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夏添對自己的結果不意外,但還是沒忍住嘆氣,差一點就跌出前五,這算是他當學生以來考得最差的一次了。回家該怎麽和家裏那兩位解釋啊。這才是他此時壓力的主要源頭。

A中考試之後還得抽出兩天來講解才正式放假,最後一節課的鈴聲響起後,夏添憂心忡忡的收拾書本。

“啪”的一聲,一只白皙纖長的手按住了他要收起來的書。夏添擡起頭,姚雪菲眉頭緊皺地盯着他。

自從考前“宣戰”,這還是她第一次來找他。夏添收起滿腹心事,對她微笑:“恭喜你打擂勝利,年紀第一小姐。”

這聲“年紀第一小姐”柔和又帶着調笑,很戳少女心,姚雪菲沒能控制自己臉微紅了起來,但嚴肅的表情沒有變,“你怎麽回事?”

“我沒怎麽回事啊。”夏添轉手去拿另一本。

“你不可能考那麽差!”姚雪菲急切地說。

“年級第五叫差?”夏添挑眉。

旁邊年級十七的溫煜聞言簡直擡不起頭了。

“我不是說年級第五差,我的意思是你怎麽會才考第五?!”

夏添淡淡道:“我這不就考了第五嗎?你實現了你的期望,把我踩在下面,怎麽又來指責我了?”

“我看過你的試卷。”姚雪菲快速地說,“數學倒數第三道大題,期考有一道類似的,你拿了滿分,這次你只拿了三分,這不是你的風格。”

夏添沉默了一會兒,才說:“考都考完了你還來告訴我幹嘛?也想讓我在你面前哭一次?”

說起這個姚雪菲面露窘态,“那只是個意外!”她又快速把夏添準本要拿的書搶過來,讓夏添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你不會有這樣的失誤,告訴我為什麽。”

“你問我為什麽……”夏添沒說下去,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

溫煜已經收拾好了,等到他們倆空出讓他說話的時間,他才小聲開口:“夏添,那個,我想問問,陸堂他……他出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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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添飛快地看了溫煜一眼,“他前幾天就回家了。”

“哦,回家了好。”溫煜微微一笑,心裏卻忍不住的失落,這樣就沒理由見他了。

姚雪菲聽到陸堂的名字後,舒展沒一會兒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她抓住了夏添的手臂,“是不是因為這個陸堂,所以你才會那麽不專心?”

夏添心頭一跳,表面上依然不動聲色,“你從哪裏得出來的結論?”

“我就是知道!”她無理又肯定地說,雖然考試前後這段時間她沒有來找夏添,但閑時還是忍不住悄悄關注他,隐約會聽到陸堂這個名字。但她的自尊心不允許她把這段心路歷程說出來,所以聽起來有些霸道。

夏添每次與她理論只會浪費口舌,這次幹脆就搖搖頭,不再繼續下去。

可姚雪菲看他這樣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不依不饒地說:“夏添,那個陸堂,雖然我沒和他怎麽交流過,可我知道他、他……”她在這卡了一下,腦海裏浮現出了那天她在校門口看到的公交車上的畫面,接下來的話不知怎麽組織語言才恰當。

夏添挑了挑眉,有些驚奇身邊與陸堂無關的人竟都關注着他,“他怎麽了?”

溫煜也好奇她接下來的話。

姚雪菲一咬牙:“他觊觎你!”

夏添:“……”

溫煜:“!!!”

“而且他還是尚崇的學生,雖然他是你的朋友,但尚崇的學生你是知道的吧?和那樣的人接觸沒有好處!我還聽說他是經常打架的不良,夏添,你有點明辨是非的能力好嗎?!”

“說夠了嗎?”夏添神色淡漠。

“我……”姚雪菲看到他的眼睛,不自覺松開了抓着他的手。

“姚雪菲,陸堂是我的朋友,我從三歲就認識他,他占據了我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生,并且他是個很優秀的人,去尚崇只是個意外。我不允許你這樣評價他。”夏添認真地說。

“可你明明因為他連成績都落下了。”姚雪菲不甘心地繼續說。

“這是我的原因。”夏添不再看她,草草把剩下的書全都撿好,背上書包就要走。

“夏添!”姚雪菲拉住了他,“你……生氣了嗎?”

“說實話。”夏添的聲音聽不出喜怒,“聽到別人這麽說他我不怎麽高興。”然後抽出了手,往門口走去。

這是學習委員從外面跑了進來,站在講臺驚詫的宣告:“剛剛我從辦公室聽到一個重磅新聞!這次期末考,全市第一竟然是尚崇的學生!”

臺下一片嘩然,臉上的表情都寫着不可置信。

夏添心說不可能吧?沖着他問:“叫什麽名字?”

