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解雨臣被黑瞎子按着折騰了大半夜,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匹配度實在是太高,結合熱随着情潮漲了又褪,褪了又漲,解雨臣體力不如黑瞎子好,到了最後叫都不成調子,迷迷糊糊的抱着黑瞎子,恨恨的啃他的肩膀。

黑瞎子讓他趴在自己胸口,撫摸着他光裸的脊背,半哄半勸的抱着他睡了。

第二天早上就難辦,黑瞎子小心翼翼的把解雨臣舉高一點,自己輕手輕腳的鑽出來,又把解雨臣輕輕的放下去,解雨臣皺了皺眉,不太情願的樣子,黑瞎子只好把史努比叫出來,把他當個抱枕,示意他趴床上去讓解雨臣墊着,史努比小聲嗷了一聲,黑瞎子示意他安靜,他也就乖乖的照做了。

得到一張松軟厚實的毛毯,解雨臣似乎很滿意,臉蹭了蹭,又睡了過去。黑瞎子松了一口氣,走出去幾步又轉過頭來警告史努比:“別舔他。”

史努比失望的收回了自己的舌頭。

當初解少将拎着史努比出去炫耀了一圈,逢人就說是兒子,如今要格外謹慎,不能讓解雨臣再上街遛他了。

解雨臣睡到十點多才昏昏沉沉的擡了擡眼,又不情願的往自己的大毛毯裏縮了縮,史努比看準機會,偷偷舔了舔他的鼻尖。

解雨臣彎起眼睛笑了:“史努比。”

他沒有制止史努比舔他的動作,他記得自己瀕臨死亡之時,這只巨狼是如何心疼的嗚咽嚎叫,又是怎樣深深的低下頭來舔淨了他臉上的鮮血——他也記得他愛幹淨。

“我記得……是你救了我。”解雨臣揉着他的耳朵,“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黑瞎子感知到解雨臣的蘇醒,沒來得及解開圍裙,就走過來看,解雨臣聽見他的動靜,抱着史努比翻了個身,繼續裝睡。

黑瞎子想起來他第一次見小狐貍的時候,小狐貍也這樣,背對着他,躺成起伏的一條,尾巴尖時不時甩一甩,他要是不理,還要回過頭來看他一眼。他算是學會了,小狐貍越不理他,他越是要讓他不勝其煩的哄他。

他忍着笑走上前去,揉了揉解雨臣的腰:“醒了?”

解雨臣不理他,史努比擡頭看了他一眼,又被解雨臣把頭按回去。

黑瞎子又道:“還疼不疼?給你抹點藥吧,還是先抱你去洗個澡?”

解雨臣繼續不理他。

黑瞎子知道該上手了,裝作掀開他的被子要看:“這麽難受?來我看看還紅不紅腫不腫……”

解雨臣憤怒的按緊自己的被子回頭對他怒目而視。

黑瞎子笑了,揉揉他的腦袋:“溫水我給你放這裏了,我煮個粥,你有事兒就叫我。”

解雨臣翻了個身不理他。

黑瞎子心裏嘆氣,雖說希望他鬧脾氣耍小性子,真鬧起來,還真是沒辦法。他不自覺地笑了起來,從冰箱裏拿了一罐啤酒,拉開拉環,喝了一口,卻發現沒有味道,知道是解雨臣調了他的味覺敏感度。

小狐貍耳朵還挺尖,黑瞎子又喝了一口,這次濃烈的酒精味直沖他的味蕾和鼻腔。他被沖的五官皺在一起,長長的感嘆了一聲才緩過來,他聽見解雨臣在那屋偷笑。

黑瞎子放下啤酒罐,晃晃悠悠的走到卧室,拖長音調:“好不容易永久結合了,這個精準的控制力就讓你這樣用——”

解雨臣背對着他,他知道他在偷笑:“我樂意,管得着嗎。”

黑瞎子聽出來他開心了,把解雨臣懷裏的史努比收起來,解雨臣不滿的轉過身來看着他。

黑瞎子扶他起來喝水:“哎,讓我們講講道理,這件事是你先騙我的,你騙我一次,我打你一次,大家互相長個教訓,這很公平。”

解雨臣沖他翻了個白眼:“肯定是秀秀那丫頭出賣了我。”

黑瞎子在他腰上輕輕拍了一下:“你怎麽現在還不反省自身錯誤?”

