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沒給錢呢。”
“錢?”海霧一愣,他現在還不知道錢是什麽玩意兒。
上岸後基本就在池君辭的家裏,每次池君辭帶海霧出去,從沒讓他買過東西,他不管要什麽,直接去拿,等他拿完了之後,池君辭的助理買賬,所以他根本不知道人類是要用錢的,也不知道錢是什麽?
他拿着雞排一臉茫然:“小池沒說過啊,他沒說買東西是要付錢的。”
店老板被海霧這個理所應當的态度搞得十分憤怒,他一把搶過海霧啃了一口的雞排說着:“我還殺人不用償命呢,買東西要付錢不是常理嗎?真是的……”
他走到雞排店裏,将海霧啃了一口的雞排丢到狗盆子裏,嘴裏罵罵咧咧将銷售雞排的窗口關上,之後将門關上,打着傘牽着自己的狗走了。
海霧此時又冷又餓,夜已經深了,可是雨還沒停。
周圍的店鋪已經陸陸續續關門了,只有霓虹燈一絲不茍的點亮着漆黑的夜。
海霧冷得抱着手臂蹲了下來,他注視着CHI的門,生怕錯過什麽?他不認識回去的路,身上也沒有人類說的“錢”,能做的事情就是等池君辭待會兒下來跟他一起回家。
他此刻發現沒有池君辭,他簡直在人類世界寸步難行,他也不知道能去哪兒?
他不了解人類社會,池君辭回家根本沒有走大門,而是直接從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他直接從一樓地下停車場回家去了。
陸陽川看到池君辭回到家,等了半天沒見到海霧跟進來,他詫異問着:“海霧呢?”
池君辭疑惑:“海霧怎麽了?”
陸陽川疑惑的看着門口:“海霧沒跟你一起回來嗎?他今天說要去找你,我把他送到CHI總部大樓下,讓他自己去找你,他沒去找你嗎?”
池君辭順手拿起自己剛剛放下的西裝,連忙朝着門外走去說着:“他根本沒找我啊。”
池君聞也拿着傘朝着外面走去對陸陽川說着:“寶貝兒,你先去報警,我跟着去找找。”
池君辭打電話給海霧,但是半天根本沒有人接電話,一直關機狀态,後來打電話給公司的保安才發現海霧被他們趕走了。
那家夥人生地不熟的,每次出門都是他跟着,而且他身上一分錢都沒有,更別說他還不會用錢,最關鍵的是連人話都說不清楚……
池君辭在公司附近找了很多圈,愣是沒找到海霧,現在雨下這麽大,也不知道那家夥跑哪兒去了。
有沒有被人打,是不是餓得像個野狗一樣去撿垃圾箱裏面那些吃的?會不會他的眼淚能變成珍珠被有心人發現現在已經關在玻璃容器裏進行研究?
他越想越亂,越想越後怕……
他找了很長時間,公司附近的小道裏都找過,可是沒有。
最後他累得站在公司的門口,洩氣般的坐在了公司樓下的臺階上,剛一坐下,他發現在公司對面樓下蹲着一個人,海霧蹲在對面的小雞排店門口,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如果在他面前擺放個破碗,那就是一乞丐了。
他想到這裏忽然笑了,他撐着灌了鉛似的雙腿站了起來朝着海霧走過去,走到海霧面前,海霧還沒反應過來。
他又好氣又好笑,他想不通這麽蠢的一條魚在大海那麽殘酷環境中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走吧,回家吧。”池君辭喊了一聲。
海霧這才把埋在雙膝之中的頭擡了起來,可憐兮兮的看了一眼池君辭,緊接着,他所有的複雜的情感全部湧上來,眼淚一顆顆掉下來。
他有點兒怕,他怕池君辭厭煩了他,他也怕池君辭不來找他,如果不來找他的話,他該去哪兒?他可以去哪兒?他會不會餓死,再不然被其他人看到魚尾巴從而把他紅燒了。
他想了很多事情,最後又冷又餓,天又這麽暗沉,雨依然下着,他等啊等、等啊等,他不知道等了多久,除了等待,他不知道怎麽辦……
等到人行道上沒有一個人,等到最後一個乞丐也收攤回家了,他還沒等到池君辭來找他,更沒等到池君辭從隔壁的大樓裏走出來,他想池君辭是不是不要他了,或者他不喜歡他了,他只認識池君辭一個,他不知道回家的路,也不知道回大海的路。
他又冷又餓,只能抱着自己的雙腿在這裏等着,因為他發現除了等之外,他根本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
現在池君辭來了,他所有的複雜情感一股腦的湧上來,欣喜之中帶着委屈,甚至帶着無厘頭的責備,責備池君辭為什麽不早點兒來找他,但是他更多的是高興池君辭沒丢掉他。
眼淚砸吧砸吧的掉,珍珠連帶着雨水掉在地上,有的彈在地上還能聽到清脆的響聲。
池君辭過去伸手拉他的手:“走吧,我們回家。”
海霧擦了擦眼淚,順勢抓住池君辭的手,池君辭把海霧拉起來後将傘遞給海霧說着:“你先拿着。”
海霧拿着傘,池君辭蹲下身去揀地上的珍珠,這些珍珠太值錢,而且是人魚的眼淚,他不希望海霧的身份被曝出去,這對海霧對他而言都沒有好處,他一顆顆的撿起來。
海霧看着池君辭撿他的眼淚好奇問着:“你為什麽撿我的眼淚?”
