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一次給男主當爸爸(25)
喻铮得到司炀的死訊是在董事會結束後。
“小少爺……大少, 大少他走了……”老管家親自來到公司,他站在喻铮面前哭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怎麽可能?“旁邊的秘書心裏頓時就是咯噔一下,緊接着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分明早晨的時候司炀還能自己下山, 為什麽會這麽快就……更何況, 更何況, 司炀手裏還剩下兩支藥啊!無論如何都能救命,怎麽會……
秘書強忍住發紅的眼圈, 他在心裏默默的提醒自己, 他是喻铮的人, 他還有司炀給自己的任務,他不能暴露。
可下一秒, 他就聽見喻铮用平靜的語氣說道, “死了?那就燒了吧!”
秘書和管家同時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喻铮, 甚至連難過都仿佛忘記了。
喻铮輕飄飄一句話,說完就算, 他連一個字都沒有多問。沒有問司炀是怎麽死的, 具體什麽時間死的,死前有沒有留下什麽話。
就仿佛司炀和他是從不認識的兩個人,他們之間也從來沒有什麽刻骨銘心的仇恨, 司炀淪落為階下囚也和喻铮無關,更不是喻铮一手導致,親手把他推到死亡邊緣。
老管家手都跟着發顫,他緩了一口氣, 然後才突然反應過來的追上去,“小少爺!那接下來怎麽辦?”
“怎麽辦?”喻铮有點不耐煩, “不是都和你說燒了嗎?或者你要把他臺回喻家供上?”
老管家不敢置信,“您的意思是說, 就這麽把大少火化了?那葬禮呢?葬禮怎麽辦?都邀請誰來參加?大少之前有些朋友,世家圈子裏都邀請誰?追悼會在哪裏開?葬……葬在哪?是先生和夫人身邊嗎?”
這一串問題像是倒豆子一樣倒出來。他是伺候過三輩人的管家,就連喻先生小時候的規矩都是他教的。他從來不會這麽沒有分寸,但是現在他還是失态了。
然而這樣的失态,在喻铮眼裏就是笑話。
他無奈的搖搖頭,“你這麽在意那你就去辦吧!埋在秋露公墓好了,他不是喜歡那個地方嗎?”
“可先生和夫人已經被遷到祖墳去了!您……您就讓大少自己……”自己在那嗎?秋露公墓雖然是喻家的私産,可卻是整個燕京最荒涼的墓地。裏面孤零零的,自從喻铮父母遷墳之後,更是連值夜的都沒有了。
司炀,其實是個很怕寂寞的人。小時候剛被喻夫人帶回喻家的時候,打雷下雨他都害怕,不敢驚動別人就抱着枕頭偷偷來找他。後來念書那會也是戀家得狠,會趁着課外活動偷偷跑回來看看喻夫人在做什麽。
“我這一輩子,失去過四位父母,就剩下這一個弟弟,找到死,也要找到他。”這是司炀送走喻先生之後那個晚上和他說的話。
他是親眼看着司炀這麽怕寂寞的一個人,為了喻铮活生生把自己逼成了孤家寡人,現在走了,怎麽還能讓他一個人待在那座山上。
就算活着的時候再怨恨,人走了也該煙消雲散,喻铮怎麽忍心這麽對他的哥哥?難道他還想揣着對司炀的恨,恨一輩子嗎?
“小少爺……這樣不行,大少是喻家的人,您怎麽可以讓他落在外面?”老管家嘗試說服,可喻铮心意已決。
“他就喜歡那裏啊!之前我也把那塊地送給他了。還有,你為什麽叫我小少爺?喻家分明就只有我一個孩子!”
“以後別說司炀是喻家人,我喻家沒有這種狼心狗肺的混蛋!”喻铮順便交代秘書一句,“你去跟着辦,到底是舊主,也替我表表心意。”
“多謝哥哥這小半年來的照顧了!”
說完,他轉身就走。董事會剛完,他下午還有公司內部會議要主持。這是他第一次參加這麽重大的決策性會議。他不會讓自己出現任何缺漏。
秘書留在原地,和管家一起看着他離開的身影,全都沉默,半晌無言。
……
按照燕京這頭老一輩的規矩,司炀是清晨走的,從走的這天開始算停靈三天,第四天的早晨安排火化。
老管家原本想布置一個追到廳,結果卻發現,秋露公墓根本就沒有這樣的地方。有的僅僅是一個破破舊舊的棚子。
老管家站在棚子門口都快氣笑了,“你是不是忘了我了?當初喻先生的追悼會,就是我幫着辦的!”
那公墓主管态度溫和,“我當然記得您,可這裏是喻少吩咐的。”
“……”老管家猛地擡頭看他,半晌點了點頭,低聲念叨一句,“好,好,好,好一個喻少!”
然後就再也沒有多說過一句話。
漫長的三天過去。
司炀生前風光無限,如今死了,身邊卻只有寥寥幾人。除了老管家和秘書以外,剩下來的,竟然只有時家大少和……顧權。
他分明是喻铮的至交好友,可卻不知道為什麽會來探望司炀。
“那時候,我第一次見到這個人,不敢相信他是喻铮的哥哥。”
“……”摸不準顧權的态度,老管家沒有立刻回答。
顧權卻搖了搖頭,“當初司炀一句話就能讓我那個父親訓斥了我二哥,讓我在家裏活得像個人。可現在……”
顧權說完,給司炀上了三炷香。
臨走之前,他拍了拍秘書的肩膀,“喻铮讓我給你帶句話,他知道你為人厚道,司炀走了,你心裏過意不去,許是覺得和自己有關。”
“所以他現在還給你選擇。你要是實在釋懷不了,簽了保密協議,他送你去國外分公司歷練。遠離燕京這個是非地。”
“可如果你能過去這個坎兒,願意留下,他身邊秘書這個職位,永遠給你留着。”
不得不說,喻铮現在真是好手段。這種試探人的方式,的确有當初司炀的五分精髓。可前提是,他司炀萬惡不赦。
但偏偏司炀不是。他為了喻铮的未來連自己的命都計算進去。現在喻铮這些話都像是徹頭徹尾的笑話!