解雨臣震驚的看着他:“你還敢打我?”

黑瞎子趕緊給他揉揉,嘴上還不落下風:“那要看你反省的态度。”

解雨臣果真垂下眼沉思半晌,似乎是在反省,突然放棄了一樣往黑瞎子懷裏一靠:“讓你擔心了,這不是我本意,既然我們已經命運相連,以後我一定會把你的安危考慮在內的。”

依舊聽着不像人話,黑瞎子只能循循善誘:“不是為了我的安危,是為了你自己的。”

解雨臣笑了一下:“也分不太清了,總之,我們得一起好好活着,不然白白浪費了我爺爺給我造的大院子——看來,我爺爺和我師父是故意讓我匹配失敗等到你來的嘛。”

黑瞎子伸手勾了勾他的下巴:“包辦婚姻,你逃不掉的,乖。”

解雨臣笑着拍開他的手。

解雨臣在餐桌前等開飯,順便回複一些九師發來的消息,重大社會新聞跳出來彈窗,解雨臣一看是和自己有關系,就點進去看。

“北京塔內部故障,系九師指揮官解雨臣少将操作失誤導致”,這是聯邦最終給這次事件的定性,解雨臣又滑下去看社交軟件裏的評論,百分之百都在罵他,只不過切入角度不同,有的說九門光明正大的搞關系戶小團體,有的說解雨臣的少将還不知道怎麽評上的呢,熱度比較高的一個評論直接把他的照片貼上來了:這個解少将長這樣,他怎麽爬到這個位置的不用我說了吧。底下積極補充他的個人信息,比如二十六歲還沒有匹配的哨兵啦,九師這種作戰隊伍裏居然一群向導啦,三言兩語串起來,似乎他的證據就已确鑿。

黑瞎子視力好,瞥了一眼不堪入目的評論,笑道:“哎,當年我作為聯邦的敵人被押送到巴別塔的時候,他們也是這麽罵我的,多少年了,喜聞樂見的劇情居然還沒有改良更新嗎。”

解雨臣知道他這麽說是怕自己難過,笑道:“不可能,當年他們也誇你好看嗎,現在都在這兒排着隊誇我好看呢。——哎,可惜我這種靠關系和臉上位的大齡未婚向導,就是能匹配到帝國的大英雄,氣不氣?可太氣人了。”

說罷,自己笑起來。

黑瞎子看他得意的表情,沒忍住捏了捏他的臉,這是他第一次被人不帶任何諷刺意味,甚至是驕傲的叫他“帝國的大英雄”,他想,夠了,值了,當初的逼沒白裝,給解雨臣夾了一筷子菜,讓他多吃。

解雨臣又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消息,是吳邪用九師的聯絡線路給他發來的,嘆了一口氣:“我們得去杭州塔一趟,見一見吳邪,他那邊發生了很多事情——我并不是想和你分開,也不會故意去冒險,只是我認為那樣的勝算會高一點……”

黑瞎子全然信任他的能力,既然他們現在已經生死與共,他就不對解雨臣的計劃多加幹涉,他相信解雨臣為他籌謀時永遠是最周到的一個。

他們兩個收拾行李,即刻就上路,因為害怕身份被盤查,霍家替他們找了一輛車,兩個人自己驅車走偏遠的路線。

黑瞎子把車的音響開得很大,放着帝國那個時候曾經一度流行起來的上古紀元交響樂,解雨臣偏偏頭說他師父對音樂也頗有研究,很喜歡的樣子。

黑瞎子含着解雨臣強行塞進他口中幫他戒煙的棒棒糖,覺得嘴裏還是空,把棒棒糖拿出來,放回包裝紙裏,撈過解雨臣的脖子親了一口,滿意的咂咂嘴:這才對味兒。

解雨臣不甚在意,習慣了他的突發奇想,把黑瞎子的衣服往頭上一蒙準備睡覺。

黑瞎子幫他調低了音樂,在荒無人煙也看不到邊際的原野上,他們的車像是海裏的一葉小舟那樣,如此寄餘生倒也不錯,黑瞎子笑笑。

杭州塔由吳家管轄,對于解雨臣來說是安全的,他在那裏和九門第五師的人會面,那人帶他們去了吳邪的住處,依山傍水的小院子,如今卻在晦暗的天色和盈溢的湖水間顯得有些無所憑依。

