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消消食,這就來到了書桌前,轉過身招呼寶葛道:“你過來幫爺研墨吧!”

寶葛之前經常拿筆作畫,可謂研墨高手。

四阿哥胤禛看她動作不急不緩,研出的墨甚是細膩均勻,濃淡相宜,心裏不由得對她另眼相看,臉上終于露出了一抹笑來:“你也常練字?”

寶葛收起墨錠,忙低頭笑道:“奴婢的字見不得人,只是平日裏喜好随意塗塗畫畫而已。”

女人家擅長女工,會畫畫倒是平常之事。四阿哥胤禛聽了,倒也沒怎麽意外,這就提筆低頭練起了大字。

于是乎,寶葛就那樣恭恭順順地站在卷毛兒雍親王的斜後方,等了大約有一個世紀那麽久,數着他練了大約有二三十張大字,終于聽得此人說:“你過來幫爺瞧瞧,看哪些字寫得好一些。”

寶葛這才湊過去仔細瞧了瞧,與五大爺相比,這個卷毛兒雍親王寫出來的字明顯地高出了幾個檔次。

不過作為女人,她一向只喜歡溫和的暖男。眼前這人的字雖然寫得好,卻明顯地帶着自信肆意的張揚。不像五大爺,字體中平規矩,說不上壞,但放在衆人間卻一點兒也不出彩,一如他溫和的性情。雖然不是最優秀的精英,但卻讓她覺得像一股慢慢地沁入人心的涓涓細流,舒适溫暖。

像卷毛兒雍親王這樣帶有強大氣場、總是震懾人心的大男人,寶葛之前是鮮少感興趣的,接觸得也比較少。

但現在遇上了,不想處也得處。雖然對這類人不太了解,但寶葛心裏還是知道的,在這個處處都是“爺”的社會,女人的恭順絕對是和諧相處的第一要義,做個“應聲蟲”在某種程度上還是比較安全。

她看着最上面的那張紙,對卷毛兒親王道:“奴婢才疏學淺,不懂得欣賞書法,只能憑自己的喜好,如果說錯了,還望王爺不要見怪。”

卷毛兒四大爺擱下手裏的毛筆:“你說吧!”

寶葛聽了,這就指着紙上豎排第一段的“深”字、“若”字、“蜜”字、“蘊”字說:“這幾個字寫得飽滿有力,筆鋒圓潤,奴婢看起來覺得比較好。”

五大爺聽了,出聲笑道:“你說着不懂,還是挺有眼光的!看出來爺寫的是什麽了嗎?”

寶葛見這字段中有“菩薩”二字,想起錢寶瑩曾說過他愛讀佛經,随即忙猜度道:“王爺,這可是佛家典籍嗎?”

卷毛兒四大爺“嗯”了一聲:“你之前讀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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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葛搖搖頭:“奴婢只些須認得幾個字,哪裏讀得懂?”

不想這人卻道:“讀書百遍,其義自現。你平日若肯花點時間讀一讀,便知這篇《心經》奧義無窮,說的全是大道理。”

寶葛見面前多了位教導自己要好好讀經的老師,心下暗道,古人的男人不都希望女子無才便是德嗎?

五大爺本身就是不愛讀正經的漢書的,所以才會陪她一起讀讓人捧腹大笑的《西游記》。現在和眼前這位好學的人在一起,還得看佛經,沒有共同的愛好興趣,還真是有些辛苦呢!

正想着,卷毛兒雍親王忽然又道:“這只是爺的提議,你若沒什麽興趣,另當別論。”

寶葛這才 “哦”了一聲,很是恭順地點頭道:“奴婢知道了。”

讀書的事,可是一場持久戰,寶葛不打算在這裏長待,所以她對這個卷毛兒四大爺既不說願意讀,也不說不願意讀,只能和和稀泥了,省得自己走後給這個鈕祜祿氏添麻煩。

說完,她忙問他:“王爺,您的這些字要收起來嗎?”

他聽了,微微颔首:“時間不早了,收起來吧!”

