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在臺上是焦點的陸堂,來到了臺下自然也備受關注,他才和夏添說了幾句話,就有人靠過來了。
夏添往後縮了縮,以此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先過來搭話的是一位年長的女性,她一身米色的抹胸長裙,妝容典雅雍貴,說話也是落落大方,“你是叫陸堂是嗎?”
陸堂知道夏添不想讓人注意到他,就挪了挪腳步,盡量擋着他,“是的。”陸堂彬彬有禮道。
“剛才我一直在臺下關注着你,真是個不錯的孩子。”
“謝謝。”陸堂颔首微笑。
“我能冒昧的問一下,你家裏是……”她看到陸堂氣度不凡,便以為他是某個家族的人,畢竟在這個學校的學生大多數非富即貴。
“我是個普通家庭。”
她有些訝然,但只是一瞬間,她從手包中拿出一張名片遞給陸堂,“這是我的名片。我看人的眼神一向很準,你是個有潛力的人,有什麽需要的話可以找我幫忙。”
陸堂寵辱不驚的接過,他看了眼上面的名字,安嘉宣,“謝謝您的賞識,安女士。”
安嘉宣掩唇笑着,“雖然我上了年紀,但是能否邀請我跳第一支舞?”她伸出了手。
一瞬間,數道目光齊齊射向這個偏僻的地方,夏添也盯着陸堂的背影看。
陸堂做出難為狀,“真是抱歉,我已經答應了別人,他還在等着我。”
安嘉宣還是端莊的微笑,“你還是第一個在這樣的場合上拒絕我的人。”
陸堂微微躬身,“十分抱歉。”
“但是很紳士。”她拍了拍陸堂的肩,“第一支舞就要結束了,快去找你的舞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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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陸堂目送着她款款離開。
再轉過去面對夏添時他深深吐出了一口氣,“累死了。”
“你的舞伴呢?”夏添皺着眉問。
陸堂笑着看他,“我的舞伴不會跳舞,也沒穿漂亮的衣服,我怕他會出醜,所以今天先欠着。”
夏添先是一愣,然後才知道他說的是誰,臉有些紅了,“你開什麽玩笑。”
陸堂還想繼續逗他,又有人過來了,這次不是一個人上,而是三五成群的把陸堂圍了起來,都是大膽開放的學姐,全是直球讓陸堂都不知道怎麽接了。大意就是我們只中你選一個吧。
夏添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了,動了動就被發現了。
“誰在那裏?”其中一位學姐偏了偏身子看到了在陸堂身後的人。
被發現了夏添也不好再躲着,就從陸堂身後出來了,果然他的衣着讓學姐們驚了一驚。夏添聽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鬓角。
“這誰啊怎麽随随便便就能進來?”都是富家女,說話完全不帶含蓄。
“我的朋友。”陸堂說,“抱歉今天晚上我的所有時間都是他的,所有不會和任何人跳舞。”
學姐們能夠允許自己發直球,但卻接受不了陸堂的,上一刻還挂着笑的臉這一刻就沉了下牢,“陸堂學弟,你是不是有點得意了?”
陸堂對這樣喜怒無常式的人已經見怪不怪了,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音樂已經到最後一小節了,學姐們再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就要錯過了。”他偏頭對夏添說,“跟我走。”
陸堂就這樣連告辭都沒有就從她們的包圍圈裏離開了,但在舞會上她們也做不出什麽失禮的事,只能咬着牙看着他的背影。
夏添低頭笑出聲來,“你剛才不是挺會說話的嗎?怎麽這會兒就把別人氣得夠嗆?”
陸堂把他領到長桌前,人們都到舞池中央去了,這邊沒什麽人,他說:“沒心思了。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對了,沒跟你說,姜品輝又吃撐了,吃了藥也沒有,現在估計也到家了。”
“他就是不知道長教訓。”陸堂拿了杯果汁給夏添,“你要是覺得呆在這兒不自在,可以到後臺的休息室去,舞臺的旁邊有扇門,進去就是了。”陸堂正說着,他衣服上的小胸針突然發出了動靜:“陸堂陸堂,一分鐘內回來,準備上臺!”
