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二回招惹人,又被打,那是笨

有的陛下下令搬出來用的,一股腦全放了進去。

晏雉本是打算再留姜葦一命,等元貅他們班師回朝後,将所有證據啪啪扔到衛曙面前,好讓他能夠心服口服地将姜葦和熊昊繩之于法。可不過是一夜的功夫,衛曙為了姜葦死後能夠葬入帝陵享受前人所不能獲取的尊榮,鬧着要廢後另立。眼看着皇後和太/子忍無可忍,晏雉不得已提前找到奉禦,托他最後再加幾味好藥,早些送姜葦上路。

皇後想到此,微微垂下眼簾。如果能趁着晏雉與人訂親前,将她訂下,倒是能為太/子找到一位左膀右臂。

人死不能複生。面對姜葦的死,衛曙悲痛萬分。一連三日,不願上朝,更是連皇後和太/子都不願見上一面。後宮的妃嫔們雖因不必廢後舒了口氣,可這會兒瞧見陛下的此種舉動,更是覺得傷心不已。誰進宮前不是盼着能蒙陛下恩寵不倦,在這後宮裏頭安安穩穩過一輩子的,争風吃醋也不過是情理之中的事。可如今,這風啊醋啊的,都不必了,沒瞧見陛下喜歡上個男人了麽。

三日後,衛曙終于上朝了。之前都是幾位內閣大臣們就着下面遞上來的奏疏議政,完了再呈給太/子和睿親王一同批閱。好在邊關如今太平了,也沒得那麽多的政務要處理。等到衛曙上朝,要處理的便只有一件事了……

“陛下,三公主謀害太/子妃和姜知事一事,宗人府已經判下來了。只是三公主所為也是因氣憤此二人背離天家,暗通曲款,是以……”

正陽殿上衛曙高坐龍椅,殿下文武大臣們各站一列,為首的正是衛祯和太/子。衛曙滿臉疲憊,随意的翻了翻呈上來的卷宗,說道:“朕打算廢後。”大臣們吃了一驚,原以為姜葦都死了,廢後的事也算是就此打住哪裏想到竟還會舊事重提。衛曙也不含糊,似乎不上朝的三天裏,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這樁事上。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三公主手上多犯命案,遵命警訊,直接處死,以平民憤。皇後羅氏養女不教,有違一國之母,朕念在皇後為朕生兒育女,管理後宮多年,廢除皇後之位,遷入冷宮。太/子三位側妃與人暗通曲款,賜白绫,通/奸者擇日處斬,涉……姜知事與朕情投意合,朕要封他為……”

如果說衛曙執意廢後一事,已經讓衆人覺得大吃一驚,那麽等聽到要直接處死三公主,并以此為理由,認為皇後不賢,因此要廢後,更是讓衆人難以置信。

衆人下意識地看向太/子和睿親王,太/子臉色蒼白,似有話要說,可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

衛祯看了看太/子,出列道:“父皇,此事從長計議!”

衛曙冷眼:“如何從長計議?”

話音才落,正陽殿外忽然傳來聲音:“佞臣姜葦、熊昊裏通外敵,謀害天家子嗣,試圖推翻衛氏江山,此等大罪遵命警訓,理當誅滅九族!”

作者有話要說: 早睡早起身體好。

☆、被動為主動

馬車緩緩地進了柳川胡同。府裏的管事早早就在門外候着,見馬車在門前停下,趕緊搬了小墩子放在馬車旁:“娘子慢些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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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姑先下了馬車,轉身扶了晏雉踩着墩子下地:“娘子可要喝點水?那牢裏味道古怪,怕是聞久了會不舒服。”

“沒事。”晏雉笑着擺擺手,“只是有些餓了,去讓廚房做點吃的。”

