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個二十個,沒必要這個時候得罪宋陵少爺。”
宋北森猶豫了,确實,他幸幸苦苦卧薪嘗膽了多少年。
他的媽媽本來一開始就是他爸爸宋國服的女朋友,兩個人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未婚先孕有了他。在領證結婚的前一天,宋國服被他老板的千金小姐看上了。
宋國服抛棄了他媽媽,在民政局門口說了分手,而此時宋北森媽媽懷了宋北森八個月了,分手的那天,他媽媽早産生下了他。
于是原配成了小三,小三變成了原配。
因為早産而差點難産,宋北森的媽媽落下了病根,靠着藥物維系着生命,但是對于孤兒寡母來說,貧窮讓他們不得不去求送國服,而宋國服的太太這個時候才知道丈夫外面還有一個兒子,她千金小姐、名門出身,眼裏揉不得沙子,在她的奚落、嘲諷、挑事、折磨中,宋北森的媽媽被逼瘋了,成為一個你讓她吃屎她都能說很香的神經病。
她經常會坐在路邊上看着來來往往的行人,好幾次宋北森放學歸來,要帶她回家,她一臉茫然委屈巴巴說“小宋不讓我跟陌生人說話”。
那是個很沉靜的夜,星辰布滿天空,宋北森放學回來,走到他媽媽的身邊要把她帶回家。
他們沒有錢,精神病院不收這樣的病人,宋北森靠着宋國服那微薄的救濟才勉強度日,當時他還在上小學,肩上已經挑起了母子兩的生活重擔,他每次放完學要去找他媽媽,之後把媽媽帶回家,做飯,做作業,再之後打童工到半夜,有段時間政府不讓招收童工,他只能去撿廢品,從一個垃圾桶到另外一個垃圾桶,甚至現在他都能清楚的記得這個城市的垃圾桶在哪兒,哪個角落裏的垃圾桶有足夠多的廢瓶子,什麽樣的公司外的垃圾桶有很多廢紙殼。
那個深夜,他背着破舊的書包走到他媽媽的面前正要把她帶回家,她媽媽不認得自己的兒子,固執的要在那裏等他兒子,可憐兮兮的跟他說:“小宋不讓我跟陌生人說話。”
宋北森怎麽也沒想到這是他媽媽說的最後一句話。
她說完這句話,馬路上有個人丢下一個礦泉水瓶子,她眼前一亮,沖過去撿起來,繞是她已經瘋瘋癫癫,但是她依然記得兒子的幸苦。
再後來,一輛大貨車壓過。
她死了。
她死之後,宋北森在八歲的時候被判給了宋國服,回到宋家的宋北森無論怎麽乖巧懂事都是宋國服現任太太的眼中釘,她總是想辦法拔掉這顆釘子。
宋北森現在依然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他不能撕開自己僞裝的那層面具,他要當爸爸的好兒子,尊敬所謂的宋太太、愛護兄弟,他要取得宋國服的信任,再找準時機,在他的脖子上狠狠的咬一口,所以他不能與宋陵正面起沖突。
如果起了正面沖突,宋太太還不知道要以什麽樣的手段将他趕出宋氏集團,他的父親說不定自此疏遠懷疑他。
他僞裝了十幾年,還不到撕開面紗的時候,如果将來的某一天,他撕開了面紗,那麽也就意味着宋氏集團完了。
他目光深邃的盯着地下室的入口,“給池君辭打電話,告訴他海霧現在在哪兒,讓他立刻趕過來。”
劉強正要說什麽,他不想讓宋北森與宋陵起沖突,現在不是鬧翻的時候。
宋北森眼看着劉強要說什麽的時候,搶先他一步說着:“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麽?我是個看戲的人,我不會入戲的,你快給池君辭打電話。”
那個棒球棒一下子打在海霧的手臂上,他疼得一聲尖叫,那昏黃的吊頂燈仿佛支撐不住這樣的聲音,砰的一生碎了!
