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夏氏傾城

獨孤和上官得了婢女的禀報也急急地趕了來,見司馬和藍鳳青在空中纏打起來,兩人亦同時飛身而上,将兩人分開,只聽司馬小聲對藍鳳青道:“夏傾城是由姑蘇家三位避世千年的族老認定的姑蘇夫人,你若殺了她,必讓三位族老出世,以仙主如今之力,三位族老出世,便是靈境交權之時。”

劍鋒偏下,收了滄憐,司馬見機看了上官和獨孤一眼,“你們還不把人帶走——”

兩人架住夏傾城,卻聽她掙紮道:“若非仙主收了我仙靈,此刻我便能讓你們生不如死,浮瑤靈境什麽時候輪到你們來反我了——”

寒氣聚起,藍鳳青一掌劈了過去,沒有半分心軟,力道拿捏正好,不及性命,卻是傷及內髒的,夏傾城本就無仙靈護體,如今生生挨了一掌,一口血便抑制不住的噴了出來,“你……你……竟敢傷我……”

她收掌,冷下眸子看着她,“我只是用最簡單的方式告訴你,我想殺你,非常想,在我反悔之前,跑快點。”

夏傾城用力的甩開上官和獨孤,憤恨地瞪了一眼藍鳳青後轉身離開,上官和獨孤随後跟了上去,藍鳳青揉了揉額角,問道:“她眉間的那滴紅淚不會是自己畫上去的吧。”

司馬道:“夏傾城絕沒有看上去的那般簡單。”

看着那襲緋色的衣衫漸行漸遠,藍鳳青重重一嘆,“那她便更加該死了。”

“你若想讓她死,她便活不了,雖說她的身後有三位姑蘇家的族老為她撐腰,但仙主曾說族老出世是早晚之事,只是現在時機不對,可若你執意要她的命,便是冒着三大族老出世之危,仙主也會如你之願的。”

她斂了眉,眸色中似有層化不開的霧氣,“你把他說得這般的好,可每當我醒來,他總是不在身旁的。”

司馬解釋道:“仙主是守你至清晨才離開的,一離開便入了逍遙洞府,只有那裏才能恢複仙主體內的仙靈之氣。”

她不再言語轉身回殿,婢女送來的膳食她一口未動,坐在殿門前的石階上,望着天色沉默不語,司馬在一旁皺眉勸道:“以前不覺,現在才知你倒是活脫脫的一副女兒家脾氣,身子才好,又是被寒靈所累的,如今滴水不沾,要真等仙主出來,膳房怕是得重換一批廚子了。”

聽及此,她才伸手端了飯,開始機械般的吃起來,石階上放了一地的菜肴,她一盤都沒碰,生生的将一碗白飯全給吃了,司馬無奈地說道:“藍鳳青,你是故意的吧,這回倒好了,廚子算是安全了,估計受罰的該是我了。”

她亦注意到了鋪了一地卻半點未動的菜,揉了揉額頭,思索半晌後方道:“需要我再吃一遍嗎?”說完便要下筷。

司馬趕忙讓人将飯菜收拾了,“藍鳳青,你饒了我吧,你若再因這些菜鬧了肚子,我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她放了筷,笑了笑後認真說道:“我以前是怕他的,見到他總想要逃,現在才有些明白,我怕的不過是如今這樣的局面,患得患失之間,我已不是從前那個自己,此刻我倒是有些懂了幽憐巷裏那些日日守在青石碑前的那些女人,望穿秋水大概指的就是我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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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在她身旁坐了下來,“你和那些女人沒法比,她們是棄子,到死那日龍座上那人怕是都想不起來她們是誰,而你不同,你是打了個噴嚏,靈境都要跟着你抖三抖的,我……其實是羨慕你的。”

她何其聰明,只這一句便道破司馬之心,“你愛上誰了?”

司馬微愣,卻也大方而答,“一個我終其一生也無法企及的人。”

她一驚,問道:“那個人不會是姑蘇瑾吧?”

司馬有些無語的看了她一眼,“仙主如父、如兄、如師卻絕不是愛人,你那是什麽表情,像是馬上要把我吃了似的。”

藍鳳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實我也覺得不會是他,但除了他還有誰能讓你這般形容的如此悲切?”

“左丘亭——”

“他?的确是……”

“的确是什麽?”

“的确不是什麽好貨。”

司馬輕笑,道:“你說得對,可每每想到他,卻如喝了酒一般,醉得厲害,覺得他什麽都是好的,他的不好也能變成好的。”

她攬過司馬的肩,柔聲道:“人雖不是好人,可若你愛他,就該放手一搏,人世不過百年,誰又可作保能安然度過,莫管明日為何,只記今朝所想,世人皆非善人,何不從了自己的心,才算這一世沒白來過。”

“你要讓我去找他?”