洗漱完畢,室內蠟燭盡滅,床帏幕布低垂,将他們兩個籠罩在一方小小的密閉空間時,寶葛忽然感覺有些緊張。

她現在是鈕祜祿氏,雖然和躺在身邊的這個男人沒什麽感情,但名義上是他內院裏的人,人家若是要的話,她可是沒有半點說“不”的權利的。

想到這些,寶葛愈發害怕他湊過來,整個身子就像張開的弓一般繃得老緊。

終于,那人在黑暗中将手移了過來,然後停在了她一直怦怦直跳的心口處,低低的嗓音驟然響起:“剛剛飯前未見你服藥,是忘了嗎?”

一聽服藥,寶葛的頭皮就又開始發麻,輕吸了一口氣,這才對他解釋道:“今日奴婢就是稍稍被吓了一下,也沒有特別嚴重。今天服了兩回,已經沒什麽事兒了。”

身邊的人聽了,想了想,接口道:“是藥三分毒,如果沒什麽大礙,明兒個就別再服用了。”

這話正中寶葛下懷,心裏的緊張立時去了大半兒,随即歡喜着應聲道:“是,奴婢明兒個就不再讓他們熬藥了。”

☆、寶葛入侍大書房

這還是四阿哥胤禛今個兒第一次聽鈕祜祿氏如此爽爽利利地答話,他忍不住在黑暗中微微一笑,接着便将手移到她的額頭,反過來輕輕地在上面親昵地彈了一下。

寶葛在黑夜裏驀地挨了一個爆栗子,還來不及“哎喲”一聲,屋子裏就忽然響起了一陣兒“吱吱吱吱”的聲音。

白日的時候,寶葛确實是見過老鼠的。現在聽了這聲音,她越發覺得像是它們在作祟。一想到一會兒它們若是爬上了炕來,她的心裏驀地一陣兒冷寒,随即便很是害怕地一把扯過被子捂住了頭,将卷毛兒雍親王生生地趕出了熱乎乎的被窩。

四阿哥胤禛可是不怕什麽老鼠的,倒是寶葛如此大的動作把他吓了一大跳。等他在清冷的被子外面明白過來,想着她今兒個的心悸就是由這些老鼠鬧出來的,這就批了一件中衣從炕上起身,出聲對外間陪侍的人吩咐道:“掌燈!”

待屋子裏的燈一盞盞亮了起來,他這才轉過身子看向被子裏的鈕祜祿氏,見她還縮在裏面不敢出來,這就主動伸手揭了開來:“爺已經讓他們掌燈了,別怕了!”

寶葛聽了,這才睜開了因害怕緊閉的雙眼。媽呀,這是啥子雍親王府啊!怎麽還有如此明目張膽的老鼠呢?她在五大爺生活了好幾年,連它們的面兒都沒見過,沒想到剛來這裏才一天,就被她碰上了兩回,真是吓死個人了!

見鈕祜祿氏一副怕怕的小模樣兒,卷毛兒四大爺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剛剛奪被的氣惱也漸漸在心裏散了,最後,他忍不住嘆了口氣,扶着她的肩膀軟聲安慰道:“別怕了,爺明個兒讓他們送只大黃貓來,讓它在你這裏吓上一吓,随後就沒事兒了。”

說着,他就拉着被子躺了下來,拍拍身邊的床鋪,向她鐵聲保證道:“有爺在,今晚不會有事的。”

寶葛聽了,想想剛剛害怕過度的動作,有些不好意思地用雙手擰着衣角,看看他謙聲十足地說:“王爺,奴婢剛剛失儀了,您莫要怪罪。”

卷毛兒四大爺伸手摸摸她有些發燙的臉,不由得軟下了聲音,對她說道:“爺不怪你,睡吧!”

寶葛剛躺下,卷毛兒雍親王就又伸出手臂把她撈進了懷裏去,輕輕嘆道:“怎麽如此膽小呢?昨晚你把爺弄醒,可是害怕了嗎?”