緊接着,那個人頭疼欲裂,瞬間窒息,随着海霧疼得尖叫聲,四個人眼皮直翻,瞳孔仿佛将要崩裂一般凸出眼眶,面目猙獰異常,嘴裏吐着白沫,每個人都在胡言亂語,嘴裏說着亂七八糟的話。
因為叫喊聲雜亂,海霧也不怎麽聽得懂人話,所以他沒聽清楚這些人說什麽,只是他們的聲音裏充滿了痛苦。
四個人猙獰恐怖充滿痛苦的吼叫聲彙成一團,如同地獄下萬惡之鬼的痛哭,他們的聲音裏充滿了恐懼與忏悔,或不甘、或害怕、或委屈、或哭泣……
四個聲音從四個口吐白沫面目猙獰的面孔中發出來讓人不寒而栗。
海霧躲在角落裏看着這四個人痛苦的在地上打滾、掙紮,他們一邊口吐白沫,一邊痛苦的哭訴……
他不知道這些人突然怎麽了?
為什麽跟那些聽到他喊叫聲的大白鯊一樣?
那些人在極度的痛苦中漸漸的死去,死狀極其猙獰可怕。
海霧躲在角落裏,目睹了這些人從活生生的人變成了一具僵硬的屍體。
他害怕極了,看着這些人類死了,他連忙跑到門口使勁的拍了拍門,但是沒有回答他,門只能從外面打開,他喊着:“放我出去……”
但是沒有一個人來回應他,也沒人給他打開門。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終于打開了。
池君辭從外面沖進來,看到海霧頭發亂糟糟的,額頭被打得出血導致大片的頭發貼在額頭上,嘴角紅腫,臉上還有巴掌印。
他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一時之間想把宋陵千刀萬剮。
海霧一看到池君辭來,想到自己剛剛被打了,沒有一個人幫他,他頓時所有的委屈融化成眼淚,如同海浪一般湧了上來。
他哭的時候總是喜歡咬着唇,所有的哽咽被咽下喉嚨,配着這麽一副挨打之後面容,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又委屈又可憐。
池君辭把海霧拉了起來,擦了擦眼淚,眼淚擦在手心裏變成了一顆顆珍珠,最初是滾燙的,如同人的眼淚一樣,慢慢的冷卻下去,只留下淡淡的溫度。
那一把珠子在手心,沉甸甸的重若千鈞。
屋子裏橫七豎八的躺着四具屍體,四個人的面容極其的恐怖,雙眼凸出,口吐白沫,面目猙獰。
池君辭圍繞着這四具屍體走了一圈,海霧吓得立刻抱住了池君辭的腰,池君辭帶着海霧慢慢的查看着屍體。
這四具屍體跟之前那具屍體死狀一模一樣。
難道這四個人也是海霧殺的嗎?
池君辭疑惑的看了海霧一樣,海霧也正好對上池君辭的眸子,他懵懵懂懂的看着池君辭,眼神裏有淚光,池君辭一看到海霧懵懵懂懂楚楚可憐的樣兒,所有的疑惑到了嘴邊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溫柔的笑了:“現在沒事了,我們回家。”
海霧抱着他的手臂,池君辭另外一只手扶着海霧朝着外面走去。
走到門口,早有保镖接應在門口。
池君辭淡淡對保镖說着:“裏面的,處理幹淨。”
保镖點頭:“是。”
當晚新聞頭條,A城宋家娛樂夜總會連夜起火,火勢滔天,消防隊趕來滅火的時候,在地下室已經有四具燒成黑炭的屍體,火勢疑似從地下室燒起來的,死者目前确認為被燒死的。
=====
醫院,病房內。
海霧挺喜歡這家醫院的,藥特別好喝,甜甜的糖漿,就是包紮頭上傷口的時候好疼。
不過幸運的是,這次傷的比上次重,上次只能喝一支糖漿,這次他可以喝兩支。
池君辭将電腦放下,電腦上是關于各種人魚的故事,從安徒生到現代社會杜撰,無奇不有、五花八門。
他鄭重拉着海霧手問着:“海霧,那四個人是怎麽死的?你看清楚了嗎?”
海霧點了點頭:“他們四個要打我,其中一個打了我的手。”
他還不忘記沖着池君辭撸起袖子來展示自己被打的傷痕,順便賣賣慘:“我疼的哭喊了幾聲,之後他們就很可怕的躺倒地上,不知道說了什麽人話,然後就死了。”
池君辭微微一愣,這也就是說這些人的死确實與海霧有關,海霧到底是有什麽樣的能力能夠殺人呢?
他還能夠一次性殺了這麽多的人?
