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倆人在小旅店無所事事的窩了兩天,到第三天的時候,呂行開始思考接下來要做什麽。
智數很乖巧,睡覺也不搶被,背對着他縮成一小團,就算沒被子蓋了渾身發冷也不吱聲。呂行看他這樣有點心疼,心想自己把人家弄過來陪自己玩,結果連個雙人标間都住不起,着實太寒摻了。
“你往我這邊靠點,別凍感冒了。”
呂行靠在床頭,起身去拿櫃子上的紅雙喜。智數縮在被子裏往他這邊慢吞吞的挪動着,毛絨絨的腦袋靠在他身上。
“這就對了,靠一起暖和啊。”
呂行這麽說着,拿着雙喜的手抖了抖。
毫無征兆的,呂行突然開始大量的冒冷汗,五官像被砸碎了重新揉在一塊一樣扭曲的擠在一起。這一切的變化只發生在一分鐘內。智數一開始還消消停停的靠着他,後來發現臉頰有點濕潤,直到呂行開始劇烈發抖的時候他才發現端倪。智數被呂行吓了一跳,猛然擡頭看着他的臉。
只見他臉色發青,嘴唇煞白,身體不自覺的開始抽搐。呂行深吸一口氣,艱難的吐出兩個字,“好疼……”
你這不是廢話嗎我當然知道你疼了!智數手足無措的看着呂行,按着他的頭把他摟緊自己懷裏,吓得都快哭出來了,“你你你怎麽了……怎麽突然……你……你要不要喝點水啊……”
“我……我要憋死了……你別勒着我脖子……”
“……啊?”
“我求你了……別勒着我的脖子……”
“好好好……”
智數連忙換個姿勢抱着他,也不知道做什麽,只能像哄孩子似的拍他的背。呂行虛弱無力的抓着他的胳膊,含含糊糊的說着,“包裏……打針……打針……”
“什麽??!!”
“包……打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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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貧嘴的時候可比現在吐字清晰多了……”
智數紅着眼眶去摸床底的旅行包,從裏面掏出一個裝了很多小玻璃瓶的布包。呂行向他比劃着“一個”,又用含糊不清的話指導他拿膠皮管,注射器,酒精,棉花。作為挂彩專業戶智數對包紮和皮下注射都很有經驗,也來不及問打的是什麽東西了,他以最快的速度用針管抽出液體,用酒精棉清潔皮膚,之後綁上膠皮管,注射藥物,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
呂行很快的鎮定了下來,仿佛一個漏氣的娃娃一般癱在床上。智數費力的把他擡起來讓他靠在自己懷裏,用濕毛巾給他擦汗,嘴裏喃喃自語着,“你可別死在這兒,你死這兒我就麻煩了……”
“……”
呂行心想你個小沒良心的,叔叔我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你竟然這麽對叔。但是他現在沒有力氣說話,只能扁扁幹裂的嘴唇表示抗議。智數喂了點水給他,見他下意識吞咽,便知道他意識尚存了。智數伸手去揉呂行手臂上腫起來的包,輕輕問他,“你是瘾君子?”
“不……”
涉及到原則性問題,呂行拼了老命也要解釋。
“可你剛才讓我打的是——”
“你一個小屁孩怎麽對這些玩意這麽清楚!”
呂行突然像回魂一樣跳了起來。
智數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眼前的呂行一副死人般的青灰臉色,頭發花白蓬亂,雙眼渾濁不清,表情還那麽猙獰,着實吓人。他緊緊攥着毛巾,雙眼瞪的溜圓,吓得都不敢大聲說話了。
“我知道啦你不是還不行麽你躺下吧……”
智數像小貓一樣輕輕說着,大氣都不敢喘一聲。聽他說完,呂行這才松了一口氣,乖乖的躺在他腿上。智數不敢再多問,雖然覺得這大叔很怪,但是他看上去不也很奇怪嗎,自己這個樣子,也沒什麽資格去問大叔的事。
呂行躺在那裏也不安分,心裏盤算着接下來的目的地。實在想不出去哪。
“你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呂行問智數。
智數搖了搖頭,不敢吱聲。很顯然他被自己那副茍延殘喘的模樣吓到了,連個屁都不敢放。呂行想了又想,實在想不到接下來要去哪。他嘆了口氣,草率的說道,“那就去海邊吧。”
“哪的海?”
“哪的都行……就好看一點的就行。”
“好看一點的?”
智數覺得哪的海都一樣,難道還有醜一點的海麽。但他也不敢有反對意見,只能向大叔建議,“咱們可以去濱海市,那邊離這還近。”
“也好,能快一點。”
“你很急麽。”
“很急。”
“……哦。”
智數明顯有點失落,為他擦汗的手也停下了。他把毛巾放在一旁,抱着呂行的頭,下巴抵在呂行的頭頂。呂行深吸一口氣,鼻腔被智數身上酒店廉價的沐浴乳香氣充滿,香的刺鼻,卻意外的覺得好聞。
大叔的那顆幹巴巴的心髒開始加速跳動了。他把這一切歸咎為智數長得太像個女孩子,行為也像女孩子,又這麽香,所以他才會這樣。他閉上眼睛,頭靠在智數的懷裏,聽着智數年輕的心髒有力的跳動着,心想,或許還有一些憧憬吧,對年輕美好身體的憧憬。
“大叔……”
少年放開大叔的頭,怯生生的說道。
“你可以把我當成女孩子。”
“……啊?????!!!!!!!!!!!!!!!!!”
呂行一愣,感覺心底那點小心思都被看透一般,條件反射誇張的大喊了一聲。智數被吓了一跳,往後一閃,捂着胸口平靜的說道,“你閉上眼睛,其實沒有差別的。”
智數看着他,澄澈的雙眼映照出自己雙目圓睜的倒影。
“我爸說,我甚至要比女孩子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