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二節課,老師都會去開會,這是一周唯一的“自習課”
死人了心不安,你家根本沒有這錢!”
法庭見,那自己到底占理不占理呢?趙奶奶拉着村裏的大學生問了一句,才知道這根本是自己兒子的事兒,不占理,去了,估計什麽都落不下。
趙家奶奶怕什麽都落不下,只能在自家人眼裏哭,罵司機家的都不得好死,哪天上路也被車給撞了才好,罵着罵着又開始哭自己的兒子沒了,凡是認識的和趙家不好的,都中了一箭。
老大家的順利下葬了,人死燈滅,之後開始了利益扯皮。
謝懷這時候的日子并不好過,趙奶奶的意思是把老大家的一對兄妹都留給他們家養活。
他們的意思是那十萬塊錢算是老大家給他們留的養老費,而趙展作為家裏還健壯的勞動力,是要承擔起這個責任的。
老大家的兒子早就不上學了,腦子不好使,四年級讀了三次,都沒辦法往上繼續上,索性就辍學,在一家飯店刷盤子,賺着微薄的工資。
老二倒是還在上學,但明顯學習進度跟不上謝橘燈,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趙展悶聲不吭的吸煙,聽了自己母親的話,沒有吱聲,好一會兒終于開口,“那我以後有了兒子怎麽辦?”
趙家奶奶看了謝懷的肚皮一眼,眼皮子又垂了下來,“你家婆娘都十二年了還沒有消息。”
這意思,就是以後的消息也難有了。
趙展的臉色很難看,他聖父,但不代表他真的犧牲一個成全千萬人,他喜歡別人給他好名聲,但并不代表他就上趕着把錢往外邊扔。
“要是以後有了呢?”趙展對于血脈的傳承,很看重。
雖然謝橘燈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但謝橘燈這人聰明的很,在學習上一直都是學校的佼佼者,在這樣的明珠面前,他根本看不上老大家的那兩個孩子。
太笨。
他一直都想讓謝懷生他的兒子,但謝懷自從上一次流産後身子一直不好,雖然有醫生的那句話,他還是不信邪,這幾年一直努力,但謝懷就真的沒有再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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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吧。”趙展雖然平日裏還算是孝順,但在這種事情上,他可不願意當傻子。
沒等兩天,老大家的婆娘直接卷錢跑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逼仄
當初款項一共十萬,司機給的兩萬塊先給的,趙家奶奶直接拿去了,結果後來磚窯給的八萬塊因為一次湊不夠,分成了兩次給,老大家的媳婦,就把第一次給的四萬塊錢卷走了。
而且她不僅自己跑了,還帶着她家老二閨女一起跑了。
老大卻被留了下來,畢竟長大了,以後的路就要自己走了。
趙家奶奶看到人去樓空,錢也打了水漂,又發了一次瘋。
只是再怎麽叫罵,都不可能把人罵回來。
趙展聽到這個消息只是揉了揉自己的眉頭,再次回到老家商量這件事情,善後事宜其實很快,他讓老大家的兒子來到自己的門市部上幹活,照着比較好的工資給他。
奶奶頗有種把這個兒子過繼給趙展的趨勢,爺爺奶奶趙展和謝懷坐在一張桌上,趙家奶奶欲言又止,最後吞吞吐吐的把這個意思給提了出來。
趙展眼神中帶着不耐煩。
趙家奶奶看到他的表情先是一縮,然後又抻着脖子,“你也得找個人養老吧?女孩都是賠錢貨,養兒防老,總不能身邊什麽人都沒有吧,要是哪天有人跟老大家的一樣卷錢跑了,可不是什麽都沒有了?”
謝懷沉着臉,“媽,你這是說我呢?”
趙家奶奶眼神飄移,根本不往謝懷那邊瞅,“我說誰,我誰也沒說。心裏有鬼還才怕。”
“孩子的事我會想辦法,爸媽你們倆不用□□的心。”趙展把煙放下來,眼睛朝着門外看了一眼。
從他這個角度,看到的是嶙峋的房頂,這個村落蓋的新房子都是用的紅磚,但以前留下的老房子卻不是,而是那種灰色的大石頭,一塊一塊的打平然後砌到一起,看起來就是灰撲撲的樣子。
就像這個封閉落後的山村,如果當初趙展沒有出去當學徒,想必以後和村裏出去打工的人不會有兩樣。
從這方面來說,趙展也算是村裏最先萌生商業意識的人。
但也是村裏來說,他有些方面哪怕覺醒了,在另一些地方也保留着這個山村一直加在他身上的想法。
其實這個時候,這片大/陸,有多少山村不是這樣的想法?傳宗接代,養兒防老?