這人如此親密的動作,且又提起了昨晚的事,寶葛剛舒展開來的心又緊揪了起來。面對如此突來的發問,她滞在那裏,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

一步錯,步步錯,現今難堪終于來了。

想了想,最後寶葛只好垂下頭去,輕聲道:“其實,奴婢的膽子平日裏倒沒這麽小的,只是因為之前很少見這些東西,所以今兒個才被吓着了。”

聽鈕祜祿氏如此說話,四阿哥胤禛的心忽地一凜,随即輕嘆道:“你這裏是有些偏僻了,明兒個爺再讓他們給你增添幾個人來。人一多,聚在一起,以後就不會有這些髒東西了。”

如此好意,寶葛得替鈕祜祿氏謝恩啊!她聽了,忙趁機撇離卷毛兒親王的懷抱坐了起來,對他甚是感激地謝道:“多謝王爺!”

鈕祜祿氏是四阿哥封為親王後,德妃娘娘親自指給他的,說是這個丫頭性情爽朗,心思單純,可以留在身邊侍候他。

不過他一向念舊,平日裏還是去側福晉李氏那裏多一些。一年下來,鈕祜祿氏這兒滿打滿算也就只過來五六次。

說起來這個女孩子還真是有趣,雖說是滿人之後,但身材卻比李氏還要嬌小。以往他每次來,她都是一副歡喜的模樣,但像昨晚那般火熱黏溺的情形,還真是破天荒第一次,也讓他放松了不少,疲累過後終于休得了一個好覺。

今日過來,他忽然發覺她好好地打扮了一番,那樣貌看着也比之前靓麗多了。特別是她指出的那幾個字,剛好也是他自以為寫得比較好的,這一點兒眼光倒是比李氏和年氏要好上很多。

沒想到她竟被幾只老鼠吓得心悸了,躲在被子裏一動不動的,最後還是勉強被他給挖了出來。她這屋裏有這猖狂的大老鼠,他都有些懷疑平日嫡福晉他們是不是苛待她了。

此時屋子裏亮如白晝,寶葛心裏雖然懼怕老鼠上炕,但想着這個卷毛兒親王明日怕是還要早起入宮,猶豫了一下,這就勉強撐着出聲道:“王爺,奴婢不怕了,還是讓他們熄燈吧!”

他看她臉上還是一副害怕的模樣,想着她的心悸,最後對着她的額頭輕輕一吻,接口道:“不打緊,就亮着燈吧!以後在你這裏,還是直接叫爺吧!”

寶葛是相當有經驗的人,見他只吻在了額頭上,便知今晚這個卷毛兒親王是不會要她的了,心裏頓時随之一舒,真心笑道:“是,爺!”

第二天一早,後起的人果然還是她。

其實,如果不是那幾聲貓叫,她估計還能再睡上一會兒。

說起貓,這可是寶葛之前最最喜歡的小動物了。可惜在現代社會母親大人不許她養,所以這個念想便一直擱淺了。後來嫁給五大爺,很快就懷了六阿哥,怕弓形蟲傳染,所以也沒有機會養。

沒想到今日卷毛兒親王幫她實現了,讓人送了這麽大一只黃白相見的貓咪過來。一看見這黃色的大貓,寶葛就忍不住聯想到那只又胖又懶但超級可愛的加菲貓,眼前的這只也是萌萌噠啊!

不僅如此,卷毛兒親王還為她派了一個專門替她養貓的太監小小栓子。寶葛見他将貓從籠子裏放出來,忙歡喜道:“給我一點兒貓糧,讓我喂喂它,熟悉熟悉。”

小小栓子見寶葛喜歡他養的貓,忙不疊恭聲笑道:“主子,王爺吩咐了,這只貓是專門為您掙清靜的。今兒上午咱們得餓上它一餓,下午和晚上才能起大作用呢。”

想想那些吱吱亂叫的可怕東西,寶葛心裏就發憷得慌,立時對這個小太監道:“小小栓子,你可要好好待它,以後咱這院子就指望它了!”

