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蒹葭蒼蒼

七月初的時候,安寧和葉明明結束了幾門最麻煩的考試,中間空出了一天休息時間。前幾天,葉明明和她男朋友商議暫時分開段時間,彼此都冷靜下。所以,她這段時間心情似乎都還不錯,最起碼很平靜。安寧想利用休息的這一天請溫晨和李城吃個飯,感謝那天送她去醫院的事,順便利用這個機會試試能不能幫葉明明和李城和好。可當她提出吃飯的事時,葉明明很聰明地立刻就找到借口回絕了她。任憑她再怎麽死纏爛打,都絕不妥協。

“那你還打算和他老死不相往來了是吧?”最後,安寧終于被逼急了。那時,葉明明在化妝,好像要出去的樣子。可安寧知道,她哪裏是要出去,她就是故意做給她看的。幼稚鬼!

葉明明重重放下眼影盒,可聲音卻很輕得傳來:“你什麽時候這麽愛管閑事了?”

安寧不可置信得瞪大了眼睛,“閑事?你說我管得是閑事!好!很好!”她覺得自己的語氣像極了八點檔電視劇裏氣急敗壞的中年婦女。“你放心!以後你求我管我也不會管了!”接着,她就很戲劇地奪門而出。因為她不想,不,是害怕聽到葉明明接下來的冷嘲熱諷。她非常擅于将各種令人厭惡的、惡毒的形容詞和名詞搭配起來作為攻擊別人的武器。在吵架方面,沒人能是葉明明的對手。她知道。

那天下午,安寧回了家,沒再回宿舍。宿舍裏平時就她們兩個人,她不知道要怎麽面對争吵過後的尴尬。到了晚上,卻意外得收到了葉明明的道歉短信。她說,安寧,對不起。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再給我幾天時間好不好。讓我想清楚。

安寧翻來覆去把短信看了好幾遍,最後回過去一句:你手機是不是被偷了?這不能怪她,她從來沒見過葉明明對誰低過頭,她永遠都像個女王,即使做錯事了,也只是會稍微放軟語氣說,我改過來不就行了。最後還不忘翻個白眼。安寧曾無數次的親眼見識過她這個德行。

可是,下一條回過來的短信就打消了她的疑慮,葉明明說,滾!都幾點了,還不爬回來!

安寧笑了,我回家了。明天就回學校。

那好吧,方便的話,麻煩拍幾張你哥的□□帶回來。

滾!

第二天,安寧并沒有一早就趕回學校。她已經約好了溫晨和李城吃飯。安寧覺得李城真是比那個死女人豁達多了,有什麽事大家見面解決不就好了。不過這樣也好,她可以打聽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并不是那麽八卦,可已經這麽久了,葉明明什麽也不說,她完全幫不上忙。好吧,就當她是在多管閑事好了。不過,安寧真的錯了,情感中的男女沒幾個能做到真的豁達的,又不是缺心眼。

當她到達約定地點,軍醫大學附近的一個小飯館時,只有溫晨百無聊賴得坐在那裏。“李誠呢?”安寧拉開椅子坐下。

“我一天都沒見他,打手機也不接。剛給我把電話回過來,說有事來不了了。”溫晨向門口的方向看了看,“葉明明呢?”

“有事來不了。”安寧與溫晨對視時,才發現一個問題,今天就他們兩人吃飯了,就在她強行抱了他之後不久。這樣想着,不免有些尴尬。她趕忙在自己臉紅之前,岔開話題:“那我們兩個多吃點。點菜吧!嗯……你可以吃辣嗎?”

“可以。”溫晨看她臉都要埋進菜單的樣子忍不住翹起了嘴角。他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那天的事害羞了。事實上,這幾天他不止一次地想起那天的擁抱,幾乎已經影響到他正常的學習生活了。好幾次,他強迫自己不要想都失敗了。他覺得自己像是得病了一樣,思想根本就不再受他控制。可他安慰自己,想就想吧,反正也只有我知道。但是有一天,他又發病的時候,正巧李城經過他身邊,使勁拍了下他的肩膀,“想什麽呢?”