“陸堂!”學委清晰地說。

姚雪菲好像遭雷劈似的後退一步,“怎麽可能……”

夏添低下頭,嘴角勾起,“這個人……”

夏添走到校門時,眼睛總會下意識往一個方向看。

有個人站在那裏,靠着牆,低頭看着地面,但好像有感應似的,當夏添看過來時,他也擡頭看過去。

“你怎麽來了?”夏添驚訝地說。

陸堂沖他一笑:“來接你回家。”

“你一個傷患就好好在家裏呆着。”夏添這麽說着,心裏卻有些歡喜。

“我傷的又不是手腳。”陸堂順手拿過夏添的書包。

“你上的是腦子,比手腳更嚴重。”夏添不讓他拿,“給我,多重啊。”

“這叫重?”陸堂輕松的單手掂了掂,不給他。

夏添只好讓他背着,與他并肩走。

“聽說你是全市第一。”夏添說。

陸堂摸了摸鼻子,悄悄看了他一眼,“好像是。”

“怎麽考的?”

“背你給我的題!試卷上的題都有,夏添你好神奇啊。”陸堂熱烈地把功勞都推給夏添。

“誰問你這個。”夏添翻了個白眼,“你去學校了?”

“沒有,我在醫院考的,有老師過來監考。”

“這樣都行。”夏添詫異地嘀咕。

“因為我想贏。”陸堂說。

“……”

“現在我可以提要求了嗎?”

“……說。”夏添開始緊張。

“從現在開始,你要照顧我這個傷患,直到我徹底康複,徹底康複的意思就是傷口愈合傷疤脫落。”

“喂這也……”

“你不能有異議,接受就好。”

夏添還能怎麽樣,只能無奈點頭,“行吧,我願賭服輸。”

陸堂十分滿意,然後身體故意向夏添靠過去,呻~吟得一點都沒有誠意:“啊呀,頭好暈啊。”

“真的假的啊?”夏添扶着他。

“真的。”陸堂低笑,順勢握住了夏添的手,與他掌心相貼。

“你!”夏添下意識想抽出來。

陸堂假裝沒注意到他的掙紮,半依偎半引領着他走向車站。

誰也沒注意到身後有人在注視着他們的背影。

他觊觎你!

聲音刺耳的又一次在耳邊響起。

溫煜咬着唇,蒼白着臉,那兩人親密的姿态好像在嘲笑着自己。

姜品輝是考完試才收到陸堂進醫院的消息,聽到原因是被十幾個人圍攻後更是又氣又怒又擔憂,想插雙翅膀立刻飛到陸堂身邊。可他那市長老爸看到他這次考試成績挺不錯,一揮手讓他收拾東西說要帶他去個臨海城市,參加會議順便獎勵他旅個游。姜品輝急在心頭,不過腦就直接嚷嚷“我不去!誰稀罕去旅游!”,父子之間的戰争又一次爆發,結果依舊是以姜品輝失敗告終。

“你幹嘛非得跟你爸過不去?”姜母簡直不知道要該怎麽教訓這個沒事找抽的兒子好了。

姜品輝被下來禁足,很是煩躁的撓頭,“我朋友受了重傷,我哪裏能安心去旅游?!”

“那你現在想怎樣?”

“當然是去看他啊!”

姜母毫不留情地給他一個暴栗,“去看就去看,好好說話誰不讓你去看?!”

姜品輝眼睛亮了起來,“我能去嗎?”

“去吧,我們是下午六點的飛機,你四點之前必須得回來。”

“遵命!”

姜品輝憂心烈烈又興致沖沖地跑到陸堂家,還沒上樓,就遙遙地看見了陸堂和夏添正從樓梯上下來,剛想招手高呼,便看到向來英明神武的六哥,想麥芽糖似的黏在夏添的背上。

“你真的沒完沒了了?”夏添對這突然襲擊都習以為常,連反抗都無力了。

陸堂惬意地嘆息,“不知道為什麽最近老是頭暈。”

夏添感受到他的手正不安分地來回撫摸,頓時有些僵硬,“陸堂,別這樣。”

陸堂便從善如流地收回手,直起了身子,“對不起,我沒忍住。”

夏添:“……”

“六哥!!!”姜品輝悲怆地吶喊,“你怎麽連路都走不得了?”

陸堂:“……”

姜品輝神情哀絕地跑過來,夏添腦補了兩條海帶淚在他的臉旁飄揚,毫無違和感。他把夏添從陸堂面前擠開,背對着陸堂彎下腰,“夏小添沒力氣,我來背你!”

夏添噗的一下笑出了聲,促狹地看着陸堂,“不是頭暈了嗎?正好來了個坐騎。”

陸堂:“……”

“起開。“陸堂踹了一腳姜品輝的屁股。

姜品輝被踹得通身舒爽,仔細一看陸堂除了後腦貼着紗布,其他地方完好無損,他還是有些擔憂問:“六哥,真沒事吧?”