小栓子一臉滿滿的自信:“主子請放心,奴才保管當好這項差事。”

除了小栓子,新來的還有兩個使喚丫頭和一個專門管做粗活的太監。寶葛還是依照在五爺府的管理辦法,一律交給暖冬和院子裏的管事太監福泰,她只用聽他們兩個回話即可。

這只大黃貓還真是有本事,寶葛午休起來,便聽暖冬說它晌午已經逮了三四只老鼠了,肚子滾得溜圓,此刻小栓子正放它在貓籠子裏休眠呢!

寶葛聽了,暗暗祈禱,大黃貓啊大黃貓,你可一定把我屋子裏的老鼠給逮光光啊!不然我還未逃跑,就要先被它們給吓壞了。

這個鈕祜祿氏如此不受寵,寶葛心裏有些同情她了。雖說她日後是人生大贏家,可現在過這麽悲催的日子,也真是夠心塞的。所以寶葛決定了,只要一有機會,她就會幫這個鈕祜祿氏在卷毛兒親王面前刷好感。當然,最好別刷到王府內院裏面去,因為女人的心細得很,微微有點不同就能瞧得出來。不然她一走,之後一定會給鈕祜祿氏惹麻煩的。

晚上剛吃過飯,寶葛親自給大黃貓洗了一個溫水澡,讓小栓子把它放進了她的卧室,期待着它的另一輪大突襲。

未沒來及看到效果呢,暖冬就滿臉帶笑地進屋喜禀道:“主子,王爺派了前殿的人來,說是擔心您害怕,要您今晚去前殿的大書房裏休息。”

能得卷毛兒親王的青睐,寶葛倒沒有暖冬這麽興奮。說實話,和這個人相處,讓她感覺有些辛苦。一是因為要說無數個謊話,免得露餡;二是他這人太淩厲了,不像五大爺那麽好相處,昨天和他初次接觸,真是別扭死了,比參加高考還累心。

主子能去王爺的大書房侍寝,暖冬高興得嘴巴都快咧到腦袋後面去了,随即幫着寶葛用一枚簪子挽了一個簡單的卧雲髻。

哪知寶葛卻道:“暖冬,這個發型不好,咱們還是梳成平日的兩把頭吧!”

卧雲髻是最容易拆的,今晚讓她特意換成這個發型去見卷毛兒親王,分明就是有便利他對自己動手的嫌疑嘛!前天晚上已經錯過一次了,她可不要再這樣了。

替鈕祜祿氏刷刷好感是一回事兒,但若是存心撩撥錯誤的對象,那就是輕浮孟浪了。

暖冬聽了主子的話,只得依言重新幫她梳頭。待她将最下端的燕尾長扁髻壓好,剛拿起梳妝臺上的胭脂膏子時,不想卻聽主子又道:“暖冬,這個我自己來就行!”

寶葛本是個化妝師,素日裏自個兒卻很少化。昨日聽得暖冬說卷毛兒親王晚上要過來,還特意提醒好好準備一下,所以她臨時便化了個妝。

今天既然還要見,她又沒有主動勾人的打算,那也沒必要隆重打扮,依然淡妝就可以了。

待一切收拾完畢,寶葛跟着前殿随侍處的一位太監,一路過亭子、穿長廊,終于來到了卷毛兒四阿哥的大書房。

親王府一般都是依照禮制建造的,大體上和她之前待過的五爺府沒有太大的差距。五大爺的大書房她去過好多次,一進去就看得出兩者大不相同。

五大爺的大書房生活氣息濃重,卷毛兒親王的則幾乎是一座微型圖書館,密密麻麻的一排排的全是書。

見她來,卷毛兒微微擡起了頭,笑着朝她招招手:“舒舒,你來!”

舒舒?寶葛愣了愣,随即醒悟過來,這是卷毛兒給鈕祜祿氏起的新名字呢!

她緩步過去,一看,原來這人正在賞畫呢!