他回過神,“啊?沒有啊。”

Advertisement

“沒有?”李誠指指他的臉,“那你一副少男懷春的表情是怎麽回事?”

奇怪的是,在那一刻,他的第一反應并不是擔心李城知道了這個秘密,他突然間很好奇,很想知道,他在想她時,是怎麽一副表情?這副表情是不是就是人們所說的喜歡?

“我點了幾個菜,你要不要看看還想吃什麽?”安寧把菜單推給他,手都有些抖。

溫晨随便看了眼她點的菜,海米冬瓜,他最不愛吃冬瓜了。“可以了。我們兩個人也吃不了太多。”

安寧真的是每次和溫晨單獨待在一起時都緊張得要命。她害怕每一個話題結束時中間或長或短的間隙,提醒着她他們的共同話題原來這麽少,他們之間的空白原來這麽多。最重要的是,她早就把自己最私密的感情攤開給他看,甚至完完整整的交給他了。而她卻越來越摸不透對方的态度。她讨厭這種升不到天堂也下不了地獄,空蕩蕩得浮在半空中的不安全感。

“你知道李城和明明到底是怎麽了嗎?”不是沒話找話開啓的話題,安寧是真的希望溫晨會知道。可她應該想到的,如果她都不知道的話,溫晨知道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果然,他搖搖頭:“不知道。我和李城不太講這些。”

安寧想了下,還是說道:“葉明明最近都不太好,我覺得是和李誠有關。可她又不告訴我。”

“不告訴你?你們女生不是最喜歡聚在一起聊各種心事嗎?”她詫異得看到溫晨眼裏嘴角都含着戲谑的笑意。他是在和自己開玩笑嗎?

“我和葉明明才不是你看到的那種膚淺的女生呢。”安寧微微揚起頭,一臉不滿意的樣子。溫晨就真的哈哈大笑了起來,他覺得她任性倔強的樣子真的可愛極了。那道溫晨不愛的海米冬瓜就是在這個時候被端上了桌。

“嘗嘗這個啊,這是他們家我最愛的菜了。”安寧熱情招呼着,自己也拆開了筷子。她就這樣笑眯眯地看着溫晨,就好像這道菜是她做出來的,正等着對方品嘗過後給予評價。

“可我不愛吃冬瓜”——他可以這樣講啊,他原本也該這樣講啊——“好。”可是,他卻鬼使神差得說不出那些話。他毫不猶豫地夾了一筷子放進嘴巴裏,與之前每次不小心吃到冬瓜的感受一樣,像是在吃一種軟綿綿,沒有骨頭還粘在一起的蟲子。真的太不喜歡了。“很好吃。”他逼自己吞咽下那些蟲子,然後給予贊賞。

安寧這才心滿意足的開始品嘗眼前的美味。

“說真的,這幾天我也覺得李誠挺不正常的。”溫晨放下了筷子,“從沒見他這麽沒精神過,哪兒也不去,一天到晚就窩在宿舍,我敢保證,他現在也在宿舍呆着呢。論文也是一直都通不過。我問過他一次,他也只是開玩笑說傷了元氣。我就沒再管了。”

“真是不稱職的朋友!”安寧笑話他。

“你是不是特別想幫葉明明?”

安寧仔細想了下,說道:“明明這個人吧,挺倔的。說實話,我不覺得自己能幫到她。我就是想知道發生什麽事了而已。”

“八卦心裏?”