池君辭将撿起來的眼淚裝好說着:“記住,你以後不管在哪兒哭,絕對不能讓外人看到,更不能讓人看到你的眼淚,明白嗎?”
海霧不明所以,但是他還是認真點了點頭:“明。”
池君辭伸手接過傘,打在兩個人的頭頂說着:“走吧,先回家。”
海霧好奇問着:“你們人類也掉眼淚嗎?”
池君辭應承着:“恩。”
“人類的眼淚是什麽樣的?”
“沒有你的眼淚好看。”
“為什麽?”
“因為人的眼淚不值錢。”
“那我的眼淚呢?”
“很值錢,所以不要随便哭。”
“錢是什麽?”
“錢是人類衡量一切的标準。”
“我也可以用錢衡量嗎?”
“對。”
“那我們之間的感情值多少錢?”
“一分錢。”
“哇,一分錢是不是很多錢……”
……
海霧就像十萬個為什麽一樣問着池君辭,一直喋喋不休的回到家。
陸陽川看到海霧回來都急壞了,伸手把一個毛毯子給他說着:“你是不是傻?我不是讓你給小池打電話嗎?”
海霧脫掉濕衣服抱着毛毯喝姜水說着:“手機突然沒電了,門口兩個人攔着不讓我上去。”
陸陽川大發雷霆:“你難道不知道在門口等嗎?小池的助理認識你啊,你在門口等的話,他每次下來拿文件接見投資商不就看到了?”
海霧說着:“他們不讓我在門口,我本來坐在臺階上,後來那個女人過來了,她說陽川哥與大池哥惡心,我說她惡心,之後那些人就不讓我在門口等了。”
“誰?”陸陽川詫異,哪個女人?
池君辭仔細一想忽然知道海霧在說誰,他說的是江幂,因為今天只有江幂來找過他。
池君辭詫異着:“你見過江幂?”
他今天見了江幂,江幂絲毫沒有提海霧的事情,更沒有提起她跟海霧有沖突這件事。
“女人就是會來事兒,可憐了海霧。”陸陽川感嘆一句,他是故意說給池君辭聽的,說他與池君聞惡心的人多了去了,他不在乎這一個,別人說歸說,生活是自己的。
“她還說我吃閑飯的?我是吃閑飯的嗎?”海霧憤憤不平說着,他還不知道“閑飯”是什麽飯,但是從那女人嘴裏說出來,肯定沒有好話。
“你不是。”陸陽川第一個反駁:“你是吃白飯的。”
海霧自動把白飯與白米飯華為等號,他開心笑了:“我明天要去上班,我不吃閑飯。我要跟小池一起去上班,你可不可以教我上班?”
池君辭暈:“你上班能幹什麽?會幹什麽?有從事什麽工作的經驗?”