吳邪是搞學術研究的,紙質資料堆成山高的情況也不少見,可是吳邪的習慣很好,總是把他們打理的井井有條,這次一開門,卻看見無數的書籍古頁堆在屋子裏,還有一地的煙頭,看起來消防隐患很大,解雨臣皺了皺眉,覺得情況比他想象中更嚴重,下意識地回頭看了黑瞎子一眼,黑瞎子握了一下他的指尖,意思是他在,別慌。

吳邪坐在一張桌子旁,整個人像一張影子一樣貼在牆上,沒有任何的生機,他擡頭,眼睛裏卻是刻骨的恨意,讓解雨臣一驚,這個吳邪似乎已經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吳邪了。

吳邪開口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我要反擊。”

他說完後,王胖子默默的進來了,把門帶上,吳邪做的第一件事是放出一樣讓他們可以相信接下來他說的話都不是他自己的幻想和天方夜譚的證據。

他擡手,放出了一團圓滾滾的生物,解雨臣以為是他的倉鼠獚,定睛一看,才發現是一只……卷毛小麒麟?解雨臣看了黑瞎子一眼,黑瞎子似乎一點也不驚訝,解雨臣想起來,他第一次見這只倉鼠獚的時候,黑瞎子就叫他卷毛小麒麟,難道那個時候他的眼睛就已經看透了這一切?

吳邪開始緩緩地講從他們分別去天關直至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解雨臣注意到,他沒有從自身出發,而是以一種旁觀者的角度,抽離在自身時間之外講了一個歷史的故事。

汪家的首領可以稱他為汪藏海,汪藏海是在上古紀元生活的一個人,他受到當時政權的指示,研究守護着神秘力量的張家,并且發現了這股力量,從那時候開始,他就一直為自己積蓄力量,他在生命的最後時期在一個山脈的深處找到了一塊隕銅,他決心反過來利用隕銅的力量,他犧牲了很多被他教唆,聽信他美好世界謊言的人,用他們的精神力填補了隕銅,使這個隕銅為他自己所用,而他自己成為了以隕銅為肉體的“不死的精神”,也就是整個汪家的首領。

歷史進程中許多的思想和學派都因為智慧個體的消亡和不可抗的歷史進程而逐漸失去了光輝,可是汪家卻憑着這種不死的精神不斷地吸引新個體的加入,而且一旦加入汪家,由于精神的控制,勢必是絕對的忠誠和服從。就這樣,汪家逐漸發展壯大,成為了能和張家抗衡的力量。

張家的力量盤根錯節,之所以汪家突然之間似乎讓張家分崩離析,是因為他們借助了當時一股在統治力上無比強大,卻注定要被張家守護的力量滅亡的勢力:帝國。帝國作為人類歷史上統治力最強的政體,和汪家達成了協議,剿滅張家後,賜予帝國最強大的軍事力量:哨兵和向導的力量。

也是那個時候,張起靈作為張家的族長,孤身一人,可是精神和終極相連,不得不背負起終極賜予他的命運,他選擇來到哨向力量最為強盛的長沙塔,和受這種力量庇護而強盛起來的九個家族合作——也就是九門。

聯邦借助九門的力量,打敗了帝國,可是汪家的力量始終在蠢蠢欲動,他們的目标轉移到了哨向力量似乎在血緣中穩定遺傳的九門,由于汪家對聯邦的滲透,九門的第二代全部被騙到了汪藏海面前,遇害,精神力被融進了汪家那“不滅的精神”中。

只有吳三省一個人因為解家和吳家的反擊計劃僥幸逃脫,從那以後,他一直在找汪藏海的藏身之處。

而張起靈,在聯邦勝利後突然的失憶了,這是終極對張家族長的一種保護機制,如果背負的精神壓力過大,肉體很快會被壓垮,而不能完成終極賦予的重大使命,所以每隔一段時間他都會失憶一次,清空自己的精神和情緒,只記得完成終極賦予的任務。

