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穆斯林(1)

穆斯林(1)

“為什麽偏偏是他?”了善直直地看着她。薛寧說不出話,只感到他握住自己肩膀的力氣越來越大,她仿佛可以聽見自己的骨骼咔咔作響的聲音。

“了善……”

“薛寧,你真的要和他在一起嗎?”他又問了一遍。薛寧渾身滾燙,仿佛已經被他的目光灼傷了。他像是發洩一般吻住她,攫取她的呼吸,恨不得把她溺斃。情潮迅速燃燒,他們抱在一起,滾到了竹制的床榻上。

他撕扯着她的衣服,把一塊塊破布扔到床下去。薛寧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了善,仿佛他已經瘋了。

最近天氣熱,她只圍着紫色的紗籠,三兩下就扯掉了。他們裸裎相見,他一個挺身就插了進去。甬道裏還是幹澀的,皮肉摩擦,火辣辣地疼,薛寧疼地眼淚都出來了。她發現徹骨的痛原來就是這樣,他一定恨透她了。

滑動了十幾下,才略微感到了一點潤滑。薛寧像只在海浪中翻滾的小船, 被他搖地快散架了。空氣裏有種血腥味,混着粘稠的肉和欲的氣息。內壁的每一處褶皺都被拉開,疼地她已經麻木。

他伏在她身上馳騁,汗液一滴一滴濺到她身上,順着她兩瓣雙峰之間的凹陷處緩緩滑下。薛寧仿佛要燃燒起來了,身體不斷地收縮、絞住他,她皺緊眉,“好痛,了善,我好痛……”

她抱住他,指甲刮過他的後背,帶出一道道血痕,把她的痛楚傳遞給他。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點“噼裏啪啦”打在木板上,雪亮的閃電照亮了夜空。男孩和女孩的喘息聲混雜的雨聲和雷聲裏,像奇妙的樂點,薛寧仰起頭,披散的發絲在竹木上鋪散而開。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她終于虛弱地倒下去。

最後一道驚雷,他緊緊抱住她的臀瓣,把灼熱的液體都灑在她體內。

黑暗讓一切都變得沉默。

安靜,只有窗外變小的沙沙細雨聲。

剛剛經歷過一場激烈的性---事,空氣裏彌漫着糜爛的氣息。薛寧坐在床邊,了善也坐在床邊,他們肩并肩坐着,誰也不先開口說話。

這天晚上,薛寧一度以為,這個清麗的少年不會開口了,他還是說了出來,“你真的要和謝琛在一起嗎?”

“你已經問過了。”她的聲音聽上去冷冰冰的,她想,她的表情在黑暗裏肯定不是冰冷的,而是呆愣麻木的。她說,“我不止要和他在一起,我還要和他走了。離開這個地方,我們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過屬于我們的生活。”

了善又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

薛寧被窗外的雨聲弄得有些煩亂,急切地想結束這一切,“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吧,我要休息了。如果,你來只是想和我做----愛,重溫一下那天在醫院的感覺,那麽,來吧,我滿足你。不過,從今以後,我們就分道揚镳。大家好聚好散,這樣真的挺沒意思的。”

“……你真的要和謝琛走了?”

他好像不會問別的問題,只是不停地重複這一句。薛寧心慌意亂,恨不得讓他馬上滾。她已經下定決心了,他卻還要來撩撥動搖她。也許這就是一個劫數,躲不過去。

“你想清楚了嗎?阿寧。”

“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薛寧面無表情地說。

他又是很長一陣沉默。

“其實你很清楚我這麽做的原因。這樣說吧,謝琛能給我的,你現在并不能給我。我只想過得更好,讓我的家人過得更好。在比較中,次等的自然就被丢棄了,這就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薛寧嘆了口氣,本來頗有種無奈而惆悵的感覺,不知為何,卻故意給了他一種諷刺的意蘊,“而且,謝琛長地不比你差,和他相處的這幾個月,我覺得他挺好的,樂觀開朗。和他在一起,我覺得很放松。而且,他很關心我,也很聽話,他管我叫寧姐姐呢。”

時間像流水一樣緩緩流淌,屋子裏安靜地只有細微傳進的雨聲。

噼裏啪啦。

了善離開的時候,腳步都是悄無聲息的。薛寧屏住鼻息,她聽到了,聽地非常清晰。窗外的雨聲卻忽然聽不到了,她的耳膜轟轟作響,頭疼欲裂。猛地一揚手,把桌上所有的瓶瓶罐罐都掃到地上。

