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貔貅

許蘇告訴蔣璇,警律合作的事情跟所裏的龐主任彙報了一下,所主任持贊成态度,具體細節改天請她來所裏詳談。

蔣璇告訴許蘇,剛才她打來電話,是傅雲憲接的。

許蘇一聽,腿就軟了,吓得整個人蹲在了地上。

傅雲憲面前,他是不太要臉的,但要命。那老東西生起氣來就是瘋子,誰都制不住,沒準又像上回抑或上上回那樣,要撞他上天,要溺他進水。

許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怕些什麽,他跟蔣璇清清白白,見面僅限于同學習、共進步,迄今兩人法理背了一籮筐,手都沒牽一下。

胡亂琢磨的時候,傅雲憲已經朝他走了過來。許蘇正對露臺,分明是迎着太陽的,卻能感到一叢陰影随後者一同到來,跟鉛版似的壓在自己身上。許蘇屏息了三五秒,回頭,仰臉,媚笑,掐着嗓子以戲腔道:“大王……”

傅雲憲面無表情,擡腳就踹。

屁股重重挨了一腳,許蘇一個狗啃泥地趴在地上,還沒罵罵咧咧站起來,傅雲憲又擡腳,踩在了他的腰上。

傅雲憲說:“趴好。”

許蘇乖乖趴着。

傅雲憲又說:“褲子脫了。”

許蘇把牛仔褲褪下一些,想想又覺吃虧,讨價還價:“叔叔,我還餓着呢。”

許蘇以為傅雲憲這是要将自己就地正法,但傅雲憲卻沒有這方面的意思,或者說,意思不全面。他的腳開始移動,腳掌劃過許蘇的尾椎骨,又稍稍一側,開始用大腳趾弄許蘇的屁股。許蘇昨兒夜裏瘋得夠嗆,屁股早已開花,尤其兩瓣臀丘中間那道深溝,碰不得,一碰就火辣辣地疼。傅雲憲只見許蘇背對自己,看不見他龇牙咧嘴的表情,就是看得見也未必會腳下留情,憐香惜玉這詞兒是用在女性身上的,對待男性,當然就可以辣手摧花了。

傅雲憲腳掌抵着許蘇飽滿彈性的臀,輕踩他兩下,又将腳趾伸入他的兩股之間,隔着內褲鑽弄着他的臀眼。內褲都被腳趾頂進穴裏,許蘇叽叽哇哇亂叫一氣,嫌疼。

傅雲憲充耳不聞,又将腳伸入許蘇腿間,抵住他的性器反複揉搓、擠壓。

直弄得許蘇腰發軟,腿發顫,眼圈都紅了,內褲都濕了,傅雲憲才停止這種充滿惡趣味的“交流”,捏着許蘇脖子拎他起來:“去吃飯,晚上再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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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蘇又被傅雲憲“收拾”了一整晚,兩人抱着親,親着做,幾番變換體位,纏綿又激烈。許蘇對傅雲憲說自己會再想想,但其實他壓根沒想,三觀崩塌再重塑,你當三觀是面團,哪兒那麽容易任你搓扁揉圓?但他同時承認自己屬于心特別寬的那類人,想不明白就暫時別想了,日子還長,犯不上自己跟自己瞎較勁。

第二天照舊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醒時才發現,傅雲憲不在家裏。

美人在懷,君王哪兒還有上朝的道理,但是傅雲憲不去不行,事關自己的親弟弟。

姚覺民案橫生枝節,傅玉致被人舉報賄賂證人作僞證,被公安請去喝茶了。這一去人就沒出來,直接關進了看守所。

傅雲憲給司法局與公安局的朋友打了電話了解情況,确認了舉報者也沒确實證據,根本構不成僞證罪,反倒不急着把自己弟弟撈出來。對方問他要不要打聲招呼,傅雲憲說不必,給老二點教訓也好,免得他不知天高地厚,以為刑辯這水好淌。

對方笑說,傅律對自己人都那麽嚴厲。

傅雲憲問,老二的事情跟唐奕川有沒有關系?

對方說,不好說,也難保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副檢察長要給一名刑辯律師安上一點罪名,再容易不過。

傅雲憲微微皺眉,思索片刻後又問,唐奕川什麽背景?

