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最後是折中成了背靠背坐在一張椅子上。
陸堂的背比椅背舒服,夏添靠着靠着就忘乎所以了,後腦勺也壓着陸堂的後腦勺。陸堂就彎着背,讓他靠得舒服。
“你和她們在聊什麽?”陸堂問。
夏添答應過保密的,“不告訴你。”
“我也能猜到,你不就是又說了甜言蜜語把她們吸引過來的嗎?”陸堂的聲音越說越低,倒是酸味越來越重。
夏添回身給了他的背一掌,“我沒有!”
陸堂也回頭,看到夏添染上怒意的眉眼,改醋為糖的安撫:“我瞎說的,不要生氣。”
夏添懶得再看他,又重重的靠上去,陸堂穩穩的承受住了。夏添悶氣道:“我很嚴肅的跟你說,別老是臆想我和別的異性怎麽怎麽樣,一次次的煩不煩啊?”
陸堂嘆了口氣,“那我能明着說我的感受嗎?”
夏添:“……”別跟我說你吃醋!
陸堂說:“對,就是你心裏想的那樣。”
夏添:“!!……”
“我認真的猜測一下,你們在說我是嗎?”
“……不然還能是誰,我又不認識她們,共通性就是都認識你,還能說什麽。”
陸堂輕輕的搖了搖頭,蹭着夏添的腦袋,“我再猜猜,是不是她們說我的壞話了?”
“你得好好反省反省自己了,怎麽能讓人家小姑娘對你有那麽大的意見,還好我說了你的幾句好話挽回了你的形象。”夏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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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怎麽看我我又不在乎。”陸堂笑着說,“我比較在乎的是,你怎麽誇我的?”
“誰沒誇你了?”夏添懶樣洋的說,他總能在陸堂身邊找到最舒服的狀态,剛剛被吵醒的睡意又上來了,合上了眼。
“你啊,剛才還說了。”
“沒說。”
“嘴硬,”
“我困了……”
“就這樣睡?”
“不行?”
“行,你想怎麽樣都行。”陸堂無限溫柔地說。
姜品輝滿面紅光的回來了,他看到陸堂慣性高呼“六哥”,被陸堂一個淩厲的眼神把聲音往喉嚨裏吞。
陸堂小心的扶着熟睡的夏添讓他安穩的趴着桌子睡,進行完一系列的動作後,夏添沒有被驚醒的跡象,他才直起腰松了口氣,壓低聲音對姜品輝說:“他睡覺,小點兒聲。”
姜品輝點頭,忍不住說:“六哥,你對夏小添也太無微不至了吧?”
“我不一直這樣嗎?”陸堂揉着自己發酸的腰說。
“總感覺和以前不大一樣了。”姜品輝皺着眉,但他又具體說不出來哪不一樣了。
“大概吧。”陸堂把目光落在夏添的身上,連姜品輝這個粗神經都能看出點不同來,你呢?你是當局者迷,還是……裝作什麽都不懂?思量一番過後,陸堂又問姜品輝:“你去哪裏了?”
說道這個姜品輝興奮了起來,他一興奮聲音就大,剛發出了一個音就又被陸堂削了一記眼刀,捂着嘴說:“ 田徑場有演出,我的媽尺度好大,跳舞的小姐姐肚子大腿都露出來了!”
姜品輝說的是社團演出,節目都是各個社團自己排練出的,學校對此不會有太大的幹預,所以都十分奔放,雖然陸堂不會去關注這方面,但好歹也是生活在當代開放社會的人,姜品輝只是看到把露臍裝和熱褲同時穿在身上的女生就激動讓陸堂不解,“你沒見過嗎?現在的娛樂明星在臺上不都這樣穿的。”
“沒親眼見過。”姜品輝嘿嘿的笑起來。
陸堂怪異的看着他,“你有點猥瑣了。”
姜品輝立刻端正态度,“六哥放心!我覺得不會被那些妖魔鬼怪迷惑住!”
剛才還叫小姐姐……陸堂汗顏的想。
“等會兒我就告訴夏小添,讓他眼紅。”姜品輝陰恻恻的笑着。
“你敢跟他炫耀這個試試看。”陸堂涼涼的睨着他。
姜品輝委屈的低下頭。
夏添醒來的時候,周圍沒人了,外套從他的肩頭滑落,他眼前片迷茫,視力暫時處在模糊不清的階段。
“陸堂。”他叫了一聲。
沒人應,他呆滞的坐着。
陸堂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夏添一動不動沒有焦點的目視着前方,他走過去,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醒了嗎?”
