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過眼雲煙
喬希恒醒來的時候，一大圈人圍着他。其中還有不遠千裏飛來英國的父母。
喬希恒還沒開口，站在一邊的母親就經不住潸然淚下，父親則是一臉繃緊站在一邊，看似有些憤怒的容顏上還有讓人難以忽視的關心。
楚之懷看到清醒了的喬希恒也一下放下心來，連一直不待見他的韓遠堯此刻臉上關心的神色也是顯露無疑。
喬希恒扯了扯嘴角，笑得極為難看，「怎麽一大群人……都圍着我。爸媽，你們怎麽也來了？」
「再不來你都快翻天了！」喬宇瞪了一眼重傷在床的兒子，「把自己搞得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是做什麽？你知不知道，你媽媽有多擔心你？」
喬希恒的母親拉了拉喬宇，抹去臉上的淚水，望着喬希恒道，「醒來就好，醒來就好……希恒，你餓不餓，媽媽給你去做吃的。你想吃什麽？」
一看到喬希恒醒來，他的母親就開始手忙腳亂起來。眼眶有點酸酸的，自從來了英國之後，已經很長時間未跟在國內定居的父母聯系了，母親原本烏黑的長發上也不知什麽時候長出了白發，「媽，你別忙，我不餓……」
「那好，那好……你躺着好好休息，你有什麽就跟媽媽說，媽媽在這裏陪你。」兒子再大也是媽媽的心頭肉，比起父親沉默的愛，母親就明顯多了。
看看一邊的楚之懷，嘆了口氣，「你們怎麽也來了……」
「你受傷的事情是溫亦塵通知我們的。」韓遠堯在一邊搭腔道，「似乎他弟弟是你的主治醫生。」
喬希恒想了一會兒，溫亦塵的弟弟溫亦然确實是個醫生，想不到那麽巧居然被他碰上了。這時溫亦然從門外走進來，身後還跟着溫亦塵，走到喬希恒身邊，一身白大褂，将他本就秀氣的臉烘托得格外稚嫩，仔細一看，溫亦然眉宇間确實與溫亦塵極為相似，只是少了溫亦塵那份英氣，倒也是稱得上清麗脫俗。
「喬先生，你現在感覺好多了嗎？」溫亦然說話的時候輕聲細語，一看就是教養頗好。看了一眼喬希恒的臉色，「你有些失血過多，不過還好送來的及時。」
「送我來的人呢？」想到顧青時，傷口陣痛了一下。
「他在門外，你要見他嗎？」溫亦然大抵能猜出喬希恒跟門外的人的關系。不過感情這事，輪不到外人指手畫腳。
喬希恒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讓他進來吧。」然後對着其他一行人道，「你們先出去一下，我單獨有話跟顧青說。」
關于喬希恒和顧青的事情，他的父母多少也從喬楠那裏聽說了。其實喬宇倒是不怎麽在乎自己的兒子愛的是什麽人，只是為了一個不愛他的人，把自己弄到這副田地，有點怒其不争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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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的時候，楚之懷淡淡看了顧青一眼，最後還是擦肩而過。溫亦然不冷不熱地看着顧青道，「喬先生想見你。現在病人情緒不易激動，希望你們談話時間不要過長。」
顧青臉色蒼白地點點頭，走進了病房。喬希恒靠在床頭，眼睛微微眯着。聽到動靜以後，便緩緩睜開。
「坐吧。」指了指床邊的空位，「麻煩你把我送來了。」
面對喬希恒這般平靜如水，顧青竟不知道說什麽好。喬希恒動了一下，顧青以為喬希恒想起身，便湊上去扶他，卻被他一句話震在原地。
「顧先生，不必麻煩，我自己可以。」
顧青愣在原地，啞口無言。
喬希恒微微側頭，不去看顧青的臉，「顧先生，以前是我多有冒犯。糾纏了你那麽久，真是對不起。以後這種錯誤，我不會再犯了。你也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種小人。」
明明是道歉的話，諷刺卻顯露無疑。顧青艱澀地微微張口，「希恒……」
「叫我喬先生吧。」喬希恒轉過臉，方才的憂傷無影無蹤，竟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畢竟我跟顧先生連朋友都算不上。其實一直以來你都挺讨厭死纏爛打的人。只是我自己想不開，才弄到這副局面。」
「你放心，要弄掉陶佳倩肚子裏的孩子這種事只是吓唬吓唬你而已。謀殺未出世的嬰兒這點在英國可是犯法的，我怎麽敢在天子腳下犯罪。」
其實顧青只要用情更深一點，就會發現喬希恒對他從來都是下不去手的。何況那是他的孩子，喬希恒又怎麽舍得傷害他。
「事到如今，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喬希恒捂着有些發疼的傷口，毫無血色的臉龐卻還是勉強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跟你都沒關系，你沒有做錯。」
