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兩條船船沉下水

季長書側目斜睨了他一眼,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

這極其冷漠的态度并沒有将明辭熠的滿腔熱血澆下去,反而是讓明辭熠湊到季長書身邊輕聲道:“好不好奇我是怎麽做的?”

他頓了頓,晃了晃腦袋,左耳的深藍色流蘇跟着他的動作一起搖晃:“我可以教你。”

他難得沒有用敬稱,也沒有喊王爺,卻偏偏讓季長書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近了不少。

季長書垂眸瞧他,沒有接話,只看向了門外。

便見身着金黃蟒袍的太子緩緩的走了進來。

他長相清秀,其實和鄞溫帝是有幾分相似的,但并不是真的特別像,太子名喚季泓遠,今年七歲。

他沖鄞溫帝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鄞溫帝嘴角的笑意淡了些許,他微微颔首:“起來吧。”

沒有過問早課如何,也沒有詢問禮物是何,鄞溫帝對這個“兒子”的态度可以說是冷漠了。

畢竟即便是面對對他死死糾纏的姜貴妃,鄞溫帝也會适時的送上一點關心。

也許在鄞溫帝心中,姜貴妃也是一個可憐的女子罷。

季泓遠并未在意鄞溫帝的态度,反而是恭恭敬敬道:“兒子日思夜想也想不出父皇還缺什麽,于是便只能送上此物,還望父皇不要嫌棄。”

語畢,季泓遠從自己袖中掏出了一個檀木盒打開。

裏頭是用玉雕成的龍,小小的一條,做工稱不上有多麽精致,甚至還有些粗糙,但看得出是很用心的了。

而且……明辭熠看了看季泓遠手指上的傷,輕輕的嘆了口氣。

其實季泓遠對鄞溫帝有着憧憬和真正的父子情,因為他一直都以為自己是鄞溫帝的親子。

可……鄞溫帝太清楚季泓遠不是他的孩子了。

因為他根本就沒有碰過姜貴妃。

姜貴妃和季泓遠,都是姜太後手上的棋子,都被姜太後蒙在了鼓裏。

這要是換別的爹收到了孩子這樣用心的禮物,定是很高興的,可鄞溫帝卻是保持着客氣而又疏遠的微笑說了句:“挺漂亮的,但你是太子,日後沒必要在這種東西上浪費心思和時間,好好用功才是正道。”

季泓遠聞言微微一頓,他随後垂眸拱手應下。

瞧着像是不在意的模樣,但明辭熠心裏卻已經腦補起了幾百字的心裏描寫。

因為季泓遠在意鄞溫帝。

可是……

明辭熠也說不出誰對誰錯。

你要鄞溫帝對隔壁老王的孩子如同己出,還是個敵人的孩子,也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尤其這明明不是他的血脈,他還被姜太後和姜貴妃逼着給這孩子太子的位置。

他和白雅娴在一起這麽多年,至今未出,這是鄞溫帝心中的一根刺。

而這根刺每每在瞧見季泓遠的時候,都會紮的他心髒生痛,甚至是血流不止。

鄞溫帝沒讓白雅娴出席這場宴會,就是不希望白雅娴看到季泓遠會難過。

可季泓遠也沒有錯。

他并不清楚自己不是鄞溫帝的孩子,他自小就受姜貴妃影響,一直以為鄞溫帝是很愛姜貴妃和他的,尤其這太子之位又落在了他身上,他更是對姜貴妃的話深信不疑。

他以為鄞溫帝的冷淡只是在磨練他,他以為鄞溫帝不讓他做這些東西是想要鞭策他的功課。

但其實鄞溫帝是不在意他的。

明辭熠看了落座在他們對側的季泓遠一眼,又瞧了鄞溫帝一眼。

他沒打算做居委會大媽調解兩人之間的心結,因為他作為一個外人根本沒資格評判誰對誰錯,這一切都只能順其自然。

即便明辭熠清楚在書中季泓遠最後的下場是什麽,他也無法插手。

最多……就看他到時候會不會心軟想辦法保這個孩子一命了。

明辭熠還在這傷春悲秋,那頭姜太後又起幺蛾子了。

姜太後瞧着季泓遠和鄞溫帝悠悠的嘆了口氣,那演技,看着就讓人很想問句怎麽了。

外界衆人心裏雖然都清楚鄞溫帝和姜太後關系緊張,但表面上的和睦總還是要維持一下的。

所以鄞溫帝不得不開這個口:“母後可是有何不适?”

這天底下也就只有明辭熠清楚鄞溫帝有多惡心這個稱呼了。

姜太後慢慢擡手撐住自己的額頭,露出了悲恸的神色:“只是瞧着皇帝與太子父子情深,不由得有些想念平樂了。”

這話直接讓鄞溫帝閉麥。

根本沒有辦法聊下去。

平樂長公主是姜太後的親女,也是一個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存在。

而季長書在離京前給鄞溫帝留的後路就是将平樂長公主設計回了她的封地,沒讓兩頭虎盯着鄞溫帝。

姜太後此話一出,姜右相就出列沖鄞溫帝一拱手:“陛下,臣懇請召回平樂長公主。”

有一就有二,随着姜右相的發聲,姜太後這一脈在明面上的人紛紛出言。

鄞溫帝下意識的将目光放在了季長書身上,季長書沒起身,只淡淡的說了句話:“太後和右相忘了皇姐是為何被遣回封地了?”