“就算是吧。”

“那還不簡單。”溫晨胸有成竹得說,可安寧眼裏卻是一片不明所以的樣子。他覺得,她迷迷糊糊的樣子總是很可愛。他大概不知道,此刻自己臉上綻放出的是怎樣一個溫暖的笑容。“等會吃完飯,我們去嚴刑逼供。”

在他還是一個青春期的男孩時,有人對他講過,溫晨,以後不要随便對女孩子這樣笑哦,哪個女孩子招架得了你這樣對她笑啊。他問,怎麽樣笑。對方卻不回答了。一語成鑒。如今親眼見識了這個笑容的安寧癡癡傻傻地看呆了,她本就對溫晨沒多少抵抗力,這下全部瓦解。從這個笑容開始,安寧知道自己完蛋了。不要說灑脫得離開了,就算像第一次那樣糾結着放棄,她都做不到了。從今往後,即使他和溫晨是錯的,即使他們真的不合适,她也會像認命一樣守着他。如果這樣也做不到,那麽,她蒼老地想,和誰過一輩子又有什麽關系。那究竟是怎樣一個笑容呢?當你看到的時候,你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那個笑容擁抱住了,你可以感到自己是被喜歡,被疼愛、被寵溺着的。在那個溫暖的笑容裏,什麽嚴重的問題都變得輕巧了,于是,你便放心地将自己交付了出去。安寧想,喜歡上溫晨大概就是在劫難逃吧。就算沒有當初,也還有這樣一刻。

在接下來的吃飯時間裏,他們像兩個要去抓捕罪犯的刑警一樣,商量着制定出了一份将李誠誘騙出宿舍,接着截獲進而嚴刑逼供的詳細作戰計劃。

“這樣行嗎?聽起來,有點……幼稚啊。”安寧真正想說的是,我不知道你還可以這麽幼稚。

“不幼稚的方法也有啊。”溫晨突然向前靠近了點,輕聲說,“我想辦法把你帶進男生宿舍怎麽樣?”

安寧連連擺手,“算了吧。還是用第一個辦法好了。”

安寧沒有說錯,第一個辦法真的很幼稚,她完全沒有辦法說服自己李誠會上當,可溫晨卻表現得信心十足。其實,她知道,之所以願意做這件事情,只是因為這件事情是和溫晨一起做。他說“不然整整李誠”時孩子氣的表情,他說“他一定會上當”時意氣風發的神情,她都覺得是那麽動人。

晚上8點半,他們到了溫晨的宿舍樓下。安寧根本不知道溫晨住幾樓,可她還是仰起頭,專注地看着每一扇有着昏黃橘色燈光的窗口。她沒有辦法形容自己這時柔軟的心情,就好像她終于進入到了他的生活裏一樣。

“可以打電話了。”溫晨提醒她。

于是,安寧拿出手機,撥通了李誠的電話。嘟嘟幾聲後,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她強忍笑意,掐着嗓子開口:“喂,您好!請問是李誠先生嗎?嗯好,我是川渝小館的送餐員。你的朋友在我們這裏給您訂了餐,麻煩你下來取下好嗎……對,我就在您宿舍樓下……嗯好好,再見。”

電話挂的一瞬間,安寧和溫晨同時放聲大笑。“我表現得好嗎?”好久沒這麽開心了,她覺得自己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說實話,真不怎麽樣。”

“啊?”

“你比移動客服都有禮貌,哪裏像是什麽小餐館的送餐員啊。送餐員應該是這樣的,‘喂,你訂得餐到了,下來取一下’……”溫晨故意将聲音變粗,模仿得惟妙惟肖,惹得安寧又是一陣大笑。“诶,你當初沒考慮去考下中戲或上戲啊!”

“長相不過關呗。”

“亂說,你長得這麽好……”

安寧是真這樣認為的,可是,話一出口,她還是意識到不該說出來的。果然,氣氛立刻因這句話冷卻了下來,溫晨跟在剛剛還未完結的大笑後又極其尴尬地呵呵幹笑了兩聲,似乎就是對這句話的回答了。安寧覺得自己蠢爆了,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融洽氛圍就這麽被毀了。不是早就想好不再輕易說出自己的感情了嗎?不是早就知道說出來就是錯嗎?

——怎麽就是控制不住呢?