而當他失憶後再次聽到終極的聲音時,終極給了他哨兵預知力量的極致,他看到了幾十年後對抗汪家取勝的那個人的長相——吳邪的臉。

張起靈選擇再次和解家吳家合作,但是這次吳家人留了個心眼,他們想保護自己的第三代不受牽連,于是安排了許多假的吳邪四散在人海之中,張起靈期間跋涉過無數地方試圖找到張家人,但是汪家一直暗中組織,同時,張起靈也遇見了許多假的“吳邪”,看他們以各種方式被想要得到九門力量的汪家人殺死。

八年前,張起靈在杭州塔見到了真正的吳邪,并發現聯邦啓用了他們認為最恐怖的哨兵——黑瞎子,要去張家的發源地取一樣東西,張起靈混入了隊伍之中,正是在那裏,他和黑瞎子相識,最終他們一起取出了張家發源地的一塊隕銅,被同行的人發現張起靈是張家族長,張起靈知道聯邦高層被滲透,迅速逃離,黑瞎子受到幹擾,醒來後為了他的向導選擇和聯邦的人回到北京塔。

此後,張起靈一直以各種身份潛伏在吳邪身邊,保護他,也想引導他去和汪家對抗——可是吳家不願意,所以直到吳三省失蹤後,張起靈才有機會以原本的身份和吳邪見面,但是事實上,吳邪生命中每個重大抉擇,都有張起靈的參與。

吳邪在之前被汪家人設計了的考古行程中,差點死掉,張起靈用自己的血和精神的一部分救了他,那之後,吳邪的精神體居然逐漸發生了變化,變成了一只小麒麟——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只有麒麟之力才能接近擁有龐雜精神力的隕銅而不被幹擾。

後來他們一起毀了聖所,去了天關,發現天關深處的大門被打開了,無數受汪家精神控制的行屍走肉一個踩着一個,碰到隕銅瞬間死去,下一個再往門外推一點,再死去,這樣循環往複的從青銅門後竊取隕銅的力量。

要想殺死一種生物,有兩種方法,一是直接和他硬碰硬,以命相搏,另一種方法就是把他困住,不給養分,他會自然死掉,聖所和北京塔的兩大隕銅都被毀,接下來只要守住天關的大門等汪家自然消亡就可以了——按照終極的指示,是由吳邪留下守門,而張起靈要繼續等待機會,但是張起靈聽到終極的聲音後,生平頭一次,決定違抗他的使命——他決定留下來替吳邪守門。

而吳邪被丢出來後,吳三省的信告知了九門遭遇的一切以及張起靈為他做的一切,吳三省用生命換來了汪藏海藏身之處的坐标。

被保護了二十七年的吳邪這個時候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他要通過和張起靈精神圖景連通看到他所經歷的一切。張起靈是黑暗哨兵,一直用向導的那部分力量保護吳邪不受自己的精神壓力壓迫,而吳邪強行突破了張起靈的屏障。

他在張起靈的精神圖景——茫茫的雪山中走了十天十夜,看了他所有的回憶——近百年的精神和情緒全部壓在了吳邪身上,吳邪醒來後,仿佛已經多活了百年。

他為張起靈,為九門做出了一個決定——反擊,他要親手殺死汪藏海,而現在世上只有他,受純正的麒麟之力庇佑,可以接近汪藏海并殺死他。

吳邪擡起眼來,看着解雨臣:“小花,你要不要入夥。”

解雨臣怎麽會忘記呢,他的小叔給他講完了帝國哨兵的傳說,走出了解家,再也沒有回來,他的父親和叔叔,兄弟六個,接連遇害,他不得不隐姓埋名躲在師父家裏才能活下去,他怎麽會忘記呢,還有黑瞎子,汪家人利用他,又把他們刻意分離,八年後才終于相見,如果繼續這樣周旋,他害怕,他們還會再次走失——

他不願再犧牲,不願再顧忌,更何況他的生死直接和黑瞎子相連,他不能夠再服從命運了。

解雨臣鄭重的向吳邪點了點頭:“我和你一起。”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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