還不等慈姑應聲,跟着管事一道在門口的一個小丫鬟連忙應了一聲,轉身往廚房跑。晏雉疑惑地看了一眼管事,管事羞愧道:“這孩子可憐,才剛買進,平日裏做的都是院子裏灑掃的活。前些日子聽說了娘子從前的那些事,直說娘子是救命恩人,一定要好好報答您。這不,成日盼着能為您做些什麽。”

晏雉愣了下,笑道:“我倒是不記得有救過這孩子。不過若是個機靈懂事的,管事便多照顧些。”

“那是那是。”

進了屋,乳娘抱着孩子迎了上來。才睡醒的小娃娃,還不時揉着眼睛,看起來無辜的很。晏雉抱過孩子,親了親,嘆道:“你阿爹才回來,就東一件事西一件事忙得很,都沒顧得上和先生給你商量個名字。”

說元貅忙,晏雉自己又何嘗不是。方才從天牢回來,看望了被關在裏頭的衛姝。到底是公主身份,牢頭和獄卒都不敢太虧待她。盡管牢頭已經把最幹淨的一間牢房安排給了衛姝,那裏頭的味道卻依舊讓人難以形容。

衛姝關在天牢之中,對外頭發生的事,一問三不知。如果不是晏雉把宮裏頭發生的事告訴她,她根本不知道事情已經到了怎樣的一個地步。

元貅他們回來的時候,晏雉正帶着孩子在床上小憩。慈姑坐在床尾給小郎君做衣裳,見元貅進屋,忙站起來要喊。元貅擺了擺手,示意她退下。

晏雉這幾日夜裏睡得不太好。元貅進屋,睡着了的娘兒倆最先醒來的是窩在晏雉懷裏的兒子。元貅不慌不忙地将兒子抱起,才想讓乳娘把孩子抱走,晏雉就驚醒了:“孩子……你回來了。”

元貅有些自責地抱着孩子,往床邊坐下,騰出一只手将妻子攬進懷中:“不是有意驚醒你的,別擔心,孩子沒事,他在呢。”看到她方才的那副模樣,元貅就忍不住想起重生前的那些傳聞。據說,在那一世,晏雉也曾懷過孩子,可惜接二連三的掉了,到最後竟連再有孩子的可能都沒了。如今看來,她這麽疼愛孩子,那時面對再也不能懷孕的消息,該有多痛苦。

回過神來的晏雉,看清兒子被元貅抱在懷裏,下意識地就松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兒子的臉,嘆道:“我只是睡得有些迷糊了。”被兒子的小手緊緊抓住手指,晏雉情不自禁地笑開,“好孩子。”她頓了頓,看向元貅,“宮裏……如何了?”

見元貅沒遇見帶着幾分疲倦,晏雉坐起身來,幫他捏了捏肩膀。他們夫妻倆許久未見,這一見面就各自忙得不可開交,好不容易坐下來說說話,看着彼此臉上的倦容,都覺得還是歇息比較好。可事情一日不結束,他倆就一日不能安心。

元貅回道:“陛下雖還不太相信,可一切的罪證就在眼前,已容不得他再肆意包庇姜葦和熊家。”

元貅沒說的是,他不光找來了所有的罪證,更是将骊王從屬地接來,請他在正陽殿當着衆位大臣的面,将那些罪證一字一句地讀了出來。骊王與先帝的感情一般,但無論怎樣一直記得大邯是衛氏的大邯。當姜葦的變法開始引起民間的不滿,骊王接二連三地從宮裏聽到了關于他二人的傳聞,漸漸有些坐不住了。如果衛氏江山就斷送在衛曙的手裏,那他百年之後如何向先帝交代。因此,太/子親筆寫了書信,衛祯派了一隊親兵将信送到骊王手上,請骊王進宮。

被骊王當着衆人面訓斥的衛曙,看着确鑿的證據,雖然什麽也沒有再說,卻也是沉默了良久之後,這才低下了頭。

皇後之位保住了。姜葦也不會葬入帝陵等着百年後與衛曙合葬。熊昊已經從軍營移交到天牢,裏通外敵證據确鑿,再要審的便是為何要和李和志一樣叛國了。加之熊戊便是因勾結外敵而伏誅的,熊家一門上下恐怕都難以脫離關系。