海霧雄赳赳的握拳:“專業人魚20年。”
☆、臭豆腐才不臭
“我要上班,我要跟你一起上班,你做什麽,我就做什麽,我才不要做鹹魚,鹹魚都死了。”海霧纏了池君辭一晚上。
池君辭不同意海霧去公司上班,海霧偏偏要纏着他要去上班,最關鍵的是海霧連上班兩個字是什麽都不知道,他只是每天聽說池君辭池君聞陸陽川要去上班,具體上班是幹什麽,他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要跟着去,不然他就會整天整天見不到池君辭。
池君辭困得不行,海霧還一直纏着他,如果他不答應,今晚別睡了,他白天上了一天的班,晚上又找海霧找了大半宿,累都累死了,哪兒有時間跟海霧在淩晨四點唠嗑。
海霧什麽都不會,反正到時候随便給他找個事情做,寫寫漢字筆畫數數數字,就能蒙混過關。
他說着:“行吧,趕緊睡。”
海霧聽完之後也不纏着池君辭,從櫃子裏自覺拖出一床被子鋪開說着:“我今晚能跟你睡覺嗎?”
池君辭又累又困,也懶得跟他計較,于是說着:“只要你閉嘴安心睡覺,什麽都行。”
海霧把被子鋪開在池君辭身邊睡了。
第二天,池君辭果然沒食言,把他帶到公司,陸陽川也跟着去了,陸陽川的經紀人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後。
池君辭到了大堂,他的助手給他按了十三樓,海霧正要跟上去的時候,陸陽川把海霧拉過來,海霧一臉不滿鄭重其事說着:“你拉我幹什麽?我要跟小池一起上班呢。”
陸陽川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上班之前需要熟悉環境的,我帶你去熟悉環境。”
海霧問着池君辭:“要熟悉環境嗎?”
池君辭趕着開會,沒時間陪海霧,他讓海霧來公司就是怕他在家無聊,反正他什麽也做不了,這個時候有陸陽川帶着他到處轉悠對池君辭而言是解脫,他點了點頭說着:“恩,快去熟悉環境。”
海霧鄭重點了點頭:“好的。”
在池君辭走了之後,他對陸陽川微笑說着:“我們去熟悉環境吧。”
陸陽川先是叫來那個小經理,那個經理姓範,陸陽川微笑着問:“還認識他嗎?”
範經理連忙點頭哈腰:“認識認識。”
這個不是昨天被他推出去的少年嗎?他怎麽可能不認識?在商場這麽多年,他意識到自己得罪人了。
他就算不認識海霧,他也得認識陸陽川啊。
國內一線明星,在他三十一歲之前把國內該拿的獎項拿了個大滿貫,金雞百花獎、電影節終身成就獎……他統統都拿到手軟,但是在他将所有的獎項拿完之後,高調宣布與CHI的大老板大池總出櫃。
到了這個時候,所有人恍若大悟,忽然發現為什麽他成為CHI産品的禦用代言人,而且大家忌諱莫深——大池總懼內。
對,不錯,池君聞非常怕老婆,所以這位是CHI名義上老板娘實際上的掌權人。
範經理點頭哈腰過來想要握海霧的手說着:“昨天是真的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您是小池總的朋友,如果知道的話,也不會出現那些事了。”
海霧吓得把手往回縮:“你幹什麽?又要把我趕出去嗎?”
範經理連忙陪笑:“哪兒能啊?您現在是貴客,您想來就來。”
“行了,海霧是第一次進公司裏面來,你陪陪我們熟悉一下環境吧。”陸陽川打斷範經理的話。
等走到二樓的時候,陸陽川忽然問海霧:“你想不想吃東西,我突然想嗑瓜子。你呢?”
海霧一聽,有好吃的,頓時高興地不得了,連連點頭:“好啊,好啊,我想吃辣條。”
陸陽川跟自己的經紀人說着:“買兩袋十三香瓜子來,看樓下有什麽好吃的零食辣條小袋的口水魚脆皮鴨板栗統統買上來。”
經紀人剛跑出去,海霧喊了一聲:“我還要臭豆腐。”
Kiki作為經紀人沒少陪自家的影帝幹出格的事情,只是他家影帝走的是高端路線,瓜子辣條都很掉檔了,再來臭豆腐,這檔掉的太低了。
他想了想最終什麽都沒說。
陸陽川揮揮手:“去吧、去吧,臭豆腐來一份。”
沒過一會兒,助理将買來的東西拿進來,海霧歡天喜地的去拿各種零食,陸陽川撕開一袋瓜子便磕了起來。
陸陽川伸手招來範經理說着:“你看,我們熟悉環境,手裏拿着這麽多零食,垃圾肯定沒地方放對不?但是維護公司環境、人人有責,所以你待會兒幫我們拿垃圾以及不要讓地上有髒東西,明白了嗎?”