發生在海霧身上的謎底實在是太多了。
海霧依依不舍的喝完了兩支糖漿,甚至還舔了舔吸管的口,人類的藥都這麽好喝。
池君辭将手機電腦丢在旁邊,在床頭上坐下來,微笑着問:“你能跟我講講之前你在海裏發生的事情嗎?我想知道你的過去。”
海霧連忙點頭:“好啊,你今晚要陪我睡嗎?我能講好長時間。”
池君辭笑了:“能講一夜嗎?”
“能啊。”海霧連忙朝着病床邊挪了一點兒位置。
他微笑着把小被子掀起來讓池君辭進來。
醫院的病床一般只是給一個人睡着的,海霧比較瘦,他一讓出位置,床靠近池君辭的地方便有很大一塊兒空位置。
池君辭看着那空位置,笑了笑脫下鞋子躺了上去。
海霧在池君辭上床了之後一把抱住池君辭的腰。
就像他小時候抱着他姥姥的腰躺在沉船的廢墟裏睡覺一樣。
池君辭被海霧猛然一下子抱住了腰,他頓時愣住了。他在心裏告誡自己,這是一條魚,不要跟魚計較,魚就是喜歡什麽就去做。在人魚的世界裏沒有所謂的親密暧昧的舉動只能在情侶之間才能發生的鐵律,他們認為自己喜歡什麽,想要做什麽,那麽他們就去做,他們沒有那麽多的劃分。
告誡了自己很久,他還是忍不住看向海霧,海霧沖着他笑,天真又單純。
海霧抱住池君辭的腰,他笑着:“你想要聽什麽?”
“你小時候遇到最危險的事情是什麽?”池君辭并沒有推開海霧,海霧很敏感,如果他不讓海霧抱着他,海霧怕是又會心裏難受,進而追問為什麽,這一整夜他都不得安寧。
“最危險的就是我小的時候吃了一只水母。”海霧描述着:“好疼。”
那個時候姥姥剛剛去世,他又抓不到魚吃,好不容逮着一只小小的藍色的水母,他一口把水母吞到肚子裏了。
但是那只水母是有劇毒的,他肚子疼得在海裏翻攪着,整個海水仿若被掀起了千層浪,因為他的痛苦的喊叫聲,水裏的魚蝦死了無數,就連路過的藍鯨都沒逃過厄運。
他在痛苦之間跌落到了海底,不知道他疼得暈過去之前咬了哪一處的水草,等他醒過來,他肚子不疼了,他頭頂一片水生物的屍體,整個海域的水生物無一活路,屍體漂浮在水面上,他狠狠的飽餐了一頓。
從那往後,他再也不敢吃藍色的水母了。
池君辭淡淡看向海霧:“魚類的屍體?”
海霧懵懵懂懂的點頭:“是啊,好多啊,那處海域只有我一個是活的,其他的水生物全死了,幸好我疼得暈過去了,不然我肯定也被那個不知道什麽東西害死。”
他一直以為在他昏過去的時候有一種不知名的東西殺了所有的魚類,看到他暈過去了,以為他也死了,所以他僥幸逃過一劫。
池君辭找了很多人魚的資料,他在線上咨詢過著名生物學家陳博士,這些回答都太官方,他們一致的認為相信科學,人魚這種物種不是活在傳說中就是活在童話裏……
他們要他相信科學。
然而不科學的東西就發生在他的面前,他看到海霧的銀白色的魚尾與耳鳍,看到了銀白色的鱗片與珍珠眼淚,甚至親手将一串珍珠眼淚賣到了4.8億。
貼吧有一處關于人魚的讨論:人魚的歌聲美好而充滿了誘惑力,可是誰也沒見過人魚,因為他們的聲音能夠刺透人的精神波,從而導致人出現幻覺,血脈崩裂而死。不要求證,也不要好奇,因為見過人魚的,都死了,他們是海上的死神。
池君辭饒有興趣的看向海霧,海霧沖着他笑。
他疑惑:這哪裏像是死神?蠢成這樣子的死神真的是沒見過。
“那你在海裏最怕什麽呢?”池君辭問着。
“大白鯊啊。”海霧毫不猶豫的說出口。
說話的時候,他松開池君辭的腰,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把自己的褲子拔掉,屁股舉高高。
池君辭:“……”
海霧指了指的屁股說着:“看到沒,他們最喜歡逮着我的魚尾巴咬,我屁股上的傷疤都是被他們咬的。”
池君辭看了一眼,雪白的臀|瓣上确實有幾排齒印,他的目光一瞥,瞥到了某個不可描述的地方,那周圍也有或深或淺的傷痕。
這一定是一條好|色的大白鯊。
他沒好意思再看。
砰的一聲!