夏添點頭,“手麻了。”
“手麻了就甩甩,你幹坐着有什麽用。”嘴上叫夏添甩手,但陸堂邊說邊幫夏添揉手臂。
“你去哪了?”夏添問。
“和姜品輝去了食堂吃了點東西,你餓了嗎?”
“還好。他又吃了起來?”
“他上了個廁所之後徹底恢複了。”
夏添搖了搖頭,“我有預感等會他還得再來一次。我睡了多久了?”
“差不多兩個小時了。”
“怪不得。”夏添面露菜色,“不只手原來我全身都在麻。”
“站起來走走。”陸堂扶着夏添站起來。
血液不循環導致夏添走出的每一步不僅像踩在棉花上沒有實感,而且還有針紮的銳痛,他的動作在第三步的時候把麻痛感散發到全身,導致他差點摔倒。
因為陸堂擋在他面前。
夏添的下巴壓在陸堂的肩上,他嘆道:“好險。”又悲憫,“為什麽會全身都麻啊?”
陸堂抱着他,悶聲笑着。
雖然說舞會是晚上七點開始,但五點的時候陸堂就要到場了,他走前還特意叮囑夏添先去食堂裏吃點東西墊肚子,舞會上的東西大多起裝飾品的作用。
于是夏添就來食堂找姜品輝了。晚餐時間段的食堂人還是很少,現在所有人大概都在為舞會做準備,畢竟誰也不想在穿着漂亮的禮服之前還把肚子吃撐。
姜品輝果然不出所料,又一次吃撐。
“一天之內痛苦能夠重現兩次,我真的服了你了。”夏添有先見之明,把消食片也帶來了。
晚餐的肉食格外的多,姜品輝勇敢的超越了早上的自己,吃成了動也不能動的狀态。
“你說你吃那麽多圖些什麽?”夏添彈了下他的腦門,“張嘴。”
姜品輝張開嘴,夏添把藥片投進去,他卡嘣兩下嚼了吞下去。
“這不是有藥嗎?”姜品輝像是抓住了最後的稻草。
這話就就像豎起了一面旗,半個小時後,夏添吃完了一份牛排,姜品輝還在哀嚎。
“你是吃了□□嗎?正常來說沒吃藥半個小時都已經開始消化了吧?”
姜品輝哼唧着說:“我媽說,肉吃多了就會導致消化困難……”
夏添對他無語到了極致也就淡然了,“這就是十分活該了。”
“我以為消食片能抵消……夏小添,接下來的活動我大概參加不了了……”姜品輝顫顫巍巍地把他的直板諾基亞拿出來,撥了個號碼,“喂,張哥,是我,我爸媽在家嗎?不在就好,麻煩來尚崇高中接我回家,我……要歸西了……”
姜品輝到了連陸堂的場都捧不了的地步,可見是真的難以忍受了,夏添也沒有留他,把他攙到校門口。
“實在不行就去醫院。”夏添說。
姜品輝無力的擺擺手,“你進去吧。”
初秋的晚上涼意已經可以滲進衣服裏了,夏添剛折騰出的一身薄汗在走去禮堂的陸堂被幾陣涼風吹成寒意。
禮堂燈火通明時,像一座城堡,透過窗戶能夠看到裏面的富麗堂皇。夏添還沒走進,就看到穿着或明豔或素雅的禮服的女性們,還有西裝革履器宇軒昂的男性們走進去,之前磨滅掉的異類感徹徹底底的升騰了起來。
我真的要進去嗎?就這身?
夏添糾結着。
池辛辛遙遙地看到了在遠處的夏添,她對這個人沒興趣,但是陸堂的态度讓她不由自主的關注着他。
穿得那麽寒酸,他大概也不好意思過來吧。她心想。
然後就看到夏添走過來了。
池辛辛:“……”
她故意落後在夏添後面,看着侍者把他攔下,說了些什麽,然後他出示了邀請函。
她還想着能看一場出糗的戲碼,結果什麽都沒發生,她有些掃興的與他擦肩而過,聽到了侍者在說:“麻煩您把名字寫在這。”
她心一動,想起了早上被打斷的自我介紹,于是停下了腳步。
夏添把名字寫在邀請函上,侍者接過來看了一眼又歸還給他,側着身做出作出請進的手勢,“夏添先生,請進。”
“謝謝。”夏添點了點頭走了進去。
池辛辛僵硬的站在原地,她看着那個人越過她,走進舞會。
夏添,他就是夏添?
