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我生日,你能不能陪我?”那邊忽然傳來低低的緩緩的一句話。
寧維誠擡眼望着不遠處的Clenn夫婦,正收了球杆一路走過來,頓了一會兒才沉聲說:“好,在那兒等我。”
寧維誠挂了電話,趁着Clenn走過來的間隙迅速吩咐秘書接下來的工作計劃,等到Clenn走近來,他便把自己将之後的娛樂活動如何安排的情況簡略介紹了一下,他的英文并不好,原先請的翻譯早已經被艾傑打發走了,所以艾傑就充當了他們之間的語言橋梁,倒也一直笑料不斷。
Clenn聽了艾傑的翻譯,笑着伸出大拇指表示贊許,艾傑則用中文說:“我說像寧總這樣的青年才俊怎麽可能沒有佳人相伴呢,想必是個大美人吧?”
Clenn用生硬的中文說:“是美人,要見一見。”
寧維誠含蓄的笑了笑,分別跟Clenn和艾傑握了握手,說:“好,如果有空,我帶她來見你們。”
去到新百佳的時候,果然看到宋月影站在門口翹首盼望着,遠遠看到他的車,眼角眉梢都笑開了。
她站在那裏等他,等到他走近了,才期期艾艾的挽在他的胳膊上,笑着說:“你不要生氣了,在這裏除了你我沒有別人。”
之前的事,顯然已經雲淡風輕。
寧維誠最欣賞宋月影的這點性格,來得快去得也快,從不讓人操什麽心,這也是她可以十年如一日的待在他身邊不讓他厭棄的原因之一。
寧維誠眉梢噙着淡淡的笑,說:“想要什麽禮物?去年是坐熱氣球,今年呢?到法國安娜西滑翔怎麽樣?”他一直不明白,像宋月影這樣嬌慣的大家小姐,為什麽偏偏喜歡那些刺激的游戲。
“今年我只想要你親手送給我的實體禮物。”她挽着他的胳膊,眼睛灼灼的直視着他,仿佛無庸置疑。
寧維誠倒有些意外,說:“你想要什麽?”
宋月影盯着他看了很久,咬了咬嘴唇,然後轉頭向商場裏頭的珠寶專櫃看了看,寧維誠循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緩和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宋月影瞧着寧維誠的神情不對,搖了搖他的胳膊,哈哈笑着說:“我想要限量版長頸鹿妹妹。”
寧維誠的眉松了松,不着痕跡的拂開她的手,說:“這兒有NICI專賣店?”
“嗯,有,在四樓。”說着就拽着寧維誠搭電梯直上。
到了四樓NICE專賣區,店員熱心的過來促銷,宋月影直接拿着白底褐色花紋的長頸鹿妹妹在寧維誠眼前晃了晃,說:“就這件,給我買吧!我再去別處轉轉。”
寧維誠“嗯”了一聲,仍舊有點不能置信,不過也不說什麽,接過店員開出的票據到收銀臺排隊買單,正好有一男一女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走過來,他客氣的讓了讓他們排在前頭,女孩回過頭來,笑着說:“謝謝!”
臉上的笑容忽然慢慢僵硬。
思維在那一刻停頓,周遭的一切,仿佛靜止下來,所有來來往往的人流都成了他們之間惟一的陪襯,世界萬簌寂靜,如同夜深人靜,荒蕪人煙的沙漠,踽踽獨行中恍然遇見對方,不知道是該訴說這一路艱辛還是該訴說重逢的喜悅或者更多莫名的酸澀與悲情。
潘心悅呆怔的瞬間,竟是不敢相認,她記得他在未入獄之前,她最後一次站在圓形沙發凳子上給他量身高,才一米七五,以她一米六七的身高,只需略略擡眼就可以捕捉到他的眼神。
這些年,她的身高在那一年從此停長,而眼前的男子顯然已經需要她的仰視才能完全看得清他,精致的五官并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皮膚比以前黑了一些,褪去了年少時的稚氣與青澀,随之而代的是一股成熟男子的陽剛與沉穩氣質。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愁苦,她居然細心的發現他的眉心豎着一個極細極淺的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的川紋,如果她沒記錯,今年他才二十八歲。
她心口大恸,卻極力克制,但眸子裏仍有薄薄的水氣,只是隐得極快,仿佛是怕人看出來,故意眨巴着眼睛,微笑着說:“寧維誠?是你嗎?”