這一刻,薛寧恨不得把這房間裏所有的東西都破壞掉。

這場大雨足足下了三天三夜。

等天放晴,已經是深秋了,鳳凰木的花開得如火如荼。這是種回憶的花,代表着離別前的惜別。薛寧在樹底下看着漫天傘狀的花卉嵌在綠蔭裏,就會特別沉默。行李早就準備好了,這天早上,謝琛一直在催促她。他蹦蹦跳跳躍上臺階,穿了身白T-shirt,戴了個黑色的鴨舌帽,故意反着,沖她做鬼臉。

薛寧翻個白眼,徑直越過他。

以前,薛寧沒有離開過這個小島,自然也沒有坐過飛機。這樣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站在寬廣的機場上,她有種茫然空闊的感覺,不知道何去何從。

“謝琛,我們要去哪兒?”這個問題,她一路上問了很多遍了。

謝琛還是不厭其煩地說,“巴黎,我們要去花都巴黎。”這個充滿了浪漫氣息的城市,不止是花都,更是世界五大時裝之都、香水之都、高級女裝定制的第一王國。薛寧曾經很想去很想去,在他面前提過一次。

“我想學調香。”謝琛調皮一笑,牽了她的手,向機場內奔去。管家和幾個傭人在後面大喊,急急忙忙地追過去。看一大幫人在後面追得滿頭大汗,又惶恐又擔心的樣子,謝琛樂此不疲。

手心被他捏地緊緊的,薛寧只能被動地跟着他。謝琛比她還小一歲,還是一個沒長大的大男孩。他天生嗅覺靈敏,能記住聞過的絕大多數味道。薛寧知道的時候,為此詫異過很長一段時間。她曾經聽過,在巴黎聚集着少數一些從事辨認氣味和調制的香料的人,他們的嗅覺異于常人,能記住的味道是普通人的十倍乃至幾十倍。

在薛寧心底,這一直是個很神秘的職業。

“我爸爸就是個調香師。”他們混地有些熟之後,在一個夏夜的晚上,謝琛趴在她耳邊小聲地說。

他神秘兮兮的樣子看着挺可愛的,薛寧捏一捏他的臉,“那你媽媽呢?”

謝琛怔了怔,憋了很久,哼了一聲沒有回答他。

他爸爸很久以前就去世了,是查克的故友,而查克又無所出,這些年一直把他當親生兒子。謝琛其實是很幸福的,雖然他失去了親生父母,但是,至少他還有一個吧她視如己出的養父。她除了一個舅舅外,就是一個似乎愛她其實一遇到事情就馬上把她推出去的母親。她愛舅舅,不喜歡溫瑜女士。

這是很久很久以前就确認的。在溫瑜選擇她姐姐薛子善的時候,薛寧就打心底裏憎恨她——薛寧時常這麽告訴自己。可是她比誰都清楚,她放不下。

就像對于那個住在清水寺裏的少年妙僧一樣,她只想逃避。她想,她見不到他們就好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可以統統忘記。她可以在巴黎和謝琛一起學調香,她很喜歡香水,她一定會在這個行業裏做出成績的。等她找到和這個一樣她喜歡的更多事情,她就會漸漸淡忘這些糟心事。

她的一輩子還有很長,不應該繼續留在這裏為難自己。能和一個自己看着順眼的人過也是一件不錯的事了,至少,目前為止她看謝琛還挺順眼的,又聽話又乖巧。

薛寧這麽告訴自己,心裏寬慰很多。

通過安檢,快上飛機了,薛寧最後回頭望了一眼,毅然轉身。手機的鈴聲卻在這個時候響了,她接起來,才聽了幾句,腳就邁不開步子了。

“怎麽了?”謝琛問她,只拉了她的衣袖,手機就從她手裏滑到地上。

這個深秋的季節,花木凋零,別院裏都是殘褪的一地落葉。薛寧趕回去,家裏已經被封了。外面沒有人,只有娜塔瓦沙坐在臺階上哭,撕心裂肺的樣子。薛寧過去,她就起來狠狠推了她一把,“都是你這個掃把星,你害死我們家了!你幹嘛還回來,觸黴頭啊?”

等她亂七八糟罵完,薛寧才問,“到底怎麽回事?既然打電話給我,幹嘛又不說?”

娜塔瓦沙一臉愕然,“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現在還說風涼話?”