範經理連連點頭:“明白了。”
他知道陸陽川這是暗地裏整他,但是他沒辦法,畢竟人家才是這CHI的天。
陸陽川拉着海霧從二樓開始閑逛,他一邊走一邊磕瓜子,磕完了故意丢在地上。
範經理立刻眼巴巴的去把瓜子殼撿起來,名義上陸陽川讓他拿垃圾,實際上是在故意整他,如果地上到處都是瓜子殼,也就是他這個拿垃圾的人的不是了。
海霧指着地上的瓜子殼,以及在撿瓜子殼累的氣喘籲籲的範經理說着:“你把垃圾都弄到地上了,小池說不要随便丢垃圾。”
陸陽川無語,這家夥八成是個傻子吧?他在替他出氣,他反倒指責他亂丢垃圾。
陸陽川将海霧拉到前方小聲說着:“你是不是傻?這家夥讓你淋雨淋了大半天,害你跟小池生生錯過了,那天如果你腦子犯抽,再到處亂走,說不定你跟小池這輩子就是陰陽兩隔了。”
海霧狐疑:“‘陰陽兩隔’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你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這麽蠢,肯定會被騙入非法組織去摘取活體器官,到時候肯定是死翹翹了。不過幸好你腦子不太好使,不會瞎幾把跑,如果昨晚沒找到你,你恐怕這時候已經投胎了。我就問你,你難道不憤怒嗎?”
“憤怒。”海霧鄭重點頭。
陸陽川忽然覺得這家夥也不是那麽傻,傻子是不會憤怒的。
他說着:“對啊,憤怒你就把垃圾直接丢在地上,你看他累的滿頭大汗、氣喘籲籲、敢怒不敢言的樣子,不就更解氣,他昨天那麽坑你,差點害死你,你今天還不好好出出氣?”
海霧覺得陸陽川說的話十分有道理,那個人撿瓜子殼已經累的直不起腰了,海霧咬了咬牙,一把搶過陸陽川手裏瓜子、以及他手上捏着的垃圾朝着樓下倒去。
他們已經上了四樓,五樓以下是展覽廳會場,所以是以商場模式建設的,圍繞展覽場是為圓心,五層樓的走廊都圍繞着展覽場鋪開,一盞五層樓高的水晶吊燈從樓下傾斜下來,将整個珠寶奢侈品展覽臺點綴的美輪美奂。
海霧與陸陽川正好站在玻璃走廊的玻璃欄杆上。
一整袋瓜子傾袋而下,緊着,各種各樣的帶着油辣的小食品垃圾袋,瓜子殼,臭豆腐的盒子全部被丢下去。
海霧想把垃圾撒得到處都是讓那個把他趕出去的人撿,看他以後還敢把他趕出去不。
江幂覺得自己真該出門看黃歷的,她準備去展覽臺看一下各種産品的展覽,剛走到一樓,就被樓上鋪天蓋地來的瓜子砸個正着,緊接着,麻辣魚、辣條、以及亂七八糟的垃圾袋砸下來,把她新買的粉色裙子弄得到處都是麻辣油漬。
這還不是更恐怖的,更恐怖的是臭豆腐的垃圾打包盒連帶着汁水砸了她一腦門。
她怒火沖沖走上樓來,說着:“誰他媽的瞎了眼,亂丢垃圾?”
陸陽川連忙把海霧拉進來,他小聲說着:“我們就當什麽不知道啊。”
陸陽川裝模作樣的拉着海霧到處閑逛。
江幂怒火沖沖的跑到四樓,看到閑逛的陸陽川與海霧問着:“你們看到有人剛在那裏丢垃圾了嗎?”
陸陽川保持着良好的微笑:“沒有,我們剛下電梯。”
池君辭在五樓剛開完奢侈品展覽會就聽到外面的吵鬧聲。
江幂快速跑到五樓攔住池君辭的去路,池君辭看着江幂一身狼狽樣問着:“你怎麽了?”