晏雉不由地嘆了口氣。

“熊家的事已經交給太/子親自審查了。”元貅安慰地拍了拍晏雉的手,“阿娘是出嫁女,理當與此事無關,你切莫擔心。”

晏雉倒的确不是很擔心熊氏會受牽連,她怕的是熊家人為了能保住熊昊的命,會去晏府糾纏不休。

到了第二天,奉元城已經炸開鍋了。

說三公主是氣憤太/子被人戴了綠帽,因此錯手殺人的。說姜葦早就對龍椅起了貪念,故意接近陛下,染指後宮,妄圖混淆天家血脈的。說熊昊和姜葦其實和盟友,但是各懷鬼胎,都想當皇帝的……各種流言,幾乎讓人感嘆百姓的想象力是這世間最無窮的。但的确有些事,已經被猜的□□不離十。

衛曙從昨日下朝後,就拒不見人。皇後好不容易松了口氣,這時候也不願再惹不愉快,思量着太/子年紀輕輕不可做鳏夫,興致沖沖地将之前給太/子選妃時用的畫卷再度拿了出來。

而這時候的太/子為了查熊家的事,忙得焦頭爛額。

這還不夠亂,熊家人沒往東籬跑,一股腦兒地都湧到了柳川胡同。

晏節和賀毓秀一早上朝前,都有些擔心晏雉,好在燕鹳和晏瑾在家坐鎮,又有屠三這尊兇神在,尋常人還真沒那能耐沖進來惹是生非。熊家人湧到家門口的時候,晏雉還坐在後花園裏陪兒子玩,一左一右站在門外與熊家人唇槍舌戰的事燕鹳和晏瑾。

慈姑在旁邊給小郎君做肚兜,聽小丫鬟有聲有色地學着府外的熱鬧,笑着用牙咬了線頭:“有兩位郎君在,倒是不用娘子你又在外頭看那些人的嘴臉。”

熊昊幹的這事一旦被發現,到最後是要株連九族的。從上一世來看,熊昊并未隐瞞熊家人,除了幾個旁支擔心事情敗露後的誅連,不願參與外。熊氏本家的人基本都與此事有關。

不過,與其讓熊家人認定熊氏心善,跑去東籬糾纏她,倒不如來這兒,晏雉自問還不至于讓他們占了便宜,進到家裏撒潑。

熊家人在門外糾纏了許久,見門口這兩尊活佛愣是不肯走開,當即有人暈倒,靠着人“唉唉”地直喊難受。晏瑾想要上前查看,有年輕婦人哭嚎着大喊:“這人好端端的都病倒了,難不成還有假麽?快讓我們進去,我好請大夫來看看,這可是人命吶!”

晏瑾眉頭一皺,就要呵斥,誰知燕鹳卻笑盈盈地上前。他本就長得好,盡管少了一條胳膊,可看起來絲毫不受影響,俊俏地令扶着人的少婦忍不住紅了臉。“胡同往外拐,再走個兩三步便是一家藥鋪,那兒坐堂的大夫六十多歲了,據說還給先帝診過脈。”

那少婦羞紅的臉登時沉了下來,咬着牙恨恨地跺了跺腳。

小丫鬟将這事看來,又跑到晏雉面前,像模像樣的學了一遍,直看得晏雉和慈姑笑得東倒西歪。

晏雉笑得連眼淚都出來了。從小丫鬟的描述裏,晏雉很容易就知道,這裝暈的人一定是甄氏。熊家老太太年紀大了,又常年住在東籬,定然不會千裏迢迢跑到奉元城來為兒子求情。而且從東籬到奉元,指不定趕到的時候,熊昊已經連帶着熊家九族人頭落地。