“想辦法,想什麽辦法?你今年都三十二了!”趙家奶奶聲音中帶着哭腔,“謝懷你肚皮怎麽就不争氣呢?你拖着我家兒絕後了……你說我怎麽去見列祖列宗啊……趙家要絕後了怎麽辦?我拿什麽去見婆婆呀……以後我兒子要是老了沒人在他窗前怎麽辦……誰給他摔盆啊……”
涕泗橫流,捶胸頓足。
謝懷先是聽到了趙展的話,現在又看着趙家奶奶的動作,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她面無表情,“哦”了一聲。
我真是個罪人,謝懷心底自嘲。
“媽你別這樣,”趙展去扶母親,“這事兒回頭細說,我跟謝懷先商量。”
謝橘燈坐在院子的槐樹下,槐樹在細節上帶着歪歪曲曲,但整體看去卻是筆直的,這棵樹她曾經爬上爬下過,現在卻不會有這樣的動作了。
她聽到奶奶的哭聲,還有奶奶在說話,卻沒有聽清楚到底是什麽話。
但她看到謝懷媽媽臉上的表情,知道奶奶說的話,沒有好話。
她作為外人,并不适合參與這樣家庭紛争,大人有大人的說法,她也沒有上前理會。只是看到樹身的中間有一段枯朽,心想這棵樹大概不需要多久,就被伐了吧?
趙展還真和謝懷商量了。
只不過這與其說是商量,不如說是告知。
趙展想要找個人,給他生個孩子,孩子生下來,對方拿錢走人,這孩子抱回來,讓謝懷養。
這話說出來的時候,趙展眼神中沒有任何歉疚,仿佛上級例行通知下級。
不需要理由,只需要服從。
這些年賺了點小錢,趙展仿佛整個人都挺直了腰背一般。
謝懷坐在床邊,也沒有大吵大鬧,她很冷靜,似乎有些冷靜過了頭,好一會兒才發出了聲音:“趙展,你什麽時候有的這個想法?”
趙展不可置否,卻也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道,“我想有個自己的孩子,這過分麽?謝懷你告訴我,我這個想法,有沒有很過分?”
謝懷簡直要笑了,一字一句道,“我來這裏六年了……趙展,這地方能到今天這樣,我沒有辛勞也有苦勞,趙展,你就這麽絕情?”
趙展眼神微微變了一下,嘴角看起來還是很硬,“謝懷,你講點理,只是個孩子,我又沒說其他的。”
謝懷感覺自己活着有心,還不如沒心。
謝懷點頭,不住的點頭,“好,我講點理……我講理……我講個屁的理!”她站起來,拿起床頭的枕頭砸到趙展臉上,“趙展你不是人!”
趙展沒有想到一向溫和的妻子會這樣忽然暴起,冷不丁臉被謝懷砸到,自覺做了老板的面子被抹了,臉色一黑,“謝懷,你他/媽的居然對我動手?”
他手抖了一下,又鎮住了自己,“要麽你生?”
謝懷淚流滿面。
趙展看着她如今面色泛黃,身材略顯臃腫,想到這女人還要陪自己過剩下的日子,卻連生孩子都不能,這還是女人麽?
這張臉看了十二年,早就看煩了。就連他身邊做同樣生意的,誰家女人是這樣?臉上沒光,孩子都沒有,後繼無人……趙展越想越氣。
他口帶嘲諷,“謝懷,你說,你生的了麽?咱倆到現在,統共上了幾次床?說實話看着你那張臉我都下不了口!你瞧你那樣,不是我說你,我要是不要你了,你看誰會要你?我想要孩子怎麽了?我想以後有人給我養老怎麽了?要不是你我值當這幾年白養個賠錢貨?謝橘燈是你收養的?我真覺得她根本就是你生的!”
越說還越覺得可能,心頭火越燒越旺,“不是你生的你對她這麽好?你對我家人都沒這麽好過吧?為她吵了幾次?接過來上學還花那麽多錢……”
“那是我的錢!”謝懷道,“我樂意讓她來上學怎麽了?我賺錢我還養不起她了?”