江幂哭哭滴滴嬌聲說着:“小池,有人故意針對我?嗚嗚,看到我來CHI對接産品開發項目,就把垃圾丢我一身,肯定是故意破壞江氏與CHI的産品展覽項目,你看看我這全身狼狽樣,你公司的員工都笑話我,我以後怎麽還怎麽跟你們對接産品項目啊?我要跟我爸爸說……”
池君辭臉色驟然沉了下來,這個項目已經到了至關重要的階段,他不想節外生枝,厲聲喊着:“當時在場的所有人叫來,我看看誰敢在我的會場亂扔垃圾。”
江幂嬌滴滴的如同夜莺,楚楚可憐說着:“有人就是故意針對我,那垃圾還有臭烘烘的湯汁,你看我頭上,還有香菜葉呢,說不定裏面還有玻璃……這麽臭的東西,真是惡心死我了,”
海霧這個時候不淡定了,沒好氣的争辯說着:“胡說,臭豆腐才不臭呢。”
這個時候,所有的人把目光放到海霧身上。
“我臉上有什麽嗎?”海霧看着大家投射過來的目光一愣。
為什麽大家都看他?
大家看他的樣子好奇怪。
他轉而問陸陽川說着:“我臉上有沒有沾上口水魚的辣椒油?我們現在還要不要丢垃圾?”
陸陽川臉色鐵青:“閉嘴。”
陸陽川此刻心裏有一萬個mmp,真是日了狗了遇到了豬隊友,他好歹也是個公衆人物,網上黑料一大片,這小子是見他還不夠黑嗎?這是故意來整他的嗎?這家夥一定是他的競争對手安插在他身邊故意搞他的……
他此刻确定明天早上的娛樂頭條一定是#震驚!一線明星大滿貫獎得主陸陽川道德淪喪#。
陸陽川現在想把海霧打一頓,但是每次被海霧氣得一句話說不出來的時候,海霧天真看着他,他就舍不得了。
江幂頓時發火走過來大發雷霆:“我就說誰會這麽黑心眼對我,原來是你啊?你以為我江氏好欺負嗎?”
海霧争辯說着:“我又沒看到你在下面,我只是跟陽川哥一起熟悉環境而已。”
池君辭此刻臉色也不太好看,筆挺的西裝讓他整個人顯得更加肅穆三分,他平時的脾氣本來就不好,嘴巴刻薄惡毒,下屬們都挺怕他的,現在他的臉色更是一團糟,如同暴雨前的黑幕,沉甸甸的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公司所有的人不敢出聲,更不敢立刻逃亡,誰逃誰死,誰不逃被殃及到也會死。
他不知道陸陽川教給海霧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他拉過海霧說着:“垃圾真的是你丢的嗎?”
海霧點頭,一臉天真:“是啊。”
“我不是讓你不要随便亂丢垃圾嗎?”池君辭語氣中帶着責備,但是他說話的聲音很輕柔,在場的員工感慨,這絕對不是他們的老板。
他們小老板不毒舌就已經很好了,怎麽還能這麽輕柔跟一個人說話,盡管他的臉色不太好看,但是他說話的時候仿佛怕自己說得太大聲吓到了眼前人一樣。
“我那不是亂丢啊,我是故意丢的。”海霧一臉理所應當說着。
“看到沒,是他自己說故意丢的,我長這麽大第一次被人這樣對待,真是活久見。今天必須給我一個說法,如果你們CHI不處置,我只能去找我爸爸了。”江幂冷冷瞪着海霧,兩只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陸陽川本來很氣海霧的天然蠢,但是仔細想想,這小可憐也确實很可憐,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又沒家人,如果他不幫着他點兒,指不定海霧怎麽被欺負。
他只允許自家人欺負海霧,但是外人就不行。
陸陽川冷笑着:“那麽請問江小姐,您昨天把他趕出CHI,讓他在雨中淋了大半天,他找你算賬了嗎?您千萬別說您不認識他才不讓他待在CHI樓下,CHI的門口從沒說不允許人坐。”
“他是智障嗎?下雨了難道不知道買把傘嗎?就算買不起傘,去蹭個便利店也可以躲一躲嘛。”江幂笑了笑問着自己的助理:“江助理,門外的傘多少錢一把,沒有的話,我們送他一把。”
江幂看着池君辭的臉色越來越差,說不定只需要那麽一根稻草壓一壓,狂風暴雨便會席卷而來,她壓低聲音嬌俏說着:“再說了,我這麽針對他,還不是因為我那天下午去找小池被他關在門外。”
江助理微微一笑:“是啊,一個巴掌拍不響,我家小姐昨天确實沖動,可是事出有因啊。”
海霧反駁說着:“誰說一個巴掌拍不響?”
