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交鋒
許蘇躲在傅宅養病的日子,外頭也不太平。百萬金貔貅到底沒能護住姚覺民,上回傅雲憲說的“人上人與階下囚”很快應驗,此一役,紀、檢兩家高度配合,迅速出擊,一夕間證監會高官落馬,萬源老板連坐,近百家律師事務所主動請纓,個個磨刀霍霍,所裏的律師丁芪、所外的律師範明,都想分一杯羹。唯獨一直與萬源來往密切的傅雲憲按兵不動,對于這樣轟動全國的大案,他的态度出奇謹慎。
姚覺民上回沒請動傅雲憲,轉眼人被控制,這回上門的是他老婆。裴雪,S市赫赫有名的女企業家,還是極為罕見的美女企業家,面貌姣美,手腕強硬,作風開放,身為一個成功男人背後的成功女人,她上能睡定領導,下能擺平群衆,萬源的軍功章上少說也有她七成。是以,姚覺民算是中國富豪榜上排的上號的人物,但從不敢在外頭偷腥,面對前赴後繼想借他上位的年輕女孩,他雲淡風輕,笑納一切諸如“妻管嚴”的稱號。
前來開門的是阿姨,裴雪沖人點了點頭,進門後不見廳裏有人,卻聽廚房傳來一個渾厚男聲,這兒呢。
裴雪放下手中帶來的禮品,随阿姨帶引進了廚房,一見傅雲憲,明顯一驚。她沒想到終日衣冠楚楚、氣場逼人的傅大律師在家竟是這麽一派閑散模樣,裸着上身,系着圍裙,正一刀斬下一只巨大的龍蝦頭,認認真真地替其除腮去穢。
舍了寒暄客套,裴雪單刀直入,把大致情況說了說,便問傅雲憲,這樣的情形會怎麽定罪。
“非法經營與內幕交易目前看來是板上釘釘,運氣好,個人行賄能定成單位行賄,但三罪并罰,十年刑期跑不了。”阿姨想打下手,傅雲憲卻示意不用,他回頭對廳裏揚起聲音:“蘇蘇,你病剛好,芝士太膩,清蒸好不好?”
原來廳裏還有人,裴雪循聲望過去,乍見一個軟塌塌黃拉拉的腦袋從沙發後頭鑽出來,一條小腿也随之翹起,皮膚又白又膩,懶洋洋地搭在沙發背上,像無骨的蛇。
一個特別清爽漂亮的男孩子,看年紀不過十七八,他“哦”了一聲,腦袋又鑽回去了。
可能嫌這翹腿的樣子不雅觀,傅雲憲沉聲道:“腿。”
許蘇又“哦”一聲,連腿也收回去了。
裴雪沒見過許蘇,還當是傅雲憲的兒子,笑着問:“傅律的公子?”
傅雲憲也笑:“侄子。”
先開背取蝦線,再用廚刀抛開腹甲,龍蝦還沒死透,不時彈跳卷尾,傅雲憲刀工熟練,修長手指握着雪亮的廚刀,很是賞心悅目。
“你比我家老姚能幹,他從不下廚,也不會。”裴雪面上笑得客氣,心裏卻犯嘀咕,不知是不是這位大律師欲擒故縱,別家上趕着要接的案子,他卻只投三分注意力,餘下七分全在手底的龍蝦上,“目前檢察院那兒也是紋風不透,我打點到現在,連承辦檢察官是誰都不知道。”
傅雲憲自己從不巴結檢方,倒也不阻止有心的當事人去檢察院或法院“活動活動”“意思意思”,以前姚覺民也沒少被人訛或被人告,但裴雪雷厲風行,能用錢擺平的事兒從來沒鬧上法院過。然而這回事情顯然擺不平了。她自己也百思不解。
蝦身已經清理幹淨,又用冰水沖洗一遍,傅雲憲開始切蒜頭,煸蒜油:“案子移交市檢二分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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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雪點頭,繼而嘆氣:“以前那個副檢察長調走了,不然倒能幫上點忙。”
“這案件承辦人是唐奕川,”耐心淋上白酒、蒜油與其它輔料,傅雲憲準備送龍蝦入鍋,“軟硬不吃,不用找了。”
“唐奕川?沒聽過。”裴雪實在想不起這個名字,問,“傅律怎麽這麽肯定?”