晏雉再想讓小丫鬟去前頭打探打探,一扭頭去見燕鹳已經滿臉是笑的走了進來。跟在後頭的晏瑾,臉上也滿滿都是放松了的笑意。

“怎麽了?”晏雉挑了挑眉。

“人走了。”燕鹳笑着往慈姑身側的一個石墩子坐下,“是熊家的一個故交,在太/子手下做官,聽說太/子已經把所有事都審出來了,就要下令抓人,趕緊讓人送熊家女眷先逃。不過那人大概沒想到,托付的人是個蠢的,在熊家沒見着人聽說在我們這,還真跑來喊來。”

熊家人前世的下場,晏雉并不知情,所以這會兒結果就要出來了,心底難免有些急切:“太/子怎麽說?”

燕鹳搖頭:“這事還是等兄長他們回來再說,我們總歸不是第一手的消息。”

等到天色近黃昏的時候,晏節和賀毓秀這才一同回府。廚房已經備好了飯菜,待他們簡單洗漱後,五人便圍坐一起,邊吃邊說起今日的事來。

姜葦和熊昊的罪名都已經定下來了。與人暗通曲款的三位側妃也分別獲罪。由姜葦舉薦的幾位伴讀細查之後,發現了各自存在的貪污等罪行,也都循法定罪。朝廷內外如今說來,一切都已經重新回歸正軌,就連關外諸國也都安分守己了。大臣們紛紛舒了一口氣,想着大邯江山終于可以不用斷送在自己手裏,分外高興。

然而另一邊,衛曙看到太/子呈上的卷宗,一時氣急攻心,病倒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是有食不言寝不語這句話。不過我個人更喜歡一家人吃飯的時候,互相交流一些一天裏頭碰到的事。所以親戚都說我家吃飯熱鬧,因為我跟爸媽就是靠吃飯的時間交流感情的,吃完飯,洗澡的洗澡,看電視的看電視,玩電腦的玩電腦,再不趁着吃飯說話,感情都飛了。

☆、一敗塗地

元貅一夜沒有回柳川胡同。跟着太/子和衛祯到皇帝寝宮的時候,衛曙是醒着的。才一腳踏進寝宮,濃濃的藥味就撲面而來。兄弟二人忍不住皺了皺眉眉頭,唯獨元貅面色無常,跟着走了進去。

衛曙身邊的宦官,除了最貼身的那一個,其餘的因為大多是姜葦的人,都已經被皇後撤掉了。新換來的這些從前都待在別的宮裏,光是見着後宮的那些妃嫔都能緊張得直哆嗦,如今見了太/子和睿親王,吓得趕緊跪下了。

元貅掃了他們一眼,跟着往前走。

寝宮的暖閣裏,衛曙躺在榻上,衛祯生母賢妃曹氏端着藥坐在一旁。從衛祯被封親王起,賢妃便在後宮過起了幾乎隐居的生活,這才若不是皇後不放心讓別人來照顧陛下,賢妃也不會來這裏。

“你們來了。”見到三人走近,賢妃沉聲道,“王爺,這藥你來喂吧。”

衛祯上前,躬身接過藥。賢妃看着神魂不知的衛曙,嘆了一聲:“先帝子嗣單薄,這才過繼了陛下。陛下若是不想一輩子只太/子和睿親王兩位皇子,便将藥吃下,好生養着。”她頓了頓,“倘若陛下與那姜葦當真要做那生死鴛鴦,臣妾這話陛下便不用搭理。左右這江山有太/子繼承,不至于拱手讓給一個外人。”

衛曙雙目赤紅,脖子上的青筋繃起,費力地扭頭看向賢妃。賢妃卻是淡漠地回看了他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衛曙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說出來。

衛祯端着藥送了過去:“聽聞父皇昨日還咳了血,想來是病了,趁熱把藥喝了吧。”

衛曙的視線掃向兄弟二人,眼中皆是戒備。太/子的神色中雖還帶着難過,可這會兒瞧見他這眼神,頓時心底被剮了一下。衛祯倒是不在意,知道這藥到了自己的手上,按着之前自己對姜葦的那方态度,衛曙定然是不願喝他喂的藥的,随手便讓抱春接過。