夏添一臉驚奇的盯着那枚胸針看。
陸堂低頭恢複:“收到。”又對夏添說,“我要過去了,等會兒會再來找你。”
夏添點了點頭,他看着陸堂快步穿過舞池,從那些旋轉中的男女旁靈活的掠過,像一只靈敏的黑燕。
第一支舞曲結束後,舞池中的人默契的散開,燈又一次滅了,夏添趁着這看不清人的昏暗穿梭在人群中向着陸堂告訴他的地方奔走。
然而出現在臺上光芒萬丈的陸堂再次吸引了他的注意,就是那麽一會兒的分神,使他沒有留意到前面有人,一場小意外不可避免的發生了。
夏添察覺到撞上人之後,一股帶着酒香的涼意在胸口散開。
“啧,誰啊?”那人惱怒的說。
“不好意思。”夏添先道歉,他低頭看了看胸口的衣服,燈光昏暗他看得不太清楚,但是被潑了一身是肯定的了。
“走路不知道看路嗎?”那人不依不饒道。
“看不清。”濕漉漉的夏添實在受不了,“你也潑了我。”
“靠了,我的酒浪費了。”
這話夏添聽着很不舒服,他覺得這聲音耳熟得很,當他不想再理會繼續前行時,後領被那人抓住,“沒道歉想走?”
夏添确定了,這個人就是葉風,這場面讓他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天他無意闖進了那件屋子,也是像現在一樣被他抓着。夏添沒留餘力,用力地掙開了,葉風沒料到他會使出全力,差點一個踉跄。
“沒道歉的是你。”夏添漠然的說,“事不過三,下次我再那麽倒黴碰上你,不會再和你廢話這麽多。”
葉風也看不清人,只知道他說完就走了。這聲音他也覺得耳熟,但卻不記得在哪裏聽到過,他啐了一聲,“跟我拽?”
但夏添已經走遠了。
其實陸堂在臺上介紹的嘉賓夏添一個人都不認識,但卻還是忍不住在休息室門口駐足看過去。
因為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陸堂,所以才會不想把眼睛從他身上移開嗎?
夏添反複疑惑着。
休息室裏沒人,空間不大不小,有沙發還有類似于實況轉播的電子屏幕,夏添覺得甚好,不用出去也能看到外面的情況。
只是衣服上的酒漬……
夏添沒招了,他的毛衣性很好,那一杯紅酒被牢牢的鎖在了裏面,他只能把毛衣脫了,很不幸裏面的襯衫也沒能幸免。
陸堂在外面折騰了挺久才進來的,一開門盛滿整個房間的酒香就争先恐後的沖出門口,陸堂被熏得腦袋一瞬間發怔。
然後他才看見沙發上的夏添。他大概是覺得無聊了,于是找到了一本雜志看了起來。休息室裏的燈光是暖橘色的,他就在這樣的燈光下低垂着頭,被解開了三個扣子的襯衫将他的鎖骨和一小片胸膛展露出來,襯着那胸前的酒紅色,這畫面忽然就觸目驚心起來。
他察覺到了門口的動靜,擡起頭看過去,看到是陸堂,有些委屈的拽着衣服說:“我被潑到了。”
陸堂合上了門,這下他徹底的沉浸在濃郁的酒香之中。
“怎麽弄的?”他邊走過去邊問。
“過這裏的時候不小心被別人潑到的。”夏添皺着眉,提起這件事就覺得晦氣,“這酒味是不是太大了?”