十年了,她真的不太确信,眼前的男子是不是就是那個陪伴着她整個年少青春時期的陽光男孩。
寧維誠只覺得那笑容有點晃眼,有一瞬間,竟是不能正常呼吸,盯着她足足看了有三十秒,扭過頭收起眼裏的某種情緒後回轉頭來,緩緩說:“是我。”
艱難的開口,卻再難說出第二句話,仿佛千言萬語,在此時此刻已不易出口。
電視劇裏寫了很多,曾經錯失愛情的男女重逢時定然有一句“你好嗎”,總算還能讓彼此知道,這些年,我沒有忘記你,而他們,竟是連這三個字都沒有勇氣。
十年來,各自過着各自的生活,沒有任何交集,縱使再刻骨的想念也變成了奢侈的回憶,而那份想念卻有一種深重的罪責,不敢觸碰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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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呆怔的瞬間,已經有人在後頭催促,潘心悅回過神來,才發現前面已經空了很長的一段距離。
她邁開步子準備走時,發現有東西絆住了,低頭一看,才知道是自己剛剛拎在手裏的四個枕頭掉在地上,她有點狼狽的想撿起來,寧維誠已快一步将它們撈起來,拍了拍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塵,遞到她手上。
仿佛是找不到說話的源頭,寧維誠從沒覺得自己的反應會如此遲鈍,明明商界熏染這幾年,早已人情練達,八面玲珑,可此刻卻半點作用都起不了。
這時正好有人喊:“心悅,快把東西拿過來買單!”
潘心悅轉頭回了一聲,輕靈的應着,“诶,就來!”
寧維誠心口一抽,掀起眼皮打量了一下站在收銀臺,盈盈望着她的男子,莫名的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不舒服,蹙着眉調開視線,正好看到宋月影捧着一個大盒子邁着輕快的步子走過來。
走近了才将大盒子交到寧維誠手裏,撒嬌似的說:“還好你沒買單,這是加勒比海盜船立體拼圖模型,以後無聊的時候就有玩具可以打發時間了。”
寧維誠沒出聲,她這才覺得氣氛有些詭異,目測環境,只能用震驚來形容。
宋月影仿佛被空氣噎住了說不出話,還是潘心悅先開口,笑着說:“月影,好久不見。”
宋月影望了望寧維誠又看着潘心悅,臉上這才有點別扭的笑容,答道:“好久不見,你……怎麽在這裏?”
“我來這裏很多年了。”
“你不是……哦,這裏挺好的!”
雖然大家都微笑着,但明顯覺得氣氛不對,寧維誠仿佛受不了這樣的氛圍,将手裏的東西轉移到宋月影手裏,又從錢包裏抽了信用卡遞給她,說:“你自己拿去買單,我出去抽支煙。”
宋月影望着寧維誠的背影,親昵說道:“他這個人就是不願逛商場,說煙瘾犯了沒地兒抽煙。”
潘心悅臉上含着恬淡的微笑,只是不答話。
宋月影看到收銀臺上正在掃描的幾個枕頭,忙問:“怎麽買這麽多枕頭?”
“我要結婚了!”潘心悅抿着嘴,淡淡的開口。
“哦,那恭喜你!”宋月影望了一眼站在潘心悅身側嘴角一直噙着微笑,低頭買單的男子,問:“這是你……男朋友?”
潘心悅點了點頭,男子仿佛聽到了她的問話,擡起頭來跟宋月影友好的笑了笑。
買完單,宋月影等着潘心悅一起下樓,到了商場門口,看到寧維誠背倚在車身上抽煙。
潘心悅提着大包小包走過來,寧維誠已經看見她那張恬靜而美好的臉,隔着迷離的煙霧看着她一步一步的向他走近,他有一瞬間的恍惚,還以為她仍是當年那個十六歲的少女,雙手舉着棒棒糖,自己嘴巴裏含一顆,卻将另外一顆硬生生的塞進他嘴裏,俏皮的說:“寧維誠,甜嗎?”
他的神情在剎那間僵硬,原來聽見她說:“寧維誠,再見。”
他喉頭有些發緊,除了生硬的點着頭,卻不知道說什麽才好,說再見嗎?再見這個詞,對他來說是個抉別的尾語,含着某種悲涼的意味,他蟄伏這麽久,怎麽可以就這樣再見?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第一次用這種手法寫文,有不妥的地方,親們可以提出來哦,接受溫油的批評,嘿嘿!