“如今證據确鑿,父皇仍舊想要包庇姜葦?”熊家的罪名無可非議,衛曙根本不會去管,如果沒有姜葦,大概他會龍顏大怒,立即将熊家滿門抄斬。所以,那些呈上來的卷宗,能惹得衛曙氣急攻心的,歸根究底還是關于姜葦的那一份。

衛曙只覺得心口着一股氣,一想到姜葦的死背後定然有這兄弟二人的設計,越發覺得氣惱。他本就子嗣單薄,為了兄弟二人日後不會因皇位而起了紛争,特地将長子早早封王,可沒想到兄弟二人竟然會容不下一個姜葦。

“涉水對朕,一片真心,你們那些言之鑿鑿的罪證,說到底不過是旁人的佐證。姜家早将他視若無物,一個沒有家族庇護的人,如何能搶奪朕的江山!”

衛曙的聲音嘶啞:“今日,你兄弟二人容不下一個外人,日後必不會容得下彼此!”

衛祯皺眉。他如今是越發地好奇,那姜葦究竟有怎樣大的本事,好讓一個曾經被視為明君的帝王一敗塗地。

姜葦是如何接近衛曙的,如今除了衛曙本人,只怕已經沒幾人知曉了。過去貼身伺候的宦官,已經被皇後替換幹淨,能不能活着出宮都是問題。元貅曾聽說過一些宮中秘聞,但只在前世,同樣是姜葦,不同的是他雌伏的對象是另外一人。那時候的姜葦,大抵是憑借一張姣好的面容,和人前柔軟的性子漸漸入了別人的眼裏。

而在這,元貅也并不知曉。只是單看衛曙如今的樣子,只怕姜葦的那些手段并不簡單,不然又如何情根深種,甚至連結發為夫妻的皇後也想要廢除,更是将子女視作仇人。

太/子的臉色有些蒼白,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父親會拿兄弟反目來恐吓自己。“父皇。”他張口道,“假若父皇認定,日後為了帝位,必然會禍起蕭牆。那今日兒臣便向父皇說明白一件事,這個太/子之位,兒臣已經不想要了。”

太/子像是終于卸下一擔子的重任,眼中好不容易帶了笑意:“父皇自過繼到先帝膝下後,兒臣便發覺,身邊的一切都變了。那些阿谀奉承之人如夏日蠅蟲,揮之不去,甚至變本加厲地出現在身側。然而那時候的父皇……意氣奮發,先帝過後,初登帝位,盡管受到了各方壓力,卻咬牙堅持,終于熬過了最艱難的時候。”

衛曙似有回憶,就連衛祯和元貅都有些忍不住感嘆。太/子又道:“皇兄封王,出宮立府,兒臣也從皇後所出的皇子遵照禮法成了太/子。然而兒臣這一路走來……見到的是父皇從賢明到昏庸的轉變,甚至于朝中大臣們開始期盼着兒臣能夠早日繼位,卻又擔心兒臣年幼,未得父皇教導,無法成為一代明君。兒臣思來想去,最終覺得太/子之位,兒臣不想要了。”

“逆子!”衛祯吃了一驚,衛曙幾乎是在瞬間氣得将瓷枕狠狠扔向太/子,“太/子之位,豈是你說想不要就能不要的!你……你……你這麽做,置祖宗禮法于何地?”

“那父皇想要廢除皇後,另立一個一心想要混淆天家血脈,甚至根本就想伺機謀害父皇,改朝換代的奸佞小人為皇後,豈不是更加不顧祖宗禮法?”太/子淡淡道,“兒臣自認擔不起此重任,更願做個閑散王爺,說不定還能快活一些。”

“你若是不做太/子,日後又由誰來繼位?!”