“沒事了。你怎麽不說一聲就過來了?”

“情況緊急,我來不及通知啊。”姜品輝沉重道。

他這人就喜歡什麽事都營造出一個肅穆的氛圍,陸堂和夏添都吃膩了他這套,點頭沒抛出話頭讓他繼續。

“我們現在要去超市,你要來麽?”夏添問。

“嗯嗯!”

夏添心想很好,拎東西的有了。

三人一齊走去超市。

路上姜品輝義憤填膺,把賈利連帶着整個十七中的人都罵了個狗血淋頭。

“跟十七中的其他人又有什麽關系?”夏添不禁覺得好笑。

“你不知道,十七中不僅有賈利,還有過葉風。一個學校能出這麽些渣滓,可見也不是什麽好地方。”姜品輝冷哼。

夏添神色一凜,十七中,葉風,關鍵詞一串聯,他的思緒忽地飄回了尚崇的體育館,籃球落地的聲音中夾雜着稀稀拉拉的談話。一切茅塞頓開。他看了眼陸堂,發現他對賈利和葉風這兩個名字貼在一起并沒有太大的反應。

“會不會是葉風指使賈利的?”夏添說。

“什麽?!”姜品輝五官都要噴出氣來。

“我也這麽覺得。”陸堂說。

“你知道?”

“他和我們班看我特別不順眼的人走得近,聯想到他很正常,再加上姜品輝剛才說葉風也是十七中的,我更加确定了。”他看到夏添擰着眉,便笑道,“他也就是個縮頭烏龜,我媽報警肯定把他打了個措手不及,不需要再操心了。”

“可葉風不是這麽簡單就會伏罪的吧?”姜品輝還是不放心,“他這個人最陰了。”

“是嗎?”夏添目光流轉,“姜小胖,還記得那天我們在尚崇的體育館聽到的東西嗎?”

姜品輝思索了片刻,繼而驚喜大喊:“他們策劃的時候被我們偷聽到了!”

陸堂不太懂他們的對話,問:“發生了什麽?”

“我們有證明是他指使賈利的證據了。”夏添言笑晏晏。

陸堂提出想吃皮蛋瘦肉粥,買好材料後回到家,夏添主動請纓下廚,還不準陸堂插手。陸堂還挺期待的,結果看到他一手按着肉,另一手高高揚起刀,沒章法地落下,陸堂心都快停止了,要不是攔得及時,夏添的手指最輕也得見紅。

“幹嘛啊?”夏添還一臉責怪地看着他。

陸堂心有餘悸,不敢再讓他拿刀,“我來吧。”

“我會!”夏添執拗着不走開。

“你差點把手指砍下來了知道嗎……”陸堂無力,“出去和姜品輝玩去。”

夏添覺得自己被看輕了,很不高興,陸堂又哄又勸了半天還是不見效,最後一撒手,“行,你來吧。”

夏添這才滿意,手剛拿起了到,後背就貼上了一個溫暖的胸膛,拿到的手被另一只手覆蓋。他手一松,要不是那只手及時收緊,刀就落下了。

“專心。”陸堂說話時胸口震着夏添,有種微妙的感覺。

“你這樣我怎麽專心?”夏添咬牙。

陸堂手把手切蔥花,剁肉,夏添一動他就說“我拿着刀呢你悠着點”。

“我們這樣想什麽話?”夏添臉都紅透了。

“我在教你啊。”陸堂一本正經。

夏添感覺到自己的耳垂被輕輕碰了一下,驚叫:“陸堂!”

偷腥的陸某人立刻直起身子,“對不起。”

“你別老這樣行嗎……”夏添感覺自己的身子都麻了半邊。

“剛才你說的證據是什麽?”陸堂轉移話題。

“啊,這個啊。”夏添把那天的經過複述了一遍,末了還沾沾自喜,“我這叫未雨綢缪。”

近在咫尺的夏添臉上的所有表情都被陸堂收入眼底,讓他喜歡得不得了,于是也跟着夏添笑了起來。

過了十來分鐘姜品輝循着香味過來了,“能吃了嗎?”他垂涎地問,看到廚房裏的兩個人猶如連體嬰似的貼得緊密,還洗着本就潔淨的碗,疑惑道:“廚房那麽擠嗎?”

“啊?”夏添過了五秒才意識到自己和陸堂的姿勢實在不堪入目,更可怕的是他還習慣了。

陸堂還計劃着把筷子也一根一根的洗了,被姜品輝給攪黃了,回頭瞪了他一眼,“回去等,別來這。”

“哦,好的。”姜品輝乖乖回到沙發上。

“為什麽洗碗你還要教?!”夏添其實更搞不懂自己為什麽現在才反應過來。

“我以為你不會。”陸堂十分理直氣壯。

夏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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