——門開了。
陸陽川聽到海霧找到了被送到醫院頓時羞愧不已,如果不是他帶着海霧去看喂流浪貓狗,海霧也不會被人弄走,現在也不會出現在醫院裏。
因為他的羞愧,他做了好多好吃的連夜給海霧送來,畢竟對于海霧來說,除了池君辭,他最喜歡的就是吃。由于他沒有敲門的習慣,一推開門,蒼天啊……
他看到了啥?
海霧為什麽撅着雪白的屁屁,池君辭的頭湊在臀|瓣上幹啥?
從他的角度仿佛看到了池君辭在舔海霧的屁股,因為池君辭的頭擋住了屁股最重要的部分!
這畫面如此少兒不宜,禽獸啊禽獸,連人家生病了都不放過。
陸陽川心裏罵禽獸,臉上尬笑:“你們繼續,繼續……當我不存在……我……我只是來醫院消消食,我現在就回家去。”
他砰的一聲又把門關上。
海霧一愣:“他怎麽了?”
池君辭:“別管他,忘記吃藥了。”
海霧“奧”了一聲翻過身來,指了指大腿上以及內側靠近蛋||蛋處的幾處傷口:“都是大白鯊咬的,他一下子咬住了我的尾巴。我差點都沒了尾巴……”
池君辭心裏瘋狂吐槽,這一定是一條好|色的大白鯊!
陸陽川關上門走了幾步遠之後想起給海霧帶來的飯菜沒給海霧,轉身又回去。
砰——
他把門推開。
變态啊變态,弄完了後面弄前面,小池跟他哥一樣是個大變态。
他滿臉通紅,捂着眼睛把飯盒放下:“你兩記得吃飯,補補身體。”
海霧笑了笑:“好的,陽川哥,你也不要忘記吃藥。”
陸陽川:“……”
他放下了食盒把門關上,心安理得回家去了,他真的是個好人,這兩小變态這樣,他還想着幫他補身體。
海霧一看到吃的,頓時滿血複活,一點兒不像生病的時候的樣子。
池君辭繼續追問着:“那那個大白鯊是怎麽放過你的?”
“我疼得直叫喊,他就放開我了。然後它自己翻騰了幾下,死了,我也不知道它怎麽死的,反正它就那樣死了。”海霧頭也不擡去夾紅燒肉,人類的東西就是好吃。
“那這樣的情形發生的多不多?”池君辭問着。
海霧一想,挺多的,只要他痛苦的叫聲,那些追他的海底生物都死翹翹了,甚至還能影響到其他的海底生物。
池君辭大致得出結論了,海霧的尖叫聲能刺透任何生物的神經,導致那些生物的死亡。
海霧夾起一個紅燒肉喂給池君辭,池君辭看到送到嘴裏的紅燒肉就吃了。
海霧笑眯眯說着:“我覺得你們人類的東西真好吃。”
吃完了飯,海霧拉着池君辭說:“你今晚會陪我睡覺嗎?我還可以給你講很多很多我的事。”
池君辭想要了解的事情已經了解到了:海霧的聲音确實是死神的歌聲。
海霧很黏他,也很依賴他。
他剛剛已經答應海霧陪他睡一晚,如果他不答應的話,海霧一定會像上次那樣鬧脾氣。
這是一條喜歡耍脾氣的小人魚。
如果他耍脾氣生悶氣還好,但是他如果瘋狂的尖叫,這整個醫院的人怕是都會在不久之後被推入停屍間。
他點了點頭:“可以,睡覺吧。”
海霧一把抱住池君辭的腰,撒嬌說着:“我要抱着你睡。”
池君辭沒有拒絕海霧,把被子朝着海霧的肩頭掩好:“不要感冒了,晚上也不要踢被子,醫院的被子本來就小,再踢都沒得蓋了。”
海霧晚上确實沒踢被子,但是他踢了池君辭。
池君辭在海霧使出第四五遍佛山無影腳的時候,一下子伸腿壓制住海霧的腿,說來也奇怪,海霧被壓住之後就沒再動了,乖乖的一腳睡到天亮。
☆、結婚證
“這是海霧出院吃的第一頓飯,為你兩專門準備的,這是牛鞭湯、爆炒豬腰花、韭菜……”陸陽川一一介紹。
在他介紹的時候順便給海霧夾了菜:“多吃點,這幾天在醫院累壞了吧。”
海霧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恩,我躺着好累。”
陸陽川一想,這家夥是在跟他暗示什麽嗎?