畫上寶葛略懂一點點,所以甚是從容地湊了過去。

呵呵,原來是卷毛兒親王的一幅畫像。只見上面的他穿着一套常服,臨水坐在一個亭子之上。如此好景致,他的面部表情自然也是高興的,兩只頗有神韻的眼睛就那麽含笑直直地看了過來,讓看畫的人也忍不住随之換了好心情。

四阿哥胤禛見鈕祜祿氏看着自己的畫像抿嘴一笑,趕忙問她:“怎麽樣?”

寶葛很是肯定地點點頭:“甚好,很有家常神韻,最應該裝裱起來挂在這書房裏,每天看了,心情肯定會大好。”

他聽了,嘴角終于也浮上了一絲笑容:“那明兒個爺就讓他們裝裱起來吧!”

說完,他這才問她:“那只大黃貓,你看着還喜歡嗎?”

聽卷毛兒親王提起那只萌萌噠的貓,寶葛趕忙笑道:“很喜歡,奴婢下午給它洗了洗皮毛,它這會兒子估計正忙活呢!”

看她說貓帶笑的樣子,四阿哥胤禛心裏随之一舒:“那就好。不過這貓有點兇,平日裏要注意些,別讓它給傷着了。”

寶葛颔首笑答:“是,爺!”

笑起來的女人最好看,他就喜歡看自己內院裏的人歡歡喜喜的。此刻她的笑落在他的眼裏,就像是春花初綻版那樣絢麗,遂忍不住伸出手緩緩地擡起她的下巴,輕輕吻了上去。

卷毛兒親王一緊挨過來,寶葛就本能地偏過頭去,避了開來。視線不經意掃過門口,似有人在。

待看到他面上因索吻落空的惱怒神色,她心裏一緊,随即又低下頭去,像是解釋又像是舒緩尴尬般地小聲說道:“爺,外面有人……”

四阿哥胤禛這才回頭,果然見府裏的大管家在外立定道:“王爺,奴才有急事要禀。”

他聽過,看了鈕祜祿氏一眼,對她溫聲囑咐道:“你先在這裏休息吧,爺一會兒就回來!”

說完,這就快步出了這間屋子,走到了隔壁的房間裏去。

見他走了,寶葛這才一個人走到隔間兒的那張炕鋪前,猶豫了一下,随後緩緩躺了下去。

想想一會兒可能發生的事,她的心裏一陣兒惶恐,不由得默默地念道:

五大爺啊五大爺,你究竟到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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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阿哥胤祺聽得張大師叫得一聲“糟糕,壞了”,立時便睜開了眼。他看寶葛的身子已然倒了下去,正要起身去扶,卻見一波紅光倏地閃至眼前,緊接着他的腦袋也一陣眩暈,随後就也倒了下去。

心裏面惦着寶葛,他的意識一直都在,但都像是在夢中一般,不是特別地清晰。待他終于清楚地聽得有人說話的聲音時,這才強掙紮着張開了眼。

一看室內的樣子,他便明白這裏還是寶葛的家鄉。

唯一奇怪的是,屋子裏竟然還有三個一二十歲的年輕人。一個端着臉盆吹着口哨走了出去,一個正在穿衣服,還有一個是剛剛睡醒,坐在窄床上發着呆。

他還沒明白是怎麽回事,那個穿好衣服的人忽然轉身朝他喊道:“羅印琦,你還不快起,一會兒上課要遲到了!”

羅印琦?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啊。

他想了想,心裏一震,這……會不會是寶葛那個未婚夫的名字呢?

他先是驚愕地愣在了那裏,接着又是一番似喜又惱的心情。他和寶葛到張大師那裏,結果他沒有回王府,卻再次變成了那個先遇上寶葛、總讓他心裏一直微微有些妒忌的人。

同室的那個男孩子見五大爺傻愣着,也不應一聲,趕緊走過去以拳頭用力推推他的肩膀:“嘿,哥們兒,發什麽癔怔呢!”