“我只是讓你莫要辜負來這人世走這一遭。”

天快安下來的時候,她靠着石階上的廊柱沉沉的睡去,司馬靠着她也是倦意來襲,可跟随姑蘇瑾多年,他的氣息如同海嘯前的黎明,能讓人背脊發涼的靜谧,在司馬如夢之前便把她驚醒。

一睜眼,便見他神情溫柔的看着身邊的女子,見司馬醒來,立馬緊張的伸出食指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這般小心翼翼的姑蘇瑾竟讓司馬的腦海中突然蹦出‘可愛’兩字,連她自己都被她的想法驚得一頭的細汗,回過神來再見他時,又恢複了那副冷臉森然的不喜不悲的神佛模樣。

他輕手輕腳的将藍鳳青抱起,擡步往內殿走去,兩人皆是白衣翩飛,似要翩然飛天一般,殿門關上時,他那一低頭如暖風一般的柔情,如霧如幻,不知是否是錯覺,在與仙主擦身而過時,她竟未覺冰冷,甚至感受到了瞬間的溫暖,原是冷心冷性的寒冰,天下間也只有一人能讓他化如溫水。

這一夜,她睡得極好,仿佛與這塵世隔絕開來,尋了一方靜谧的仙境,那裏陽光明媚卻不炙熱,那裏安靜祥和卻不寂寞,那裏花開正豔少了俗媚,那裏有他,便可媲美九天宮闕。

一覺睡至天明,弗一睜眼,瞳孔之中是他暖如朝陽之笑,這個如仙如神,享譽天下卻又被天下人敬而遠之的姑蘇公子,與她相隔咫尺,動容于心,她想,若是此刻死去,她亦是要感謝上蒼的。

見她癡怔,他眼角笑意更深,“你這副癡樣,倒真把我迷住了,以後,你日日這般醒來,我都看着。”

她溫柔一笑,環上他的腰,“原來真有一日,你只是我一人之姑蘇,而非夢,真好。”

他呼吸有些沉重,見懷中人兒的嬌軟,心神一蕩,“你不如猜猜,在一個男人懷裏肆意而為,後果會是什麽?”

她猛地逃開,翻身下地,臉上的紅暈染至耳根,姑蘇瑾眉頭微微皺起,起身長臂一伸,将她打橫抱起,“地上涼。”

婢女進來伺候兩人梳洗,他卻退了婢女親自為她拭臉绾發,菱花鏡前,她笑靥如花,眉目間的光芒如星河璀璨,他為她鏡前描眉,竟無半點生疏錯漏,她道:“绾發描眉竟比我自己做得還好,女兒妝你倒甚是了解啊。”

她一番話說得酸味甚濃,他卻無所察覺,笑着不語,她避開他的手,微微有些惱意,“不知绾了多少女子的發,描了多少女子的眉才能有這般手法。”

“三年前相遇你之時便開始學了,司馬、上官、獨孤的頭發不知被我扯落了多少,後來三人紛紛請命出了靈境躲難,倒是苦了連華,連眉毛都被我剃了。”

他自顧自地說着,聽得人則極力忍住笑意,可眼角眉梢早已飛揚跋扈笑意盡顯,他無奈地嘆了口氣,用手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彈,“要笑便笑,憋出病來又是我的不對了。”

她豎起大拇指,放聲笑道:“姑蘇公子真乃千古第一奇人,你為何不拿婢女來試,非得挑身邊人下手呢?”

他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從來不碰外人,髒——”

藍鳳青白了他一眼,正欲開口便聽婢女匆匆來報,說道:“傾城姑娘在殿外求見仙主。”

他牽過藍鳳青的手把她帶至主座之上,讓她坐下,自己則立于她的身後,道:“讓她進來吧。”

夏傾城入了殿,不若之前那般張揚,此時的她倒有些小家碧玉的羞澀模樣,緋色的衣裙更顯奪目,擡頭見主座之上赫然坐着的白衣女子,眼中的恨意一閃而過,随之親切的笑容浮現于絕美的容顏之上,微微彎腰,俏皮的對着立于藍鳳青身後的姑蘇瑾說道:“仙主果真不理傾城了,三年未見,回了,仙主也不見我。”

姑蘇瑾聲音微冷,“夏傾城,見之當家主母,該跪。”

她與夏傾城皆是一驚,回頭看他,見他神色自若,兩手放于她肩上,讓她安心,夏傾城呼吸一重,聲音似極力隐忍着怒氣,“仙主怕是忘了,三位族老早已欽定我為姑蘇夫人,仙主難道要違族老之意?”

他看着夏傾城,眸中是嗜血的漩渦,比之黑白無常還要讓人望而生畏,他道:“夏傾城,你是今日才認識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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