PS:男主非萬能,比方英語說得不是很好,為什麽呢,是有原因的,因為在他最好的十年在監獄中渡過,雖然良好的底子還在,但是同純種說英文的外國佬對話還有難度,親們可無視!
不過更文的必修課就是拿起話筒喊話,看文的親們表霸王,出來冒泡呼吸下新鮮空氣呗!現在空氣指數那麽不好,通氣好比做擴胸運動,可以豐胸哦!
☆、5尴尬
宋月影這會兒極為熱情,拉着潘心悅的手不肯放開,說:“我們有車,叫維誠送你們一程。”
潘心悅說:“不用,怪麻煩的,我們坐公交也挺方便!”
“心悅,你怎麽這樣客氣了?單憑不說我們之間的同學情誼,你和維誠總是一個大院兒裏住着的,感情深過我,叫他送你一程,他未必不樂意,對不對?”她拉着寧維誠的胳膊搖了搖。
這是寧維誠以前頂煩宋月影的一個舉動,只是今天卻忽然沒那個心情去計較,他熄滅煙,站起來,說:“送你一程吧,你這麽多東西擠公交的确不太合适。”
他這樣說,潘心悅似乎找不到拒絕的理由,轉身問男友。
還是宋月影比較懂事故,也許是怕他們尴尬,對寧維誠說:“這是心悅的男朋友高天橋。”
寧維誠正按着中控開後備箱,不動聲色的“哦”了一聲,這才擡起頭來,眼睛掃過潘心悅,後定在高天橋臉上,卻聽到潘心悅這樣介紹:“這位是我以前的鄰居寧維誠。”
寧維誠的眉頭微微一縮,高天橋已經伸過手來,禮貌的說:“寧先生,幸會!”
他也伸過手去,說:“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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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哪一種會面比這種兩面夾擊更令潘心悅難受,這是她從未設想過的場景,真正是人生何處不狗血。
坐上了寧維誠的路虎,她只覺得一顆心如墜冰窟,在這樣尴尬的時間相遇,不早一步也不晚一步,卻并不能像張愛玲說的那樣欣慰:哦,你也在這裏嗎?似乎是一種驚喜。
而對她來說卻不是驚喜,更多的則是蒼皇。
他入獄的頭幾年,她一直盼望着如果有一天還能夠見面,她一定會像最好的時候那樣跳到他懷裏去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質問他的種種不是,還會擰着他的臉頰要他扮醜;
又過了幾年,在她最悲苦的時候,她想如果還能再見面,即使不能像之前那樣親密無間,但也許會無語凝噎,彼此懂得各自眼裏的蒼涼;
最後的幾年,她等了又等,終于等來了那樣的結果,以為他們這一輩子都不會見面了,少了他的夢,穩妥的過正常的生活,生活軌跡大抵如此,只是偶爾會想,寧維誠,你過得好不好?
仿佛他只是她青春路上一個無法忘記的符號,只是證明着你曾經也青春過、悸動過,重不重逢,好像已經沒有那麽重要。
上帝永遠是那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能手,當你在絕望中放棄執念的時候,他卻硬生生的将他推到你面前來,仿佛你們不糾結不痛苦,他就不高興。
大約是潘心悅的沉默引起了高天橋的注意,他坐在她身旁緊緊的握着她的手說:“是不是不舒服,要不你靠在我肩上睡一會兒?”
潘心悅覺得真的挺累,卻支撐着說:“沒事,再有一會兒就到了。”
宋月影一上車就一直在講電話,這會兒收了線,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回過頭來問潘心悅:“你們定在什麽時候結婚?”