對方說,有聽說過,哪裏的政法委書記是他的親叔叔,好像最近又升了,再升就該進中央了。

傅雲憲沉默,若有所思。

不管怎麽說,姚覺民案的前景還是一片大好。姚覺民雖然至今還在看守所裏,但裴雪已經成功取保候審,看來傅玉致制定的那套辯護思路奏了效,緩刑有望。裴雪倒還記得自己老公進去前說過要給傅雲憲請個貔貅,她喜玉不喜金,一出來就讓人送來一只翡翠貔貅的墜子,用絲絨盒子包裝得相當高端華麗,同樣經過高僧開光。

但裴雪沒親自登門。姚覺民出事的消息一傳出去,股票便直線跳水,一天一個跌停板,董事會不滿姚覺民把個人行賄罪都往公司頭上栽,也集結起來向裴雪發難,眼下萬源內憂外患,元氣大傷,她實在忙不過來。

傅雲憲原先跟姚覺民要這東西也不過随口一提,如今見姚裴夫妻官司纏身焦頭爛額,可見這小小一件物什也未必多靈,再送給許蘇,反倒晦氣。

拆了盒子看了看,就扔在辦公桌上了。正巧許霖來送資料,敲了門,得允許後走進辦公室,一眼就看見了這個東西。

剛從賀曉璞那兒回來,許霖帶回一些資料,也帶來一些觀點。這是個有想法的助理,他十分了解傅大律師的辦案風格,嚴格犀利,說一不二,有時甚至近于剛愎,唯獨許霖,敢勸也敢谏。

只是這回彙報工作,他總顯得不夠專心,眼睛有意無意地老往翡翠貔貅那兒瞟,傅雲憲看出許霖的注意力落在別處,便問他:“你懂這個?”

“不太懂,也是剛學。”許霖跟傅雲憲解釋說自己剛報了一個藝術品鑒定培訓班,開班就講翡翠,因此學了一點皮毛,知道了顏色質地透明度,也了解了冰種糯種玻璃種。

傅雲憲笑笑:“這麽好學?”

許霖皺着眉,一本正經:“不是好學,律師應該多充電,省得遇見相關的案子毫無頭緒。”

傅雲憲知道許霖在計較什麽。因為所謂的古董瓷瓶最終被鑒定為贗品,使得裴雪案的最大一功被記在了許蘇身上,他鐵定不服氣。傅雲憲喜歡這種性格的年輕人,不認命,不服輸,事事要争先,處處要出頭。他年輕時也這樣。

平心說這個年輕人是可造之材。傅雲憲以前有過兩個徒弟,無論陳智還是賀曉璞,都既沒許霖聰慧,也沒許霖貼心,許霖與許蘇乍看相似,實則性子很不一樣,許霖從不排斥在一場刑事辯護中以灰色手段為當事人獲益,相反還很樂在其中,時不時能冒出一些可行的點子。

這點也令傅雲憲感到滿意。

所以他不在乎對方心裏那點彎彎繞,何況上回攆他出辦公室,這小朋友不露緋怨之色,也不作不依不饒的糾纏姿态,工作時依然全身心投入,光憑這份自我約束力,也确實可堪一用。

“這是滿綠翡翠,種頭也好,肯定價值不菲,”許霖用目光征得傅雲憲的同意,拿起翡翠貔貅近距離觀賞,“不過行話說色差一等,價差十倍,我學這點皮毛跟門外漢也沒差,判斷不太出來。”

他滿眼豔羨,反複把着墜子賞玩,愛不釋手。窮人家的孩子,這麽大點的東西價值連城,他感到不可思議。

傅雲憲是調查過許霖的背景的。他既喜歡白臉的曹操,自然也有多疑的性子,許霖太妥帖,太周全,反倒令人不适。此刻他細細打量許霖面部表情變化,只覺得這小朋友平日裏言談舉止過于老成穩重,直到這一刻才有了那麽點符合他年紀閱歷的稚态出現,反倒顯得可愛了。傅雲憲輕笑一聲:“你要喜歡,就拿去玩吧。”

“這麽貴重的東西,送給我?”許霖大吃一驚,瞪圓了一雙眼睛,連着問了幾聲,拿着墜子的手都抖了幾抖。

見這反應,傅雲憲愈覺好笑:“怎麽,就不興師父給徒弟送點東西?”

