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倪沁是個神奇的矮子,說完謝謝就開始裝死了,額頭燙得像個火爐似的,着實把剛從坑裏爬出來的魏跡給吓了一跳。

要不是人家哼哼唧唧地說了一句“魏跡我頭好暈啊”,魏跡差點要給她做個人工呼吸了。

回去的路上魏跡第一次體會親自“倪式飙車”,倪沁已經有些意識模糊了,別說起摩托飙車了,估計好好坐着都費勁。

他拿着繩子把倪沁跟自己綁在一起,生怕騎着騎着小矮人從後座“嗖”地飛出去。

騎摩托他只試過幾次,都是那群狐朋狗友誰誰誰買了新摩托大家輪着上去試試那種的。

老實說魏跡是有點怕這玩意兒,兩個輪兒的東西哪能有四個輪子的穩啊,他總覺得摩托更容易出事兒。也就是為了掙個面子,才勉強騎過那麽幾次。

恭山的夜晚确實漂亮,螢火蟲越聚越多魏跡都無暇顧及,最開始他還中規中矩地慢速騎着。

但倪沁環着他腰的手臂越來越無力,而且魏跡能夠感覺到她貼在他後背上的臉頰溫度越來越高,就像是他腰上綁了個人形自熱挂件似的。

魏跡很急,車速越來越快,風馳電掣,甚至路過那個被倒了的樹幹橫在路上的小路時,他連一絲絲停頓的意思都沒有,有樣學樣,直接就從上面飛了過去。

一直到回家之後魏跡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飙車飙得有多猛。

魏少爺摸着鼻子想,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矮子者就越來越瘋魔,連飙車都OJBK了。

一邊感嘆着,他也沒忘了進屋先給倪沁吃了感冒藥,倪沁喝了熱水好像精神了點兒,暈乎乎地洗澡去了。

魏跡本來也想洗個熱水澡,但想來想去都覺得小矮人一會兒出來需要人照顧,他從行李箱裏翻出一套衣服起身去了對面。

也沒覺得自己幾天沒過來,這破屋子連浴室都一股子灰塵味兒,但也沒有魏少爺身上髒,冷水沖刷掉了他身上的泥土,沿着肌肉線條變成棕黑色的泥漿流淌進下水道裏。

魏跡扭過身子在鏡子前面照了照,身上都是大大小小數不盡的傷口,背上還有一大塊淤青,裏面有些發紫的淤血痕跡。

剛才還叉着腰一臉嚴肅地站在花灑下面沖水的人,看見自己身上的傷,喪着臉心疼了自己3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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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特麽的大概是魏跡27年的人生裏最狼狽的一天了!

疼麽?

其實很疼。

但他沒有時間顧慮自己,從浴室出來魏跡急急套上褲子,邊往對面走邊套上了件純棉的深灰色短袖。

棉質短袖碰到皮膚上的傷口,魏跡皺着眉“嘶”了一聲,腳下步子卻是沒停,推開門就看見倪沁躺在他的沙發床上,臉上泛着不正常的紅暈。

倪沁家還是那麽整潔,屋子裏依然是那股淡淡的柑橘精油的味道,客廳寬敞明亮,只不過茶幾上堆着魏跡看了一半扣在那兒的畫冊,餐桌上擺着魏跡和倪沁沒來得及收的水杯。

而倪沁蜷縮在沙發床上,看着小小的一團,還生着病,怎麽看怎麽招人心軟。

魏跡輕輕碰了碰她的額頭,還是燙,多虧了前陣子他自己才剛生過一場病,記住了倪沁照顧他時候的步驟,魏跡拎過藥箱熟練地撕開退熱貼貼在了倪沁發燙的頭上。

也不知道倪沁怎麽想的,她家藥箱裏的退熱貼是寶寶用的,小小的,前陣子他貼的時候就被倪沁笑過,現在風水輪流轉,魏跡倒是有那麽點笑不出來,只想着讓她快點退燒。

倪沁頭發沒吹幹,濕噠噠地披散在胸前,把她身上暗紅色的家居服打濕了一片。

魏跡生怕倪沁着涼,拿了吹風筒扶着倪沁的腰一點一點地幫她吹着頭發。

她的發絲很柔順,從魏跡指尖滑過,像是絲綢的感覺。

魏跡覺得自己也有點熱,熱得口幹舌燥,起身的時候給自覺地吃了兩片感冒藥。

小乖蹲在櫃子上好奇地看着沙發上靠在一起的兩個人,剛張開小短手準備飛過來,被魏跡指了一下,惡狠狠地警告:“老實呆着,你主子現在可護不住你,敢過來把你丢出去喂貓。”

小乖歪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麽,過了一會兒調轉了方向慢悠悠地跑到桌子上吃堅果去了。

倪沁一直沒醒,魏跡就這麽一直守在她身邊,讓她躺在沙發床上蓋着小毛毯,自己縮在床腳靠着困得直磕頭。

夜裏三點多,倪沁迷迷糊糊地出聲了:“冷。”

魏跡一個激靈清醒了,湊過去輕輕撕掉退熱貼,摸了摸她的額頭,額頭還好,臉頰居然還這麽燙,是不是應該吃點專門退熱的藥了?