傅雲憲笑笑:“那小年輕好大喜功,這麽大的案子一定會争取。”
打從裴雪進門,許蘇就一直無精打采地趴在沙發上看電視,聽見“唐奕川”的名字,突然豎起耳朵。
燒已經退了,但病了之後胃口始終不好,人又瘦了些,精神也莫名不佳。
可能是人久沒得病,忙裏偷閑得幾回,好容易找了個借口犯懶,也可能純粹就是被操多了。
除了頭兩天實在燒得六親不認,傅雲憲一時心軟沒動他,餘下的日子幾乎天天要扒他褲子跟他性交,且不止一次。這老流氓像一下到了發情期,一身骨肉全化作幹柴,一滴水分沒有,一擦就着。浴室中,露臺裏,樓梯前,餐桌上,傅雲憲性致随來随做,一次次兇狠楔入。
有一種特別矯情的觀點:性交跟做愛不是一回事。許蘇覺得矯情得很有道理。快感也有,也強烈,但總感哪裏不對勁,他很難完全投入。
這個女人進門前五分鐘,他們剛在沙發上貼身肉搏一場,這會兒腿間淫液未幹,內褲還沒穿上。
他也剛跟傅雲憲說,唐奕川想請他去檢察院授課。
許蘇想聽聽姚覺民的案子,但後話一句沒聽着,傅雲憲的聲音又傳了過來:“許蘇,上樓去。”
許蘇令行禁止,嘩一下站起來,他身上穿着傅雲憲的襯衣,領口本就大開,随他起身的動作下滑,瞬間露出大半截肩膀,密雪未知膚白,上頭紅痕點點,很是膩人眼睛。
“你別動。”
樓梯在客廳入口處,客廳足夠寬敞,傅雲憲與裴雪直接上了二樓,期間小聲交談,沒打許蘇眼前經過。
這一系列動作傳遞一個信號,傅雲憲開始避着自己談案子了,許蘇将沙發角落裏的內褲撿起穿上,扣齊襯衣扣子,光着腳露着腿,在廳裏走來走去,百無聊賴。廚房裏那點沒完成的工作交由阿姨善後,鍋碗叮當聲中,隐隐飄來飯菜香氣。
龍蝦蒸熟了,阿姨也炒好了兩道家常菜,一起端進飯廳裏。五斤多的澳龍,一半清蒸,一半煲粥,一道紅燴牛腩,一道清炒時蔬,紅得鮮豔,綠得脆生,許蘇估摸着傅雲憲一時半會難把公事談完,為免糟踐了一桌好菜,便招呼阿姨一起用飯。
阿姨連連擺手,見許蘇主動替她擺上碗筷,還很誇張地往後退了一大步。
看那神情好像也不是不敢,而是惡心。阿姨以前是不住家的,也就這陣子因他生病才留下來,多半是朝晚耳濡目染,怕這兩個男人成天亂搞,早染上了什麽易傳染的髒病。
許蘇沒被人嫌過髒,來了脾氣,故意道:“那你站着,看着我吃。”
這種遭人嫌棄的事情發生不止一回。上回阿姨買菜回來,就無意間打斷了他倆在餐桌上的酣戰——阿姨是個老實本分人,這把年紀不懂什麽“天下大同”,反應稍稍浮誇了些,惹得傅大律師大為不快。傅雲憲不樂意任何人見許蘇的裸體,一脫自己的睡袍遮罩住許蘇光溜溜的後背與屁股,一擺手就把桌上的花瓶掃到地上,罵道:滾。
事後阿姨流着眼淚清掃地上的瓷瓶碎片,還得擦拭兩個男人留在桌上的體液痕跡,瞧來十分委屈。許蘇覺得這是為難人。你随時随地不分場合地發情,還要求別人躲着避着非禮勿視,哪能這般不講道理?同是底層小人物,何必互相攻讦刁難,他悄悄塞給那阿姨八百塊錢,安撫她道,我在這兒住不長久,你放心。
許蘇對愛情這東西很不樂觀。何況傅雲憲對他應該也不是愛情。傅大律師以前是求而不得寤寐思服,現在是食髓知味夜夜笙歌,那将來呢?将來一拍兩散,誰也別給誰添堵。
眼下許蘇跟阿姨一坐一站,面面相觑,終忍不住打破這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局面,主動問道:“你要真那麽看不慣……怎麽不辭職呢?家政市場需求量大,不愁找不到工作。”