車子忽然來了個急剎車,緊接着聽到寧維誠很暴躁的按着車喇叭,潘心悅與宋月影吓了一跳,驚魂未定中看了一眼寧維誠,從後側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看得出他的腮骨崩得極緊,仿佛咬牙切齒。
透過前車窗望出去,看到一中年男子在驚慌失措中,正在中間隔離帶上爬欄。
宋月影有點小氣憤,說:“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趕着投胎,拿命開玩笑。”
不知道她在跟誰說話,寧維誠專注着前方,沒有答話的意向,潘心悅只好接下來說:“是啊,公益廣告做得再多再好,也沒什麽意義,這也是國人的素質問題。”
大約是很久沒在一起,即便是年少時的同學,聊起天來仍舊覺得十分困難,可能共同的話題實在太少了,車內複又安靜下來。
潘心悅握着高天橋的手,心裏有點悶,感覺空氣厚重到令人窒息。
宋月影又重新提起話頭,仍舊重複着剛才的那個問題。
潘心悅見躲不過,只好答:“如果沒有什麽意外的話,可能元旦那天。”
“那還有一個多月,記得要請我們哦!”宋月影別有深意的望了一眼寧維誠,左手随意的搭在他手臂上說:“寧先生,到時你可要送個大禮哦!”
寧維誠頓了一會,咬了咬牙,頭也沒回,沉聲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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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開到缤紛路的時候,潘心悅坐起身子,“诶”了一聲,說:“就在這兒下吧,不遠了!”
她并沒有叫寧維誠的名字,寧維誠也沒停車,淡聲說:“這個路段不能停車,過前面那個紅燈後才可以。”
潘心悅輕輕的“哦”了一聲。
過了紅燈後,寧維誠将車子停在路邊,沒有下車,坐在車裏抽煙,其他三人下了車在後備箱取東西。
直到他聽到“嘣”地一聲,車身微震,他從後視鏡裏看到潘心悅與高天橋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向他走來,他不知為何,拿着煙的手有點發抖。
高天橋站在窗邊,極為客氣,笑着說:“多虧寧先生載了一程,不然擠公交車确實夠嗆,多謝了!”
寧維誠熄了煙,說:“別客氣,應該的。”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看了一眼旁邊的潘心悅,潘心悅心尖上微顫,只覺得他的眼神灼亮,像有把利刀晃過來。
本來她還想好了說幾句客套話,卻咽進了肚子裏,只是單單說了三個字:“麻煩了。”
又與宋月影告別,這才離去。
寧維誠盯着潘心悅的背影微微有些出神,他自己大約不知道,但宋月影從他淡然的臉上讀出了溫和的氣質,這種氣質在他最正常的時候實在太難得一見。
她心頭有些別扭,說:“她要結婚了。”
寧維誠回過神來,蹙了下眉頭,冷聲道:“那又怎樣?”
宋月影不知道他這句話包含了什麽意思,但在他身邊這麽多年,多多少少了解他的作派,直覺這樣的發展趨勢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樣。
她原本拉着潘心悅上車,就是想要間接的告訴寧維誠潘心悅要結婚的事實,讓他死心,卻沒料到換來了這樣莫棱兩可的幾個字,很顯然,男人與女人的思維方式完全不同。
她知道這種時候不能造次,只好緩下聲來,說:“維誠,我知道這麽多年你一直在等一個結果,可如今你已經等來了結果,為什麽還要這樣執着?我究竟是哪裏不夠好麽?為什麽你一直不肯接受我?”
“你很好,是我不好。”寧維誠望着淡藍色的天空,神情略略有些落寞。
“我好你為什麽不要我?”宋月影知道作為一個女孩子,說出這樣一句話來是件很傷顏面的事,可是她顧不得。
寧維誠最聽不得這個,臉上的神情冷了幾分,說:“阿影,你說這個就沒什麽意思了!”
“那說什麽才有意思?你寧願要一個過氣的女明星也不願要我嗎?我就那麽不夠資格躺在你床上是不是?”
“宋月影!”寧維誠厲聲喝道:“別給你臉你不要臉,想男人,外面多的是,何必吊在我一個人身上,我早跟你說過,我不值得你這樣,以後再跟我提這個事,你知道後果,哪怕你哥哥是宋襄南、宋襄北,我同樣不會買他們的面子。”
寧維誠發脾氣的時候喜歡開快車,本來路虎的性能就不錯,他開到快一百八十邁,宋月影坐在裏頭,只感覺身體離位懸在半空中,盡管害怕得要死,卻不敢出聲。
幾乎越過了半座城市,才慢慢的減速,到了碧翠湖小區,寧維誠越過宋月影将她那邊的車門打開,冷冷的說:“下車!”