五阿哥這才醒悟過來,對這個稚嫩的男孩子笑道:“沒事兒,我這就來。”

好在之前他在寶葛家裏已經熟悉了這裏的生活,很快五大爺就跟着剛剛喊他的那個男孩子一起走出了男生宿舍。

作者有話要說: 五大爺的現代戲,以後就時不時尾随寶葛錯穿的情節之後,

感興趣的親可以試着一讀,多謝捧場O(∩_∩)O~

☆、五大爺初見寶葛

身在卷毛兒親王的大書房裏,寶葛最想做的事就是能夠速速睡過去,或是那個人能夠回來得晚一些,最好是能在她睡熟以後。

可惜,她剛眯上眼,朦朦胧胧地有了一些睡意,便聽得帳子外面似有人的動靜。不一會兒,就有人掀動帷幕躺在了她的身邊。

不用睜眼,她也知道那是誰。

很快,那人就緊挨了過來。先是一通細細密密的熱吻砸了過來,随後他這才伸手解開了寶葛脖子下面的第一粒盤扣。一邊解,一邊繼續狠狠地密觸着她的肌膚。不知道解開了多少顆,他忽然停了下來,伸出手在她的臉頰上輕輕地扭了一把:“就你調皮,穿了這麽一件衣服來見爺!”

說完,他就又伸手撓起了她癢癢。見她忍不住大笑起來,終于睜開了故意緊閉的雙眸,他這才又超級耐心地繼續摸上了其他的盤扣。

卷毛兒親王每解開一道扣子,寶葛的心裏就緊上一分,直到他整個身子壓了上來,以手緩緩地拂開了她緊繃的神經,整個人快要撐不住之時,她這才在心裏對自個兒開解道:“這個身子是鈕祜祿?意舒,不是我……”

雖然此時屋子裏紅燭高照,但寶葛的眼前似乎卻只有兩片黑黝黝從上面砸下來的墨團子,和身邊的這個人絞纏在一起,一直在無盡的深海裏沉浮。

不知過了多久,待他完全釋放了出來,将溫熱的臉擱在了她的頸窩處,很是滿足地低聲嘆了一息:“小東西,可把爺給累壞了!”

寶葛輕輕地喘息,待完全緩過神兒來,心裏只剩下了恓惶盤心,煎熬得難受。她做不了這裏的鈕祜祿?意舒,也無法用自己的意識把控眼前的局勢,這種矛盾糾結的心情真是能要人命。

不行,她一定得趕緊想個辦法出府去,不然照這樣子下去,她的整個人絕對會慢慢人格分裂不可!

見鈕祜祿氏窩在他懷裏一直不說話,與剛剛和自己緊緊糾纏在一起的可意人兒判若兩人,卷毛兒四阿哥伸手拂過遮擋她面頰的淩亂發絲,出聲道:“爺明兒個一早要出趟遠門,過些日子才能回府。你這樣子,就不想和爺好好地說說話嗎?”

聽說他要出遠門兒,寶葛心裏一喜,瞬時從他懷裏仰起身子:“爺,您要去哪兒啊?”

四阿哥胤禛見她雪白的膀子露了出來,忙用被子給她掖了掖,這才道:“爺得去趟承德,估計下個月就回來了。”

寶葛想,若是能和他一起去,說不定還有逃跑的機會呢!猶豫了一下,還是豁出去吧,反正現在的這個鈕祜祿?意舒又不是她本人,沒臉沒皮也算不得什麽,随即裝出親昵的樣子嬌聲道:“爺,您能帶奴婢一塊兒去嗎?”

四阿哥聽了,輕輕用手指點了點她皎白的鼻子:“爺這是奉命去辦重要的公事,不能帶家眷。”

寶葛滿臉失望地從卷毛兒親王的懷裏起身,在他身旁平躺了下來。

他見她瞬時又不說話了,一雙眼睛直直地盯着帷帳上方,這就在她身上挑逗似的又輕輕拂了拂,出聲道:“爺很快就回來了。你若想出去,待爺回來,随後有機會好一起去園子裏住上一段時日。”

寶葛轉過臉:“爺,您說的是圓明園嗎?”

