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自從秦無雙跟蕭統佑拜師學了一段時間的花藝之後, 她對自己的花圃又有了新的想法。

蕭統佑得知她開牡丹花圃是為了有價觀賞之後, 便對她說‘牡丹之所以為花中之王, 皆是因為人們賦予了它不同凡俗的品格, 把它捧上了至高無上的位置,既然如此,就不能單單只為了觀賞牡丹而只種牡丹, 也不能單為觀賞而只開花圃。”

也就是說, 要想烘托牡丹的高貴必須在園中多少點綴一些其他種類的花, 以牡丹為主,以其他花為輔。而這些花不能單一的種在地上,還要根據地勢因地制宜造景。

這一番提議登時讓秦無雙醍醐灌頂,于是她立馬去牙行雇傭了一幫工匠, 先是将園子四周用黑瓦粉牆給圍了起來, 又在園中高地上建了一處三層樓閣,可供登高望遠, 在其他地方因地制宜地造建了幾處亭子, 曲折扶欄等等, 又雇了園林師設計假山, 月洞門, 露臺,挖人工池引水進來等等。

最後才是在這些剩餘的空地上,花盆裏種植牡丹等花。

如今,園林進度已過半,所以花品種植也開始進入種植階段, 買來的這些牡丹花苗中,一半時從花行裏面定的各類普通品階的牡丹,另一半名貴牡丹都是通過蕭統佑多年積累的人脈弄來的。

秦無雙與牧斐進到園子時,雇來的幾位花農正在地裏忙乎着。

牧斐沒想到秦無雙帶他來的竟然是這鳥不拉屎的院破園子,皺着眉頭,抿着嘴唇,低頭看了一眼沾滿鞋底的黑泥,只覺得寸步難行。

恰值一輛運糞的太平車剛送了進來,一個花農打開了大木桶的漏口對着七八個小木桶灌糞水。

秦無雙快步走了上去,從一旁的地上撿了兩根扁擔,自己拿着一根,另一根丢給了牧斐:“拿着。”

牧斐下意識接住扁擔,一時不明白這是個什麽玩意兒,更不明白秦無雙到底要作什麽。

秦無雙道:“我要給土地施肥,你不是說我作什麽你跟着作什麽麽,那麽現在,請跟我一起施肥罷。”說着,她提了兩桶糞水送到牧斐跟前。

牧斐連忙捏着鼻子,十分嫌棄地用扁擔指了指地上滿滿的兩桶糞水,匪夷所思道:“竟用這個澆花?那花豈不是臭哄哄的?”

秦無雙鄙夷地瞅着牧斐,扯唇冷笑道:“怎麽,高高在上的牧公子,難道不知道糞水就是花肥麽?”

說完,她從糞車上拿了一個長瓢舀了滿滿一瓢糞水伸向牧斐,還沒開口,就見牧斐如避蛇蠍一般,扔掉扁擔,往後連退了好幾步,然後半跪在地上,捂着胸口,哇哇地嘔吐了起來。

“嘔……嘔……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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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斐覺得自己的腸子都快吐出來了。

秦無雙慢悠悠地晃了晃手中的瓢,笑着一字一頓道:“一會兒呀,我們要将這些花肥一瓢一瓢地澆在花根兒上……”

牧斐一聽,胃裏頓時又跟着翻滾起來,他死死地捏住鼻子,一張桃花臉要多扭曲就有多扭曲,再這樣下去,他不是被這些所謂的化肥熏死,就是被自己給憋死。

掙紮了半晌,他終是沖秦無雙豎起大拇指,遂又倒轉過來反指向自己:“秦無雙,你夠狠!爺認輸。”說完,起身逃也似的走了。

牧斐走後,秦無雙丢下瓢,又囑咐了雇農們幾句,這才回了馬車上。

走之前她就已經備了一套幹淨的衣裳在車上,上車後,她便在馬車裏換了身衣裳,這才喚來馬夫上車出發。

今日原是要去雅岚居學藝的,因牧斐死皮賴臉地跟着她,她才想了這麽個法子将人氣走,不然以牧斐的性子,指不定又會生出什麽事兒端出來。

“三哥,就是這裏,你看,嫂嫂的馬車還在外面。”雅岚居的大門外,牧婷婷指着雅岚居門外面停着的馬車道。

牧斐翻身下了馬,叉起手臂,皺着眉頭,擡頭看了一眼雅岚居的匾額。

單從圍牆來看,這雅岚居還是一座不小的宅子,能在汴都城裏擁有這麽一座大宅子一般都是有身份的人,可在他的印象中似乎從未聽誰提起過這個地方。

這裏面到底住着誰?秦無雙來這裏作什麽呢?——竟然還用那麽卑劣的手段将他趕走之後,只是為了來這個地方。

一想到這裏,牧斐心裏就莫名來氣。

“走,進去。”

牧婷婷忙拉住他,擔憂地說:“三哥,這樣不好罷?”

牧斐挑眉:“有什麽問題?”

牧婷婷道:“我們這樣冒然進去不就成了私闖民宅?”

“秦無雙都進去了,爺為何不能進去?再者,我們是敲門進去,又不是翻牆進去,怕什麽?”