“你的錢,屁的你的錢,那還不是我的錢?”趙展一口呸到地上,臉色不善,“想到拾破鞋就惡心!”
他轉身就走,謝懷抄起手邊的瓶子朝着他的背後砸去,“滾,別回來!”
趙展聽到身後的風聲身子朝一邊閃,沒想到恰好撞上了扔過來的塑料瓶,咣當一聲砸到了頭上,當即眼睛都要瞪出來了,一副很想打一頓謝懷的模樣,還是忍着沒有上來。
回來再收拾,遲早有她求饒的時候!
趙展心想。
謝橘燈沒有參與到戰火當中,這些時候上去了只會讓媽媽最後再罵她一頓,她跑過去,看到謝懷滿臉淚水,“橘燈……他沒有心……”
謝橘燈提母親擦拭着臉上的淚水,“媽你別哭……別為他哭……別哭了……”說話颠三倒四,語無倫次,手上的動作卻很輕柔。
“這日子沒法過了……”謝懷哭的哽咽,“為什麽是我啊?為什麽啊……”
謝橘燈不知道這句話從何而起,卻聽得她聲淚俱下,陪謝懷一起哭了起來。
一對母女就這樣抱頭痛哭,在這樣小的城市,都讓人覺得恐懼,讓人覺得冷漠,只有相互取暖才能感覺到安全。
謝懷哭了一會兒後情緒好了一點,謝橘燈眼睛也疼的再也哭不出來,謝懷讓她洗一把臉去寫作業。
謝橘燈哪裏寫的下去?更何況她的作業向來都是在學校寫的,所以搖頭拒絕。
“媽,我去做飯。”謝橘燈起來,準備去買一塊錢的馍,再回來熬點小米粥,炒一個土豆絲。
她不想今天是謝懷媽媽動手,因為她哭的有點累。
謝懷搖搖頭,“咱倆出去吃吧,不在家開飯了。”
謝橘燈雖然腫着一雙眼睛,眸子卻還是亮了起來。
“媽,”她醞釀了一下,開口道:“離開他吧。”
謝懷捏了捏她的耳朵,擠出一絲笑容。
她已經做出了決定。
作者有話要說:
☆、恨意
那一次吵架是□□,之後趙展有幾天根本沒有回來過夜,謝懷沉下去的心,也漸漸有些通透了。
直到有一次去了一條街,給一戶人家安裝紗窗,她看到了趙展和另一個女人。
一個長得比她好,穿的比她好的女人,摸着自己的肚皮,趙展扶着那個女人,臉上帶着她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到的溫柔。
她原本還有些懸着的心,忽然就這麽落了下來,哪怕落在了無底深淵,也好過永遠在懸崖上搖搖欲墜。
她沒有動怒,更沒有上前質問,然後吵的一條街都知道。
多難看。
謝懷轉身,看到了在透明玻璃倒映的人影,憔悴,臉色蠟黃,身材已經有些臃腫,胸/下/垂,手上有些各種各樣的傷痕,手指甲有些都全部換了一遍。
腳上也是這樣。
她沒有什麽機會精致,原本背負着一個家庭,後來和趙展結婚,就努力養家,在門市上幹活。甚至連家裏雇傭的工人,都沒有她幹的多。
她得到了什麽呢?門市部發展的比從前好了,但看上去似乎和她沒有什麽關系,她的生活除了比以前吃的好了一些,還是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攢錢買房子。
趙展卻花錢在另一個女人身上。
謝懷嘆了一口氣,這次通知,原來真的是“通知”啊。
她默不作聲的走回去,走了很遠,時間很長,從傍晚走到天黑才走回家。
說這裏是家,不如說是一個臨時的避難所,狹小,昏黃,破舊。
她居然呆了六年多。
謝橘燈已經睡着了。
謝懷蹑手蹑腳過去看謝橘燈的時候,她已經關上了燈睡了,說是燈,不如說只是一個便攜式的插孔燈泡,往插座中插上去就能打開,也能關上。
這樣的燈泡就在頭頂,十分的有危險。謝懷還記得兩年前她睡在的那個小房間,一個只有三平方米的地方,頭頂的燈泡就燒了起來。
她吃了很多苦,早就學會把這些東西麻木的放在心底,不去感知就不會覺得苦了。
但看到今天的那一幕,她明白自己自以為是的忍受,只不過是讓別人爬到了她的頭上。
這麽些年,夫妻兩人共同做決定,趙展的昏招不少,有幾次做工程活顆粒無收,包工頭卷錢跑了,他們白白付出了勞動力。
究其根源,是趙展相信自己的“朋友”,相信了那些酒肉朋友。
謝懷是個習慣了小心謹慎的人,趙展對家人苛刻,卻在外邊有很好的名聲,人人都說他是個好人。
謝懷覺得這話諷刺的很,趙展每次支了昏招之後都會酗酒,在外沒法發洩,就在家裏撒酒瘋。
她和趙展對打了很多年。
真是惡心,謝懷心想,她怎麽就忍下來了呢?