他攬她入懷:“那裏還沒有完全規整好。這次爺看好了,到時給你選一處好地方。”

聽說圓明園的水引用的是外面的山泉活水,如果順着水流游出去,是不是就可以順利出逃了呢?一想到這些,寶葛的眼立時亮了起來,對着卷毛兒親王粲然一笑:“爺,那就麻煩您幫奴婢選一處臨水的住處兒吧!”

他看她笑靥如花,心裏随之一動,随即點點頭:“放心吧,爺這裏自有安排。”

說完,他對着外間兒的人吩咐道:“換褥!”

在古代,寶葛覺得最最尴尬的就是換褥這件事。光羞羞的兩個人,雖然那些奴才是不敢随意亂看的,那在衆人面前也是挺難為情的。她一聽外面有人進來,這就着急忙慌地快速穿上外面的一件大衫,把自個兒緊包了起來。

四阿哥胤禛在一旁看了,先是怔了怔,然後忍不住呵呵一笑。待那些奴才們換上幹爽的被褥,全部退下了,他忍不住親自出手将那件衣衫剝了下來,俯下身子狠狠地親了親她的臉頰:“舒舒,你怎麽這樣有趣呢?爺都有點舍不得你了!”

寶葛見他又在上面動将起來,心裏暗自叫苦,卷毛兒啊卷毛兒,請別再讓我人格分裂了好不好,我這裏是真心吃不消了。

好在這次不像之前持續那麽久,用不着再換神馬被褥了,不然傳出去,她肯定要把鈕祜祿氏的臉都丢盡了。

寶葛正臊着呢,那個卷毛兒親王卻忽又摸了摸她的肚子:“爺這兩天如此寵愛你,趕快給爺生個小阿哥吧,到時爺好好獎賞你一番。”

靠!生個小阿哥?

寶葛一聽就蒙了。那不能啊,此事還是留給這個鈕祜祿?意舒去做吧,她得趕緊找個機會跑路呢!

第二天,卷毛兒親王離府辦事去了,寶葛一回她的小院兒,便問暖冬:“京郊的那座齊星觀,離咱們府上遠嗎?”

暖冬想了想,一臉疑惑地回道:“回主子,奴婢之前只聽說過白雲觀,齊星觀倒是沒聽說過。要不,奴婢這就下去問問他們?”

寶葛聽說她不知齊星觀,心裏不由得一緊,趕忙道:“那你快去吧!一定要幫我問清楚,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辦,不能給耽擱了。”

見她出去了,寶葛忙抱起身邊的那只大黃貓,對它小聲咕哝道:“大黃,昨晚你立了大功,走,咱們過去洗白白喽。”

待到了院子裏,使喚丫頭紫燕幫着舀水,寶葛輕輕撫摸着大黃貓的毛。就着清水一點點給它洗幹淨。一寸一寸擦幹後,她這才又叫來了小栓子:“今兒個上午還要繼續餓着它,不用添食嗎?”

小栓子趕忙笑禀:“回主子,這貓昨晚吃了個大飽,今兒個上午不用添食了。”

寶葛把大黃貓交給紫燕,讓她轉遞到小栓子懷裏:“記着帶它好好歇上半天,争取這兩日把咱們這院子給清幹淨了。”

小栓子彎下腰,恭聲應道:“嗻!”

寶葛剛回屋換過衣服,暖冬就回來了,小心翼翼地看着寶葛的臉色道:“主子,奴婢打聽了一圈兒,他們都說沒聽過京郊有一齊星觀……”

沒有?寶葛愣住了,不可能啊!

她傻呆了好半天,這才回過神來,是了,自己錯穿了,連身份神馬的都變了,更別提一座道觀了!

可是,若是沒了這齊星觀和星輝道長,她即使逃出了府外去,也沒法子回去啊!

腫麽辦,腫麽辦?

正急如熱鍋上的螞蟻時,院子裏的管事太監忽又進來恭聲禀道:“主子,嫡福晉派人來,說請您過去一趟。”

嫡福晉?寶葛怔了怔,随即轉身問暖冬:“咱們院子可有一些繡得好的活計嗎?”

