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十
別後悠悠君莫問,無限事,不言中。
後會不知何處是,煙浪遠,暮雲重。
來日可期,佳約無盡。
史豔文回城不到半日,又再度離開。
素還真回城不到半日,欲閉關修煉。
将臨出關,忽聞噩耗,有不知名者劫其好友,附上右臂以證,交換異識。
送信者,達齊天變處,欲讓其轉告不動城之主,并言稱,素還真受困魔城。
同日,崇真三誓欲拜訪都還真,卻在翠環山下擒得貿然外出的涉足,素還真與魔城之主關系暧昧之消息不胫而走。
不動城情勢危急,葉小釵強行闖入閉關室,卻發現素還真大穴被鎖,怨氣纏身,有聖蓮顯現,正徐徐淨化之。
“是聚魂莊?”原無鄉問。
“是聚魂莊,他們或以秘法使之化作弦首出現,這才探得我與豔文的身份,好在當時你們并不在此,他才沒有發現你們。”可惜那只是一縷神念,若是那人真身前來,将之留下不是難事。
“可若是探得你的身份,那要查出我們,只怕是輕而易舉。”
“輕而易舉,也需證據,當務之急,是要查得他們的去向。”
“只是,為何要帶走史豔文?”
“不,他們只想帶走史豔文。”
“什麽意思?”
“原本,我是想留他一月,而後再送人前往聚魂莊,”素還真動動肩膀,那黑影下手不輕,比史豔文那小打小鬧要重的太多了,“或許是因為,他們的力量,只能夠控制弦首一人吧。”
“洩秘者也是他們,為了拖延你的腳步,”倦收天輕嘆口氣,“好在并未将你的身份公之于衆。”
素還真點頭,不用想也知道是史豔文的請求,可他只能壓下心底的顫動,“他們也不算大惡,只怕自己都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麽人了……終究遠水難救近火,我們要先救秦假仙和涉足,也要想辦法模糊焦點,讓衆人的目光不再聚集于‘素還真與魔城’之間的關系,還有豔文……”
豔文。
——素賢人,莊內都是老實人,本也不會害人,所以還請你自己睡上兩日就好。
——史君子,東山盡頭,獨自前來,不要對任何人說多餘的話。
“葉小釵,幫我送封信,給……那個人吧。”
“啊。”好。
“等等!”皓月光突然闖入,“師尊,有人送來一張地圖!還有一根發帶!”
……
道人回到天波浩渺時,已至約定第三日,他将建木收了回來,埋在地下,那雖是一根失了靈力的枯木,但道人總覺得那應該還有別的用處。
溝通人神的聖物,總會有些特別的。
三日約定一過,道人收到訊息,來自遙遠的海面浮島,讓他下山接人。接的自然是史豔文,只是不知聚魂莊是如何得知他是何時來的,不過待他下山,這疑惑便不再是疑惑了。
史豔文身後跟着朦胧黑影,黑影瘋狂而詭異,史豔文失落又痛苦。
“既有約定,我也解除了封印,你們何必橫插一手?”
暗霧缭繞,黑影始終離史豔文有半步之距,此刻才飄飄蕩蕩的到了眼前,聲音如枯朽老叟,“你莫不是以為我們真的放心将所有事情交給你?好讓你暗中勾結素還真來消滅我們?”
弦首不動聲色将史豔文周身戾氣壓下,擋在身後,“蒼絕不會傷害你們。”
“你的承諾算得什麽數呢?連史豔文都能對我們痛下殺手,何況非我族類,這心……哈!”
“弦首,”這句話像是一柄利劍,狠狠砍在了史豔文身上,雖被解了禁制,臉上卻痛苦不減,只是看着道人無礙,多少松了口氣,“你沒事就好。”
道人察覺情況不對,又拉過他打量,黑影見狀便笑,“你放心,史君子身體裏的建木精華雖然寥寥無幾,但好歹還能護得幾時。我現下不過是叫他習慣,讓他日後少些痛苦罷了,何必緊張?”