阿姨便開了口,原來她兒子在老家犯了事兒,因為年紀小不懂事,被不三不四的朋友忽悠着持刀搶劫,險些釀出人命,已經在看守所裏羁押了三年多。可能證據存在瑕疵,案子久押不決,不定罪也不放人,生生跟你耗着。眼見兒子大好年華就在看守所裏白白逝去,她實在忍不住就跟傅雲憲提了一回,知道對方要價不菲,也不敢求他幫忙。沒想到幾天之後,久沒音訊的代理律師打來電話,說法檢兩院主動同他商議,最後決定實報實銷,她若接受很快就能把人放了。
老百姓眼裏打官司是天大的事,到了傅雲憲這兒,揮一揮衣袖就給你解決了。人出來後,她帶着兒子與一筆錢上門謝恩,傅雲憲話不多,笑很淡,只是輕拍他兒子的肩膀說不必,好好做人,好好孝順你媽。兒子回程一路都在感慨,這範兒真沒誰了,像是找到了人生偶像……阿姨言及此處,眼眶居然泛了紅,說兒子目前在南邊打工,很得老板賞識,也交了一個女朋友。
許蘇感同身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嗯,知恩圖報,是這個理。
粥一口沒動,菜一筷子沒夾,許蘇只負責解決龍蝦,細嚼慢咽,吃相極其文雅,偶或跟阿姨聊幾句,就是遲遲不見傅雲憲出現。
不知過去多久,才感覺到那人來了,人未近而氣息先至,一陣好聞的煙草的味道。
許蘇放下筷子,回頭問他:“姚覺民的老婆呢?”
傅雲憲抱許蘇入懷,讓他坐在自己腿上:“後門走的。”
許蘇又問:“你接沒接這個案子?”
傅雲憲反問他:“你想讓叔叔接麽?”
許蘇想了想,搖頭道:“不想。”又想了想,補充道:“我挺喜歡唐奕川,不願意見他老輸給你。”
“他輸不了。”傅雲憲曲着手指,輕刮許蘇的臉頰,微微側頭看他,“姚覺民得罪了太子爺,這案子就是要辦他。”
萬源老板姚覺民,坊間人稱“姚大炮”,仗着腰包充盈,說話口無遮攔,四處開炮。得罪人似乎是遲早的事。
“而且,”少年人身上自帶香氣,撩得人心癢,傅雲憲的手開始不安分起來,自許蘇後背下滑,滑過他微弓的後背與纖細的腰身,大腿稍一用力上頂,手就托住了許蘇的翹臀,隔着內褲摸他兩股之間的那道窄溝,“改革開放是國策,30年前允許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眼下經濟發展迅速,內部矛盾嚴重,差不多到了秋後算賬的時候——你小孩子不懂。”
許蘇懵懵懂懂,不懂也懂。不得不說,傅雲憲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多少歸功于他對形勢的判斷非常準确。中國先富起來的那批民營企業家人人不幹淨,個個有把柄,為免他們越發肆無忌憚,殺雞儆猴是很有必要的。
“案子轉圜餘地不大,傅雲憲辯護8到10年,別的律師12年以上。”傅雲憲用虎口卡住許蘇的喉嚨,人從身後貼上去,埋臉進他的頸窩,開始親他的耳朵,“沖我們蘇蘇一句喜歡,案子再考慮,去檢察院上課的事情叔叔答應了。”
“那跟刑鳴的飯局呢?”傅雲憲的手指有意識地往他穴裏捅,已經帶着內褲沒入了一個指節,他在那裏攪弄着,刮蹭着,饒有技巧,飽含情誼,許蘇前頭又濕了。
欲在精神上征服,先在肉體上摧毀,許蘇暗罵自己不争氣,張嘴喘了口氣,聲音微啞:“叔叔……不吃嗎?”