“因為用的都是五年以上的紅酒。”陸堂說。
“是嗎?那我有點想嘗嘗了。”夏添蠢蠢欲動。
“想都別想。”陸堂直截了當。
夏添嘁了一聲,有些後悔剛才一個人的時候怎麽沒偷偷試試。
“別穿你的衣服了,會着涼的。”陸堂脫下外套遞給他。
“你要我中空?”夏添不可置信道。
“據我所知這個詞一般不會用在男性身上。”陸堂忍不住笑,“你非要這麽理解也可以。”
“這也太不好意思了吧?”夏添不太願意,“我晾涼就幹了。”
“晚上多涼你不清楚嗎?”陸堂見他沒有解扣子的意思,就自己上手幫了。
夏添被他的動作驚得措手不及,下意識要躲過去,可他身後是沙發背,只能側過身往後仰,陸堂沒有退讓,緊跟過去,可以說是很順理成章把姿勢暧昧化了。
夏添躺着,陸堂在他上方,手還解着他的扣子。
“非得這樣嗎?!”夏添羞惱的喊道。
“我也不想。”陸堂違心地說,他解扣子的手幾乎是在顫抖,夏添的體溫在無意間的觸碰時像是烙印在了他的指尖上。
夏添因為又羞又怒,臉上浮現起的血色開始蔓延向下,很快連白皙的胸膛都呈現出粉紅色。
陸堂幾乎是難以忍耐的咽了口口水。
大概是這股酒香把他的靈魂給熏醉了,當扣子全部解開後,陸堂整個人壓了上去,将臉埋在夏添的頸側,扣着他的腰讓他們緊緊相貼。
夏添瞬間僵住了。
陸堂察覺到了他的狀态,但是夏添的頸側暖暖的,有着紅酒味無法蓋住的夏添味。他用鼻子抵着那塊皮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你在幹嘛?”夏添顫着聲問。
害怕了嗎?陸堂被他的聲音刺了刺,坐了起來,用深沉的目光看着夏添。
夏添快速的襯衫脫掉然後穿上陸堂的外套,然後像是在平複自己,過了一會兒才能去直視陸堂,他說:“咱們必須得談談了。”
陸堂沉默不語。
夏添雖然說是要談談,但他也不知道該怎麽繼續開口,他們之間無話不談,卻唯獨不應該讓“我,喜歡,你”這樣的事發生在彼此的身上。
門被毫無征兆的打開了。
“啊,陸堂,你在這裏!”
是那個和陸堂一起在臺上的女主持,與臺上娴雅的樣子不同,她才說了一句話夏添就感受到了她的開朗與明麗。
白裙學姐絲毫沒有意識到在這件房間裏發生過什麽,她走進來對陸堂說:“你怎麽每次中場結束就消失不見?剛才執行總監在找你,好像是是說有個流程有變化,趕快過去吧。”
陸堂點頭,但他還是看着夏添,好像夏添許可了他才可以走。
夏添嘆了一口氣,“你去吧。”
陸堂才起身離開。
學姐有些訝然,在與陸堂相處的這幾天他一直都是獨來獨往,可以說是孤僻了,倒是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行為。她把注意力放在了房間裏的另一個人上,他穿的是陸堂的外套,有些大了,顯得空蕩蕩的,很明顯能夠看出裏面沒穿衣服。
她挑了挑眉,笑着打了聲招呼:“你好啊。”
“你好。”夏添沖她點了點頭。
“你是陸堂的朋友嗎?”
“對。”
“我是他的學姐。”她注意到了旁邊浸了酒的衣服。“這是你的衣服?”
“嗯,之前不小心被紅酒撒到了。”
“怪不得一進來就是一股酒味兒,我還以為你們在裏面偷喝酒呢。”她笑了笑。
夏添搖了搖頭也淡淡的笑着,“他不讓我喝酒的。”
“今天就你一個人作為陸堂的賓客來的嗎?”她問。
“還有一個,不過他在舞會開始之前就因為一些意外先走了。”
她的目光在夏添的身上流轉,“第一個中場結束之後陸堂就下來找人,我以為是在找他喜歡的那位呢。”
夏添幹巴巴地說:“沒有吧。”
“我是知道的,因為眼睛是不會騙人。”她意味深長的說。
“……”
她沒在意夏添的沉默,又說:“想要吃些什麽嗎?我去外面拿進來,順便也在這裏休息一下。”
夏添說了聲謝謝。
但等她再進來的時候,夏添已經不再裏面了,只留下了陸堂的外套。
糟糕。她心想,等會兒陸堂不會以為是我把人家說走的吧?
陸堂得知夏添走了的時候,倒沒有露出過多的情緒。絲毫沒受影響似的,和彩排時一樣完美的把主持的工作完成到了最後。
“你早就知道他會走了?”學姐沒忍住問。
“哪裏會,那是個意外。”陸堂已經把換上了校服,正在調試領帶,“是我把他逼太緊了。”
學姐在腦海裏腦補出了一出大戲,興致沖沖的問:“你是不是喜歡他?”
連一個才剛和他們接觸的人都看出來了,陸堂确信了夏添也心知肚明,但他卻沒有承認,“學姐,這是我的私事。”
沒有否認就是答案,學姐還想繼續追問,但陸堂沒給她機會,把自己收拾好了之後,就告辭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學姐望着他遠去的背影搖頭,看看這态度的對比,他根本就沒想要掩藏自己的心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