躺着好累!
不帶這樣炫耀的。
海霧缺心眼的給池君辭的碗裏夾了好多牛鞭,他覺得牛鞭好吃,他想要把好吃的東西給池君辭。
陸陽川與池君聞互相對了臉色,這說明了啥,說明了他們兩在醫院沒少幹那變态事。
池君辭從樓上走下來,看到自己的碗裏有很多牛鞭,臉色一沉。
他不知道陸陽川在搞什麽鬼……為什麽弄一桌子這些東西,他哥哥兩個人的眼神為什麽看向他們怪怪的。
海霧五谷不分,只要好吃,他都愛吃,他甚至不知道壯陽是什麽,這種事情也沒辦法跟他解釋清楚。
他還沒朝着餐桌走過去,海霧便沖着他招手喊着:“快來吃飯,這個東西好好吃,我給你夾了好多。”
池君辭拍了拍海霧的背說着:“少吃點,實在餓的話就吃零食吧。”
海霧點了點頭:“奧。”
他并沒有懷疑,因為在醫院的時候,醫生就讓他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他都習慣了。
池君辭拿起外套朝着家外面走去說着:“江幂約我談一個樓盤的開發,我今晚不回來……吃飯。”
由于他說“吃飯”兩個字的時候已經關上了門,所以陸陽川根本沒聽到“吃飯”兩個字,只聽到了“今晚不回來。”
真是絕世大渣男,吃到手了就想不管了嗎?
跟一個女人出去,晚上還不回來?那個女人還是一個善于勾|引人的女人。
陸陽川連忙推了推海霧說着:“快點,跟上去,別給他們獨立的私人空間。”
海霧一愣從餐桌前擡起頭來:“什麽?”
“你快點兒跟上去。”陸陽川說着,江幂暗戀了池君辭好多年,大學的時候還給池君辭寫過無數封情書,這個事情他是知道的,而且那女人雖然蠢,但是勾引男人的本事還是有的。
“奧。”海霧站了起來穿鞋:“我跟上去幹什麽啊?”
陸陽川想了想說着:“跟去防止賤婢搶男人啊,你仔細學學那個女人是怎麽勾引男人的,那個女人做什麽,你就做什麽。如果那女人勾引小池,你就要把小池給勾回來,不能讓那女人得逞。小池會更喜歡你的!”
海霧連忙點頭:“好。”
他連忙朝着停車場跑去,在車快要開走的時候,海霧大聲喊着:“等等我。”
池君辭把車窗搖下來問着:“怎麽了?”
海霧拉車門:“我也要去。”
池君辭詫異:“你去幹什麽?”
海霧說着:“防止賤婢搶男人。”
池君辭:“……”
海霧已經拉開了車門上車了,他好奇的問池君辭:“賤婢為什麽要搶男人啊?”
池君辭眉毛一揚,他時常面對海霧的時候十分無力,直接對司機說着:“走吧。”
海霧像個十萬個為什麽一直追問着:“賤婢搶了男人之後要幹什麽啊?他為什麽搶男人?”
池君辭沒好氣說着:“因為男人好看。”
海霧心裏一哆嗦:“那她會不會搶我,我也是男的,我還挺好看的。她要是來搶我怎麽辦啊?我肯定打不過賤婢的。”
池君辭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你不是男人,你是男人魚,不一樣的。”
“奧。”海霧此時一顆心放回到了肚子裏。
過了一會兒,他擡起頭來:“咦,你也是男人,賤婢會不會來搶你?”