陸堂今天的所有行為,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因為他是夏添。
是陸堂在本子上密密麻麻寫滿了一整頁的名字。
是他喜歡的人。
進來之後夏添都不知道該往哪站了,本來在門口被攔下了就已經夠尴尬了,現在更是成為滿分的另類。
就當來演偶像劇了吧。夏添苦中作樂的想。
舞會還沒正式開始,悠揚的小提琴在禮堂之中回蕩,人們優雅端莊,手拿紅酒或香槟觥籌交錯,三三兩兩的在一起談論着話題。這場面夏添在英國史的書籍中描寫貴族宴會的插圖上看過。
這就是個家長會,這就是個家長會。夏添默念着這句話快步走到窗戶邊的垂地窗簾旁站着。
剛才也不知道是着了什麽魔了,想看到從未見過的,在臺上做主持的陸堂竟然能夠蓋住他的羞恥心,趨勢他走進來。
現在他的羞恥心正在以立方為單位在擴大!
悠揚的小提琴戛然而止,燈光也在同時熄滅。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因此發出嘆呼。
随後,聚光燈打在了最前方的舞臺上,穿着純黑西裝的陸堂和一襲白色禮服的女生成為了所有人的焦點。
夏添也在看着。
陸堂在說話時嘴角帶着得體的微笑,多一分就張揚,少一分就淡漠,不讓人覺得刻板,還加了十足的風度翩翩。他在說話的時候,眼睛時不時會往臺下掃,似乎是無意而為,但被他的眼神所觸及的女性不論年齡的心跳都會錯亂一下。
在說完一段主持詞之後,音樂又響起了,禮堂的燈亮了起來,夏添不大适應的眯了眯眼睛,再睜開後,就對上了陸堂的目光。
他看到我了。
夏添意識到這個時,有些欣喜,又有些悸動。
之後直到陸堂下臺,他的目光都不再随意地掃視,而是只往一個地方看。
陸堂他們下來之後是校長上去說話,這裏的領導和一般學校的領講話方式、內容完全不同,像是個即興演說家,恰到好處的幽默風趣使氣氛更加融合。
校長的話說完後,舞會才算真正開始了,音樂轉換成經典的華爾茲圓舞曲維也納森林。
“陸堂,真的不和我跳?”白裙女生笑問。
“學姐,我華爾茲真不行。”陸堂說。
“是嗎?“白裙女生拖着長音,“剛才主持的時候,你在找人吧?”
陸堂愣了愣,“你發現了?”
她搖了搖頭,“排練的時候都說了要專心,你以為臺下的都是些容易糊弄的人?”
陸堂誠懇地承認錯誤,“抱歉,我就想知道他在哪。”
“算了,看在你今晚那麽帥的份上。”學姐笑着說,“快去找那個人吧,你的心都不在這了。”
陸堂對她笑了笑,轉身已有了明确的方向。
跳舞的時間夏添想把自己變成裝飾的願望就更強烈了,他正對比自己的毛衣顏色和窗簾的顏色的相似度,肩膀被從後面拍了拍。
他轉頭,看到是陸堂,惴惴不安了好久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來。
“你幹嘛呢?研究窗簾?”陸堂問。
夏添松懈了下來,“這絕對是我人生中最尴尬的時候了。”
陸堂邀請夏添的時候确實沒有想太多,有些愧疚的說:“我的錯,既然有舞會就應該提前告訴你要穿正裝的。”
夏添把陸堂拉到身前擋着,“還好我不是這裏的學生,否則得笑到畢業。”
“誰敢笑你我就去揍他。”陸堂說。
夏添噗的一下就笑了,“你這樣和剛才主持的時候差太多了。”
“剛才的我怎麽樣?”陸堂看着他問。
夏添扯了扯陸堂的領帶,“我必須十分認真的誇誇你了。”他笑着說,“你像是在發光。”
這一瞬間,華麗的場景,曼妙的樂曲,紅酒的芬芳都好像被隔離開了,陸堂的世界裏,只看得到夏添點綴着光芒的眼睛,和他嘴角的弧度。
作者有話要說: ……有點懷疑自己了……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