你不過是不愛我而已。
眼見顧青還想說什麽，喬希恒閉了閉眼道，「我累了，想休息了。顧先生也早點回家吧。」
顧青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病房的。渾身難受得連呼吸都是痛的。溫亦塵看了一眼有些狼狽的顧青，精致的容顏還是讓人怦然心動。不過這樣的人有什麽值得同情的。
「顧先生。」見顧青失魂落魄地坐在門外的走廊上，溫亦塵走上前。
「有事嗎……？」顧青跟溫亦塵真的不算是熟識。不過他知道，喬希恒跟他的關系是極好的。有時候他會有些嫉妒溫亦塵，像他這樣的人，是不是也愛着喬希恒。
「沒什麽大事，只是偶爾知道了點秘密，覺得你有權知道而已。」溫亦塵勾勾唇角，「聽說陶小姐懷孕了。」
顧青張張嘴，不知道說什麽。
「原本這種好消息，我應該恭喜才對。不過……」溫亦塵拖了一個長音，「恐怕顧先生你要做爸爸的美夢可是泡湯了。」
「你什麽意思？」顧青有些不明白溫亦塵話裏的意思。
「陶佳倩是假懷孕，她的肚子裏根本沒有什麽孩子。那張化驗單是造假的。我弟弟今早碰巧見到陶小姐來醫院，便在那醫生門口站了聽了一會兒。想不到陶小姐為了得到你真是費盡心機啊，我還真是不得不佩服這個女人。」
「你說她……沒懷孕？」顧青呆呆地重複了一邊溫亦塵的話。
「對，你不信可以馬上找她過來當面對質。」
溫亦塵雙手插在胸前，看着血色全退的顧青，「哦，對了。還有一點忘了跟你說。」
「陶佳倩假懷孕的事情，喬希恒早就知道了。他在回去見你之前，我就跟他通過電話，把這個消息告訴他了。」
「他知道了！？」顧青猛地擡頭，「知道了為什麽還——」
「因為他愛你。」
「顧先生。或者說，顧青。」
「因為喬希恒那個白癡像傻瓜一樣愛着你。他怕你難過，其實你是希望有一個孩子能為你們顧家傳宗接代的吧？畢竟你是家中獨苗不是嗎？」
「他不過是想看看你對他的真心而已。」
「這一次他算是看得一清二楚了。倒也好，讓他死了這條心。」
溫亦塵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是一口氣可以說這麽多話的人。更不是那種同情心泛濫之人。但是他看到喬希恒心口的位置時，一把無端的怒火就燒上了心頭。
「不過你也不虧，能傷他至深的，這天下也只有你一人了。你應該覺得高興，有喬希恒那樣一個傻逼愛過你。」
是愛過。而不是愛着。顧青明白他失去的不止是一個愛着他的人，也是心疼他超過心疼自己的人。
溫亦塵看着顧青哭得悲痛萬分，卻沒由來的煩躁。轉身的時候看到溫亦然一臉平靜地望着他。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溫亦塵對着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說那麽多話。他有點羨慕喬希恒，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方式，能讓溫亦塵這樣冷面冷心的人替他說那麽多話。
對視了一會兒，溫亦然轉身離去。溫亦塵也跟上他不緊不慢的步伐，轉角處的時候一把摟過溫亦然的腰，将他壓在牆上，看着面無表情的人道，「吃醋了？」
溫亦然笑了一下，「吃什麽醋？」
「我就喜歡你這樣。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其實心裏難過的要死吧？」溫亦塵對溫亦然格外的壞心眼，打小就愛欺負他，但卻不允許別人欺負他。
溫亦然漂亮的臉蛋微微一紅，瞪了一眼溫亦塵，「你去死吧！」張牙舞爪的樣子倒沒有了方才那副溫文儒雅。
溫亦塵被溫亦然的樣子逗笑了，低下頭，吻住那張合的小嘴。随時有人經過的轉角，有兩個人偷偷摸摸。溫亦然挺起胸膛，摟住溫亦塵的脖子，舌頭伸進男人的口腔裏。溫亦塵眼底盡是柔情，卷過溫亦然柔軟的紅舌，用力而纏綿地吮吸，讓溫亦然的腰都軟了下來。
看溫亦然差不多透不過氣了，溫亦塵才放過他，摟着他癱軟的腰，「光是接吻就忍不住了？」
「哥哥不也是嘛。」溫亦然故意用大腿頂了頂溫亦塵硬硬的地方，笑得一臉無害。
「小色貓。」溫亦塵的聲音裏帶着無限寵溺，摸了摸溫亦然的頭，又忍不住親了親他紅彤彤的臉頰，「什麽時候下班？」
「還有兩個房要巡，哥哥在辦公室等我一會兒呗。」溫亦然有點孩子的撒嬌倒是在溫亦塵這裏很受用。
「好啊，快去快回。」
溫亦然又踮起腳在溫亦塵臉上蹭了一個吻，才歡天喜地的離開。望着溫亦然離去的背影，溫亦塵漸漸收起笑靥，換上一副讓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