江助理冷笑着:“你一個巴掌拍給我看看,我看看響不響?”
海霧走上去,啪的一巴掌拍在江助理的臉上,嘹亮的巴掌将四周的人驚呆了,他拍完之後舉起自己的巴掌天真懵懂說着:“這一巴掌不是挺響的嗎?不響嗎?”
江助理臉上被他拍出五個巴掌印,他臉色鐵青瞪着海霧:“你們是不是太過分了?”
“是你說讓我拍一個給你看看的。”海霧争辯:“一個巴掌明明就拍得很響。”
“小池,你們CHI都是這麽對我們江氏集團的嗎?”江幂淡淡質問着池君辭。
池君辭沉默不語,現在這場珠寶拍賣展已經到了最關鍵的地步,CHI将所有的資金都用于投資,導致現在資金回籠困難,現在CHI急需一筆資金周轉,但是這不能讓外界知道,所以他選擇與江氏辦這場珠寶拍賣會,争取一筆資金的周轉。
這意味着他絕對不能得罪江幂,不然這場拍賣會不僅辦不下去,而且外界也會知道CHI資金周轉困難,到時候那些對手集團來踩一腳,CHI的股票就會跌破天際,那麽CHI只有被人兼并收購的可能。
但是海霧呢?
海霧不懂人情世故,他本來就不是人,他只聽得懂字面上的意思,他二十幾年前在海裏都是跟一群沒有腦子的海生物類生活,他做事只憑借自己的本能,其他人可以不理解他,甚至覺得他沒素質,但是他不能。
他知道海霧不是人,他根本不會按着人類的生活方式生活,也不會按在人類的道德觀念生活,他把他從海邊帶回了陸地,把他從安全大海裏帶到了人心險惡的繁華都市,他舉目無親,放眼看去都是陌生的環境,他唯一的依賴就是自己,如果自己再苛責他,這對海霧不公平,也太殘忍,他不能讓他受委屈。
池君辭突兀一聲笑了,笑得江幂心裏一晃,所有人的呼吸為之一窒,狂風暴雨終于要來了。
他笑完之後朝着前方走去:“不如這樣,我周末有空帶他去買點禮物親自上門賠罪?我待會兒有個會要開,各退一步吧。”
江幂眉頭一皺,他這是要替這個人出頭,她冷笑着:“小池,上大學那會兒很多人都說你會打算盤,你是想買點禮物就搪塞過去,對嗎?我江幂不缺任何禮物,我要你将海霧趕回去,他從哪兒來,就滾回哪兒去。”
池君辭本來走了好幾步,被江幂這麽一說,冷笑着轉過身來:“那我們公平公正點,你跟海霧現在去我家,然後你把海霧關在門外,之後呢,等下雨,讓海霧把你從CHI推出去,你去淋大半天的雨到半夜,再接着,你弄一袋垃圾,讓海霧站在下面,你從樓上往他頭上倒。你看怎麽樣?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公平的辦法了。如果覺得可行,現在你們就可以去池家別墅,如果不可行,那麽我會帶着他親自上門道歉,要我把他送回去是肯定不可能的,今天廢話真是多,嘴疼!”