兩人間沒行正式的拜師禮,但傅雲憲這話明顯就是拿他當徒弟看了。許霖神情恍惚,想把墜子還回去,可手剛伸出去,又攥緊指頭收了回來。他舍不得。即使不是價值連城的翡翠,他也舍不得。這畢竟是傅雲憲頭一回送他東西。他小心翼翼地向對方征求意見:“我能不能就借着戴戴,哪天我若離開君漢,就還給老師……”

出乎意料,這小朋友竟沒趁機表忠心,反倒自己說起要走,傅雲憲問:“才來就熬不住了?”

“只要老師不攆我,我當然想留下,”許霖輕聲說話,姿态也低入塵埃,“留一輩子都行……”

話到這步又沒意思了。傅雲憲雖私生活完全夠不上檢點,但也一直遵守原則,不染有夫之夫,不吃窩邊之草。他嫌前者麻煩,嫌後者不夠專業,這麽些年許蘇養在身邊都沒碰一下,何況文珺許霖之流。傅雲憲臉上微露不耐神色,擡手揮許霖出去。

許霖離開傅雲憲辦公室,迎面就撞上許蘇,雖是一身正裝,但穿上龍袍不像太子,一副小痞子樣兒。他覺得這小子真難看,再俊俏花哨的皮囊,也難看。

兩人眼對眼地打個照面,許霖不忿,許蘇不爽,仇敵見面,分外眼紅。

許蘇眼很尖,一眼看見那碧綠水潤的一塊翡翠,許蘇手也快,一把就從許霖手裏将那翡翠奪了過去。拿起看了看,他雖不太懂翡翠,但也能覺出不是便宜東西,想到許霖一直走的是寒門貴子路線,不可能負擔得起,突然有些發酸地問:“傅雲憲給你的?”

許霖冷下臉,生硬回答:“不管你的事。”

”怎麽不管我的事兒了?“當着對方面,許蘇就把那翡翠墜子揣進兜裏,“我一會兒就跟我叔說,這東西我要了。”

許霖眼眶微紅,聲音發顫,拳頭攥成要打人的樣子:“你還給我……”

玩笑而已,犯不上這麽如臨大敵。許蘇不解地看着許霖。只覺這小子人前人後完全兩副面孔,上回還牙尖齒利逞兇鬥狠,這回又莫名楚楚可憐起來,正納悶呢,聽見身後傳來陣陣腳步聲,沉而有力,是那個人。

“許蘇,還給人家。”

送出去的東西潑出去的水,傅大律師一言九鼎。

許蘇一愣,心不甘情不願地掏了掏口袋,把翡翠墜子遞還給許霖。

許霖感激地看了傅雲憲一眼,嘴唇艱難蠕動了半晌卻沒說出一個字。他拿回墜子,奪路而走。

許蘇跟着傅雲憲進辦公室,還沒進門就嚷:“傅雲憲,你睡了我,還想睡別人!”

傅雲憲對待他的小情兒向來大方,有時也毋庸自己出錢,傅大律師的巴結者比比皆是,借花獻佛的事兒沒少幹。弱水三千,花花世界,許蘇當然沒指望傅雲憲從此收心。這個男人天生就是獵食動物,慣于用他迷人的眼神,低沉的聲線,強壯的肉體,将你圍困,捕獲,然後蠶食一淨。

他很沉淪。

也很清醒。

鄭世嘉就是前車之鑒。

只不過,昨晚那一炮餘韻猶在,這新人換舊人的為免也太快了。許蘇特別生氣。

“好了,不睡別人,就睡你。”傅雲憲把許蘇抱坐在自己腿上,哄他。

“我總覺得那個許霖怪怪的。”你不仁我不義,許蘇努着嘴翻着眼兒,絞盡腦汁地想編派,想報仇。

“叔叔送你更好的。”傅雲憲漫不經心,絲毫沒把許蘇這點心思當個事兒,說,抽個空去房産交易中心,把該你那一半的名字,給你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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