“不是還有皇兄麽。”太/子一笑,轉頭看向衛祯,“兒臣自小就十分敬佩皇兄,在被立為太/子後,更是無時無刻不想趕超皇兄。那個時候,兒臣身邊的幾個伴讀就開始教唆兒臣與皇兄對立。父皇立兒臣為太/子,是為禮法,卻也是高看了兒臣。”

太/子閉了閉眼,有些悲憫的看着眼前的衛曙:“父皇遭人蒙蔽,卻又面對證據不願清醒,兒臣卻是不願如此。父皇,兒臣這就告退,去向母後禀明兒臣的打算。”

太/子說罷,當真不再留着,幹脆利落地轉了個身,徑直出了寝宮。

衛曙難以置信的太/子離開的背影,回過神來,看着衛祯,問道:“如今,你可滿意?”

元貅望着眼前衛曙。這人已經再無半分前世風光霁月的樣子,更是再也找不到初登帝位時想要開創盛世江山的風姿。

“須彌你呢?”見衛祯一直閉口不言,衛曙又将目光投向元貅,“當年你連發密信,助朕成為太/子,朕從不疑心你,更是将你視作恩人。可如今,就連你也站在了朕的對立面,你的手上也沾了朕心愛之人的血……”

“父皇忘了麽?姜葦是重傷難愈,熬不過去才死的。而他之所以會受傷,全然是因為被三妹妹撞破了和太/子妃熊氏的奸/情。”衛祯将元貅當做自己的兄長,如何願意看到他被人怨恨,“太/子之位,兒臣從來不曾奢望過。母妃賢良,一心只盼着兒臣能夠成人,日後得一塊封地,便帶着母妃出宮去住。可如今,父皇昏庸無道,二弟既甘願退讓,兒臣自不會客氣!”

“兒臣會牢記,做皇帝的,手上握着一把雙刃劍。一面砍向那些奸佞小人,要讓那些小人不敢靠近,要讓天下小人不敢肆意妄為。一面砍向自己,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為君者,需頭腦清明,不可為情所迷。只要兒臣登基,不出五年,兒臣定能給後人一個不一樣的大邯,一個可以在史冊上找到,稱得上是盛世的大邯!”

衛曙愣了下。自姜葦死後,他便已神智不清,從前的那些豪言壯志,早已抛卻在九霄雲外。如今聽見衛祯的這一番話,初登基時的豪情悉數回籠,一時間種種情緒混雜一起,竟只覺得心口的氣血翻騰,忍不住張口嘔出一灘血。

一直在角落站着的抱春吃了一驚,趕緊上前。衛祯站得有些近,這血倒是不少嘔在了他的身上。

元貅将衛祯拉開一步,朝着衛曙抱拳:“臣從前幫陛下,是因臣認為陛下是風光霁月之人,不該無端被人陷害。而今臣反對陛下的種種決定,則是認定陛下遭人蒙蔽,已看不清事情真相。無論是熊氏裏通外敵,還是姜葦心懷鬼胎,亦或是這二人的聯盟,此間種種陛下皆因一葉蔽目,置之不理。”

衛曙越聽心中怒氣越盛,掙紮着就要爬起來下床去厮打元貅。奈何元貅本就長得人高馬大,不說衛曙身材瘦弱不是他的對手,便是如今下床也已經沒了那個力氣,才走沒兩步,竟直接栽倒在地。元貅紋絲不動,只不禁嘆了口氣。

晏雉出了趟門,同行的還有晏節和一旁護衛的屠三。天牢那種地方氣味太重,不好帶着孩子去,燕鹳和晏瑾便自告奮勇留在家裏照看孩子。至于先生,卻是被召進宮去,不知忙活什麽。

牢頭認得晏雉的臉,以為是和之前一樣來見三公主的,便親自将人領了過去。

衛姝仍舊住在分給她的那間牢房裏,已經有些幹瘦的臉龐膚色蒼白,看到晏雉站在牢外,眼底才重新又有了點亮色。

“先生。”她一動不動地坐着,只眨了眨眼睛,“如今,也只有先生還會時不時來看看我了。”她低頭,“果然是從前錯事做的太多了,如今遭到報應。先生,你說,我可是會死?一想到我說不定就要被砍頭了,說不定下到陰曹地府馬上就會碰到驸馬。你說,他死得那麽不甘心,會不會一直等着報複我?”