謝懷想過獨立出去,趙展卻三番四次的說這裏需要人,把她當免費勞動力,當牲口來使喚。
她才三十歲,頭發上已經生出了白發了。
謝橘燈這時候轉了個身,口中呢喃了一句,“媽……”
謝懷已經有些絕望的眼睛,聽到這句呢喃,仿佛從什麽深淵中抽離出來,回神了。
她俯身摸了摸謝橘燈的頭發,有些硬,跟謝橘燈這個人一樣,雖然看上去一聲不吭,有點傻,但大智若愚。
謝懷露出微笑,輕聲道,“橘燈,幸好我有你。”
謝懷回去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了一下。
這些東西包括她這麽些年偷偷存下來的錢,每次雇主付款的時候都會從中取出一百,然後慢慢積累下來。
她會找個隐蔽的地方把這些錢藏起來,然後每隔三個月或者半年,或者一年,去存一點。
除了謝懷本人,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攢了多少錢。
趙展就更不用說了,他雖然管錢,但精明之處和商業頭腦,根本比不上謝懷。
甚至他吃苦,也比不上謝懷。
謝懷嘴角的笑,有些不像是笑,更像是一種決絕。
她只有小學文化,不懂什麽大道理,卻有着女人天生的領地意識,沒有哪個人願意分享自己的另一半,更何況趙展這樣的出軌行為。
謝懷心谙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這樣道理,一次出軌,就會有第二次出軌,最後成了習慣性出軌,再怎麽苦求也無用,只會把自己的尊嚴踩在地上。
謝橘燈這時候迷迷瞪瞪的醒了,不知道是不是缺乏安全感的緣故,她極少睡得安穩。
謝橘燈看到了坐在她床邊的謝懷媽媽。
“媽……”謝橘燈口齒不清的叫她。
謝懷給她掖了掖被子,對她說,“謝懷,你要記得,女孩子,什麽時候都不要委屈自己,也不要輕賤自己。”
謝橘燈意識還沒複蘇,條件反射的記住了這句話。
然後她直接坐了起來,急忙忙的拉着謝懷,“媽你怎麽了?發生了什麽?”
謝懷停了一下,沒有隐瞞自己的女兒,“我要和你爸爸離婚,橘燈,你願意跟誰?”
謝橘燈根本不用思考,“我跟着媽,媽你在哪兒我就在哪裏。”
“可能以後的日子會苦呢,橘燈。”謝懷把她攬進自己的懷裏,“媽媽以後一個人養你,可能生活要苦一點。”
謝橘燈不以為然,“我又不是沒吃過苦,媽你不用多問,你去哪兒,我去哪兒,吃苦我陪你吃,你把我養大,我以後還要給你養老呢,我要賺錢,到時候供你去大學,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謝橘燈心裏補充了一句:“再也不讓你吃苦了。”
趙展顯然沒有想過謝懷會跟他離婚這件事情。
在他看來,他找個女人,只是想要個孩子,謝懷是他老婆,他當年娶了謝懷,便想着和謝懷過一輩子。這在H市并不奇怪,因為在這裏,不過一輩子,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甚至在當時,甚少有人會離婚,更不要提離婚的女人二婚,誰也不會樂意幹這事兒。
渣男通常都有共同點,就是認為他們并不渣,覺得自己所有的行為都是有着正當理由的,并且做的心安理得。
趙展從前過的日子苦,在工作上忙,也就沒有想過其他些花花腸子,但随着生意越來越好——至少比起他在農村要好的多,也有了那麽點錢,自然是不甘心和謝懷過這些破日子。
初衷很簡單,他想有個孩子。
準确的說,有一個身上流着自己血液的孩子,這樣即便是在未來,他老了,也有人養老。
孩子多一兩個也并不是問題,謝橘燈留下也并不是問題,他只需要親生孩子而已。
後來就是有着生意往來的老板請吃飯,遇上了一個開飯店的女人。
女人長得不錯,不算很年輕,但還是比趙展小三歲,二十七歲了
她有手腕,一個人經營飯店還幹的有聲有色,比起謝懷這個總是在門市部幹重活的人自然來的不一樣。會說話,會做人,趙展就是出生時再老實,生意場上浸淫了這麽些年,也稍微那麽會來事,所以在請客吃飯的時候也就多聊了那麽幾句。
一次多聊那麽幾句不要緊,次數多了自然聊的也多了。趙展也就知道了對方是單身,丈夫外出打工的時候不小心出了意外,她也就自己出來找點事情做。
她沒有孩子,自然不會留在婆婆家無端給自己攬責任,趙展心想這可比謝懷識相多了,謝懷年紀輕輕還從外邊帶孩子回來,整一個腦子被驢踢了,他這麽多年要不是看在謝懷會幹活上,早就想踢了對方了。
然而這麽個小城,再怎麽打架,也是窩裏鬥,不可能留着人離婚,雙方家庭都不會同意。
他又不是不知道他親媽那到底什麽心思,老大去了之後就想讓老大的孩子繼承自己的事業,問題是老大那孩子都那麽蠢,以後指望他過還不活活餓死!