碧翠湖是宋襄北給宋月影買的一套三居室,只她一個人住,顯得太過空曠,況且她又是個耐不住寂寞的人,最重要的是離寧維誠實在太遠,所以就像寧維誠一樣,常年在寶英山的酒店別墅定了一間房。
寧維誠這次是氣極了才将她送了回來,大約是希望她以後別再去騷擾。
她心口憋着一口氣,見他此刻臉色鐵青,也不敢太過份,只好乖乖的下車。
剛一下車,寧維誠的路虎就“轟隆”一聲,絕塵而去,像逃亡一樣。
宋月影盯着早已不見車影的方向,心口微疼。
她一直相信守得雲開見月明,最後的最後,她總能贏回他,只是沒想到十年之後,竟然會是這個局面,潘心悅不過剛剛出現,并且還是個待嫁身份,事情忽然就這樣始料不及的急轉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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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維誠在半路上接到公司打來的電話,說有緊急文件要批示,本來一天沒去公司,他也有點不放心,這樣一來正好過去看看,此刻心情煩悶,也許工作能幫他暫時忘記煩惱。
去到公司,秘書抱了一堆的文件過來請他簽閱,他忙到下班才有點空,齊遠征正好有電話打進來,他接起來,就聽到齊遠征神經兮兮說:“诶,哥,你猜我看到誰了?”
寧維誠端着電話離耳邊遠了一些,下意識的蹙着眉頭“嗯”了一聲,仍舊一目十行的看策劃部交上來的項目書,淡淡的問:“誰?”
“你怎麽好像沒興趣?”齊遠征埋怨道。
“我對你今天有沒有穿蒼井空內褲比較感興趣!”寧維誠揶揄道。
“靠,八百年前的事你怎麽還記得?”
寧維誠冷笑了一聲,拿着筆在項目書上做記號,仍舊一本正經的說:“比如前年你在新西蘭南島……”
“我看到祝依依了。”齊遠征立刻言歸正傳。
寧維誠手裏的筆并未停,不鹹不淡的說:“她又不是外星人,看到她不奇怪!”
“你知道她在幹什麽嗎?”
“……”
“她在酒吧裏唱歌。”
“哦?”寧維誠将最後一個問題标示清楚後合上項目書,站起來說:“這是她的本行。”
“你不是她老板嗎?她至于窮到要去一小酒吧唱歌嗎?”
寧維誠凝神想了想,确實有好長時間沒見過她了,不過,他之前派人每月定時劃錢給她這個事并沒有停止,她應該不會缺錢。
如果不是缺錢,那就只能是因為無聊了打發時間而已。
他這樣猜測,挂了電話,又在辦公室裏抽了一會兒煙,天逐漸暗了下來,天邊有紫色的暈像一條紗巾一般鑲在那裏,有一種沉靜的美。
他熄滅煙,離開辦公室。
作者有話要說: 加油撒花收藏啊,親們,冒泡呼吸做擴胸運動啦!
這文會邊寫邊改,所以各位有看到僞更的不要意外哦!
☆、6初吻
下班時間,正是車流高峰期,寧維誠不急,有一步沒一步的跟在別人的車後頭像散步一樣,路過金苑小區的時候,忽然念頭一轉,拐進了金苑小區。
金苑小區并不是高檔住宅區,高檔的車子更是少之又少。
小區裏的保安人員還認得他的車,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笑着說:“您回來了?”
他不知如何答,只是微笑着點了點頭。
上了樓,正将鑰匙插/進匙孔裏,門卻忽然從裏面開了,祝依依手裏提着一袋垃圾,看到寧維誠,忽然覺得有點恍惚,半天才反應過來,說:“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你。”他這樣說着,卻發現祝依依的身子仍舊堵在門口,很敏感的問:“屋裏有人?”
祝依依這才覺得有點失禮,忙說:“沒人!”說着就側身将他讓了進去。
不過兩居室的房子,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條,完全沒有那些明星懶散的惡習,這是他喜歡的樣子。
他一進屋,就聞到了一陣菜香味,祝依依正在鞋櫃裏給他拿拖鞋,卻聽到他說:“是不是炒了芹菜瘦肉?”
祝依依低低的“嗯”了一聲,将拖鞋整整齊齊的放在他的腳下,然後蹲下來給他脫鞋。
寧維誠眉頭縮了一下,彎下腰将她小小的身子輕輕的提了起來,她仍舊微垂着頭。
他将她的下巴擡起來,看到她眼角汪着的眼淚正好滾下來,他說:“怎麽了?哭什麽?”