衛姝的神智有些不大對,渾渾噩噩的,像是中邪。晏雉知道,這是思慮過重,快崩潰了,急忙讓獄卒去請大夫。她又站在門外看衛姝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語了一會兒,這才搖頭嘆氣,讓牢頭帶去另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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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我的新坑:星芒

文案:白懷瑾當過童星,學過烘培,喝過洋墨水,最想做的事,大概就是回國後能好好的做一份工作。但也許,從選擇了回國後的這第一份工作開始,在他的內心深處其實就在叫嚣着不甘平凡。

——于是,他接受了挑戰。

☆、我今生所求惟你

天牢深處有間大牢房,偏偏最角落,只有一扇高高的氣窗透着些微的光亮。牢房裏關着不少人,女眷們圍攏着哭泣,男子們則坐在另一邊垂頭喪氣,似乎已經沒了生機。牢頭大步走來,捶了捶牢門,喊道:“有人來看你們了!”

衆人驀地擡頭:“誰?”因為害怕跟着受牽連,他們如今在奉元城交好的那些人家基本都被斷絕了聯系。等看清來來人的臉後,女眷們頓時爆發出尖叫。甄氏當場站了起來,撲過去,試圖抓住晏雉,一邊伸手一邊大喊:“都是你們害的!都是你們害的!”

晏節伸手,一把将晏雉拽到身後,屠三更是毫不客氣地拿起刀,順手就用刀背在牢門上重重砸了幾下。晏節冷冷道:“熊家勾結外地,意圖謀反,難道這還是我們兄妹二人栽贓不成?”

甄氏那年被熊昊說動了心思,一想到事成之後,自己就能戴上鳳冠,做那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皇後,心裏頭便美得不行。哪裏想到,有朝一日,事情竟會敗露。她此刻的心裏自然是懊悔萬分,可面對熊氏一家老小的圍攻,和夫君的漠視,她積壓在心裏頭的悔意在看見晏雉出現的那一刻,徹底轉變為遷怒。

“你們如今得意了?我的兒子被那個雜/種殺了,我的女兒被人用鞭子活活抽死,現在連一家老小,都被你們害得都掉腦袋!大郎,四娘,你們好狠的心!”

甄氏還在哭嚎,熊昊卻再也忍不住,站起來一把将她拽了過去,擡手便是狠狠一巴掌。甄氏捂着臉,摔倒在地,那些女眷誰也不願上前扶她一把,更有人啐了一口別過臉去。

晏雉被兄長護在身後,心頭不得不說暖烘烘的。這會瞧見熊昊的動作,忍不住蹙起眉頭。

“事到如今,已經沒什麽好說的了。”熊昊看着面前的兄妹,突然笑了起來,“生在晏家,有晏暹這樣的爹,你們兄妹四人能有今天,是你們自己的造化。當年,是舅舅小看你們了。”

晏雉舒展開眉頭,說道:“如今,再喊您一聲舅舅,是尊敬您的身份。舅舅究竟是從何時開始,想要自立為王的,竟不惜和姜葦勾結,又裏通外敵……熊家好不容易有今天的地位,舅舅何必冒這個險。”

熊昊低聲道:“如果不冒險,又何來榮華與富貴。我只是想問,四娘你又是從何時知道這些事的,你那個胡人夫君告訴你的?”