拜見嫡福晉,管它是什麽事兒,送些繡得甚為精致的帕子、荷包什麽的,準沒錯兒。因為收禮的人可以将它們賞給立功的下人神馬的,從王府裏面出去的東西,在這些人眼裏,都是好東西。

暖冬心下明了,忙道:“回主子,繡品是有的,奴婢這就去拿。”

暖冬和院子裏的管事太監福泰,一個攙扶着腳穿花盆底的寶葛,一個在前殷勤引路,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便到了嫡福晉烏拉那拉氏的庭院。

在雍親王府內院裏,烏拉那拉氏的位分最高,所以光她身邊的随侍人員就比鈕祜祿氏的小院兒多出了近兩三倍的人。

寶葛一進屋,就甚是恭恭敬敬地行禮問安。待起身,看見了烏拉那拉氏的面容,心裏不由得又是一驚:“真是奇怪,為什麽她的樣子沒變呢?”

之前寶葛去四爺府探望錢寶瑩時,也曾和四福晉打過照面兒,今日一見,沒想到她竟然還是老樣子。

難道這穿越時空的事,竟然也如此英雄主義嗎?歷史上有名望的人都保持不變,只對他們這些無名小卒來了個大颠倒?

不管怎麽說,遇上熟悉的面孔,寶葛心裏真是感覺舒服多了,也不像沒來之前那麽緊張不安了。

鈕祜祿氏是宮裏的德妃娘娘指給王爺的侍妾,所以平日烏拉那拉氏對她也頗為關照,把她收為了自己人,對她說了不少王爺的喜好、脾性,讓她盡心伺候主子爺。

沒想到今日王爺出府前,還特意提到,讓她這個做福晉的留心,給鈕祜祿格格重新安置一處不太偏僻的院落,擇吉日好搬進去。

鈕祜祿氏現在所住的處所,是年側福晉協辦府內事務時一手安排的。當時王爺對此事沒有發話,所以就那麽着了。現在他特意着她來安排,看來已經開始對鈕祜祿氏有些上心了。

烏拉那拉今日派人請鈕祜祿氏過來,為的就是這件事。

兩人坐定,寶葛未及沒話找話說,便聽嫡福晉烏拉那拉氏出聲問道:“鈕祜祿妹妹,聽說近日你那裏晚上有鼠鬧,睡不安穩,這可是真的嗎?”

哎媽呀,這王府裏真是沒有半點兒秘密啊,一老鼠大點兒的事兒,沒想到整得連嫡福晉都知道了。

寶葛見她問,忙回道:“多謝福晉關懷,奴婢已在屋子裏放了一只大黃貓,今日好多了。”

鈕祜祿氏院子裏的大黃貓是王爺親賜的,烏拉那拉氏見她沒有提及賜貓此事,沒有在她面前邀功張揚,心下便又對她多了幾分好感,笑道:“今日王爺走前曾有交代,說要給妹妹你另換居所。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先聽聽妹妹的意見為好。咱們這內院,你可有什麽特別喜歡的地方沒有?”

換院子?寶葛心下一喜,這是好事兒啊,終于不用為那麽吱吱叫的老鼠費心了。

她想了想,随即恭順地笑道:“多謝福晉,奴婢平日喜竹。剛剛路經竹園時,見那裏空靈清幽,聽說暫時無人居住,不知?……”

烏拉那拉氏聽了,笑道:“妹妹既然喜歡竹園那邊的屋舍,那自然可行。好的是,那裏離耿格格的處所也比較近,你們兩個比鄰而居,平日裏也能相互照顧,想來倒也是一件好事。”

三言兩語中,寶葛新的居所終于敲定了。

十月十八是個好日子,他們院子裏的主仆八人全部依照吉時搬了新家。

搬新家是最希望有人來暖房的。

第一個來的就嫡福晉烏拉那拉氏派過來的人,還送了一些幾樣鮮果和做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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