的人也多了起來,晚上八點到十一點生意是最好的,十二點打烊,來這裏坐的都是些享受寧靜的人。點一杯烈酒抽一根煙聆聽音樂就耗了幾個小時,然後回家睡覺。辛姐說,看太多了喧嘩,她想要開的就是給人一片清寧的小酒吧。
康洛開始忙着招呼客人,盡量避開了秦仲霖那一桌,他們那幾個人倒是坐得住,一屁股坐下來喝着酒來享受寧靜。她想,是不是過年肉吃太多了要清清腸呢。鋼琴師請了兩個,按時間結帳。
換班的時候,一個客人掏了小費請這姑娘再彈一曲子,兩百塊錢呢,沒道理不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