池君辭無語,感嘆着海霧的腦回路。
海霧握拳雄赳赳氣昂昂:“你放心,我不會讓賤婢把你搶走的。”
沒過一會兒,池君辭就到了一家西餐廳的店,店內裝潢偏向冷色系,但是基調氛圍很中式。
江幂看到池君辭來了,連忙沖着他揮了揮手。
池君辭走過去的時候,海霧也跟着過去,江幂看到海霧來了,表面上有不悅,說了一句趕人的話:“你怎麽沒跟我說他也要來,要是知道他來的話,我就不會只定雙人海景位,哎,我叫的套餐都是雙人的……”
池君辭看着那海景位置,位置挺大,說是雙人,其實四個人能坐下。
他笑了:“沒關系,你不用自責,海霧跟我一起坐,再加一份雙人套餐就行了,雙人套餐他能吃完。”
江幂:“……”
人家只想跟你坐,誰管他坐哪兒,他能不能吃得下雙人套餐跟我又沒有關系……
為什麽過了這麽多年這直男的腦子還是那麽直?
為什麽就聽不懂她話裏的潛在意思呢?
海霧緊挨着池君辭坐,他沖着江幂微笑着打招呼,雖然他不喜歡江幂,但是現在江幂也沒招惹他,之前江幂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他也把垃圾倒在江幂的頭上,算是扯平了。
江幂臉色難看,盡量在心裏告誡自己把海霧當成一個空氣就好。
沒過一會兒,服務員端上來兩份雙人套餐。
江幂慢條斯理的切牛排,海霧想起來陸陽川的話,陸陽川讓他學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做什麽,他就應該做什麽……
海霧看到江幂慢條斯理的切牛排,自己也慢條斯理的切牛排。
江幂切好了一塊兒牛排将牛排粒用刀叉插起來沾了點黑胡椒醬與芥末黃油,喂到池君辭的嘴邊,唇角含笑,面若桃花:“給,這家牛排最有法國風味,你嘗嘗就知道了。”
海霧一直使用筷子與刀叉都沒那麽順手,他切了半天,連牛肉都沒切斷,還是整塊牛排,但是看到江幂用叉子叉起來牛排喂池君辭,他也連忙用刀叉叉起來他沒有切開的整塊牛排遞到池君辭嘴邊:“你也嘗嘗我的。”
池君辭此時感覺到自己的頭特別疼。
江幂臉色一陣難看,她狠狠的瞪了海霧一眼,海霧還滿懷期待的看着池君辭。
恍惚間注意到江幂在看自己,海霧沖着她微笑着:“吃我的吧,我這塊牛排大,我有兩塊牛排,你的牛排小,都不夠你一個人吃的。”
他切身實地的去為對方考慮,就算他不喜歡這個女人,但是他說的都是實話。
江幂臉色十分難看将自己的牛排一下子拿回來,喂到自己嘴巴裏。
海霧還叉着整塊牛排給池君辭吃,池君辭看了他一眼說着:“吃牛排要切小,要優雅,這是禮儀。”
海霧“奧”了聲,池君辭用刀叉将海霧遞給他的整塊牛排放下來,切成幾塊小牛排,占了點醬喂給海霧:“嘗一下。”
海霧吃的很開心,把剩下的一盤牛排遞給池君辭微笑着:“你再幫我弄弄,這個刀不好用,我切不開。”
江幂氣得翻白眼,在心裏默默吐槽海霧:你切不開就別吃啊,裝的真是一點兒技術含量也木有……
她忽然想起來了各種瑪麗蘇小說橋段,果然腦殘小說裏寫的有道理,霸道總裁最後總會被一無是處的蠢白蓮花女主拐跑,為什麽呢?
因為夠蠢,夠笨,夠清新脫俗,正常人都蠢不到那種地步……
她忽然覺得自己就是女炮灰的命,不然也不會被海霧搶了主戰場,本來是她請客吃飯,到了現在她成了局外人,海霧搶了她的風頭,在她對面跟她暗戀了十多年的人秀恩愛……
麻批,這世道怎麽了?
海霧根本不知道江幂在內心裏瘋狂的吐槽他,現在池君辭給他弄牛排吃,他看誰都很順眼,他心想要不是江幂請他吃這頓飯,小池就不會給他切牛排吃。
他要由衷的感謝江幂。
池君辭看到已經吃了大半了,他問着江幂:“喝點東西吧。”
江幂點了點頭:“好啊。”
池君辭叫來了服務員,服務員有禮貌的問着:“您好,請問您要喝點什麽?”