陸陽川知道池君辭此刻已經在努力壓着火氣了,此時要是一般人,早就被他從CHI的大樓裏丢到大街上,連廢話都懶得說。
池君辭不能撥了江幂的顏面,大池去國外出差,那他就是CHI的掌舵人,就算合作不成了,也不能讓業界覺得CHI是個難以合作的集團,只要他不說出趕人的話,沒有過分的打江氏的臉,那麽對方也沒有理由去诋毀CHI。
池君辭這一系列的暗示就是想要陸陽川唱黑臉、自己唱白臉。
陸陽川懂了池君辭的意思,雖然海霧那腦子跟正常人的不一樣,但是自家人只能讓自家人欺負,這是鐵打的定律。
他笑着看着江幂與她的助理:“是你們讓他拍一個給你看看,他照做了,你自己要找打能怪他嗎?更何況,他在CHI的大樓上倒垃圾,又沒在你們江氏的地盤上撒野。CHI都沒急,你們倒是放屁放的快,江小姐,我有的時候不得不懷疑您的人品問題了,剛剛是上班的高峰期,來來回回走了那麽多人,誰都沒被垃圾砸中,偏偏你中獎了,我如果是你,我不是在這裏撒潑,而是好好回顧一下我這麽多年都幹了什麽,為什麽會人品差到這種地步?”
江幂怒火頓時沖了頭:“你這麽說是怪我無理取鬧。我被倒的滿頭垃圾是我的錯?”
“是啊,怪你頭上沒長眼睛咯,長了眼睛就不會被砸了。再不然怪你人品太差,那麽多人都沒被砸卻只有你被砸了。”陸陽川在娛樂圈混了那麽多年,撕逼是常見的事情,對付這種千金小姐,三言兩語都能擺平。
“你……”江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池君辭走了,陸陽川也懶得跟這個女人廢話,他轉身拉着海霧朝着樓下走去說着:“我帶你去吃甜品,對面美食城有家甜品特別好吃。”
海霧恍然:“我是不是做錯什麽了?”
陸陽川點了點頭:“不能算做錯,只能說一報還一報。”
江幂怒火沖沖的帶着自己的助理走了。
海霧跟着陸陽川到了甜品店,海霧恍然大悟:“哎,不對,我不是來上班的嗎?”
陸陽川沒好氣笑着:“你上個屁班,你會幹啥?你什麽也不會幹,當一條鹹魚挺好的。”
海霧連忙緊張:“我才不要當鹹魚呢,鹹魚都死了,我是活的。好死不如賴活着,我一定不能當鹹魚。”
“行行行,吃完就去上班。”陸陽川沒好氣說着。
等到海霧吃完走到門口的時候,一個服務員模樣的走提着幾份甜點走到海霧的面前說着:“有位客人幫您點了甜點。”
海霧詫異:“我嗎?”
服務員點了點頭說着:“那位客人已經走了,他說他姓宋。”
海霧忽然記起那個宋北森,他微笑着接過:“謝謝。”
☆、喜歡你
一連幾天,海霧都能收到宋北森送給他的各種各樣好吃的好玩的,千奇百怪。
本來在周六的時候一般是池君辭帶海霧出去玩,而這個周末由于池君辭有點兒事兒,海霧不得不待在家裏,沒想到在上午十點鐘的時候,宋北森來了。
他帶着海霧去了水族館,裏面有各色各樣的魚,這麽多年,他很少看清大海的顏色,因為海底是黑的,黑不溜秋的,海裏的魚很多,但是沒有這樣可以被當成觀賞的,他們都是兇猛的野獸,稍不留神就會被拆解進腹。
他第一次覺得水底的世界很美麗,這裏的水底世界跟他待了二十多年的水底世界仿佛不是一個。
玩到晚上,宋北森把海霧送回了家,第二天依然如此,宋北森三個字漸漸的在海霧的心中蟬聯友誼榜第一名。
“海霧呢?”池君辭晚上應酬完回來了,門口的栅欄上沒有人等他,更沒有人看到他的車開進別墅而歡呼雀躍。
陸陽川倚在門框叼着一根巧克力棒看着別墅外的海霧與宋北森感慨:“咯,剛回來。你看看宋北森,再看看你,宋北森一天到晚的送美食送各種好玩的,你呢,你什麽都不送,我敢說,海霧現在快被宋北森給攻略了,你就等着哭吧。”
池君辭看向別墅外聊天的宋北森與海霧,不發一語。
陸陽川感嘆着:“雖然吧,海霧長得沒我帥,人也挺蠢的,缺心眼,幹啥啥不行,但是招人疼啊,光看他那水汪汪滿是委屈的眼睛,我的心都要化了,老哥跟你說,現在不把握機會,等他跟別的男人跑了,就有你哭的了。”