場內頓時一靜,明辭熠趕忙接口,他裝作不經意的樣子道:“買賣官職……這罪名可不小。長公主沒被抄家還是因為她是公主呢。”

明辭熠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各位大人常言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長公主已然被開脫了罪責,怎的現在還可以原諒了?”

姜太後将視線放到了明辭熠身上,姜太後輕輕柔柔道:“國師說得對,可平樂當時畢竟才接手吏部之事,自然是不懂這些規矩的。畢竟之前她也從未涉政,哪裏曉得什麽官場上的這些事,她也只不過是想擴充國庫,想着官員能多些人選罷了。”

她頓了頓,看向鄞溫帝,露出了請求的神色:“陛下,如今平樂已經知錯,還請陛下網開一面,讓我們母女團聚吧……陛下就算要奪了平樂的封號,我與平樂也絕無怨言。”

姜太後表現的活活像個思女心切的母親,但明辭熠才不會信了她的鬼話。

姜太後只是急切的想要讓平樂回來跟她一起鬥季長書。

姜太後說完這話,底下那些官員又紛紛附和,大有幾分居委會集體出動勸解的意味。

鄞溫帝沉吟片刻,看了季長書一眼。

季長書淡淡擡眸,只輕輕點了一下頭,鄞溫帝便順水推舟的答應了。

兩人的互動明辭熠是看在眼裏的。

他心中對于這個舉動只有一個想法——元王爸爸該不會是想要一鍋端來的幹脆吧?

有丶狠。

鄞溫帝又道:“今年龍舟賽諸位愛卿随意,午時的比試母後和長書以及榮王可要加把勁了。”

他溫笑着道:“今年能超過朕的統統有賞!”

聽到他此話,姜太後和李望兆交換了一個眼神,季長書卻是率先起身拱手,微垂的眼眸看不出他有多大的幹勁:“那臣弟便不客氣了。”

鄞溫帝笑着應下。

獻禮結束後,在場的衆人便也可以去廊下看運河裏的比試了,明辭熠因為去年季長書不在,他要護着鄞溫帝,去年是沒能湊這個熱鬧的。

而季長書今年在,他也肯定對這種熱鬧沒有半點興趣,所以明辭熠毫不猶豫的撒開腳丫去廊下看這聲勢浩大的賽龍舟了。

他雖早早就告訴了鄞溫帝今天中午的龍舟賽不會太平,會有何事發生,鄞溫帝也叫人去排查了。

可明辭熠心裏就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為了驅散心中煩悶,明辭熠也只能去吹吹風冷靜一下。

而坐在太後身側的靜姝郡主瞧見明辭熠的走動後,紅着臉跟姜太後說了一聲,便連忙跟上了明辭熠的背影。

季長書不鹹不淡的瞥了一眼他倆,裝作不經意的回頭看了一眼貼着牆壁站着的雙成。

雙成領會了季長書的意思,悄悄的摸了出去。

明辭熠趴到了欄杆上後,才發現自己身後還跟了個小尾巴。

他扭頭瞧靜姝郡主,拱手道:“郡主。”

靜姝郡主擺了擺手,笑着看着他:“你方才在陛下面前表演的真是仙術?”

明辭熠不動聲色的後退了一步,跟她保持好了距離:“郡主若是信便是,若是不信便不是。”

“這便是信則有不信則無?”靜姝彎了彎眼:“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長得真的很好看?”

她頓了頓,垂下了腦袋,羞紅着臉擡眸瞧明辭熠:“你先前在桃花宴上說你喜歡王叔是假的吧?你悄悄告訴我,我保證不告訴皇祖母。”

忽然明白了什麽的明辭熠:“……”

這熟悉的眼神……他當年被校花堵住表白也是這樣的視線。

他有些頭疼,但面上卻是毫不猶豫義正言辭理直氣壯:“不,臣的的确确喜歡元王殿下。”

他發揮出了自己百分之兩百的演技:“王爺天人之姿,又與我是同道中人,我怎會不喜?”

靜姝郡主抿了抿唇:“你不覺得王叔實在是有些陰郁……他那雙眼睛瞧着你時總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嗎?”

“當然不會。”明辭熠輕輕一笑,眼裏慣有的笑意消失不見,他那一雙襯得上寶石的眼眸突然就沉了下去,原本漂亮的藍色變成了深沉的色彩,宛若漩渦,讓人心悸。

明辭熠嘴角雖還帶着笑,語氣也很輕,但他說出來的話足以勸退靜姝郡主:“臣說過了,我與王爺乃是同道中人。”

靜姝郡主怔愣的看着明辭熠,從前在季長書身上感受到的慌亂和恐懼在此刻再一次清晰浮現。

她覺得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但她居然又覺得好像明辭熠本該就是如此。

這個男人只是習慣了給自己披上僞裝。

不遠處的雙成靜靜的看着周身氣場在一瞬間發生了變化的明辭熠,神色正了正。

他突然想起了有一晚他家主子無意間說過一句話,他說明辭熠和他是一樣的人。

現在看來……

果真是同類。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的氣息其實不是gay裏gay氣啦哈哈哈哈哈哈哈要那樣認為也對(某種方面的确也算),但王爺的意思是熠崽其實也不見得有多樂觀xxx

基友之前問過我熠崽和樂樂的區別在哪,最大的區別其實就是樂樂始終是樂觀的,但熠崽其實是個悲觀主義者_(:3」∠)_但你們相信我!這是本互相救贖文!超級甜的!!!

還有,我才不會告訴你們我是故意把章節名改了的呢!╭(╯^╰)╮(傲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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