道人還想說什麽,史豔文卻反壓下他的手,臉色發白,“弦首,豔文有些累了。”
“累?”道人又未來得及說話,黑影卻先大發雷霆,“不過兩日不到就累了,那我們這數百年豈不是早該累死了!”
“……”史豔文眼睛又黯了下去。
道人半垂的眼眸忽然閃過一抹厲色,“天波浩渺內,蒼,不喜閑雜猖獗。”
“閑雜?你別忘了你——”
“出去!”
藏怒于心,道人揮起拂塵,将黑影卷出怒山之外,看向沉默之人,“他說的話,只有三分可信。”
“……是,豔文明白。”可總歸,是與他脫不了幹系的,“弦首,豔文有惑。”
“答案不在我。”
“然。但,弦首或許能為豔文指出一條明路。”
“坐吧。”
“弦首……”
“坐下,調息,蒼會告知你這段時間所有見聞。”
——吾有兩點不解,你們為何會讓他出莊?那八年記憶,為何成空?
那是他曾向聚魂莊問過的問題,也是他至今還半知半解的迷惑,所以他說,答案,不在他。
史豔文在第八年從那山中突圍而出,耗盡禁制餘力,可也再度失了憶,不過,道人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或許是為人所封印也未可知。
“何以見得?”
道人化出長琴,“當你靠近素還真時,記憶就會出現松動,我想,你應該知曉。”
史豔文不覺得驚訝,他想起了在琉璃仙鏡假眠時所察,又想起那個莫名夭折的枯亭殘夢。雖因意外醒來而未達成最終目的,但史豔文卻還記得素還真的表情——那個毫無驚訝,仿佛見過那些連他自己都沒有見過的東西的懷念神色。
而原因……
“可是,他們又怎麽發現的呢?”
“那七年中,”道人頓了頓,指尖清音深遠悠長,“據莊內人言,你曾與他有過擦肩,只是那時,素還真目不能視,故而錯過。”
“弦首懷疑是素還真封印了我的記憶,”史豔文倦懶地閉上眼,這兩日怨氣戾氣纏身,他幾乎快要支撐不住了,身心俱疲,可怎麽辦呢?他總要撐下去,只要不死,就該撐下去,“不會的,素還真這十年在苦境所作所為,大家有目共睹,他絕不曾見過我!”
“也許,不是在苦境。”
“……”史豔文乍然心驚。
道人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忽然變調,輕緩的琴音倏然沉悶,如同隐晦的暗示,“這,也是你會出莊的緣由。”
何意呢?
不言自明。
不過是解鈴還需系鈴人,好不容易有了一把打開秘密的鑰匙,無論如何都要讓鑰匙留在他身邊。
素還真不是偶然撞進了聚魂莊,而是莊內人将其引進了聚魂莊,他離開村莊後,又是莊內人以怨氣化出災劫,激史豔文出莊。
他們知曉史豔文一定會去找素還真,因為在這世界他無人可尋了。
而為了防止史豔文一去不回,又利用他留在村莊地下鎮壓鬼魅的一縷精魂,以戾氣浸染誘惑,暗示其不斷尋找村莊。
而之所以到如今史豔文還能保持清醒,除了建木精華之殘餘神力,便是賴那縷精魂之頑強。
難怪,難怪,難怪他一直想回聚魂莊,甚至幾次貿進。
史豔文再度陷入沉默,許久,又問,“可是,他們何以确定,當豔文再度回去時,就一定能憶起所有?”
事實上,他現在記起的東西也不過寥寥數件,當中并沒有回到九界的方法。
“他們當然确定,”若不确定,怎會忍不住動手?“他們已經看到了。”
“看到?”