為了讓倪沁好好休息,客廳裏只開了一盞昏暗的小夜燈,魏跡抱着藥箱裏的藥蹲在夜燈前仔仔細細地看着說明。

笨手笨腳地找到了之前倪沁給他喝的那種退熱顆粒,魏跡拎着說明書,自娛自樂地戳了戳倪沁紅撲撲的臉蛋兒:“矮子,肝腎功能不全者不能服用哎,你行不行啊?”

倪沁蹙着眉頭動了動,把魏跡吓了個半死。

這要是她真的聽見這句話,估計是要罵死他的,畢竟我們生龍活虎的時候也是個霸氣的矮子。

魏跡拎着藥去廚房燒了熱水,又往裏加了兩滴蜂蜜,輕輕抿了一點試了試水溫才端給倪沁。

“皇上,魏貴人服飾您喝藥來啦!”魏跡扶起倪沁小聲喊了一嗓子。

倪沁皺了皺眉頭連一點睜眼睛的欲望都沒有。

嘿,不醒怎麽給你喝藥啊!

魏跡像個老媽子似的喋喋不休:“小矮人兒,起床喝藥啊!”

“倪倪呀,你媽叫你回家喝藥!”

“倪沁!藥不能停!不要放棄治療!”

無論他說什麽倪沁都沒有要睜眼的意思,最大的回應就是皺着眉往魏跡懷裏鑽了鑽。

魏跡一手端着藥,另一只手高舉着,眼睜睜地看着倪沁窩進了他的懷裏,還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手臂環住了他的腰。

她身上有清新的沐浴露和洗發水混合的味道,貼過來時帶着熱乎乎的溫度,感受到她某個柔軟的地方蹭着自己的魏跡,頭皮瞬間就麻了,手一抖手上的藥差點潑出去。

今天确實抱也沒少抱,甚至一度抱得很緊,但那是在陷井底下!那是在危機時刻!誰也沒工夫想別的。

現在就不一樣了,兩個人坐在床上,昏暗的燈光下,魏跡甚至覺得自己某個地方可恥地要起反應了。

呸,魏跡你要不要臉,人家倪沁還病着呢。

魏跡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再感受到倪沁傳來的不正常的高溫,那點點暧昧的心思也沒了,擔心地拍了拍倪沁的背:“矮子,你得吃藥啊,我家對面住了個做互聯網的,A市富豪榜排名前五,他家兒子就是發燒燒傻的。”

魏跡一想到對面別墅裏那個穿着4位數價格的襯衫跟他家金毛狗蹲在一起刨土的傻兒子,他默默地哆嗦了一下。

他現在可太怕明早一睜眼倪沁就蹲在桌子上跟小灰耗子一起咔咔嗑堅果了。

他把倪沁從懷裏揪了出來,輕輕晃了晃,提高音量喊她:“矮子!吃藥!”

這時候倪沁的衛星電話從茶幾上響了一聲,魏跡起身拎起來一看,又是那一串沒有存名字的電話。

【阿沁,又下雨了,我好想你。】

尼瑪,你有病啊?是不是不惡心死人你渾身難受?

還阿沁,阿你媽個錘子!

嘔嘔嘔!

魏跡沒好氣兒地把衛星電話丢回桌上,嘔完才回過神,擰着眉頭轉頭看了過去。

現在是淩晨4點,這個變态還沒睡,雖然同樣是男的,但看他這個惡心唧唧的娘炮風格的信息,會不會他比自己多那麽一點點常識?

魏跡猶豫着,拿起衛星電話,十分不适應地用九宮格鍵盤敲出:“你知不知怎麽給高燒不醒的人喂...”

操!

還是不想問他!

萬一這個變态覺得這是矮子想和好的信號以後更下糾纏不清怎麽辦!

矮子都說了,跟他,不合适!

因為不合适分手的前任,再和好也還是,不合适!

魏少爺連捕野豬的陷井都能爬出來,還不信就喂不了藥了!

魏跡煩躁地把衛星電話又丢回茶幾上,起身做了最後一次嘗試,他捏了捏倪沁的小鼻子:“矮子!起床吃藥啊!”