秘書挑了挑唇角,“顧少,您回去告訴小少爺,我願意留下。”
“你的确是個聰明人。先忙吧!”顧權點點頭,滿意的走了。
又剩下了秘書和老管家兩個人。
老管家對他說,“你回去吧!別耽誤前程。”
“現在回去才是功虧一篑。”
“什麽?”
秘書搖頭,眼裏露出一點點絕望,“這是大少最後的吩咐了……”
最後火葬那天,喻铮本人也沒有來,最後是喻铮的司機。帶着兩箱子東西來的。
“這是什麽?”老管家覺得眼熟。
果不其然,司炀回答,“喻少說,怕司炀在那頭不方便,把他喜歡的都送過去。”
老管家打開看了一眼,竟然是司炀留在老宅相冊裏的那些照片。喻铮竟然叫都燒了?!
“不行!不能這麽做。”老管家第一反應就給喻铮打電話。
喻铮那頭多半在開會,足足過了一個多小時才接通。
“小少爺,您會後悔的!”老管家脫口而出。
“後悔?”喻铮笑了,“他司炀害的我喻家滿門不幸,留着他的東西我怎麽會後悔?”
“那分明和大少爺沒有關系!”老管家控制不住,脫口而出。
喻铮卻只冷冷的回答了一句,“有沒有關系,他都不配!燒了!”
喻铮挂斷了電話,老管家麻木的看着司炀生前的物件被一樣一樣扔進焚燒爐裏,只覺得荒唐的可笑。
司炀為喻铮謀劃得仔細,那他算到了自己死後,喻铮會連一絲難過都沒有,甚至只想把他挫骨揚灰嗎?
“不配……好一個不配……”管家先是低低的笑,一直笑到嗆咳得止不住,才嗚咽的哭了起來。
當初喻铮沒丢那會,兄弟倆好得和一個人一樣。喻铮小時候挺淘氣,司炀就變着樣的寵着他,但也教他規矩。就連喻夫人說話都沒有司炀管事兒。喻铮更是天天哥哥哥哥的跟在後面,睡覺都要司炀哄着講故事才行。
怎麽就現在變成這樣了啊!
他閉上眼,眼睜睜看着司炀的屍體被推進火化爐,最後和那些老照片一樣,焚燒成灰燼。
司炀死後一個月,喻铮終于徹底坐穩喻家。他當然不精通商場的事兒,但是他卻在司炀的言傳身教下學會如何禦下。
司炀之前留下的是一個完整的發展計劃,跟着這個計劃走,後面十年之內都會沒有問題。而喻铮要做的,就是在這十年裏充實自己,把自己空虛的內裏,填補得和外表一樣□□無縫。
所以喻铮最近又換了老師,主要就是教導他經商這一方面。
興許和遺傳有關,喻铮天生就是經商的料。舉一反三十分容易。沒一個月,他已經能獨立分析各個案例了。
只是他為了上課和去公司方便就搬出了老宅,在市區買了一套不錯的高級公寓住着。
這一天,顧權來找他,喻铮正坐在沙發上翻看一些卷宗。
顧權看了一眼标題,竟然是司炀做的。
“你看這些做什麽?”他十分不解。
喻铮笑着和他解釋,“我覺得有意思。”
“啊?”
“你看,這是我回喻家之前司炀做的企劃。”
顧權接過來,每一個中國字都認識,但是放在一起還是不明白。他也在學習,進度不慢,假以時日必定超過他大哥。可還是比不過喻铮。
喻铮清楚他的情況,也不故弄玄虛,直接給他解釋。
“這是我父親在的時候司炀做的企劃,這個時候就能看出他格外有遠見性。眼界很高,手段也幹脆漂亮。”
“然後是這些,這是我父親去世後他做的東西。”
“很平庸,中規中矩。可實際上不是。”
“怎麽說?”
“觊觎我這份家底的不少,可司炀愣是坐穩了位置沒被架空。而且這些看起來平庸的東西,卻都在平衡各方面勢力,保住了喻家的權勢。”
“看到這些人員調動了嗎?這裏都是司炀看好的人,也是現在喻家的管理高層。”放下卷宗,喻铮感嘆了一句,“可不可怕?那時候司炀只有十七歲。”
“那你用他的人……”
“不,是我的人。司炀把他們架在火上烤,董事會結束後,救了他們把人提拔起來的其實是我。”
“還有這些,這是我回來之後喻铮做的企劃。”
“所以你研究它做什麽?怕喻氏集團有人有外心嗎?”
“不,是知己知彼。”
“為什麽?”顧權突然覺得喻铮這句話不對勁。
“我在等司炀卷土重來。”喻铮沒擡頭,繼續看手裏的企劃案,還備注了一些話在上面。
可顧權的臉色卻難看起來,“喻铮,司炀已經死了啊!”
喻铮嘆氣,“顧權,你不要被他騙了。誰死了,司炀都不會。”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區有六十個小紅包掉落,有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