她揩了眼淚,擠着笑說:“沒什麽,你快點換鞋,我去廚房看看。”
寧維誠換了鞋,在廳裏轉了轉,茶幾上開着筆記本電腦,他并沒有偷窺別人*的習慣,只是想走過去倒杯水喝,略略掃了一眼。
轉到廚房的時候,看到她正在洗菜,他走過去,看到砧板上放着一條一條洗淨的鴨掌,他微微勾起嘴角,說:“你知道我要來?”
“不,是我自己想吃。”
“看來你随了我的味覺。”寧維誠笑道。
祝依依不搭話,寧維誠打開冰箱,不知為何,他每次到她這邊來,就有着尋常男子該有的舉動,在冰箱裏翻了翻,看了看,很随意的問道:“怎麽有包鴨掌過期了?”
祝依依頓了頓才說:“哦,可能是前段時間跑通告太忙,忘了吃。”
寧維誠了然的笑了笑,說:“為什麽在龍躍酒吧唱歌?”
他打破了她的慌言,其實她已經有一兩年沒有通告跑了。
“有個朋友叫我過去撐場我就去了。”
“真的?”
祝依依不敢冒然回答,想了幾想才說:“是的。”
寧維誠沒再說話,一直到上飯桌子吃飯,他們沒有再多談一句,黃瓜拌鴨掌仍舊一如既往的爽口香滑,只是他吃出了心不在焉的味道。
飯後,寧維誠習慣喝一杯綠茶,祝依依早泡好了放在那裏,他坐在沙發上喝茶,她蹲在那裏擦地板,像女傭一般。
他不動聲色的觀察着她,發現她是真正不适合娛樂圈,太過幹淨正氣的臉,嚴格來說受到了角色的限制,所以很難成大器。
其實換個行業未嘗不是很好的出路,他略略想了想才緩緩開口道:“想學人力資源管理是嗎?”
祝依依擡起頭來,眼裏有些訝異,不過看到茶幾上的筆記本,心裏明白了,說:“嗯!”
“找到學校了嗎?”
“正在找。”
“我幫你推薦一個可好?”
“你別對我那麽好。”祝依依垂着頭,擰着手裏的毛巾,輕輕的說。
寧維誠有點想笑,常常是他跟別人這樣說,現在倒是輪流到別人這樣對他說,他轉着母指上的墨玉扳指,說:“我不是刻意對你好,只不過剛好有這樣的能力。”
祝依依的手抖了抖,說:“那麻煩了。”
寧維誠說:“你喜歡中國學校還是外國學校?”
“中國學校。”
“好!”寧維誠站起來,無意中看了一眼廳裏的陳舊窗簾,漫不經心的說:“上次我不是叫你換窗簾嗎?怎麽現在還沒換?”
祝依依沒防備他觀察得這樣仔細,慌了下神,說:“一直沒時間。”
寧維誠負手站在那裏,目光深沉如炬,盯着祝依依看了好一會兒,說:“你怎麽學會撒慌了?”
“我沒有!”祝依依辯解道。
“還敢犟?”寧維誠的臉冷下來,看她那樣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心頭一軟,也不太想為難她,說:“明天我叫他們給你送支票過來,別委屈了自己。”
從金苑小區出來,寧維誠将車子停在路邊,給財務總監賈建平撥了個電話,事情交代清楚之後才開車離去。
寧維誠回到清平山上的別墅,聲控門已經落了防盜鎖,他想大約是幾個月沒回來,管家早已習慣了。
他按了按喇叭,院子裏的燈立刻亮了,接着聽到“嘀嘀”幾聲,聲控大門已然緩緩開啓。
車子“轟隆”一聲駛進來,他下了車,管家略略詫異,恭敬道:“先生吃晚飯沒?我叫張嫂去做吧?”
“不用,我吃過了。”寧維誠邊走邊解西服的扣子,到了廳裏,看到張嫂站在廳裏候着,吩咐道:“張嫂,幫我準備浴衣,我洗個澡。”
張嫂應了一聲,着手準備好,寧維誠進了浴室,洗了約半個小時就出來了,見他們并沒有去睡,只覺歉意,說:“你們去睡吧,別在這等着了,我沒那麽早。”
管家手上拿了一封白皮信封,遞到他手上,說:“今天早上寄來的,本來想打電話給你,結果有人來修下水管給忘記了,真是對不起。”
寧維誠看了看信封,拇指輕輕的摩挲着“榕城女子監獄”幾個字,然後輕輕的放在茶幾上,頭都沒擡,說:“沒事,我知道了,你們去睡吧!”