依然沒有反應。

她額頭還是那麽燙,魏跡叉腰,圍着沙發床轉了兩圈,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拎起裝了藥的水杯,蹲在床邊。

“我刷了牙的襖,也不是占你便宜,你醒了以後要是不樂意,大不了魏少爺讓你親回來。”魏跡對着倪沁小聲嘟囔着。

說是正正經經的喂藥,魏跡還是有點心跳加速,不自然地別過頭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脖子:“你還賺了呢,這可是我的初吻,知道不?珍貴的初吻!魏少爺現在可是用初吻在喂藥,我要是個小姑娘我就得讓你負責了。”

魏跡深呼吸了一下,摸了摸倪沁滾燙的額頭,仰頭含了一口藥,慢慢靠近她,閉着眼睛用舌頭撬開了她的嘴唇。

溫熱的藥混合着蜂蜜的點點甘甜,嘴上陌生的觸感讓魏跡後脊都跟着麻了一下,硬着頭皮把藥一點一點地度進倪沁的嘴裏,感覺到她的吞咽,魏跡臉越來越燙。

就這麽反複了三次之後魏跡臉燙得跟倪沁有得一拼了,看着杯子裏還剩下的小半杯藥,魏少爺暗罵自己。

煞筆麽你,那麽一點點藥末放這麽多水幹什麽!

魏跡吐出一口氣,又喝了一口藥,跟之前一樣慢慢度過去,倪沁這張嘴平時怼人毫不留情,常常都是開着嘲諷的,但觸感軟到不可思議,魏跡有些情不自禁,在分開時輕輕舔了一下倪沁的嘴角。

再擡頭時他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但慣性地偏過頭去準備再含一口藥。

嘴唇剛碰到杯子邊緣,魏跡的眼角餘光瞄到了一雙清澈的眼睛。

魏跡猛地嗆了一下:“咳!咳咳!”

魏跡面紅耳赤扭過頭錯愕地看着清醒了的倪沁,吼了一嗓子:“你什麽時候醒的!”

倪沁發燒燒得眼角有些紅,臉頰是粉色的,看上去很勾人。

眼神倒是清澈了不少,她本來就漂亮,在暖色的燈光下看起來有些剛睡醒的慵懶和成熟女人的妩媚。

倪沁像是反應了兩秒,才看着魏跡慢悠悠地回答:“剛剛。”

魏跡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煩躁地擡手撩了一把劉海兒:“不是,你醒了怎麽不說話啊。”

倪沁歪了歪頭,這個動作跟她養的小耗子一模一樣,這讓魏跡瞬間想到了他家對面跟狗子一起刨土的那個互聯網商人家的傻兒子。

他當即心裏一驚,卧槽,不會吧,這就傻了?!

魏跡伸手去探倪沁臉頰的溫度,指尖剛搭在她臉頰的皮膚上,倪沁慢悠悠地說話了:“我沒說話是因為,沒分清你是在吻我,還是在喂藥。”

這句話像是戳中了什麽開關,屋子裏的氣溫徒然上升,魏跡的手還搭在倪沁臉上,而倪沁目光盈盈地看過來的樣子,不像是病人,像是勾人的妖精。

暧昧!非常暧昧!

兄弟情什麽的都不見了,現在是男女午夜暧昧場!

魏跡收回手,坦坦蕩蕩地看着她:“當然是喂藥,或者,你希望我吻你麽?”

如果說剛才的暧昧像是幽幽的小火苗,魏跡這句話就是在火苗上添了一把材,火光四濺,燒起冉冉大火。

其實魏跡心裏有點迷茫,不能說不心動,不心動不喜歡就不會那麽擔心她那麽在意她了。

但有多喜歡呢?

身邊分手的大有人在,前一天還摟着某個美女說自己找到了真愛的兄弟,隔天就帶着新面孔出現了,說是丘比特賜予的緣分。

魏跡輕輕皺了下眉,他的喜歡會不會也跟那群人一樣?

倪沁就是在魏跡皺眉的時候伸手接過他手裏的杯子的,輕聲說:“我自己喝吧,退燒的麽?”

魏跡心不在焉地點頭:“嗯。”

倪沁微微仰着頭把杯子裏剩下的藥都喝了,笑着沖他揚了下眉:“還放了蜂蜜?”

屋子裏的暧昧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散去,魏跡有那麽一點失落,在某個瞬間他是希望倪沁在他問完那句話給出點什麽回應的。

“是啊,放了蜂蜜,怕你覺得苦。”魏跡把空杯子放到一邊,“魏少爺貼心不?我媽都沒享受過這個待遇。”

倪沁點頭,戲谑地笑着:“什麽待遇?用初吻喂藥的待遇麽?”

魏跡愕然擡頭,只看見倪沁靠過來的一道殘影,她輕飄飄地說了一句:“魏少爺,你生病時候用鼻子蹭我鎖骨撒嬌的份,還有,剛才喂藥用舌頭舔我的份,今天就還了吧。”

魏跡沒來得及反映,只覺得倪沁輕輕地、溫柔地,吻住了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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