“介入這件事的所有人都已看到,而再過不久,那層層記憶封印一解,取出舍利,”道人長嘆口氣,罷手起身,來到他面前,将之扶起,“只是你需明白,善終佳局,中間不乏血淚。”
他明白,他當然明白。
史豔文笑了,道人離他如此之近,卻也從未這般遙遠,他想,哪怕這世上誰都不會明白,他們這樣的人也一定會明白。
“是,豔文明白。”
無論真相與否,而今鬼魅與怨氣有合二為一的惡勢,若是有朝一日沖破精魂鎮壓肆虐苦境,此大禍,又要奪去多少人的性命?可要一舉消滅這些罪孽,要在什麽地方最好?什麽場合最好?怎樣才能一網打盡不留後患?
而舍利一取,又将有什麽後果?
他比誰都明白!
無論在哪個世界,他史豔文,也只能是史豔文。
“走吧,還有半月,聚魂莊之變便再也鎮壓不住了。”
“嗯。”
信件送達已有一日,可素還真等的人還是沒到。
他不心急,還能鎮定自若的布置一切,知道面對諸多質問該如何周旋,知道好友被擒該怎樣探查虛實,知道該托付誰解救涉足釣出暗藏異識。
他也心急,沉穩的手依然在筆走龍蛇,卻不知同一阕詞已經少了幾字,也不知麒麟長劍幻化擾動心緒,更不知空氣中蓮香浮躁眉間憂色盡展。
他料到聚魂莊之人會找來,卻沒料到竟敢出現在不動城,而聚魂莊怎會知道來不動城?
是弦首。
千算萬算,終究算錯了一着,誰能想到那個力能抗神的道人會被暗算?而聚魂莊之人那麽弱,或許正是因為他們弱,所以讓人毫無防備麽?
就像那個時候,那個讓人錯愕的孩子。
那時他和史豔問都沒有想到在禁制山中最後見到的是一群老弱婦孺,青壯年男子只剩幾人,期間甚至還有幾個乳臭未幹的奶娃娃,
無恥!
素還真大概也沒想到會有人這般無恥,他想史豔文已經退無可退,結局必死,敵方勝券在握,大可不必如此逼迫。不過下一刻兩人就醒悟過來了,這不是逼迫,而是抹殺。
一個以“大義犧牲”自居的領導者,怎會将可能颠覆所有的權力與榮耀的“罪證”留在身邊?真當俏如來是任人拿捏的傻子麽?
可勝利者書寫的歷史,誰會允許自己受到千古唾罵?
素還真的身體已經接近于虛幻,在場好像沒有人可以看見他,連史豔文也不能,他就站在史豔文身邊,看看劍拔弩張的衆人,又看看不知所措的史豔文。
他是突然消失的,就在史豔文無暇顧及他的瞬間,那個一身蓮香的人就消失不見了,所有人都這樣認為,包括史豔文。
只是,還是有一點不同。
“他背叛了你,”老莊主站在最前面,他沒有同身後的人一樣悲怒交加,而是盯着史豔文身後的建木,笑中幾許悲哀,“就如同我們,我們也遭到了背叛,是不是很可笑?”
史豔文很快鎮定下來,身上的傷口不深,可面對這些人,他怎麽下得去手呢?他只能一步步後退,只能輕聲反駁,“他只是回去了故鄉,和你們背後的人不一樣。”
素還真笑了一下。
他的确要回去了,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拉扯着他的身體,靈魂都不由自主的往上漂浮,可他現在怎麽能走呢?他試圖将那股力量積蓄起來,試圖能挽救困局于臨危一刻,或者是試圖利用這股力量帶一個人離開。
盡管他不願離開。
史豔文不想埋骨他鄉,不想餘生只能回憶那遙不可及的故土,他冒不起這個險,可他也不想死,他會盡力活下去,去守護他的親人,他的故土。
老莊主微微搖頭,“有什麽不一樣呢?我們是來送死的祭品,你也是,只是我們有親人相伴,你沒有而已。”
“……”
“其實我們只是為了活下去,安享晚年,讓道域保持一份清靜自然。其實我們已經做到了,山底鬼魅即将尋到我們,到時我們都會死的。”老莊主無所謂地笑笑,“而且,你會親手殺死我們,可我們不想死……”
所以,史豔文就要死,哪怕他們拼死一搏也搏不過他,他們也要試試。
生死危機,人的潛力,誰知道有多深呢?