管家與張嫂退出大廳,寧維誠獨自己坐在沙發上,盯着茶幾上的信封看了一會兒,這才拿起來,撕開封口,取出信展開來看。
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內容,卻讓他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十年間,發生了太多的變故,很多是他年少時沒辦法想清楚的事,他記得他在監獄裏聽到那樣的噩耗的時候,幾近崩潰,本來以為十年之後,無論如何,他還有條件把十年間所有失去的東西一一的追回來,只是沒想到,終無機會。
好在他并不是個容易打垮的人,既然此路不通,那麽只好另劈新路。
上帝果然是公平的,給你關上一扇門,卻會給你打開一扇窗,天無絕人之路。
他捏着薄薄的信紙,忽然在心裏做了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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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得不太好,做了一夜的夢,夢裏好像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天傍晚,他站在梧桐樹下等潘心悅放學,太陽還沒有完全落下山去,十六歲的潘心悅穿着白色的裙子在金色的光裏,像白天鵝一般向他飛奔而來,實在是美極了。
他站在那裏微微的張開雙臂,含着這世上最寵溺的微笑,迎接着自己心愛的公主撲進自己的懷裏。
潘心悅非常黏他,走到哪兒跟到哪兒,兩人一走出校園,潘心悅的手就勾住了他的胳膊,腦袋歪在他肩上,細聲細氣的說:“維誠哥哥,我想吃哈根達斯。”
寧維誠是高三的學生,正是關鍵時刻,父母給他報了補習班,他本來是想送她到公交站之後就去補習的,聽她這樣一說,有些犯難,說:“我答應了老師今天要去補習班給同學講題,明天帶你去好不好?”
潘心悅搖了搖他的胳膊說:“我想吃,你請我吃哈根達斯,我陪你補習好不好?”
寧維誠想了想,覺得能夠兩全,于是就答應了。
他們家裏的經濟條件都很好,身上随時都帶有幾百塊錢,所以當時的哈根達斯也許對很多人來說還是望而止步,對他們來說卻是很容易的事。
寧維誠帶着潘心悅去了離家最近的一間店,每人點了一款抹茶冰淇淋,外加兩份小點心,吃得不亦樂乎。
寧維誠其實沒怎麽吃,因為潘心悅吃完了她的那一份後,仿佛還不盡興,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的盤子,他只好将自己的推到她面前,她沒有覺得不好意思,仍舊吃得高興,寧維誠看她那樣憨态可掬的樣子,打趣道:“悅悅,你就不怕長胖嗎?胖妞到時候很難嫁出去的。”
潘心悅“咂”着嘴巴說:“嫁不出去怕什麽,不是還有你嗎?”
“你當我是收破爛的啊?”
“我是破爛嗎?我要是破爛,那麽也是最可愛最漂亮最招人喜歡的破爛。”
“哦哦,你還真會自誇。”寧維誠說着就抽出紙巾,給她擦臉上沾着的奶油,寵溺的說:“小饞貓,慢點兒,沒人跟你搶。”
“我想吃快點,你才不會補習遲到啊!”
寧維誠總是為潘心悅無心的一句話感到窩心,他揉着她的頭發,說:“沒關系的。”
吃完哈根達斯,兩人在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路過一露天公園的時候,看到一對情侶在一顆巨大的榕樹下擁吻,吻得那叫渾然忘我,天地合一,潘心悅眼睛都看直了,還是寧維誠硬扯着她離開的。
潘心悅問寧維誠:“維誠哥哥,兩片舌頭放在一起是什麽味道?”
寧維誠耳根發熱,幸虧是晚上,別人看不見,他有點氣憋的感覺,說:“我怎麽知道……”
潘心悅的嘴唇忽然堵在他的嘴巴上面,沒有任何技巧,只是四片薄唇貼在一起。
女孩子在這方面大約天生遲鈍一些,但是對于一個十八歲,正是血氣方剛,私底下跟男生研究過無數次這方面問題的男孩子來說,卻一點都不陌生,仿佛天生具備這種本能。
他輾轉的吮着她香甜的唇瓣,然後輕啓她的嘴巴,将自己的舌頭伸進