——可是,就是控制不住啊,喜歡的心情控制不住啊。

“那個,都這麽久了。李誠會不會挂了電話後仔細想想,覺得不對勁,不下來了啊?”安寧問,企圖挽回自己的過失。可也就是她剛問完這句話,就看到李誠跑了出來。

“我就知道,騙他還用什麽智商。”溫晨對這次行動做了很好的總結。

不用別人開口,當李誠在宿舍樓下只看到溫晨和安寧時,立刻就意識到自己上當了。“你們兩個要不要這麽幼稚啊?”他苦笑不得。

“那你還不是上當了。”安寧毫不客氣地回擊。“你不是有事嗎?怎麽在宿舍?”

“辦完事了啊,剛回來。”

安寧想,瞧這撒謊都不打草稿的樣子,一看就是經常不老實。“我有事問你,”也沒必要繞彎子了,“你和明明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我說,你們兩個人甜甜蜜蜜的約會完來整我,有意思嗎?虧我還以為你們真想着我,給我訂餐了呢……”

“你別岔開話題,我是認真問你的。”

李誠嘆口氣,也嚴肅了起來,“你怎麽不去問葉明明?”

“這不廢話嗎?”安寧都着急了,“她要是願意給我說,我至于跑來問你嗎?”

“她不說,那我也不說。”

安寧狡黠得笑了起來,“李誠,如果我今天不能知道你和葉明明之間的事情,那我回去就告訴她,說你今天吃飯的時候帶了一個小學妹。”

“別傻了,她才不會信你。”李誠對這種威脅完全不放在心上。

“以前她也許不會信我,但現在,就你倆這情況,她憑什麽不信我。你可想清楚啊!”其實,安寧一點把握也沒有。這些,以上的所有話,都是溫晨讓她說得。他說,相信我,這樣說沒問題的。所以,她就信了他,說得一字不落。

李誠眼睛一眨不眨得盯着安寧看了會,看得她險些敗下陣來的時候,他又将目光轉向了旁邊。一直默不作聲,假裝旁觀者的溫晨很識相得開口:“那你倆說吧。我先回宿舍了,還得趕論文。”他往前走了幾步,又回頭囑咐,“李誠,你一會把她送到車站啊。”

心跳随着這句話亂了節奏地瞎跳了好一陣,她默默告訴自己,不要多想,這不是針對你的,換成是別人,他也會這樣囑咐的,你不要會錯意了。

和李誠一起走在校園裏真是別扭,他認識的人實在太多了,每走幾步就得打次招呼,偏偏那些人都錯誤地把安寧當做了李誠的女朋友。他倆都沒什麽心情解釋,敷衍一下也就過去了。

“你快點講,然後送我去車站。我不想再被誤會了啊。”安寧受不了地催促他。

“怕什麽,溫晨又不會誤會……知道了知道了,”他接收到來自安寧惡意的目光,立刻投降,“我也不知道從哪兒講,你就問吧。”

“你和明明不是一直挺好的嘛,怎麽這幾天突然就像反目成仇似的誰都不理誰了呢?”

“也不至于反目成仇啊,”李誠糾正她,“之前挺好的,那不是因為我不知道她有男朋友麽……”

“你知道了?”

“嗯。”李誠很落寞地點點頭,安寧突然間很同情他,怎麽好死不死地就碰上了有男朋友的葉明明了呢。“那天去後山,她說要給你和溫晨創造獨處的機會,我們倆就偷溜了。可我突然就想到了,我們兩個也是獨處啊,這不也是我的好機會麽。所以……我就和她表白了……”

“然後呢?”其實,安寧能想到的。

“然後,她說,”李誠深深得吸了口氣,好像接下來的談話會耗費掉他體內的氧氣一樣,“她說,她對我挺有好感的。可是,她有男朋友。她還說,她不想失去我。我說,行,那你就和現在的男朋友分手吧。你猜她怎麽回答?她說,對不起,我做不到。”他突然間停下來,轉向安寧,有些激動得喊道:“你說,葉明明他媽的把我當成什麽人了?備胎?她是不是有公主病啊,就享受被別人捧着、喜歡着的感覺……”