江幂擺出一副嬌嬌女的模樣說着:“我大姨媽來了,不要冷飲,其他随意。”
服務員問着海霧:“請問您要喝什麽?”
海霧連忙學着江幂:“我大姨媽來了,不要冷飲,其他随意。”
服務員:“……”
這是男裝大佬?不像啊……媽呀,我遇到了人妖了嗎?
池君辭看到服務員一臉吃了屎的表情、眼神滿是不可思議,他連忙扶額解釋:“不是的,他說的意思是他真的大姨來了,他大姨嚴厲,不讓他吃冷飲,所以他怕吃了回家挨訓。”
服務員這個時候才明白過來,微笑着點頭:“奧,好的。”
他還以為自己碰到了什麽奇怪的事兒呢,為什麽個男的會來大姨媽?
江幂冷冷的看着海霧說着:“你為什麽學我說話?”
海霧一愣,呀,被發現了……
池君辭也疑惑,為什麽海霧老是要學江幂呢?
海霧低下頭吃牛排說着:“我就學。”
江幂氣得站了起來朝着拎着自己的包包朝着樓下走去說着:“小池,這個樓盤的事情,我們改日再談,我今天不想談了。”
“你先吃,我去趟衛生間,千萬不要亂跑。”池君辭囑托海霧,海霧不認路,城市這麽大,他怕海霧跑丢了。
他就像個孩子,總是被形形色色的東西吸引,他喜歡的總是不由自主的跟過去。
海霧繼續吃着池君辭給他切好的牛排應允着:“好。”
然後補充了一句:“等我發工資了,我也要請你來吃這麽好吃的牛排。”
池君辭失笑,海霧的工資得等到猴年馬月。
他朝着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海霧埋着頭将切好的牛排沾料,喝口飲料,在他不經意間擡頭的時候,江幂突然出現在在門口。
江幂走了過來,拿起自己遺落在桌子上的一串鑰匙朝着餐廳門口走去,走到一半的時候她頓住了。
她回頭瞪了一眼海霧。
海霧疑惑的看着她:“……”
江幂“噗嗤”一聲冷笑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嘲笑什麽,只是看到海霧的時候很想笑。
海霧對江幂的笑很不理解,他停下刀叉莫名其妙的看着江幂。
江幂轉過身朝着海霧走過來,海霧拿着刀叉的手頓住了。
江幂拿起桌子上的一杯水冷水一下子倒進池君辭給海霧切好的牛排裏。
海霧拿着刀叉的手一頓,盤子裏的牛排周圍飄着胡椒醬的油,意大利面也泡在水中,本來一盤鮮美的牛排意面被一杯冷水弄得亂七八糟。
他面色不悅,狠狠的瞪着江幂。
江幂揚揚眉,冷笑着對海霧說着:“池君辭遲早是要結婚的,你天天纏着他幹什麽?你知不知你真的很讨人厭,像個跟屁蟲一樣。”
海霧疑惑擡頭問着:“結婚是什麽?”