牧婷婷想了想,點頭道:“三哥說的有理。”

兄妹二人拴了馬,便來到門前,牧斐先是叩了兩下門,門內無人應答,牧斐又叩了一下,還是無人應。

這時,牧婷婷輕輕地拽了他一下,指了指門縫,原來這門沒嚴實。

牧斐遂一用力,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随即一派萬紫千紅,香氣四溢,鳥逐蝶戲,生機盎然的畫面映入了二人的眼簾。

牧婷婷一下子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了,下意識往裏面走,一面欣賞美景,一面感嘆道:“三哥,這裏面……好美。”

牧斐卻不以為然,大步跨了進去,見大片紫色花藤攔路,随手将其打向一邊,道:“什麽鬼地方,宅子不像宅子,園子不像園子,弄這麽多烏七八糟的花作什麽用。”

二人走了許久,四周依舊是大片的花海,牧婷婷不由得蹙眉道:“三哥,這地方為何走不到頭啊?”

牧斐突然心生警惕道:“這園子詭異,咱們還是小心點。”

牧婷婷這時也覺得不對勁起來,正要說‘不如先回去’的話,卻見牧斐的腳後方的花叢裏,蜿蜒溜出一條五彩斑斓的蛇來,忙指着驚呼:“三哥,你後面有條蛇!”

牧斐吓得幾步跳開,扭頭一看,果然看見一條蛇揚着脖子正在對他方才所在的位置吐着信子。

他還沒來得及松下一口氣,又聽見牧婷婷尖叫着大喊:“啊,好多蛇!”

突然一瞬間,從四面八方湧出來無數條大大小小五顏六色的蛇出來,紛紛爬向他們。

兄妹二人從未遇到這種情況,一時吓呆住了。

一條猩紅色的蛇從花藤上探出了頭,正要對着牧婷婷的脖頸咬去,牧斐見狀,喊了一聲:“小心!”,撲過去撈過牧婷婷護在懷裏的同時,迅速用手臂将那條蛇從花藤上砍掉了地上,卻不防有條綠油油的小蛇從暗處撲上來沖着他的手臂就是一口。

牧婷婷連忙拉回牧斐的手臂看了一眼,被那小蛇咬的地方迅速起了一片黑青之色。

“三哥,是毒蛇,怎麽辦?”

牧斐扶着頭,身子開始控制不住地往下墜:“我頭有些暈。”

“三哥,你別吓我啊……”牧婷婷拉也拉不住牧斐,只能看着牧斐倒在地上,急得她忙沖着四面八方哭喊道:“來人啊,救命啊……嫂嫂,救救我三哥,三哥被毒蛇咬了……來人啊……”

喊了半晌,四周無半點動靜,倒是那些蛇們,只要不主動攻擊它們,它們就只是圍在周圍沖着他們吐吐信子而已,并不前進。

牧斐覺得身子沉重的很,意識卻漸漸清明了些,他拉了拉牧婷婷,道:“……別喊了,這地兒忒詭異,恐怕是個陷阱。”

牧婷婷哭着問:“那怎麽辦?難道我們就要死在這裏了嗎?”

“你扶我起來。”

牧婷婷趕緊将牧斐的手臂搭在肩上,二人合力站了起來。

牧斐四下細看了一眼,似乎發現一些苗頭,突然靈光一現,喃喃說了聲:“是奇門遁甲……”

牧婷婷問:“是,是什麽東西?”

牧斐豁然開朗道:“陣法,這宅子裏有陣法。”

“三哥懂陣法?”

“大哥的兵器庫裏有些兵書,上面記載了一些奇門遁甲,我以前閑來無事的時候看了一些。”牧斐認真囑咐道,“你扶好我,一會兒我走哪兒,你跟着走哪兒,切不可走錯一步。”

“恩。”牧婷婷連連點頭。

牧斐便按照奇門遁甲的記載,試探地走出第一步,那些蛇竟然開始紛紛後退;走出第二步,那些蛇們徹底溜回到了花海中;第三步,四周的景象開始在變化……,最後一步踏出之後,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雅岚居的大門。

“三哥,是大門。”牧婷婷驚喜地喊道。

牧斐催促道:“走,快出去!”

推開大門,二人狼狽地逃了出來,才一下臺階,牧斐的身子又開始軟了下來,牧婷婷急忙問:“三哥,你怎麽樣?”

“我不行了。”說完,向下一滑,徹底昏死了過去。

牧婷婷跪坐在地上一邊搖一邊喊:“三哥,三哥!”

恰此時,雅岚居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牧婷婷擡頭看去,一見是秦無雙出來了,忙沖她哭喊道:“嫂嫂,你終于出來了,快救救三哥。”

秦無雙先是一愣,随即看清是牧婷婷,快步下了階梯,瞧見是牧斐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秦無雙迅速蹲下,問:“他怎麽了?”

牧婷婷哭道:“三哥中毒了。”

秦無雙立馬替牧斐把脈,一面問着:“究竟是怎麽回事?還有,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牧婷婷一臉愧色道:“嫂嫂,對不起,是我帶三哥來的,方才我們為了找你,就進了那宅子,誤入了什麽陣法,裏面突然出來好多好多毒蛇,三哥為了救我就被毒蛇咬了。”

秦無雙把了會兒脈,卻見脈象平穩,并無異常。

一聽牧婷婷說牧斐被蛇咬了,眉尖不由得蹙了起來:“咬在哪兒了?”

牧婷婷拉過牧斐被蛇咬過的手臂,撸起袖子道:“就這裏……”

秦無雙低頭細看,但見牧斐手臂光潔如玉,并無任何傷口。

作者有話要說:  ——來自于對手的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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