謝橘燈又是個女孩,又不是親生的,誰知道心裏藏了什麽心思,人倒是聰明,就是太聰明了。
一來二去,趙展也就生出了這麽個心思。
侯靜秋,也就是那個開飯店的女人,也對趙展生出了那麽點心思。
畢竟她眼睛也不瞎,對方對自己那麽點小心思,眼神一瞅就瞅見了,更何況還有點女人的第六感。
她也空窗期了很久,和趙展倒是算得上天雷勾地火,趙展開始說出錢讓她給自己生個男孩,侯靜秋有勾搭的心思,也就同意了。
都滾到一張床上了,到時候孩子生出來誰是正牌的媽,還難說呢。
作者有話要說:
☆、念起
趙展雖然算不上富的流油,在當時月均工資不過五百的小城市,能夠月入少則幾千,多則上萬甚至三萬左右,那已經是很好了。
侯靜秋倒是聰明,知道自己什麽能拿到什麽拿不到,她也存了點心思拐了十八個彎打聽了趙展的老婆謝懷,後來還到了門市部的對面看了一眼謝懷,心想這女人能跟我拼?
她根本連個女人都算不上!
侯靜秋輕哼一聲,倒也沒有上趕着趙展要錢,畢竟長線才能釣大魚,小打小鬧才能混多少錢?況且自己還沒懷上,沒什麽本錢去争。
于是她就安心的住下了,自己那家小飯店雇傭了一個廚師一個服務員,自己只管着看店,賺點錢給自己攢私房錢。
普通支出已經讓趙展給支付了,她這裏走的,幾乎算是純利了。趙展還會三五不時的拉人過來吃飯照顧生意,日子過的更是蒸蒸日上。
趙展日子過的順,家裏紅旗不倒外邊彩旗飄飄,見人會笑,沾了侯靜秋的利嘴,自己也變得更加能說會道,生意越來越好。
他還偷偷找了個算卦的,相了自己和侯靜秋的生辰八字,一臉春風滿面,算卦先生掐指一算,嘴裏嘟囔,最後眼睛一睜,精光閃閃,吐出四個字:
“天作之合!”
那真是把趙展給樂了
他又把謝懷的生辰八字遞給了算卦的先生,這時候臉色有些沉。
算卦先生其他不會坑蒙拐騙怎麽沒兩把刷子,察言觀色技能那是杠杠的,臉色好的就說好,臉色不好的就說不好,春風滿面的時候可不是天作之合,陰郁沉沉的時候可不是克夫相,順着客戶的心思說下去就好,電視上不都說了客戶才是上帝麽!
上帝也得被他哄着!
上帝也得給他錢!
謝懷看到侯靜秋懷孕那一幕的時候,侯靜秋已經九個月了。
十月懷胎,就要生了。
這日子,也該結束了。
要說謝懷心善,她和每個人都聊的很開,面向憨厚的人說話溫和,誰也不會故意為難。
只是生活常常為難人。
謝懷提出離婚,趙展當時一臉“你有病了”的表情。
“有病吧。”趙展伸手就想摸謝懷的額頭,被謝懷一巴掌打開,力道十足,一臉嫌惡的樣子。
趙展額頭青筋暴起,“別給臉不要臉!離你/媽/逼的婚!”