何況對方是那個一定會手下留情的史豔文,老莊主不自在地皺了皺眉,未及眨眼又恢複了原樣,其實,他們與那幕後黑手,一樣卑鄙。
史豔文良久才小小嘆了一聲,“我若拼盡全力,可以送出幾人。”
“幾人又有何用?”
“……”
這禁制山外的隔絕陣法不止百個,要想将人全送出去,哪有那麽容易?即便是送出去,山外怕是布滿了殺手,出去,即是死吧?
史豔文沉思半天,終究是放棄,他的确做不到。
而那個孩子便是在那個衆人都極度壓抑的時候慘叫出聲,史豔文被吓了一跳,對峙在前方的衆人忽然就發生了騷亂,驚叫聲,哀嚎聲響徹地穴,幾縷邪笑的黑影撲面而來!
“大家到建木下方來!”史豔文大喝,一揮手将黑影打散,幾個起落将摔倒在地的婦人小孩往建木旁送。
那些人已經慌了,被抓到建木旁也只顧着哭,有些人見是史豔文,甚至還忍不住逃避。他們來之前已經知道了,到了這個地方,史豔文會殺了他們。
可怎麽逃得過呢?史豔文幹脆将他們一個個點了穴道,他的速度很快,可饒是如此,已有十數人被黑影入侵,有了人體的抵抗,他們不再懼怕建木了。
“為什麽!”
“為什麽要犧牲我們!”
“為什麽你要來道域!”
“我想活着啊!我還有個孩子,我不想死啊……”
“史豔文,史君子,救我……”
我想救啊,我怎麽會不想救你們!
史豔文險險避過一位老叟的手臂,他的指甲長出一尺,黑氣從嘴裏眼裏噴薄而出,像個惡鬼,可他還是在祈求,“救救我,我不想死……”
他愣了神,而後是滔天的憤怒,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情?怎麽會有人這麽毫無心肝!喪盡天良!
可他這一愣神,就有人從背後撓他一爪,那是個青年人,尖銳的指甲在他背後留下五道長痕,火辣辣的疼。
素還真想幫忙,可他幫不了,他的手接觸不到,聲音傳達不到,身體擋不住攻擊,只能心痛的看着,忍着!
“啊!”
史豔文一時不察,又有兩人抱住了他的手臂,他剛震開,雙腳又被人拖住,他想踢開,可那是兩個孩子,不過十一二歲的孩子,他又不忍心了。
“叔叔救救我們吧,石頭不想死,石頭還沒長大……”
“叔叔,你不要殺我們,你為我們去死好不好……”
處處受制,處處受傷。
“殺了他!”忽然有人叫道。
史豔文轉過去看了一眼,是那老莊主,他的背後也有一縷黑影,眼中除了痛恨,還有激動,“快殺了他!殺了他,陣法就可以破解,我們都可以出去了!”
素還真心裏一沉,分神看去,卻見老莊主一一解了衆人的穴道,嘶吼般大喝,“殺了他!殺了他,我們都可以活下去。”
不要!
“史豔文!快走!”
可是史豔文聽不到,他被四五個人拖住了,又有越來越多的人圍了上去,無助的像個等待屠殺的獵物!
誰不知道已經沒有退路了呢?可這已經是絕地了,因為是絕地,所以虛無的希望也是希望啊,因為是絕地,所以無辜也可以變成罪孽啊。
“史君子,”又有人被浸染了,“我不想死,你不要怨我們……”
“我不要死……”
“我的孩子,我的妻子,他們不能死啊!”
“救救我們吧!史君子……”
哈!