晏雉自嘲一笑:“說來怕是你們也不信。”她忽地正色,“我也曾嫁進熊家,也曾在熊家吃盡苦頭,最後落得個一身是病,無奈過世的下場。好在老天保佑,佑我重生。若非如此,我又如何知道今生種種。”

她這話,說出來誰人能信。熊昊只當她是胡言亂語,仰頭大笑,身後的甄氏哭喊着跪行到門前,竟一改态度,搓着手求晏雉救她出去。熊昊低頭,目露兇光,竟是狠狠一腳,揣在甄氏心口:“死便死了,大郎和二娘可都在下面等着呢!”

“元将軍……”離晏雉他們所在的牢房不遠處,有個獄卒忍不住輕聲提醒,元貅帶了聖旨已經站在這兒好一會兒了,也不往前再進一步,也不準他去通報,光是這麽站着能幹什麽?沒瞧見臨近幾間牢房的犯人,都吓得縮在角落發抖了麽。

元貅回過神來,搖了搖頭:“不必了……”

獄卒聽不見前頭說話的聲音,反倒是元貅,走到這個位置的時候,正好聽見了小妻子的那一番話。一時間,元貅心裏可謂是五味陳雜,原來他一心所愛的人竟也是重生,那必然這一世她為了能改變宿命,付出了很多很多。

“誰?”屠三過去在山裏打獵,練出了好耳力,聽見外頭的動靜,忙警覺道。

獄卒被屠三這一嗓子吼得吓了一跳,趕緊道:“元……元将軍來宣旨……”

從宣完旨,到一同出來。元貅都一直沉默着,沒有說話。直到晏節要扶晏雉上馬車回府,一轉頭卻見元貅翻身上馬,連帶着一把将晏雉攔腰抱起,放到了身前。

屠三瞪圓了眼睛,看着這對夫妻跑遠:“阿郎,不管管麽?”

晏節哭笑不得的轉回頭,彎腰鑽進馬車:“管什麽?看他倆的樣子,我倒是更想回東籬了。”

奔馳的馬,一路從天牢奔向奉元城外的田野。晏雉被牢牢地鎖在懷中,有些疑惑元貅的情緒為什麽會突然有些失控。

這個男人一向自制,哪怕是在洞房那日,人前依然是那張冷冰冰的臉。可這會兒,不過是宣了一道聖旨,不過是判了熊家滿門抄斬,不過是将與熊家有勾結的那些官家流放千裏,不過是三公主衛姝被貶為庶民,即将流放到千裏之外的貧瘠之地。他的情緒卻似乎從宣旨開始便有些失去了控制。

沒有了奉元城內喧鬧的人聲,除了被馬颠簸得有些反胃,晏雉倒是覺得這田野間的空氣都是清爽宜人的。

直到元貅跑夠了,在一處人煙稀少的山野間停下,晏雉終于能夠稍稍坐直身子,擡起頭,盯着男人的臉看個仔細。

“你怎麽……”了字還沒說出口,晏雉只覺得後腦勺被人扣住,然後嘴上便被重重地親了一口。元貅從來都不是那麽莽撞的人,晏雉吓得都快從馬背上跳起來了,堪堪揪着男人的衣襟,好久大口喘氣道,“你今日是怎麽了?”

元貅張了張嘴,良久卻只說了二字:“無事。”

他很想說,他曾經錯過她一世。

到死不過只能在戎馬一生中經過的所有寺廟裏,分別為她點上一盞長明燈。明知道只能期盼佛祖和菩薩保佑,卻也依舊到處點燈。以至于每到年關,王府裏總會有一大筆的支出,是要讓下人到處跑去添香油錢。

他很想說,他甚至因為得知她的死訊,一時不慎受了傷,無奈離世的。

可如果他沒死,這重頭再來過的機會便不會出現。也許這個時候的他,仍是那個孤孤單單的東海王,也許會在家裏偷偷擺上她的牌位,每日對着牌位說兩句話。也許會大着膽子找到她的墳堆,哪怕只是遠遠看上一眼,心裏頭都能好受一些。

可當話就要脫口而出的一瞬,望着懷中因為方才的莽撞,被吻得臉頰通侯的小妻子,元貅忽然覺得,從前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他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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