謝懷早就被他惡心透了,這時候怎麽可能還忍着他,既然要離了,就不能吃虧,趙展都開罵了,這索性直接撕破臉得了,“對,是,離你麻/痹的婚,你去給你媽說說,別來我面前說。”
趙展被她的反駁說的無言以對,謝懷從前不跟他吵架和他打架也沒打的頭破血流,那也是讓着他,武力值比不上嘴巴怎麽可能比不上,讓着他而已!
她謝懷從小做活長大,說打不過是可能,但打不過也能打的半死不活,誰怕誰,拼了!
趙展指着謝懷,“行,離婚,你看你出去能找個什麽樣的,你看你現在的慫/逼/樣!你瞧誰看的上你,沒胸沒腰,一副黃臉婆的樣!我也就是好心還收着你,你都不知道旁邊人怎麽說你!”
謝懷本來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這時候趙展的無賴真是把她給氣笑了,心想自己怎麽跟這麽個人渣過了十多年,真是瞎了當年的狗眼了,要是早知道根本連婚都不結,她值當受這麽多年的氣,她早知道她就是辛苦一點養大謝橘燈都不會來受氣!
“哈,我是真不知道,我平時就是個聾子,我天天幹活我怎麽知道別人怎麽說我?”謝懷往前一步,指着趙展大聲道,“你倒是跟我說啊,別人怎麽說我?你今天要是不說個一二三別走,要不咱出去說?讓鄰居也聽聽?”
謝懷說話也不帶斷氣的,一口氣把自己這些年來受的委屈一一道來,“你趙展真是有閑工夫啊,怎麽什麽都知道?你什麽都知道你去追債啊,那幾筆債你要是追回來了我認慫!你跟我較勁,你跟我較勁有什麽意思啊,你去跟他們較勁啊。不是還欠了十萬八萬的?你兄弟怎麽說,一年還一點?你怎麽不去給賣破爛的啊,你怎麽不去施舍乞丐啊,賒着銀行給利息你倒是跑得快,一說追債你就哼哧哼哧,當老好人,你別在我眼前犯渾啊,你去別人眼前當老好人你回來罵我?”
趙展聽到她說這些覺得自己臉面無光,開始胡攪蠻纏,“瞧你那臉,逼/樣!”
說不過了,就開始罵人了。
謝懷可不受他轉移話題的影響,她不用罵人就能數落三天三夜,她還在小學旗杆下演講過呢,比起趙展她可是功力入木三分,“我什麽樣?趙展,我照鏡子什麽樣你照鏡子就什麽樣。別以為當老板自己就頂天了,你還是當年那個泥腿子!小三都懷上了,兒子吧?你可是舒展了,出來可驗驗是不是你親生的,別這當口被人給騙了。”
趙展聽到前半截的時候還想張口反駁罵回去,聽到後邊臉色直接變了,半天顫抖道,“你知道了?誰跟你說的?別聽別人瞎逼叨叨!騙你傻呢!”
“騙我傻呢!”謝懷把這四個字吼完淚流滿面,“我特麽眼睛騙我了,我眼睛瞎了,我真傻/逼了才信你這麽久!今天把婚給我離了!”
趙展以前确實有過離婚的念頭,但念頭也只是念頭,他和謝懷結婚這麽多年,謝懷有多能幹他知道,家裏東西放哪裏了他都是問謝懷,謝懷走了不當緊,這門市部以後怎麽辦!
他慌了,伸手就想抓住謝懷,讓她原諒,“謝懷我錯了,我發誓等孩子生了我給她錢,讓她離開,把孩子抱回來咱倆繼續過生活!我以後絕對不那啥,絕對不出軌!”
這兩個字從嘴裏念出來,怎麽念怎麽詭異。
連趙展都沒有意識到,他自己承認自己出軌了。
謝懷拼命甩開他的手,聲嘶力竭對他說了剩下的話:
“趙展你要點臉吧,咱倆完了!咱倆完了!”