史豔文氣的渾身發抖,恨之欲狂,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心上的傷口也越來越多,可他怎麽辦呢?他不斷後退,被步步緊逼着,逼他動手,逼他殺人,也逼他自殺。
他退無可退了,只好飛身上了建木,看着下面被逼成惡鬼的人!
怎麽辦?
史豔文眼前好像出現幻覺了,渾身都疼,他低着頭,耳邊的哭喊聲和刀劍劇毒有什麽區別呢?
他無計可施了。
“怎麽辦?”史豔文眼睛發酸,視野瞬間模糊,“素還真……我該怎麽辦才好……”
素還真能怎麽辦呢?他只覺得悲哀,他想抱抱史豔文,可手卻穿了過去,根本接觸不到,冷得直打冷顫。
“啊!”
突然,樹下傳來痛呼!
史豔文定睛看去,那些人不知怎得扭打在了一起,橫七豎八的纏鬥着,耳臂血肉遍布,像是人間煉獄。他想跳下去,将那些敵意與瘋狂全數跑置于腦後了。素還真目光卻不經意看向了洞口,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站在那裏,一往無悔的放松,手中一張彎弓,對準了史豔文,“爹親說過,你必須死!”
那只是個孩子,誰都沒有注意到的孩子。
素還真呼吸一滞,瞳孔微縮,看見嶄新的長弓劃破時空,仿佛拉長了時間,穿過空氣的陰嘯将周遭的哭喊聲都掩蓋了下去,穿過他不由自主擋在前面的身體……
“不!”
史豔文好似沒反應過來,慢騰騰地低頭,在長箭上定定看了許久,而後擡起頭。
素還真幾乎以為那是回光返照了,沾了血的建木爆發出駭人的聖光,将所有鬼魅驚退,那些紛亂的聲音像被勒在了嗓子眼裏一樣難聽,可素還真好似沒聽到。
史豔文也好像沒聽到,恍惚間只覺得面前有人在叫他。
他知道那是誰,可他叫不出聲,極度無力的手臂擡了好半天才擡起來,一張口吐出的卻是大口大口的鮮血。
然後素還真才看到他動了動唇。
他說。
——素還真,你快回去吧。
他回來了,最終站在了苦境,可卻不能救他,他總是将史豔文的事往後拖着,壓着。真的是沒有時間嗎?不是的,他怕他想起來,更怕他離開。
奮筆疾書的手停不下來,參差狂草憤懑何其多?
今古恨,幾千般,只應離合是悲歡?江頭未是風波惡,別有人間行路難!
來人看了會,一聲諷笑,“詞是好詞,可惜于你無益。”
胸膛怒嚎的波濤剎那就平息了下來,素還真微愣,擱筆輕嘆,“要請你來一趟,着實不易。”
來人看他愁悶神色,心中本來的幾分不願忽然就一掃而光,心情大好,習慣性地揶揄道,“苦境正道領導人的終身大事,豈敢不好好準備?”
“哈,”素還真笑得有些苦,也不在乎他的調侃了,将地圖與藥瓶送到他手上,“這件事交給你我才放心,屈世途已為你備好了船只,請一定趕在他上島前将之截住,切不可讓他入陣。”
“很少見你這般失态,” 來人挑眉,“若他已經進去了呢?”
素還真未答,他垂下頭,額間朱砂暗光流轉,空氣瞬間冷了下來,少頃,緩緩擡起頭,“那就帶他回來,不要讓他邁出不動城一步。”
“這麽不厚道,”那人微微驚訝,“不用跟他解釋嗎?”
“待我解決完秦假仙之事,親自向他解釋吧。”
“……我來之前算了幾卦,坎為水,重坎八純卦,二坎相重,陽陷陰中,天險,地險,險之又險。”
素還真臉色陰沉如水,“你是說他——”
“不,”那人蹙眉,“我是說你。”
作者有話要說: 上部完
因為又拖延了,所以又是兩章兩章兩章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