“死人了嗎?”薛寧道。

娜塔瓦沙搖搖頭。

“那不就結了,不就是被罷職,沒收家産,送進曼城監獄裏嗎。人還沒死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在哭喪。”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薛寧也就覺得這麽回事。

大城時期末,緬甸入侵,這座監獄就是由敵方修建用來審訊逆反的原著本土高級将領的。不過,緬甸人對這裏的統治并沒有維持多長時間,這座監獄很快荒廢下來。直到了近代,在歷史的更疊中,這座監獄由原本的首都選址遷徙到大麗江北岸的湖心島,漸漸成為了關押重要政治人物和戰犯的首要場所。

皇室的作用越來越雞肋,卻仍然把持着國內的重要財富,每年的天價支出更是激起了極大的民憤。事情越演越烈,不止下層民衆對此不滿,現在軍中的一部分中高級将領都漸漸倒戈。這種時期,自然需要有人出來頂風頭,暫且平息民憤,而帕瓦和查克一直站在反對民主黨的最前沿,自然被作為棄車保帥的犧牲品。

“我們還是先離開吧,從上個月內城戒嚴開始,這裏就不太平了。”娜塔瓦沙想起來,連忙對他們說。如果不是要來這裏等他們,她也不會冒這個險。

和合府位于暹羅東南沿海,本來是馬來皇朝的統治地,後被暹羅吞并,長居此地的馬來穆斯林一直試圖分裂和合,這次更是趁機作亂。現在城中一片混亂,到處都是打砸和搶燒的事件。

他們換了最廉價的衣服,把身上都用黑炭抹黑,抹掉一切富貴人的特征,連夜朝外城退去。

11月中旬,以中下層普通軍官為主的新軍已經控制了內城的大半區域,城內戒嚴,富人和中産階級紛紛向沒有淪陷的東面區域遷徙。

通往東區的三條路都有治安管轄區的人把守,沒有拿到證明是過不去的。查克和帕瓦被關進曼城監獄,與島外隔絕。他們底下的門徒也有不少,現在樹倒猢狲散,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上層的軍官縮在東區,中下層軍官紛紛裝作路人。有的投奔了新軍,支持廢除立憲制,有的還在持觀望态度。

薛寧是在一個貧民窟裏找到溫瑜和溫強的。他們衣衫褴褛,和一幫乞丐一樣的人混在一起。溫瑜蓬頭垢面,看到她跌到角落裏,瑟瑟發抖。薛寧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她,她問溫強,“她怎麽了?”

溫強告訴她,在逃離的時候,軍方有一支小隊趁機搶劫富人的財物,雙方發生了沖突,溫瑜不小心撞到樹上,腦子好像撞出問題了。

這樣的特殊時期,總有一些打着冠冕堂皇旗號渾水摸魚的人。于是,溫強和溫瑜就扮成無家可歸的窮人,混在乞丐堆裏,才躲過的巡查。只是,溫瑜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薛寧在她面前蹲下來,輕輕撥開她額前的亂發,“你認識我嗎,溫瑜女士?”

溫瑜眨了一下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她躲開一步,抓了一個黑饅頭塞進嘴裏,嚼了兩口,“呸”的一下吐出來,“不好吃。”

溫強拍拍她的肩膀,“我們吃別的。”

“爸爸,我要吃香蕉。”她扁扁嘴。

——她真的不認識她了。

薛寧心裏忽然空落落的。她第一次這麽溫柔地對待溫瑜,她給她去田裏摘了香蕉,親手剝給她吃。溫瑜吃地很開心,吃完以後,她拉拉她的衣袖,神秘兮兮地對她說,“姐姐,你人真好,我很喜歡你。”

薛寧默默的。

“姐姐,你怎麽哭了?是不是我哪裏惹你生氣了?”溫瑜忐忑地看着她。

“……沒有,我沒有哭,只是眼睛進沙子了。”

“是嗎?是不是很疼?”

“有點。”

“那我給你揉揉。”溫瑜湊近一點,幫她擦着眼角,薛寧一頭埋在她的膝蓋上,淚水慢慢浸透了她的膝蓋。溫瑜傻傻地坐在那裏,保持着那個姿勢,一動也不敢動一下。從小到大,薛寧是第一次這麽抱着自己的母親的。

這麽久這麽久,她沒有推開她。

她不會再在她面前提薛子善,她終于把薛子善忘記了。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造嗎?我本來以為我有兩章存稿,今晚只要碼一章就行了,然後,我很優哉游哉地玩着游戲。等到了晚上9點,我傻眼了,媽蛋!我把二十八章當成了二十七章,二十六後就二十八了,我去,原來我只有一章存稿。

火燒屁股,連忙關掉游戲,連夜奮戰~~

看我苦逼臉~~/(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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