她說了兩遍咱倆完了,仿佛才把胸中那悶了許久的氣給出了,只剩下空蕩蕩的殼子,低聲呢喃,“咱倆完了,咱倆完了……”
十二年的婚姻,一起從農村拼搏到城市,好不容易快有了一席之地,謝懷甚至快攢夠了房子的首付,卻就這麽輕而易舉的付之東流。
一切,都完了。
作者有話要說:
☆、妄斷
趙展面如死灰,似乎是知道事情不可挽留,垂下了雙手,坐在地上。
謝懷坐在床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茍富貴,勿相忘。
還沒富貴,就完了。
離婚這件事情謝懷沒有當即告訴父母,而是準備在和趙展去民政局把一切手續給辦理好之後,再說出來的。
趙展試圖死攪蠻纏,試圖留下謝懷,死拖着不肯去。
他甚至找上了謝懷的家人,用財産和房子說事。
的确,這兩年門市部的發展還是可以的,拿出來首付在H市買一套房子的首付不是問題,趙展将未來描述的天花亂墜,唯獨缺少了重要的一點。
那就是他出軌了。
說的再好,“我已經準備抱養一個,回來和謝懷好好過日子”,這話卻沒有說那孩子血管裏流的是他的血,甚至那女人也是在謝懷不知道的情況下找的,再如何,謝懷也不會原諒。
趙展甚至跪在了謝懷的父母面前,痛哭流涕,說謝懷最近精神不好,讓謝懷的爸媽勸勸謝懷,不要做讓自己以後後悔的事情。
謝懷從來沒有見過趙展這麽不要臉的時候。
她心裏嘔死了,怎麽這麽晚才認清這個人渣的面孔了?他對外人再好,也不是對自己好,他喜歡博取好名聲,卻不理會她的辛苦。
到了這時候了,卻用這種無比醜陋的姿态來讓自己回去,甚至不惜說是自己精神有了問題。
“趙展,我就是以後窮死,我也不會再跟你過!”謝懷接到爸媽的電話,爸說媽身體有些不舒服,讓她帶點藥回來,結果來了卻發現趙展在這裏,家人也一副自己在任性的表情。
謝懷當場想發飙,忍下了這口氣。
“爸,你不是說媽最近高血壓又犯了?我帶藥回來了。”謝懷将手上提着的袋子遞給自己爸爸,眼皮子擡了一下,冷冷的看着趙展,“你來幹什麽?”
趙展搓了搓自己的手,臉上帶笑,“接你回去,北廠把錢給結算了,你不是想着在門市部的樓後買房子?我去看了看,還有兩套,回去湊一起選一選,買房吧。”
謝懷見他這樣,也笑了,“買房,誰住啊?”
“當然是一家人住了。”趙展往她身後一探,“橘燈呢,她以前不一直希望有間屋子?我瞧那兩個戶型都是三室兩廳的,到時候給她一個房間,怎麽樣?”
“不怎麽樣。”
趙展覺得自己頗沒面子,轉身對謝懷的爸媽道,“爸,媽,我要不帶謝懷先回去?我倆把事情商量一下,謝懷跟我吃了挺多苦,她最近壓力有點大。”
言下之意還是說謝懷做的決定太不理智了。
謝懷的媽媽也開口,語重心長的教育謝懷,“都活了半輩子的人了,折騰什麽?橘燈也大了,你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上趕着離婚?不一直都這麽過來了?你們現在還年輕就還會鬧,等過了四十就不鬧了,消停了。離什麽婚?孩子都這麽大了,懷兒啊,聽話,你從小就懂事,別亂折騰了。”
謝懷笑凝滞了下來。
該說什麽呢,九十九步都走完了,就差最後一步了,結果被家人絆住了腳?
忍了十二年都忍了,就要繼續忍嗎?
她可不就是這麽過來了,結果發現這麽多年根本就是浪費了。
她再不努力,她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做一個黃臉婆,和趙展三天兩頭的吵架,因為兩個人都在一個店裏,她只能偷偷的藏私房錢,做不了什麽生意,有想法也被趙展嘲諷,她憑什麽呢?
就說從前,她辍學養家,養到後來出嫁,繼續補貼家裏,得到的又是哪些呢?
弟弟總是不滿意各種苦力工作,卻又事事不上心,養爸媽的責任幾乎都負擔在了她身上。
妹妹也要結婚了,老幺自來都是受寵的那個,她從前也愛護這個妹妹,但出嫁了,就不可能還像從前那樣,沒心沒肺了,妹妹再如何好,以後也是有自己的人生了。
她從前覺得自己是一匹馬,但她沒能夠在草原上奔跑,反而被套上了馬鞍;後來又覺得自己是駱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