傅雲憲皺着眉,看着他,目光陡然一暗:“吃。”
傅雲憲将椅子踢開一些,讓許蘇褪下內褲,反過身來坐在自己腿上。不久前才經歷過一場肉搏戰,這會兒穴口軟膩,很好親近。傅雲憲托高了許蘇的腰,以中指沾了一點粥液,往那股間小嘴上抹了抹,就釋出硬挺性器,雙手分開許蘇的臀,對準入口猛插進去。
龜頭“嗤”一聲沒入半截,順便被潮濕溫熱的穴壁包裹,滋味無比甘美,傅雲憲再難忍耐,一摁許蘇肩膀,讓他一下坐到底部,哇地喊了一聲。
原本打算進餐廳收拾碗筷的阿姨可能又吓着了,杵在廚房與餐廳的交界處,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許蘇仍不投入,還有閑心沖阿姨擠眼睛,他露出一臉歉疚的表情,示意對方這個時間千萬別過來,免得又逆了龍鱗。
“專心點。”傅雲憲瞧出他正分神,大腿用力往上一送,頂得許蘇幾乎飛起,下落時性器又狠狠撞進深處,又疼又舒服,他情不自禁喊了出來。傅雲憲在許蘇後腰上輕拍一下:“動。”
許蘇真就動了。他摟着傅雲憲的肩膀,借以支撐自己的身體,上上下下地起伏,好不賣力。
對于男男性事,許蘇雖開了竅,但到底還是生手,不懂得怎麽伺候對方才夠快活,他自己不太舒服,傅雲憲看似也不滿意,兩個男人距離極近地互相看着,表情都不對勁。許蘇先一步撤離目光。
傅雲憲伸手捏住許蘇下巴,指尖嵌進他的肉裏,強迫他與自己對視:“喜歡叔叔幹你嗎?喜歡嗎?”
四目相視,許蘇突然膽大:“我要說……不喜歡呢?”
沉默片刻,傅雲憲忽地雙手托住許蘇大腿根部,保持着兩人交媾的姿勢,生生站了起來。
他說:“受着。”
大概想把陣地轉移至卧室,傅雲憲抱着許蘇走向樓梯,拾級而上。
許蘇腳不着地完全懸空,虧得傅雲憲臂力驚人,托着他穩穩當當前行。每踩一階樓梯,兩人的結合處便随之一顫,性器擦摩腸壁,陰囊肆意晃動,非常舒服。許蘇怕摔着,兩條腿死命夾住傅雲憲,心思仍在別的地方,從姚覺民那兒回來的第二天,S市正式入梅,連着幾天風雨潇潇,天色始終陰晦,遲遲沒有放晴的跡象。
何時才見太陽呢?許蘇像梅天覆在牆上的藓,蔫着想。
腳踩最後一階樓梯時,傅雲憲終于表态,想司考就考,想錄節目就錄,傅玉致的助理最近離職,正空缺一個位置,就由他頂上。
許蘇兩眼一亮,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連着問了幾遍:“我沒聽錯?我真沒聽錯?”
“怎麽,病傻了?”傅雲憲又顯出不耐煩來,手指嵌進許蘇的臀肉,狠狠揉捏一把,“君漢的律助5000起步,以你的資歷只值這些,自己去人事部把掉崗降薪的事兒辦了。”
老流氓到底讓步了,許蘇樂得幾乎開出花兒來,還故意擰着眉頭抱怨:“這樣一來,我的薪水少了好多——”
傅雲憲知道這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讨嫌得很,直接用嘴唇封堵。
對方舌頭的強勢入侵令許蘇突然興奮,他主動接納,積極反饋,兩人吻得氣息漸亂,唾液溢出嘴角。
等不及回到卧室,傅雲憲将許蘇頂在牆上,分腿猛幹起來。
灼熱的硬物在體內快速進出,快感比過去那麽些天累積的更為強烈,許蘇爽得東倒西歪,一直扒着傅雲憲肩膀的手都松懈下來,傅雲憲一下下用力撞入他的深處,他的後腦勺也随之一下下磕在牆上,渾然不覺。
窗外傳來隐隐蟬聲與鳥鳴,你唱我和,此起彼伏,宣示着這場大雨終于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