“你少這樣說她,”雖然安寧也覺得明明在這件事上挺過分的,可她還是不願聽到有人這樣說她,“她才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說實話,我現在真不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人了。我有時候挺恨她的,把她想成最壞的女人,好讓我死心。可我他媽更恨我自己,一點出息都沒有。像個奴才一樣每天等着她的短信,等着她的召喚。可我就是狠不下心不理她,狠不下心讓她做個選擇。如果她選擇那個男的,那我就和她從此老死不相往來。”李誠突然安靜了下來,安寧一邊努力消化着這些信息,一邊腦子飛速轉着,想着該用什麽樣的話來安慰他。可他卻緩緩開口了,“我挺怕的,其實,我知道,如果我真的狠下心來了,我比誰都難過……”

安寧知道這個時候該說什麽。即使不站在李誠朋友的立場上,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她都該義憤填膺得發表自己的看法,忘了她吧!她算什麽東西!垃圾一個,哪裏配得上你。你以後一定可以遇到一個好姑娘的,你還這麽年輕,擔心什麽。可她不能這麽說,那個不是東西,垃圾一樣的女人是一直陪在她身邊,替她抱不平,又幫她想辦法,努力讓她開心起來的好姐妹啊。

“你們還有聯系嗎?”安寧抓着他剛才那段話的只言片語,猶豫得提問。

“有。她還是會給我發短信,問我在幹嗎,吃飯沒,叫我注意休息。”

“所以,你也一直在回複她?”

李誠點頭。也不知道是夜色太深,還是這條小道上樹影太過濃密,她看向李誠時,覺得他頹敗得厲害。明明才過了十幾天,可他的轉變卻似天地都換了人間。葉明明就這樣讓他失了自信,失了光彩。

直到最後,安寧也沒有對這件事評論一句,她沒有咒罵葉明明過分,也沒有抱怨李誠沒出息。她真的就像她說得那樣,只是了解了事情的經過。最後,她只是說,我會找明明談談的。

對了,是有這樣一件事的。在快到車站時,李誠對安寧說:“有件事情,我覺得你有必要知道。”

“怎麽這麽嚴肅?”安寧笑着調節氣氛,畢竟今晚的氛圍差得都可以悶死人。

可李誠沒笑,他一板一眼得說:“送你去醫院那天,溫晨其實是要去給他的導師送份開會用的重要文件的。結果,他遲到了,被那個老師痛罵了一頓不說,還差點取消他參與研究新項目的資格。”

“我,我不知道。”好半天,安寧才擠出這幾個字,聽起來卻更像是在推卸責任。她是真的有點慌了。盡管那天溫晨看上去是有急事,可她不知道會給他惹這麽大一個麻煩啊。

李誠擺擺手,“我給你說不是讓你內疚的,你也別再去問溫晨了,我就是覺得你得知道這件事。溫晨可不是那種随便犧牲自己利益的人……”

葉明明以前用四個字評價過溫晨——生性涼薄。那個時候,葉明明說,要感化這種人,簡直比耶稣感化猶大還要難。可是,安寧自始至終就沒想過要感化溫晨。她在心裏說,這麽做都是為了我自己,我要一個不遺憾。抱着這樣的想法,她以為最後即使不是自己要的結果也沒關系,她可以用我努力過了來安慰自己。但現在,不行了,她發現她開始貪心了,她不要不遺憾,她想要一個結果,一個符合自己心意的結果。在李誠對她說了“溫晨不是那種随便犧牲自己利益的人”的那個晚上,她理所應當地高興級了,可同時,她卻開始擔心害怕,她怕自己越來越逃不開,怕在自己逃不開的時候,最終陪在她身邊的卻不是溫晨。這個時候,她甚至扭曲地想,溫晨,你為什麽不是葉明明說的那種生性涼薄的人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