江幂嘴角掩飾不住的冷嘲熱諷,好看的臉因為冷嘲熱諷而變得刻薄:“結婚就是兩個人一輩子也不會分開,他會與另外一個人組成一個新家,而你呢,從哪兒來回到哪兒去,永永遠遠的滾回你自己該滾回的地方。”
海霧肯定的語氣說着:“我可以跟他一起去結婚。”
江幂冷嘲熱諷一聲笑:“他結婚就意味着他的世界裏只有他的愛人,從此沒有你的位置,你去幹什麽?去破壞人家的家庭嗎?你只不過是個過客,不對,你什麽也不是,你就是一條癞皮狗。賴在他身邊趕也趕不走的癞皮狗,癞皮狗知道不,就是路邊打也打不走,趕也趕不走的那種野狗。”
“你才是癞皮狗呢,他根本就不喜歡你,你天天賴着他請他吃飯,其實這飯一點兒也不好吃,還沒有陽川哥做的好吃。”
海霧哽着脖子憤怒的看着江幂,他越是硬氣就顯示出了他的底氣越是不足,他從心裏對“癞皮狗”三個字産生了一種油然而生的認同感,因此他厭惡這三個字。
他在心裏确實覺得自己如同癞皮狗一般粘着池君辭,但是他不願意在江幂面前表現出自己的懦弱,他從來都是一條慫人魚,遇到一點兒危險挫折就跑,在海裏還被比自己小好幾倍的魚追着咬尾巴,但是現在,他不想示弱,他不願意示弱,就好像他一示弱,他就真的成了癞皮狗一樣,只要他争辯他不是,那麽他就不是。
或許從某一方面來說他不是跟江幂争辯,而是跟自己的內心争辯。
江幂提出了他是癞皮狗,仿佛喚醒了他心裏的一個聲音。那個聲音不停的告訴他:你就是癞皮狗,你賴着池君辭,你就是癞皮狗……
反反複複的提醒,他不想聽,但是他那個聲音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說起,因為他從內心裏默認自己就是一條癞皮狗,他想要反駁,卻無從反駁。
他只能争辯,他要說服自己的內心自己不是,他不是癞皮狗,他沒有賴着池君辭,他之所以在池君辭的家裏是因為池君辭喜歡他,他也喜歡池君辭。
江幂冷嘲熱諷的看着海霧,罵了一句:“沒素質。”
池君辭從衛生間的出來,由于這個座位靠近拐角處,所以他一出拐角就聽到江幂在罵沒素質。
他心裏疑惑,江幂不是走了嗎?為什麽又回來了。
她在跟一條魚講素質,那跟給螞蟻上高數有區別嗎?
他微笑着走過去說着:“你怎麽回來了?他又怎麽惹到你了?”
他不經意間瞥到海霧吃牛排的盤子,牛排與意面全部都被泡在水裏,池君辭淡淡的看向江幂問着:“是你弄得嗎?”
江幂微笑着:“不是。”
“那是誰?”池君辭問着。
“是他自己。”江幂說。
“不是。”海霧争辯:“是她倒的。”
江幂淡淡看向海霧:“你不能自己不想吃了倒進白開水,你就這樣來誣陷我?”
池君辭淡淡笑了,眼神閃現一絲不悅,他從小到大都是被捧在手心長大的,小時候有他父母捧着,長大之後有他哥哥捧着,他從來不會低頭,因此他一旦不高興就會表現出來。
他看着海霧那受傷的眼神就難受,他總覺得海霧不是一條人魚,而是妖精,是那種委屈巴巴又能勾人的妖精,他害怕他受傷,害怕他難過,更害怕海霧用這種受傷的眼神看着他。
他說着:“海霧吃東西從來連一粒米都不會剩下,他那麽愛吃意面,怎麽可能剩下這麽多?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海霧從來不對我撒謊。江幂,我就這盤牛排意面鄭重的問你:請問素質是什麽?”
一個受過高等教育出國留學的高材生竟然對一個不認識字的人魚說素質?一個高材生做出沒素質的事情卻天天将素質挂在嘴邊上……
江幂想要辯解:“我……”
池君辭立刻将她打斷微笑着:“海霧是我的朋友,我不知道他又怎麽得罪你了,在這裏我替他向您道歉,請您以後也別針對他了,海霧,我們走。”
池君辭伸手去拽海霧,海霧連忙拿起自己的背包朝着外面走去。
“城東那塊樓盤你不想要了嗎?”江幂忽然喊住池君辭。
池君辭轉過身來冷笑着:“那塊樓盤我确實很想要,但是沒了那塊樓盤我也不是活不下去,如果你真的想談生意,那麽就不是來這種華而不實的餐廳,更不會刻意去針對海霧。江幂,你那麽多年的心思我知道,只是我想說的是,你的心思用錯了地方,我們之間有的只是同窗之宜,我對你沒有任何意思,也對聯姻沒有任何興趣,我池家如果要靠着聯姻才能交換到利益,那麽CHI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呵,同窗之宜?江幂看着池君辭的背影笑出了淚。
海霧上了車後一直悶聲悶氣的,池君辭有一絲疑惑,之前的海霧總是喜歡看着窗外天南海北的問一些亂七八糟的問題,他總是會問為什麽路邊那麽人在等紅綠燈,他會問為什麽路邊還有人撿瓶子,他也會問紅綠燈是怎麽變化的……千奇百怪,應有盡有,沒有他問不出來的弱智問題,他就是個話痨,寂寞了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