池君辭一直覺得宋北森接近海霧不懷好意,他從不相信一個人會因為一句話而愛上一個人,他看宋北森的時候總覺得宋北森從頭到腳都寫着利益兩字。
他皺着眉,大步走了過去沖着海霧喊了聲:“海霧,過來。”
海霧聽到池君辭的聲音,頓時開心極了,他微笑着:“你今天回來的好早啊,我還以為我會比你先回來呢?你上次騙了我,宋北森的號碼10是可以按出來的,他幫我把1010給按出來了,只需要按個1與0就可以了。”
池君辭目光如炬盯着宋北森,冷笑着走過來:“是嗎?估計是我搞錯了吧。”
他并沒有小把戲被拆穿的窘迫,相反他坦蕩蕩的一句輕飄飄“搞錯了”就算完了。
宋北森微笑着不知不覺将手搭在海霧的肩膀上:“小池總,我真的對海霧一見鐘情,希望您作為他好朋友別介意。”
池君辭看着宋北森搭在海霧肩膀上的手,以及親密的笑容,頓時目光裏噴火,臉色難看到極致,他一把拽過海霧。
宋北森溫柔微笑着,如同春天的一捋清風,日光都融化在其中,他越是溫柔,池君辭的臉色越是難看。
在宋北森溫柔到極致的時候,他淡淡問着:“海霧,我能做你男朋友嗎?”
海霧點頭:“當然啊,你本來就是我男朋友。”
宋北森是男的,也是他朋友,本來就是男朋友啊,為什麽會問這麽愚蠢的問題,難不成不當男朋友還能當女朋友嗎?
海霧只聽得懂字面上的意思,他以為男朋友就是男性朋友。
“手,疼……疼……”海霧話都沒說完就被池君辭硬拉着朝着別墅裏走去。
“要打千萬別打臉啊,記得往死裏打,不然他就不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陸陽川火上澆油的靠在樓梯口,他手上拿着一盤水果打算好好看戲。
池君辭把海霧拉到沙發上坐下,臉色沉郁難看,宋北森怎麽會跟海霧攪合在一起了?
他左思右想,他想不通宋北森接近海霧還有什麽其他目的。
不管有什麽目的,他都不能再讓宋北森跟海霧見面了。
他目光如炬臉色沉着難看的瞪了海霧一眼:“以後不經過我允許不能跑出去,明白了嗎?”
海霧連連點頭:“明。”
池君辭繼續思考宋北森各種不對勁的地方。
海霧活動了一下被拽疼的手腕問着:“‘一見鐘情’是什麽意思?”
池君辭一愣,這家夥連一見鐘情都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就答應讓別人做他男朋友,這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麽啊?
“‘一見鐘情’的意思就是一見到你就想往死裏打你。”池君辭端起桌子上的一杯水,喝了一口。
海霧此刻驚訝得嘴巴能塞得下一個大雞蛋了,宋北森不僅送他好吃的,還送他好玩的,為什麽他一見到他就想打他?難道是因為自己吃的太多了?
池君辭看着海霧臉色慘白,終于露出一絲微笑,火上澆油:“你看看你,蠢得無可救藥,吃得還挺多,沒人會真心喜歡上你的,誰喜歡你,誰就是傻逼,你覺得宋北森像傻逼嗎?”
海霧搖了搖頭:“不像。”
池君辭攤手:“那不就得了。”
海霧挺傷心委屈的,他雖然在大海裏也沒魚喜歡他,但是他不期待,從不期待就不會失望。
但是在岸上不一樣,他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家,他喜歡池君辭,也喜歡陸陽川,甚至喜歡別墅裏的每一棵花草樹木,他是一條很貪心的小人魚,他付出了喜歡,也同樣希望別人喜歡他。
可現在池君辭說沒人真心喜歡過他。
他有點兒不甘心,委屈巴巴追問着:“那你跟陽川哥是不是也不喜歡我?”
池君辭一時無語凝噎,他這特麽的算是挖坑給自己跳了嗎?
他現在真的覺得海霧這雙眼睛會勾人,楚楚可憐又明媚呆萌,他的每一個眼神是最好的語言,此刻海霧紅着眼眶眼淚都快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